■第九章．山雨欲来


德国，慕尼黑郊区的一座古城。

在现在的德国南部，还保留着不少有数百年甚至千年的中世纪城堡，而且其中大多
是私人的产业。如果是具有生意头脑的东方民族，大概会把它们全变成舒适与便利的
现代建筑吧。但是对于重视历史的日耳曼民族来说，这些历史回忆的痕迹，比起方便
性更加值得重视。

然而现在，在城中，从格林童话甦醒的黑影蠢动着。

“果然已经开始在蔓延了，你们这些吸血鬼啊……”手持着比人还高的法杖，少女
说着调笑的话语。在月光的照耀下，她有着一头亮丽的金色长发，衬得甜美笑容分外
迷人。娇小的身体被斗篷与长袍包裹着，搭配着着开高叉的长裙与白色过膝袜，给人
一种混杂着艷媚与清纯的奇异美感。

“不过，吸血鬼不是应该优雅又华丽，像包裹在琥珀中的蝴蝶一样，具有迷乱人心
的美感吗？可是在我眼前的，实在和美搭不上边……”

莉亚．凤．贝鲁特，六十年前以人工方式制造出来的超人，前十三贤人机关成员，
现在则是无党无派的自由之身，仅剩下数人的“蔷薇骑士团”现任团长。

目前自称是为了爱与梦而活的正义少女，不过这个称呼，不管是她的朋友或是敌人
都不以为然。

“爱与正义吗？我倒是认为，如果我是世界最糟糕的家伙，她至少也可以排到第二
。”如果是洛炎，那名属于『组织』的红衣谋士，大概会作出这样的回答。

不过，在她身旁的人不是洛炎－虽然也是一身深红套装，一样是非人的种族，但在
个性与所属上都是南辕北辙。

“虽然想说妳会在退出会议后变得成熟一点，不过看来，妳那种个性还真是改不了
啊。莉亚．凤．贝鲁特……”说话的红衣女郎梳着大波浪的卷发，带着细边眼镜，给
人一种知性与严肃的感觉。

“很抱歉，大姐头，这就是我嘛。如果什么都要用理论分析，追求利益，那可真是
太无聊了。”有魔女之名的炼金术师一脸与她名号不符的嬉笑表情：“一直那么严肃
是会变老的喔，比起责任，乐趣才是最重要的哪。”

“我觉得纯粹祇是妳神经粗大而已……”红衣女郎看着四周，作出了公允的结论。

“啊、啊啊啊……”是的，在她与另一个她身边，还包围着数十个人……不对，那
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染满鲜血的嘴巴里面，上颚长出了两只长而尖的獠牙，双眼也像
是被鲜血染红一般，散发着恶心的血红色。

红衣女子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这些所谓的同胞，实在是与美感扯不上关联。说的
更明白一点，这样子被食欲支配，毫无理性的模样，简直是让她感到恶心。

不是人类也不是纯粹的非人，介于两者之间的吸血鬼，唯一还可以自豪的就是那份
理性。当失去了理性之后，那就只能算是“动物”罢了。

（到底是为了什么？再一次创造出这种没有尊严的半生命，在现在这个时代，又有
什么意义了？）她在心中暗暗叹息着。

吸血鬼，来自于人类之中的异常生命体。为了追求长生，被太阳舍弃的生命。大约
在中世纪时，鍊金术师们在“人体鍊成”的途中，意外产生的附属品。“吸血鬼德古
拉”便是最早也是最著名的代表人物。因为是人类模拟着神魔而创生出来的物种，因
此在早期具有着相当多的缺点。

渴求鲜血，害怕阳光，心脏和脑被木桩刺中就会死，讨厌十字架和大蒜，甚至不能
够踏过水流，连圣水和圣饼都能够伤害他们，还有着一项无可改变的致命伤，某种意
义上来说是很脆弱的种族。而即使后来吸血族们不断尝试着促使种族进化，也只能够
克服掉那些次要的弱点。

但是吸血鬼，特别是立于顶点的真祖们有一种优势：他们具有来自人与非人双方的
优点。他们有人的智慧与传承－能够成为真祖的人们都是学有所成的炼金术师，德古
拉本人就是以对黑魔术和神秘学的爱好出名，成为吸血鬼后的他们能有极为漫长的时
间来搜集知识，同时，他们也有非人的强壮与生命力。

但这种优势，并不见得可以化成幸福的来源，也不代表吸血族的优越。时至今日，
还残存的吸血鬼们应该已经选择了与人类共存。毕竟原本吸血鬼就是来自于人类的种
族，人界也是他们的故乡。

除了人类与癌细胞，没有哪一种生命会破坏自己的家。而且，吸血鬼们也始终忘不
了与人相处的愉悦。

最古老的德古拉早已失踪。擅长战斗的亚斯莫已经在大战中被封印。而其他几个真
祖家系都选择了和平的沉寂：混入人群与凡人共存的卡蜜拉；遵守古法过着苦行生活
的杜萨；利用永恒的时间，收集着艺术和文化遗产的马克尔克；雅痞性格，完全快乐
主义的塔格奥。

还有，不忘炼金术师本性，热衷于研究追求更多真理的伊赛利斯。

不再制造新的吸血鬼，以金钱交易的方式去取得血浆。床铺与被褥比棺材泥土要舒
适，用汽车飞机取代操控蝙蝠和狼。然后，我们便可以与人共存了。凭着吸血鬼们的
知识和技能，她认为这是可能达到的。而这数十年间，彷彿一切都依照她的想法运行
。

但是，这一切的努力却可以因为一个人的一道命令，一个想法而动摇。

不管是什么时候，就是有这种人存在。

也因此，人和非人永远不能和平共处……

“莉亚，作妳该做的事吧。”她转过身去，让娇小的炼金术师孤身面对那一群吸血
鬼：“既然妳都把妳那位小团员劝回『唯一神教团』了，那就表示妳要自己来处理这
件事吧？”

人数和恐怖感方面，吸血鬼们占了绝对上风，但是若论起战斗能力，则这些廉自我
意识都模模糊糊的魔物，可反过来成为被虐杀的对象了。

战斗的结局，一早便已经注定。莉亚知道，红衣女郎知道，甚至，连制造出这些下
级吸血鬼的人也知道。

这些妖物存在的意义，除了让她们兜兜转转地在德国花了近一个月的时光，大概也
就是宣告“伊赛利斯家，从今天起不再遵守誓约”而已。

“没有用的，这结界是专门为了压制你们这种吸血鬼而研发的。”看着痛苦不堪的
吸血鬼努力地挣扎，被称为欧洲魔女的炼金术师只是冷冷地说道：“尘归尘，土归土
，阿门。”

语毕，魔女转动法杖，顿时亮光大作，吸血鬼的额前纷纷爆出十字形的闪光。

“啊啊啊……”吸血鬼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竟然集体就此烧成了满天尘埃。全场
只剩下莉亚和她身旁的红衣女郎还站立着。

“也不想想妳身旁的人是谁，居然制造出拟似阳光的光束出来，这种举动可真失礼
……”

“啊啊啊……这么一点点阳光，对于堂堂吸血鬼真祖之一，老板的左右手，十三贤
人的实务负责人，卡蜜拉大姐来说，少少一点阳光不算什么吧？”虽然是早期型的吸
血鬼真祖，但是卡蜜拉在漫长的时光中累积了实力，能够将寻常吸血鬼焚死的阳光量
，对卡蜜拉来说顶多只是使她皮肤起水泡的麻烦存在。

如果再加上事先防护的话就更不一样了－高质量高份量，阻隔紫外线率达百分之九
十八的防晒霜，让她对于方纔的光照只是厌恶而非实际伤害。

“妳总是有得说……”

“接下来……”莉亚可不打算挨伙伴的训话，转身往一旁的角落－原来在那里还有
一名少女倒卧在血泊之中，脖子很明显地有着被咬过的痕迹－不过不是一排，而是两
个洞。少女的瞳孔已经放大，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有身体反射性地抽动颤抖着。

莉亚转动着法杖。法杖内有着炼金术最基本的材料：铅粉和水银，熟练的炼金术师
能够用这样的材料进行调配。在红衣女清理完伤口后，她将刚调制成的药物滴了上去
－只见一阵白烟冒出，少女的双眼逐渐闭合，身体也停止了颤抖。

红衣女探了探少女的鼻息，说道：“吸血鬼化开始停止了。伊赛利斯家似乎只是打
算拖延我们活动而已，并没有用上他们所持有的最强力吸血鬼病毒。看来，他们还留
了一分余地。”

“这样子如果叫留一分余地的话，那他们的本分是不是来把妳我干掉？啧，伊赛利
斯家的人真是浑蛋。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这家族有好感，努力替他们说好话。”

“这问题，妳该去问问她吧……”对于莉亚的嘲讽，卡蜜拉只是指着古堡墙上悬挂
着的一整排油画。

画的内容，都是一名盘着亚麻色头发，在阳光庭院中微笑着的女子。从左边的双十
年华一直到右边的六七十岁老妇，都可以从画中看到那对柔和的瞳孔和嘴角旁的笑纹
。不是说极美，作者把她随着时光变迁，种种的老衰缺陷都画了下来。但是温润的笔
调却让人看得很舒服。

而在最右端，则是一幅同样题材，却给人截然不同感觉的作品。题材是亚麻色头发
的女子二十五岁的模样，正达到人生最美丽阶段时的画面，也是一样的姿势，一样的
庭园。不同的是背景由阳光换成了月夜，还有明显不同的笔调。

另一个作者将女主角所有的缺陷全修饰掉了，脸庞上看不到一丝皱纹，从身段姿态
无不完美，但是笔调中却带着冷冷的寒。

一种寒冷的美丽。

而画下，还留着两行血书。

“永恒的爱”与“失落的希望”。

“梅亚莉……”莉亚看着墙上的画，不自觉地吐出一个名字。一向明朗爽利的魔女
，此时也显露出一种往事如梦的迷蒙。

“看来，不去一趟日本不行了……”

“又要去帮妳那位“丈夫”了吗？我以为妳还在生他的气呢。”

“这当然是因为他帅啊 ~~ 你不晓得帅哥有豁免权吗？他们不管做什么都应该原谅
的！”知道对方的安慰意图，莉亚也回以相当的明朗话语，不过感觉上还是有着一丝
勉强。

月光之下，两条身影慢慢地被拉长，然后消失。

－－－－

同一时间，距离日本约两千海哩的公海。

海上的暴风雨。

天空中满布着厚密的乌云，绵延不见边际，更没有半丝阳光能透射下来，明明该是
白天时分，却是无比的深沉黑暗。

大雨已经整整下了三日夜而未有停歇。伴随着急劲狂风，雷霆闪电，让无边大海掀
起一个又一个的狂猛浪头，船舶在这种环境下，就算吨位再大，船员技术再高超，大
概也只能大喊“老天保佑”了吧。

唯一能够无惧这种气候的船，只有一种。

潜舰。

再大的浪潮，也都只是海洋表面的事情，在这艘潜舰“血腥的餐桌”所航行的，三
百公尺深的水域中，一切都是平静。配合最尖端技术成就的这艘潜舰，航行只能用平
滑如水来形容。

甚至，可以在潜舰里弹钢琴，悠扬的琴音乐符在船舰中回响。一名身穿白色及第长
裙，有着金色发丝和雪白脸颊的成熟美女，在琴键上舞动着十指。

云淡风清的表情，但是别有一种成熟妩媚的迷人丰姿。

黑衣黑袍让人看不清性别，独自盘坐于地上的身影，正一个人静静地玩弄着面前的
花束。

随着十指舞动，四散的花瓣彷彿时间加速流转，在顷刻之间枯萎凋零。

穿着蓝色女仆装，结着小马尾的黑发女仆，忙着布置着下午茶。雪白的骨瓷上摆着
银汤匙，茶香裊裊围绕着满桌精巧的茶点。

大约是六七岁左右的年龄，身材尚小，让人只想着抱着她玩耍，但是她的动作却是
出奇的利落。

一名高瘦，穿着白色风衣的金发男人，慵懒地靠在胡桃木制摇椅上看书。摇椅的手
工其实很差劲，不过他似乎不以为意。

整艘潜舰上，彷彿就只有这样子几名怪异的成员……至少目前是如此。

男子没有打算去取用任何食物，事实上，这只是保留了他身为人类的习惯－绅士应
该要有下午茶搭配罢了。对现在的他而言，下午茶的意义只是为了那份气味和感觉。

相反地，他在阅读告一段落之后，拿出了针枪式注射器，张开嘴，由最柔软的舌根
处进行注射。藉着按压的力量，鲜红浓稠的处女血浆流入他的身体。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自从不再是人类，这已经是不能避免的，生活的一部分。即
使高等如他也不能避免。

身为等级最高，被称为“吸血鬼真祖”的存在，不断地改造进化是他不断在进行的
。他不是被动被传染的寻常血族，而是以自我意愿，自己混合以病毒和“魔导炼金术
”、“蛊毒术”、“巫毒术”甚至死灵魔法，进行超高难度身体改造的人类魔导师，
为了超越人类而自我实行强制进化的人物。

他－亚佛列特．冯．伊赛利斯。“吸血鬼真祖”之一，也是现代硕果仅存的炼金术
师之一。

他也正是莉亚．凤．贝鲁特在寻找的人。

炼金术不光只是提炼药物而已，而是包含了宗教魔术科学星相等等的混合。在千年
以上的传承中，还不时产生各式各样的派系：“星相派”－以各种仪式魔药配合天地
时辰，想要去穷究宇宙真理的派别，代表人物是贝鲁特家；“死灵派”－探索记忆的
奥秘，钻研大地之秘密的派别，代表人物是米鲁家；以及“魔道派”－追求超越人类
的力量，探索人体改造等“禁忌领域”的派别，伊赛利斯便是这一派阀的领导人物。

他－亚佛列特．冯．伊赛利斯。也是“真祖”之中改造次数最多，也可以说是最强
的一个。不过，他并不喜欢张扬这份实力。

知识便是力量。

秉持着吸血鬼一贯低调优雅的作风，伊赛利斯并不爱张扬，而是努力钻研他们热爱
的知识与技能。这份研究热对于各方势力都是很珍贵的，不管是莉亚曾经待过的“十
三贤人”或是新起的“组织”，都需要有血族作为最贵重的技术人员，需要伊赛利斯
的魔道技术。

“组织”的精锐部队“拷问娃娃”，相当部份便是使用了这种魔道技术，“十三贤
人机关”也对这种技术非常注意。但是他并没有表露出，要藉这份技术来征雄天下的
雄心。

至少在以往，他安于这种互蒙其利也不出风头的地位。莉亚和她的好友卡蜜拉都是
这么认为的。

但是现在，这个吸血鬼中最强悍的“真祖”之一，在沉寂许久后动起来了，让各方
势力全都因为这样而方寸大乱。

目的地是日本。

对象赫然是淫魔王草薙光。

琴音不知何时停了，只能听到男子一人的喃喃自语。注射血液的他双眼迷蒙，彷彿
在看着遥远彼方的人儿。

“终于要结束了吗？这趟旅途，因为知道妳不喜欢颠簸，所以浪费了一点时间，妳
不会介意吧……

“想不到又会再回到日本呢。我与妳相见的地方。

“我会实现我们之间的誓言的。爱莎会来，克劳蒂亚也在，欧琳也在我身边，虽然
不能说服卡蜜拉有些可惜，不过不会有太大影响的。

“约定一定会实现的。淫魔王贝鲁沙是吧……他的血一定可以实现我们的愿望。我
所立下的约定……

“永恒的爱……”他的手中握着一颗雪白的人类骷髅头颅。

■第十章：平淡涟漪


时节进入了十一月。天邪鬼没有再做出什么大动作，也没有任何的猎奇事件发生，
说是相当风平浪静的一个月。学园祭也在小心戒备中平安落幕了。可以说，这是光少
有的一段平静时光。

比起去年的学园祭，因为一点小小挑衅，结果演出场外乱斗，结果还是风纪委员会
全体出动才镇压下来的乱象，在陈英加入学生会后有了强力的改善。虽然，确实是有
很多人想要在学园祭时大闹一场，但这次是将守备范围扩大到学校外五百公尺，除了
委员会本身之外，也找了许多三年级前曾待在委员会里的学姐学长们帮忙。或许是防
护得当，也或许是因为其他因素，这次的学园祭热闹归热闹，倒也没有发生其他重大
纠纷或场外乱斗的事件。

小山田昌幸在那场战斗后就没来学校上课，似乎是那场比试后带给他身体很大负担
。虽然光很想从他身上找找看有没有仙果的情报，不过因为小山田家也不是寻常人家
，不得不放弃。总之，他的地位已经完全被陈英取代。

高度的事务能力，超越常人的力量，这些配合着陈英他原就拥有的，秀气俊美的天
生美貌，形成了一股强烈的魅力。可以说他在短短时间之内，便成为了学园内的新偶
像。学生们也在私下流传，陈英将可能会在毕业后立刻被世家招揽，而且还大有可能
直接升为特权阶级，现在的陈英，是旁人眼中不折不扣的人中之龙。

而对于现在的状况，陈英则是报以冷笑。

“仰慕我吗？我看是因为我现在的力量而谄媚吧。当我还脆弱的时候，怎没有人来
仰慕我？所谓的人啊，还真是一种势利的生物。”他摊着手，圆框眼镜下的眼神锐利
：“当然，我没有打算要和他们起冲突，他们不配。但是我可不介意靠着他们向上升
……”

看着好友意气风发，光在祝福之余，有时也会感觉到陈英似乎有些冲得太快了……
不过幸好，陈英在大部分的时候，还是陈英。

“喂喂，你已经想到这么远啦？退休金，花园洋房，通勤车，养两个小孩，一只猫
，猫的名字叫阿特密斯。当然还有铃美……”

“那、那是当然的啊。我，我可是打算和铃美共度一生啊。没有人会希望要让身旁
的伴侣吃苦的吧？我总得替未来先作准备才行。”

“我实在是无法了解天才的思维。你现在和铃美最多只有牵牵小手吧？”

“不是每个人跟你一样那么花又那么厚脸皮啊……喂，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到底
是怎么和若叶搞上的？至少也告诉我怎么样去、去……”

“……你去死吧。”

交换着这种没营养更没常识的对话，实在难以想象，两人现在都是在里面世界之中
，被各地强人豪杰密切关照的 VIP。在魔界人的黑市里，光的一根毛发也可以卖到近
亿高价，陈英的至少也值数千万。而这种场面，实在是有损了他们“天才”、“魔王
”、“贝鲁沙化身”的名声。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来自贝鲁沙的记忆也不是包办一切，而男女交往方面，不
管是 IQ400 或者是超凡武才也都爱莫能助。毕竟，扣除了强大的非人类力量，他们
也都还只是两个大孩子。而陈英则觉醒不到两个月，两个月前他还是再平凡不过的软
弱学生。而有些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变的。

这正是光为什么会相信陈英的最大理由。

认真来说，其实这一个月也发生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事情。

例如说鍊华的亲戚，银狼族的大神银辉来访的交际事件啦（接下来一个礼拜，大家
的晚餐都是堆积如山的山猪肉。）；仰慕观铃的小学妹们，向她们心目中的“肮脏男
人”－草薙光挑战的荒唐事件啦（最后在观铃与若叶发挥大姐姐的魅力下摆平，但是
光已经被粉拳玉手打到左右两个黑眼圈迟迟不退）；校园内的鲜血樱花树惊悚事件（
最后在玛莉欧奈特的恳求下，把樱花树截枝移植到光家中的温室内。根据鍊华表示，
血樱花和旁边的淫魔树幼苗相处得十分融洽）；还有星期天想说要出游一番改变情绪
，结果在游乐园中，玲和沙莉娜两个人闹疯了又偷喝了一点酒，竟然把摩天轮拆下来
当滚轮玩耍的惊奇事件（光个人是觉得应该算是恐怖事件。事后，摩天轮在素子的监
工下，由双胞胎把它又给安装了回去）。

某个程度上来说，这个月的光也算是某种形式的“鞠躬尽瘁”。

而其中最让光吃力的，莫过于眼前的事了。

“来，再背二十个单字，光你就可以休息囉。”

“五个。”

“至少十五个。不背的话，今天就给我去睡客厅吧。”若叶双手叉腰，摆出紧迫盯
人的姿态。 光有时候简直像小孩一样。

“十个。再多的话就算了，我去客厅睡。”光也是一副讨价还价的样子……不过下
一秒光就犹豫了－没人会习惯睡沙发的。

“好啦好啦，若叶姊，让哥再背十个单字就好了吧。”眼看世界上最可怕的夫妻冷
战即将成型，玲抱着若叶的手臂，使出软磨功夫：“好啦，若叶姊，人家知道妳比光
哥还疼人家的嘛……”

“玲，妳应该还差一百个单字没背完喔，等一下我要抽考。”

“等、等等！可别把矛头转向我！等等，你们不要偷笑！ ”

时间是十一月中，地点是光家的客厅。因为诸多大小事，快两个月份的课业，光都
几乎没什么有唸到。于是在若叶的鞭策之下，面对着即将来临的期考，光被迫开始了
漫无天日的读书计划。

“真是……搞不懂你每次期考是怎么过的。十五个，不能再少了。”

“是是是，老婆大人。”和若叶的认真个性相比，其实以光来说，没什么可不可以
，必不必要－生活精采那就太好了，若是平淡顺利那也不错，总是过日子而已，不要
凄惨到让人哭天抢地就可以了吧。成绩只要不会不能毕业就好，实力也只要可以保护
周围的人就行。这种个性，说好听是乐天知命，说不好听就是混吃等死与胸无大志了
。

其实光的情况也不是太严重啦，不过就是遇到文科相关时，记忆力差了些，理解力
钝了些，学习兴趣缺了些, 再加上这个月一直在人界魔界两地跑, 晚上闯关白天睡觉
罢了而已。努力Ｋ书的话, 想要及格是没有大碍啦，但若是想要求一个象话的好成绩
，那真的不是星之式或是地狱混天堂可以拯救的。更何况，一将精神集中在英文单字
和汉字成语上，光就真的是瞬间睡意上身，无法自拔。

和光有相同情况的还有沙莉娜与玲－沙莉娜虽然扮演着优秀外国留学生的角色，不
过语文科系（还是英文限定）以外科目的真正实力那就是一片血红了；至于玲，则是
维持她永远只在考前一星期才大梦初醒的生活习惯。

面对这样子的笨蛋战队三人组，虽然有无后顾之忧的素子和铃美来帮忙辅导（前者
是只差英一点的天才等级的成绩，后者则是每一科都是也有水平以上的秀才），还有
四天王与双胞胎等（她们属于事不关己组，有的不用上学，有的成绩自己把持得住。
）不时送点心递茶水。但短时间内，光等三人似乎是脱离不了这种困境。

（唉，如果光所继承到的魔王之力不要那么巨大，多一些非战斗类的技能就好了。
）若叶不得不这么想着。

相对于光与若叶，在理科上强到难以想象的英，与十分擅长于文科方面的铃美，两
人可以说是课业上的不败情侣。而另一对小情人：蒲岛圣仁和苍森惠子，虽然没有之
前那对那么夸张，但两个人都是对课业颇有兴趣，属于读书料子的类型，两个人最近
总是一起到图书馆内，在静静的阅读中度过下午。而光就不是这样，对于这一点若叶
抱持着忧心。

身为天使的转生，也是和光相处最久的人，若叶并不希望光太过仰赖魔王之力。甚
至她也不希望光使用超过人类层次的力量。对于光的副业－黑暗仕事人，若叶其实一
直有着排斥态度，只是碍于这里的经济状况，也不好说出来。

拥有魔王的力量固然神通广大，但是最核心的一点，就是拥有超常的能力。可以保
护自己不受暴力的侵犯和伤害，自己却有能力随心所欲地伤害别人。这种力量太容易
诱人犯罪了。就算能克制住，后续的发展也令她担忧：（作快乐的事，有名声，有财
富，有正义的满足，永远不必为柴米油盐之类的琐事操心……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好
的事情。力量越大责任越大，而越大的力量，一定会有同等大的力量反击回来。）这
是若叶所一直担心的。

而虽然小光没有感觉，但是若叶觉得小光开始逐渐沉溺在魔王之力的便利性上了。
与其这样，她宁愿光能够在不用超越人类以上的暴力来生活。

（能回到以前那我还没觉醒为天使，光也还没觉醒成魔王的时候的话，那该多好…
…）也许若叶心中隐约有这种心愿吧……当然这是不可能达成的事情。所以她才会希
望光能够在常人的领域中也表现出色，无需动用非人能力。

因为，这是妻子该替丈夫想的事情啊。

“我，是小光的妻子，作妻子的当然不会希望自己的丈夫不如人啊。”想到这里，
若叶晕红着脸，坐在光身旁，把掌心贴在光的额头，柔声道：“拜托嘛，小光。”

“哈、哈哈……”而以草薙光的个性，自然只有傻笑以对。

“恶！恶心！”“光哥你怎么可以出卖人家啦。你只要再背十五个，人家可是背到
天亮都没着落耶。”虽然沙莉娜与玲发出被大哥出卖了的悲痛呼声，不过在“事不关
己组”那“嗯，这一招美人计值得参考。”“小孩子不可以学，这是大人的世界。”
“人家也想看。”的起哄声中，实在是势单力孤。

“我、我是很感激啦，”一片喧闹中，光苦笑道：“可是，这样子感觉实在是有点
……。”

“有什么关系？我是你的妻子啊，对你撒撒娇有什么不对？”事实上，也是因为光
总是顺着她，若叶才会甘心这样做吧。

“有哪个夫妻是妻子用撒娇督促着丈夫用功的啊……”光嘟囔着：“罢了，反正我
就是对女生没办法……好！继续加油！”虽然最后面的气势是撑起来的，但总比昏昏
欲睡的好。

就在此时，门铃声响起，随后住在静木神社的艾鲁美丝和蕾娜，带着消夜进门－因
为最近静木奶奶身体欠安，艾鲁美丝二话不说就搬过去就近照顾……附带一提：艾鲁
美丝的巫女装扮还不错看。

魔界女王来访，最高兴的当然是玲和沙莉娜－有艾鲁美丝在，若叶的高度责任心多
多少少会软化一些。

“小艾，妳就是太宠小光啦。”将小豆汤舀起，吹了一口才吞下－若叶对于艾鲁美
丝总是在晚上读书高峰期来访有些微词。

“也不能这样说啦，连续一个月睡眠不足是很痛苦的。”这句话也是事实。站起来
伸个懒腰，抛开课本，光的视线始终停在桌子上，用玻璃盒子装着，比果核稍微大一
点的金色珠子。

亡者之眼，传说中的“魔界九大秘”之一。光之所以到现在才加紧用功，都是为了
这样一件魔界秘宝。

即使用上了层层封印，但光还是可以感觉到从这颗眼珠子传过来的压迫感。而回想
起要得到这枚珠子，那更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说完的故事。

“根据艾瑞菈的说法，光是为了挑选出合适的成熟品，『深渊一族』的长老们就花
了整整一星期的祈祷。所以他们当然坚持要有相映的实力与付出来换取。”艾鲁美丝
说道：“当然如果这一星期之内光都无法达成要求的话，那他们宁可让它重新归于尘
土。”

“简单来说，『把一切都交给命运』是吧？”想象着当时的画面，若叶说道：“还
好光最后还是通过了考验。”

“据说这颗眼睛的原拥有者也是女的……不过不知道死了几百年就是了。然后才因
为好运和时光萃练，变成亡者之眼。”艾鲁美丝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
应该是让阿英来处理才对吧？虽然说小光和阿英是好朋友……”

“谁叫这两位是好到差点就成同性恋的好朋友呢？”

“小若……麻烦妳用好一点的名词来解释好吗？”听到若叶的解释，光差点没从椅
子上跌倒。

说是试炼，其实根本是折磨魔王的大考验。从与龙挑战到在火山口游泳……以现在
呆在学生会里的英根本就分不开身的情况来看，光也只有“为朋友两肋插刀”，卯起
来干下去了。

只是光大概也没想到，等拿到“亡者之眼”回到人界，在这里等着他的，竟是背诵
地狱。

不过当英看到“亡者之眼”时，抱着光道谢的样子，也让光觉得这一趟累归累，但
也值得了。（虽然其他人总觉得这种画面很暧昧。）

“啊，下雪了！”

“喔？”听到双野姊妹的惊喜声，大家都跑到窗前仔细观视－只见银白的雪花稀稀
疏疏地从黑夜慢慢地降落地面。

对于生长在溼热丛林的南魔界，可能长到现在还没见过雪的莉莉丝和沙莉娜来说，
日本本州十一月的气温超过她们的忍耐限度。虽然还没降雪，但是平均大约六七度的
低温也实在够她们受的了。

沙莉娜稍微好一点－她在觉得冷的时候，反而会更加活跃与健谈，彷彿要用口舌的
活动来温暖身体；而莉莉丝可就完全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秋蝉－因为不用上学，除了常
常用大棉被裹着自己喊：“好冷，好冷”之外，其他时间，不管是打扫或是料理，都
是厚厚几层大衣加外套，好像趴趴熊一样的扮相。

同时，她的料理甜度也增加了。虽然当时她坚持她煮的是“清淡的小豆汤”，但是
不管是浓稠度、外型与甜度，大家都觉得应该是豆沙馅。于是在莉莉丝个人的遗憾声
中，取消了她在冬天星期天献艺料理的权利。一想到可以不用吃到莉莉丝所料理的红
豆年糕汤等冬季应景甜食，大家都感到非常高兴。

而对于同样是淫魔族的双野姊妹来说，雪是满新奇的事物，只是比起沙莉娜的避之
唯恐不及，双野姊妹就显得好奇许多。看来即使以小孩模样活了几百年之久，连心智
在某些方面也一直没成长的样子。

“嗯……照这样的速度，应该明天早上就可以积一层起来了吧。不过前提还是得不
能停才行。”望着白雪，光又不禁想起小时候和若叶打雪球战的景象。

比起普通小孩子的雪球战，九世家之间的雪球战根本就是一场小型的战争……光现
在想起来，还会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就算不在雪球里包石头，那种刻意训练出的加
速度和坚硬程度已经够让人痛得哇哇叫，甚至于晕厥倒地的地步。

“还得等你们先把该背的东西背好才行。”若叶这一句话，将光从回忆打回到现实
里。

“果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在若叶那笑着都会发出来的威压下，光也
只好收起赏雪的心情，回到位子上继续啃书去。

“唉呀，光大哥这时候就很会用成语嘛……”沙莉娜在一旁笑道：“那为何成绩…
…”

“因为学校上教的东西，能在社会上用到的没几样啊。”光说道：“更多的是学校
教不到的东西……”

“例如打架和花心？”

“……妳果然还是很在意嘛，小若。”一听到若叶半开玩笑的例子，光顿时有种寒
意上身。

“唉呀唉呀……今天就饶了他们吧。”晴香走了过来：“妳自己不是也曾经说过，
在有压力的环境下读书，效果不会好的吗？”

一听到晴香的建议，光、玲和沙莉娜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集中在若叶的回答上。

“……晴香，妳说情也没用。”若叶的回答让光等人原本即将爬到天堂的心情瞬间
跌落到地狱：“即使没有效果，也得让他们习惯这样的读书方式才行。”

“妳还真严格呢，若叶……”若叶的坚强态度让晴香也不得不折服。

“谁叫我家的小光这么不堪压搾呢……”若叶无奈地说道：“不晓得哪一天我发生
危险，甚至于有生命危险时，小光会不会像帮阿英一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呢？”

“对不起，我不是医生，如果是妳生了病，那我也只能找素子或是响子老师想办法
而已。”听到若叶的假设，光倒是十分老实地说道：“不过我不会让妳和她们死的，
绝对不会。”

〈果然还是很单纯呢……单纯的少年想法。〉艾鲁美丝看着认真的光，似乎也没有
别的评语可以下了。

光的想法到现在也还没有改变，这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哼！恶心到极点！光大哥和若叶都是。”沙莉娜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倒觉得这很浪漫啊，没必要现实到这种程度吧？”这次换玲对沙莉娜的言语不
以为然了：“沙莉娜姊姊还没谈过恋爱吧？”

“这、我……当、当然没……”被玲这一问，沙莉娜一时间竟然结巴到连一句话都
说不好，最后干脆吼出一句：“这不关你的事啦！我的事要妳管！”

“那妳也不用去理会哥和若叶姐的卿卿我我吧？”相对于沙莉娜的气急败坏，玲倒
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冷眼冷语相向：“还是说，妳只是不习惯你看上眼的男人在妳面前
和其他女生谈情说爱呢？”

“妳……”显然是被玲挑中了痛处，沙莉娜一脸快气炸了的表情。

面对这两个妹妹之间即将引发的冲突场面，大家都对接下来的发展摒息以待。

平常遇到类似的状况，沙莉娜和玲总是会来个全武行，而沙莉娜也总是略胜……不
对，是将玲在力量上完全压倒的地步才会罢休。

但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再持续下去连我也不用读书了。”一反以往会和沙莉娜大声吵起
来的常态，玲无视于沙莉娜的怒气，继续说道：“虽然我是哥的妹妹，没办法像若叶
姐一样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谈情说爱，不过也不能这样忽视人家啊。”

瞬间，客厅的气氛整个僵住了。

“唉呀呀，草薙家的女人醋劲都这么大吗？”艾鲁美丝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啊哈、啊哈哈……”当光发出苦笑声的同时，“啪啦”一声，放着课本的桌子竟
然整个裂成两半。

光的苦笑就这样僵在脸上。

“不管你们了！”转过身，还紧握着拳头的沙莉娜连课本都没捡，就径自上楼回到
自己所借住的房间，还带着“碰”的好大声的关门声。

“……这下子不用读书了。”看着被沙莉娜的一拳劈成两半的桌子，光一半是有点
高兴不用熬夜读书，另一半却心痛这张为了聚在一起读书而刻意买的桌子：“只是代
价好像太高了点。”

“小玲，妳也用不着这样说沙莉娜吧？”艾鲁美丝说道：“她可是生活在和你们完
全不一样的世界喔。”

“那又如何？”只是自顾自地把掉落在地面的课本捡起来，玲说道：“我讨厌这种
不把内心的情感坦白的人。”

“喂喂……”

“玲，妳这样说太失礼了吧？”

“我还是回到自己房间读书好了，不懂的地方我再找琉璃子问好了。”无视于光和
若叶的抗议，玲带著书本，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了。

光无奈地收拾残局。

“主、主人，这里让我们来收拾就可以了。”在厨房帮忙的三天使见状，连忙赶来
帮忙整理客厅。

“没想到看起来很开朗的沙莉娜，脾气还满大的。”特地来帮光等人“补习”的铃
美倒真是开了眼界：“她没事吧？”

“应该吧……抱歉，让学姐看了笑话。”听到铃美的声音，若叶连忙转过身赔罪：
“还让学姐白跑这一趟……”

“说白跑也还好啦，我还想说能不能帮上一点忙呢……毕竟小英也受了你们许多照
顾。”笑了笑表示不介意，铃美说道：“到时喜事别忘了算我和小英一份就好。”

“这个啊……彼此彼此。”若叶也回敬铃美：“说不定你们两个还会比我和小光早
呢……对了，明天的手术要加油喔。”

若叶最后指的，当然是明天铃美右眼移植“亡者之眼”的手术。虽然以铃美此时的
能力，应该是无法控制『亡者之眼』所具有的巨大潜力，但恢复视力，应该没问题。

“嗯，我和小英都会加油的。”铃美微笑着感谢若叶的鼓励，同时也是感谢着大家
为了她所做的努力。

“我先去看一下沙莉娜好了。”光显然还是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显得很不放心，是以
他将课本直接交给一旁的可怜后说道：“我可不想她一生气就把整个屋子都炸掉了，
我可不想睡在雪地里，从此一觉不醒。”

“呃……”一旁裹得像企鹅，努力打扫的莉莉丝一听到光的话，也不禁发出悲鸣。

“别拖太久，如果你还想睡觉的话。”若叶说道：“我等一下也会去找玲谈谈的…
…唉，真是的。玲这样闹脾气也就算了，连活了五六百年的沙莉娜也像小孩子那样闹
脾气，真不晓得魔界人的精神年龄到底是怎么算的。”

听到若叶的碎碎念，大家都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日之野学姐，等下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吧，陈同学也不会放心妳一个人走回家的。
”

“那就先谢谢了。”铃美以一贯的微笑向晴香道谢－即使右眼连同右上的头部包着
绷带，但铃美身上的朝气还是不减。

－

“谁啦？”一听到自己房里的敲门声，坐在床边若有所思的沙莉娜又不客气地吼着
。

“是我。”门外传来光的声音。

“别吵我啦。”即使是光，似乎也无法让沙莉娜内心的怒气削减半分。

“连谈谈都不行？”光仍然不放弃。

“为什么我一定要和你谈谈不可？你去和妳那个可爱的妹妹相好就好啦。”听得出
来，沙莉娜的脾气也不输玲。

“……妳和玲还真的是一模一样。”

“谁和她一模一样啦？”一听到光的感叹，沙莉娜立即提出严正抗议。

“不是吗？以前玲也会偶尔吃若叶的醋，妳现在不也正吃玲的醋？”

“我、我哪里有在吃她的醋了……”一听到光的理由，沙莉娜连忙否认，红起来的
脸颊倒是背叛了她的意志。

光并没有强硬进入沙莉娜的房间，只是站在门前，轻声地说道：“我很清楚玲对我
的感情并非只是单纯的兄妹感情，就像妳在我身上找寻贝鲁沙的影子。但是，虽然有
肉体接触，我对玲的感觉还是兄妹，可爱的妹妹。贝鲁沙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那就来魔界啊！在魔界，只要有力量，你想做什么都不成问题！那你也可以……
”

“问题是，只要我还认为自己是『人』的一天，我想我大概改变不了这种心情。”

“你的脑袋真的很硬耶！以你身上原属于贝鲁沙大哥的力量和记忆……”

“力量和记忆并不能代表一切，我和贝鲁沙是不同的个体。”光打断沙莉娜的话：
“唉，话说回来，我承认我是很看不开，因为我并不希望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因为任何
的因素而离开我；但相同的，妳是不是也对某些事情看不开呢？所以才会对玲的冷言
冷语起这么大的反应……”

“我……”被光这一问，沙莉娜也为之语塞。

“妳真的很可爱，也很吸引人，和妳一起生活是件很愉快的事。所以，在我心中，
妳就象是『家人』一样。”说到这边，光终于忍不住把心中的感觉说出：“我想贝鲁
沙也是这么看待妳的……”

门后的沙莉娜并没有任何的回应，光也只好径自离开了沙莉娜的房门前。

－

同时刻，若叶也在玲与琉璃子的房间里。

“我不是说过我没事了吗？”对于若叶的到来，玲显得有点不耐烦，显然玲对于沙
莉娜刚刚的作为还是很怒，只是比起之前的隐而不发，现在倒是有种想要发泄的感觉
：“妳该不会要我向她道歉吧？”

“妳不觉得这样很小孩子气吗？虽然说没动手已经算是大幸了……”

“我哪有？”玲反驳若叶的话。

“现在不就是了吗？唉……”叹着气、摇摇头，若叶对这个小姑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


“别叹气嘛……我只是看不惯沙莉娜那很不以为然的样子嘛……”一看到若叶叹气
的样子，玲也只能放低姿态。

“说真的，我有点后悔让光更深入使用魔王之力。让他去背负贝鲁沙所留下的遗产。
”

“这……有这么严重吗？虽然以沙莉娜的力量，要破坏这里确实是不成问题……”

“我知道妳对小光的感觉，老实说我对当时竟然让妳和小光发生关系这件事，我也
对妳感到十分地愧疚……”

“过去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啦……”玲打断若叶的话语，微笑着说道：“好啦好啦
，今天的事情我就当作没发生过，可以吧？”

听到玲的话，若叶却是摇摇头。

“这样还不行？我已经做最大的让步了耶……”这下连玲也耐不住性子，连声抗议
：“妳还要我怎么样嘛……”

“请正视自己的感情。”

“咦？”若叶的提议让玲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妳对妳哥小光的感情，以及妳对沙莉娜的感情，我认为妳都必须要认清楚才
行。”若叶说道：“我不会要求你放弃什么，只要认清自己对所抱持的，是怎么样的
一种感情就好了。”

“那若叶姐呢。妳对我哥到底……”

“我这一辈子所要与之一起奋斗、共度人生的另一半，非他莫属。”对于玲的反问
，若叶的回答十分利落，只是还是不免让若叶稍微脸红了起来。

“我果然还是差若叶姐太多了呢……”听到若叶的回答，玲只觉得自己彷彿突然间
和若叶拉开了好大的距离一般。

玲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哥哥无论对身旁的女性都能包容与爱惜，但只要若叶姐出现
在眼前，哥的眼神就会变得不一样。

“喜欢”与“爱”的差别：“责任”与“选择”的差别：“所有”与“唯一”的差
别。

“今天就先好好睡一觉吧，”看着时间不早了，若叶也不想明天上学迟到，便站了
起来准备离开：“先把自己的心情厘清，再好好把心思放在读书上也不迟。”

“……喔。”在玲那有所思的凝望中，若叶离开了玲的房间。

（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哥呢？连身心都交给了哥，是否就是真正的喜欢呢？
是……）在这样的思绪之中，在琉璃子的陪伴下，玲的意识也渐渐地被睡意给笼罩了
。

－

“辛苦了。”在光的房间里，若叶拍拍光的肩膀。

“别这么说……看来要玲和沙莉娜好好相处，还真的是有得排解。”说到这里，光
又不禁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总不能还得灌酒给她们两位，她们俩才会手牵手像个
好朋友吧？”

其实光知道问题是在自己，不过光也没办法去排解。每个人对于『爱』的形式都不
一样，也无法理解不同的『爱』之观点。

光希望的是像朋友、家人一样，互相调笑，一起生活的平淡爱情。所以他对于那么
多女伴都可以投注绵密而涓细的体贴和关爱。而沙莉娜所表现的，是想在光身上寻求
那种把她当成世界中心，灼热灿烂的热恋感觉。对于沙莉娜的这种额外追求，当然玲
会不高兴，而光也知道自己无法对沙莉娜产生那种情愫。

还是若叶最了解自己了，不管何时，若叶似乎总是能陪伴在自己身边……。

“唉，谁叫草薙光只有一位呢？”若叶一边半开玩笑地说着，一边坐在光的身边：
“而且即使长得这么安全，还是会有一堆女生靠过来……”

“别再糗我了啦……明天我会乖乖地读书可以了吧？”换上了冬天才会穿的睡衣，
光一股脑地往床上的棉被里躲：“明天上完课，还得陪英去医院陪他帮日之野学姐开
刀呢……我可不想让英和神乐家的两位当家发生冲突。”

“喔，她们姊妹也会到啊？”

“当然啊，在某种程度上，神乐家也是很积极地在帮助日之野一族呢。”说到这里
，光突然换了个十分正经的语气，说道：“我说小若，如果……”

“如果？”

“……别比我早走一步喔。”听的出来，光这句话并非指上学还是放学，而是……

“这句话应该是我要说的吧？笨蛋……”心头暖着，若叶将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
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