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南洋[足本]-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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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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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O一)

李军的燕京园正在紧张地筹备中。期间李军时常给我打电话询问一些事情,
我都认真地给他解答。

‘哥们儿,燕京园弄的差不多了,咱开业吧?’李军又来了电话,电话中显
得很得意的样子。

‘开业?那开业仪式定在哪天?’我问道。

‘要什么仪式呀,开门做生意就行了!’李军懒散的口气。

‘我说,如果你真的想把燕京园搞得有声有色,红遍新加坡,就必须搞一个
像样的开业仪式,而且要邀请新加坡饮食业的领导和有关政府官员,以及社会名
流,贾商权贵,还有媒体,并且在报纸上刊登开业广告,要不然,谁知道你燕京
园啊?’

‘好家伙,这得多少钱?’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既然投资了这个项目,这点钱还花不起?’

‘那倒也是,不过我不认识他们呀,看来还得请你帮忙了。’

‘我先抽个时间去你那儿看看,看你准备的怎么样?’

‘哎哎,你千万别来!哥们儿,老规矩,发Email吧。’

‘怎么了?你那儿又有什么秘密?’我疑惑地问道。

‘哪有什么秘密,告诉你吧,英子不想见到你。’

‘英子来了!’我惊讶。

‘来了,不过她对你给餐馆写的招牌很满意。’

‘哦,’我顿了一下,说:“那招牌做好了?‘

‘做好了,烫金的,倍儿棒!’

‘那员工也都找好了?’我突然想到小雪。

‘全齐了。北京饭店的厨师也到了,服务员也招全了。还有啊,哥们儿,…

…‘从电话里可以听到李军偷着笑的声音。

‘还有什么?’我纳闷儿,问道。

‘你那招聘广告写得太棒了,没想到,报纸一登,当天来应征的人是络绎不
绝。可把我给忙坏了!我一个个的面试,这次可增加见识了。’李军说话总是带
有一种夸张,每次我也就听听就过去了,不过,这次我听得很认真,因为我担心
小雪。

‘我说,你现在是领导了,办什么事都要认真点,别稀里马虎的,没规矩、
没分寸、没原则。’我提醒他。

‘咳,哥们儿您放心,这不,英子不是也来了吗,英子你是知道的,做什么
事都原则得厉害,我在受着她的管制。’

‘你呀,就得有人管着点。’

‘不过,哥们儿,这次招了一个会计小姐,那叫水灵喔,真没想到新加坡还
有这么漂亮的小姐。’

‘你可得老实点,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咳,说哪儿去了,我就是有贼心也没那贼胆啊!’

‘你呀,你那贼胆还小啊?我告诉你,如果你做出什么对不起英子的事儿,
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是是是,不跟您多说了,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办,记住喔,我等你的Mai
l。’

挂了李军的电话,我的思潮就像那波涛汹涌的海浪一样翻滚着。跟英子分手
以来就一直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虽然从李军那儿知道些她的
情况,但毕竟是听旁人说的。

我了解英子,她是不会和我联络的。这么多年来,我们爱得很深,但我伤害
了她,让她伤痕累累,我知道她的心是被我用匕首残忍地划过,流着血,而她只
能独自于伤心的流泪,心留下了一个永不磨灭的疤痕。

一个曾如此亲密的人从此将和自己陌路,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
的存在,却不知道她过得如何?

她的未来一切我都将不得而知,如今我们就在咫尺之间,却感到她犹如在海
角天边,一切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她对我来说,将变为一个字符,而这个字符已
被刻在我的心中,被时间包裹起来逐渐沉入我的心底,蛰伏在那里。也许若干年
后的某时某刻,不知不觉中又苏醒过来,勾起我们对往日的回忆。

虽然英子不愿见我,但她还是会时常进入我的记忆中来,依然还会想到她那
一个人,因为她已经深藏在我的心中,不管多久,她依然是我心中最脆弱、敏感
不能触及的伤痛,即使用时间包裹起来,她依然痛不可触,因为她是世界上我爱
的第一个女人!

又过了几天。燕京园开张了。我没有受邀参加他们的开业仪式。我理解英子
的心情,无论她对我是如何的记恨,我都能接受,我都能理解,因为我给她的伤
害太深了。

开业那天,下班后我还是鬼使神差的开车去了加东,我把车存在Katon
gMall的停车场,我戴上墨镜,向燕京园的方向走去。

我在燕京园对面的一间咖啡店里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要了一杯咖啡,却
一口也没喝,我凝神地望着马路对面的燕京园。

只见‘燕京园’的横匾挂在大门的上方,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金光闪闪,
大门前,鲜花簇拥,绿意盎然。从大门看进去,大厅内火树银花,灯光璀璨。

前来参加开业仪式的宾客陆续到来,李军在门口点头哈腰地迎接着,身穿中
国旗袍的女侍者们穿行在人群中,为客人供应着酒水和饮料。

‘小雪!’我眼睛一亮,只见她从装潢典雅的收银柜台后面站了起来,小雪
今天穿着白色及膝洋装。

她喜欢穿白衣服,有时是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有时白色衬衣,绿色中裙,
有时是连衣长裙、外面披一件白色线衣,脸上则是淡淡的妆,她抹的口红并不鲜
艳,但那细细弯弯的眉画得很精致,打扮得既随意,又时尚。她那略显瘦削的脸
蛋,皮肤依然白皙,看不出多少憔悴,一头漂亮顺滑的褐色长发将她衬托的更为
精神、娇艳。

仪式开始了,李军走上台,没听清他讲了些什么,只见一阵掌声之后英子出
现在台上。我的心陡然一颤,感到呼吸有些艰难。

我惊呆于她的端庄和秀美,惊呆于她的冷傲和沉稳,惊呆于她那熟悉得不能
再熟悉的语气!那一刻,我忽然感觉得整个世界充满了春天的气息,是那种我久
违的,令我心驰神往的气息。

看着气质优雅的英子,虽然从前到现在不曾有过太多的浪漫和悸动,但那份
密密的恋情依然感动着我。不觉就在胸中掠过一丝黯然心痛的感慨:有些事情是
可以遗忘的,有些事情是可以记念的,有些事情是可以心甘情愿的,有些事情却
一直无能为力。

陡然间,心隐隐的做痛。似乎有一阵冷风滑过我湿润的眼角。泪水温暖而潮
湿。我久久地仰望着那迷蒙的灯光,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内心涌起。我感觉到自己
将要与这个世界告别,任凭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

恍惚中,发现今晚有月。

月圆。十五月圆。

突然,一把冰冷的剑抵住我的脖颈,一道冰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今日相
见,是上天作弄,你我缘分已尽。‘

手中执剑的女子无情的说道。我抬起头,看见女子那绝色的容颜上带着一种
深深的迷恋,她又坚毅的说道:“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可是我要你记得,今
生你欠我的,无论到了哪一世,你都要还我。‘说完,一道冷冽的剑光划破了水
中的月光。

突然‘啪’的一声,有人从背后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从恍惚中醒来,
惊魂未定,我扭头看去。

‘亚东?!’我喊了起来。只见肖亚东正微笑着看着我。


(一〇二)

就在我看到肖亚东而感到惊讶的那一瞬间,我的心倏地一颤。因为我立刻想
到平儿,想到我和平儿被英子捉奸在床的那件事,我想肖亚东不可能不知道。男
人最忌讳的莫过于被人在头上抹了绿。我曾无数次想过将来我该如何面对肖亚东,
如今肖亚东就站在我的面前,我猛然感到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就会来。”肖亚东好象若无其事似的,他边说边自己拉了一把椅
子坐了下来。

“你是说这燕京园?”我说著,心里胆怯的望了一眼对面的燕京园。

“对啊,我想一定是英子不想见你,所以就没有请你参加今天的活动。”肖
亚东还是微微一笑,似乎没有要找我算帐的意思。

“我对不起英子。亚东,我也对不起你。”我羞愧地低著头。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过去了的事儿就别提了。”肖亚东说道。

我惊奇地望著肖亚东,我发现他的神情是那样的坦然,竟没有一丝的记恨和
愤然,相反,倒是显得很从容,很平和。

“亚东,你真的原谅我了?”我疑惑地问道。

“子昊,其实这也不都是你的错,你其实也是个受害者。”肖亚东说。

“我,我是受害者?”我支吾著,我一时还没有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这是钟如萍玩儿的一个圈套,你完全被别人玩儿了。”肖亚东一脸的
严肃和认真。

“啊?怎么会这样?”我惊讶了。

“当然受伤最重的还是英子,因为她对你的感情太深了。所以爱的越深,伤
的就越重。”

“是啊,我给英子的伤害太大了,这是我一生的痛。”我说。

“这就是人生的悲哀,也是人性丑陋的必然。”

“平儿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用这种方法来陷害别人?”

“Thisisalongstory!当然其中也有我的错误。”

“你的错误?你跟英子真的有那种关系?”我又惊奇了。

“英子的性格和为人,你是知道的,如果你怀疑英子的忠诚,那就是你的不
对了。但我承认我追求过英子,我喜欢她,我认为当时还没有结婚的英子有资格
选择她的最终伴侣。但是我却忘了我已经是没有资格去爱英子了。然而,英子的
那种气质,那种美丽深深地吸引著我,我沉迷了。我想,子昊,作为男人,你应
该理解那种感受?”肖亚东讲述得很动情。

我向他点点头。

“那时,我像是著了魔似的喜欢著英子,她的魅力,她的一切使我不能自拔,
但是,英子不给我丝毫的机会。她告诉我,她的心已经被你占据,她永远不忘你
对她的承诺,她说她要作你的新娘。”

肖亚东的话深深地刺疼著我的心,我知道,我违背了我对英子的承诺,我背
叛了她。

“但是,我并没有死心,我是个不会掩饰感情的人,所以平儿开始怀疑我跟
英子的关系,她认为是英子把我抢走了,所以,她记恨英子,英子成了她的心头
之恨。”

“你为什么不跟她解释清楚,结果害了这么多人?”

“钟如萍是个好强的女人,我承认她的智慧和聪明,而且她还是个霸道的女
人,自私的女人,她对于我完全是不屑一顾,这些你是知道的,上次英子也给你
说过。在家里我没有什么地位,一切俯首听命,这也是我思想出轨的原因之一。”

“我一直以为平儿是个理性的女人,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怎么会……”我
摇著头叹息。

“她是个很有城府、很有心计的女人,而且把钱看得很重,当然我佩服她的
刻苦和坚强,她不怕吃苦,她勤奋勇敢,的确在美国的时候,我们有过一段很艰
苦的日子。”

“她不是要来新加坡了嘛?”我说。

“对,这我知道。”

“那以后你们怎么办?”

“我们?”肖亚东冷笑了一声,说:“我们已经没有以后了。”

“什么意思?”

“离了!”

“啊!?”我直直的看著他,惊讶地说:“离婚了?”

“对呀。”

“怎么说离就离了?”

“可不说离就离了。钟如萍她不准备向任何人忏悔,她也知道她自己的自私,
她做任何事情总是想清楚出路,对实际利益都认真估算,努力地保持她个体的自
由。其实她这样的人是很孤独的,因为对所有事情的宽容度很有限,她很明白置
身事外、保持距离、刻意冷漠的重要。别人还猜不透她。一些不能用对错来简单
判断的问题,她都以为会在时间的流逝中烟消云散。但是,道德和良知是看不见、
摸不著的,随时随地在丈量著人的心,遗忘不掉,一定会被诅咒。”

“你是怎么发现她是在设立圈套呢?”

“这次英子回美国收拾东西,我感到很突然。问她是怎么回事儿?她一开始
什么也不说,就是流泪。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她才说出你们在北京发生的事。说
实话,当时我是很气愤。我很恨你,我甚至有想来新加坡跟你拼命的想法。”

肖亚东停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我自责地低下了头。

“后来,英子又接到她爸病重的消息,然后,我陪她回了北京。”

“你这次是从北京来的?”我问道。

“是,到了北京,我才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才知道是钟如萍的圈套。”

“你怎么知道的?”

“钟如萍从美国回到北京之后,她完全学会了国内那种靠权势、靠关系、靠
人情的那些恶习。她自从认识李军之后,就认识了李军的爸,可以说李军的爸在
工作上给了她不少关照,这样就被李军利用了。”

“你是说是平儿跟李军合谋设的这个圈套。”

“对,其实李军对英子一直就没有死心,正好遇到平儿对英子的记恨,这样
他们就一拍即合了。”

“那英子怎么会轻易的同意嫁给李军呢?”

“其实,李军利用他爸的关系,早已在英子的父母身上做了很多工作,本来
她妈对你就不怎么满意,一出你跟平儿这档事儿,她还不气疯了。当英子对你完
全失望和痛恨之际,加上她父母的压力,一气之下,不就破罐子破摔了。”

“可这是终身大事啊?”

“是啊,可人在最痛苦,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冲动的时候,在那种情
况下,谁都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悲哀,挥之不去。然而,这个世界总是有太多的悲哀,这时,咖啡店里播放
著刘若英的《一辈子的孤单》,颠来覆去。这个女子的低吟浅唱,使街上那隐约
的月光更显得忧伤。缠绵的声音绕过我的指尖,过滤到心底,纠缠不清。对面的
燕京园也开始不再清晰。

“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我现在最好办,无事一身轻,但我担心的是英子。所以我就又来新
加坡了。”

“你认为你跟英子还有希望?”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近期是绝不可能。英子是个极传统的女人,她不为她
自己,也要为别人,为她父母,为她家人去忍著。”

“你能来新加坡吗?”

“现在不行,美国那边我还有很多工作,那些保险的客户一下子还离不开。”

“我倒希望你留下来。”

肖亚东苦笑了一下,说:“上次我劝你留在美国,可现在你又劝我留在新加
坡,这人的一生真是千变万化啊!”

可不是嘛!这一段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都是我没有想到的。于是一种莫名
的忧郁袭上心头,一些扯不清楚以及自我挣扎的心绪弥漫开来。然后,桌上的咖
啡也全凉了……

这时,对面的燕京园传来一阵喧闹,可能是仪式之后的晚宴要结束了,人们
陆陆续续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看,我们也走吧。”肖亚东说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他们也没有邀请你参加今晚的仪式?”

“李军不知道我来新加坡,英子说怕李军产生误会,我还是不露面比较好。”

“你住哪儿?”

“住酒店。”

“好,那我送你回去。”

在酒店又跟肖亚东聊了一会儿。回到家里已快十二点,推开家门,王丽仍然
依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见我回来,她急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从厨房端了一
碗汤出来。“子昊,累了吧?这碗是你最爱喝的……”

“排骨汤,对吗?”我打断了她的话。

王丽有些不好意思的冲我笑笑。结婚以来,她还是像刚认识那会一样,经常
用这个动作来表示她的不知所措。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打断了她的话,但今天总觉得自己像做了贼似的,
脱口又说:“你除了会熬点汤,炒个菜,你还能做什么呀?”

王丽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我有些愧疚地望著她手中那碗兀自热气腾腾的排骨
汤,轻声说道:“对不起,小丽,我可能是太累了。”

王丽也把表情放松了,柔声说道:“那,要不就早点休息吧。”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晚上睡觉躺在床上,感觉很累,双眼已经朦胧,但大脑却非常清醒。眼前总
是有许多人影在跳动,总是想到平儿她为什么会这样做?窗外似有时续时断的音
乐,感觉这一切很遥远,象是来自另一世界,飘缈不定。闭上眼睛,听到淅淅沥
沥的雨声,又下雨了。


(一〇三)

傍晚又下了场雨,但雷雨过后的夜色显得更为清新、更为迷人。

我开车行驶在去樟宜机场的公路上,望著窗外刚下过雨的柏油马路,在路灯
的照射下,闪著亮光。

肖亚东坐在我的旁边,他今天离开新加坡回美国,我送他去机场。

一开始他一直没和我说话,我很多次侧脸下意识地细细打量他,感觉他真的
变了很多,除了头上有许多的白头发,人很消瘦外,再有就是发现他目光有些呆
滞,那种不应有的老相刺得我内心很疼,我也曾问过他的身体,但他听了总是将
话题躲开,直到今天我到他住的酒店来送他走时,他说他确实不想在美国待了,
最近身体很差,每天都失眠,所以正在考虑是否决定回国去,我劝他来新加坡,
我可以试试帮他找个工作。他说以后再说吧。

“子昊,平儿的事儿我想你最好不要去追究了。”肖亚东突然把脸转向我说
道。

“你也这么认为?”我说。

“是啊,毕竟我们都有错,再说我们做男人的,还是宽容点比较好。”

“其实我这个人倒是不太爱计较,尤其是跟女孩子。”

“你上次去美国就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印象,这也是我对英子彻底放手的主要
原因。我觉得你是一个从容、宽容而且挺包容的男人,就象天下的好男人那样,
成就出了一份男人的涵容。”

“呵呵……”我笑了,说:“亚东,你真会赞扬人,我可没有那份高尚品质。”

“其实,一个男人,不仅能赢得无数女人的爱慕,还能同时赢得无数同性的
尊重,那才是具有伟大灵魂的男人。”

“是啊,恺撒可以说是个伟大的男人,他生前与无数女人有说不清的关系,
即使死后,也会令那些卑微的灵魂发抖,但他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克娄巴特拉的石
榴裙。”我说。

“子昊,原谅平儿,包括李军。真的,给人方便,自己方便。我们在外面都
不容易,过去的事儿就别计较了,谁做了昧良心的事儿,迟早都会有报应。”当
我一扭头,触目的是肖亚东那双已失尽风采、失尽锐气的眼睛。

“你跟平儿应该是很平和的分手的吧?”我说。

“对,做不成夫妻,还是朋友嘛。”

“这样也好,毕竟你们在一起都那么多年了。”

“但是,女人的心变化多,让人捉摸不透。女人的心态又千姿百态,错综复
杂。我真的是无所适从。”

“是啊,常言说,女人的心,秋天的云。确实,世间还没有一把解开女性之
谜的万能钥匙。我们也只能是随遇而安,顺其自然吧。”

到了樟宜国际机场,等肖亚东将一切登机手续办完送他到安检门的时候,他
忽然停下了脚步对我说:“如果可能,还是多去看看英子,李军这人靠不住。”

我点著头跟他握手,说:“我会的,你要保重身体,想开点,以后的路还很
长。”

然后,肖亚东再没说什么,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我两下,算是感谢,或是祝福,
就转过身去了。他转身的时候我感觉他的眼角有些闪光,那刻我还有过一丝冲动
想拉住他的,但后来我没有这样做,我只是默默地向著他的背影挥了挥手。

送走了肖亚东,从机场回来,一路上,我感到思绪很乱,忽而茫然忽而惆怅
又忽而变的愉悦,心中回忆著和平儿相识的过程,想起在一起的那一个夜晚,原
来以为,那一场激情燃烧的邂逅使我们变成了心照不宣的知心朋友。没想到,她
竟然与李军合谋算计了我。不过,这样也好,我可以与她彻底分手,也少了一份
麻烦。这时,有歌声突地从收音机里飘起:“自从走出了你的视线,仿佛总能听
见自己在哭泣。却难以解释是幸福还是痛楚。思念你的心还是那么在乎,幸福也
曾经掌握在我的手中,爱恨悠悠忘了来时的脚步,有你的爱情已经适应,任凭风
起吹断串串泪珠。”

沿著ECP 高速公路,突然看到MarineParade出口,我立即转动方向盘,打左,
到了加东,我远远地望见了“燕京园”的招牌。

我在Chapel街停下,下了车,顺著EastCoast 路往前走。街道两旁都是一家
家的餐馆和酒吧,这里还保存著旧新加坡的几丝辉煌印记,房屋的形状和装饰主
要以旧南洋风情为主,墙上挂著许多三十年代的日用品,走在这里,你可以感觉
到旧时南洋全盛时期的几分流风遗韵。

我不知不觉又去了那家咖啡店,眼望著对面的燕京园坐下之后,发现燕京园
里面空空荡荡,我看了一下手表,已过了晚上十点,才醒悟,早过了打佯时间。

我仔细张望,李军不在,小雪可能已经下班回了家,有一个似马来人的员工
在打扫地板。突然,英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在一张餐桌前坐下,然后把手里可
能是帐目和单据什么的东西摊在桌面上,之后便开始写写算算。

我凝视著她,仿佛在聆听马斯奈的《沉思》,眼前便幻化出一个美丽却是那
么神情忧郁的女子。只见她低垂著秀发,端坐在桌子旁,灯光的阴影一点一点地
滑过她光洁的额头,滑过她挺直的鼻梁,滑过她纤纤的素手……

那种忧郁,像是一泓微波不澜的碧水,清澈见底的幽光;或者又如一抹自然
舒卷的轻云,不属于任何人工雕琢的形式,不掺杂任何外部娇情的装饰。缓缓地
放逐著浓重的伤感。那么空灵虚静,那么淡香悠远。

她让我想起芭蕾舞《天鹅之死》中舞者的姿态,让我回忆起圣。桑那首无比
优美的名曲,它将其间的忧郁之美挥洒地淋漓尽致:美丽的天鹅缓缓地倒在了湖
面上,慢慢地垂下高贵的头,与生命作最后揖别。

于是,一种莫名的惆怅,在这有些寒意的雨后,在这有些荒凉的夜晚,开始
在心里蔓延。好象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又像一切都已是昨天。看著自己正在流血
的伤口却冷漠的像是在描述别人的伤疤。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凝视那曾经是我的
女人,如今却似一个孤独的灵魂在流浪。不相信永远的距离,更怀疑眼睛看到的
是否是真相。什么是永恒,什么是永远?难道只有告别和死亡……

难怪有人说,一朵花如果永远是绽放的,那么它就不再真实,所以凋谢是唯
一的出路。只有分离才能提醒爱情的珍贵。

至今我仍然记得那个飘雪的冬夜,记得那天从电影院里出来,已近午夜,我
们一下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周围一片银白,天空飘著大片大片的雪花,地上铺
著厚厚的积雪,洁白松软,光滑平整,象一张刚刚铺上还没有人走的白色地毯,
真是太美了!

英子兴奋的象个孩子,连声说:“太好了,这么大的雪,真想象小时候那样
打雪仗!”

也许是受她的感染,我说:“好啊。我们打吧。”

没想到,这一打,就打出一场爱情来。真正的风花雪月。

“嘟嘟……”汽车的喇叭声使我醒过神来,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燕京园
的门前,然后,燕京园里的灯光熄灭了,英子从里面走出来,拉上了门,之后是
“卡喳”一声锁保险门的声音。

英子拉开了黑色轿车的车门,缓缓地钻了进去,车启动了,我怔怔地望著那
辆黑色的轿车,一直到她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这样的夜,是泪水不知不觉湿了我的眼睛,看不清她离去的背影;握不住她
从前的温馨。是车声喧哗了我的安宁,听不见她哭泣的声音。

于是念著,思著,苦著,痛著,忧著……

就在这样的夜里,在深深的沉寂中听到的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叹息中才发现自己是这么的不舍,才发现原来爱是一种留恋和牵挂。

但是这一种浪漫的风花雪月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这一种唯美的,让人动心的
爱情,也不再属于自己。生活在自己的围城里,在那座空荡的,平淡的围城里,
我自由的生活著。她的世界已不再有我。而我的世界只剩下我自己。

但是,我还是迷茫了所有的憧憬。对她的眷恋,对她的依恋,对她的想念,
在突然间化为乌有。也许,我们确实不应该再有任何的瓜葛了。也许。我们真的
不应该再有任何的彼此的消息了。就让这种感觉,被风轻轻的吹走。就让这种感
觉消失在你我之间。

在这无人的夜里,飘然而逝……


(一〇四)

李军来电话告诉我说燕京园的开业仪式开得很成功。之后,生意一直很好,
每天宾客如云。

这样,燕京园,这个名字也逐渐在新加坡传开了。

一天,我正在公司里忙著,小雪也打来了电话。

“哥,你骗人!”小雪开口就劈头一句抱怨。

“我怎么骗人了?”我不知道她究竟发现了我的什么秘密,顿时忐忑不安。

“你认识我的老板,对不对?”小雪质问的口气。

“怎么了?”我努力保持著镇静。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你应该告诉我呀,你可不许隐瞒我什么。今天我才看
到燕京园那块招牌是你写的,上面有你的印章,我认得!”小雪说话听起来有些
自豪的样子。

“哦,”我舒了口气,说:“你没有给他们提我吧?”

“当然没有,你不是不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那好,谢谢你,小雪。”

“谢什么呀,现在餐馆是休息时间,所以,给你打个电话,没有打扰你吧?”

“没有,怎么样?你在那儿干的好吗?”我问她。

“还行吧,就是挺忙的,不过一切都很新鲜。”

“你的身体情况怎么样?能吃得消吗?”

“累是累点儿,不过我都是坐著,比起那些服务员跑前跑后的要轻松多了。”

“那你也得注意点,别累著。”

“你是担心你儿子吧?”小雪在电话里压低著声音说著,然后“嘻嘻”的笑
了。

小雪一提起孩子的事儿,我心里就会一紧。就会恐慌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哥,我告诉你呀,我们这餐馆的老板娘可不得了。”小雪突然一种神秘的
口气。

“怎么个不得了?”我问她。

“嘿,开业那天,她的讲话把在场的人都给震了!”

“是嘛?怎么给震了。”

“她是用双语讲的,她不但华话讲得好,而且英语更好,很多来宾都说,在
新加坡还没有听过这么精彩的讲话!”

“那是啊,一来她是北京人,二来人家是在美国MBA 毕业,能不双语好吗?”

“嘿,听你这口气好象是你认识她,是吗?”

“没有啦,我也是听说。”

“不过,她平时不爱讲话,显得很冷傲,对员工也是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
我到这儿这些天还没有见她笑过。”

“哦,或许人家就是这种性格吧。”

“老板可就不同了,一口的北京话,时常说些我没有听过的词儿,有时,还
骂厨师,但我听不懂。哥,傻B 是什么意思?”

小雪的问题让我突然怔了,我真不知道该如何给她解释,因为我自己都不说
这样的话,总觉得这样的语言太野蛮,太粗鲁,我没有勇气用这句话去骂人,相
反,英语中的“Shit”“Asshole ”什么的,我倒是运用自如。

小雪见我没有立即回答,便说:“你也不知道吧?也是啊,你这么文雅的人,
那知道这些骂人的脏话。”

“我不是不知道,我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我想,英语的意思是”Stupid Vagina
吧。“我说。

“啊?!你们北京人就是这么骂人的,”傻B “!呵呵……”小雪学的很象,
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之后,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倒也不一定都是骂人的,只是一句口语吧。”我接著说。

“好了,不打扰你工作了,Bye !”小雪挂了电话。

我刚挂上小雪的电话,一抬头,筱怡站在我的面前。

“谁的电话?怎么尽是些乱七八糟的话?”筱怡眉头微蹙,问道。

“咳,是小雪。”我不由得笑出几声,说:“小雪在那儿干活儿,听不懂北
京人骂人的话,所以打电话问我。

“是嘛?”筱怡也笑了,说:“干嘛也教我几句,以后去北京好跟他们骂架。”

“得了,像你这样高贵的大小姐,哪会去骂架呀?”

“哪可不一定,谁要是得罪了我,我照样骂!”筱怡一副自信倔强的神情。

“那好,以后我教你。怎么?你找我有事?”我说。

“我哥的事儿,我找他谈了,他答应我以后他会收敛。小雪的事儿,我也找
她了,但我说服不了她。也许是你对她太好,所以让她把你当成了神。”

“我怎么会对她太好,我从一开始就有言在先,不会和她有什么的。”

“这就是女人常犯的爱情病,为了她的男人,她什么都舍得!”

“筱怡,我,我没有……”在筱怡面前,我总是有一种愧疚感。

“这种事情还得慢慢来,急不得,逼不得,别逼急了,再闹出什么人命就更
不好办了。”

我缄默不言,自感羞愧。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找你帮忙。”筱怡接著说道。

“找我?”

“我看在办公室说话也不方便,下班之后我们去荷兰村,好吗?”

“好。”我答应的很干脆。我已经很久没有跟筱怡出去喝酒了。最近以来,
公司里工作很忙,时常加班。即使不加班也以加班或和朋友应酬为由,经常迟迟
才回家。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习惯,对,是习惯,什么事情只要习惯了都会心安理得。

下班后,我和筱怡一起走出公司的写字楼,然后各自开自己的车,筱怡在前,
我紧跟在后,向荷兰村驶去。

闻名遐迩的荷兰村,位于新加坡的西部,在荷兰村,最美丽的时光不是午夜,
而是傍晚。这时候,街上华灯初上,行人稀少,沿著绿树成荫的荷兰路轻盈漫步,
只见西式的洋房、古典的教堂、街头的公园、私人的小院、还有那散落各处的酒
吧和咖啡馆,全都披上了一层迷人的华彩,让你仿佛身处静谧的仙境。

我和筱怡把车停在NTUC超市后面的露天停车场,刚走出来不远,就是一家哈
根达斯冰淇淋店。

“人都说,爱她,就带她去吃哈根达斯。”筱怡望了一眼商店橱窗,然后转
过头对我嫣然一笑,说道。

“那好,那我就请你吃哈根达斯冰淇淋。”我说著,便一手搭在筱怡的肩上,
扶她进了店内。

我和筱怡面对著坐下。她说:“这样也好,我们别喝酒了,省得开车麻烦。”

“我听您的,干什么都成。”

“你倒听话,那我们还是坐外面吧,我知道你爱抽烟。”

“好啊,还是筱怡你善解人意。”

“你不必对我甜言蜜语,留著说给王丽吧,王丽是个好妻子。”筱怡像是半
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道。

“好吧,对你我从来就不客气,其实,一个好朋友要好过妻子。”

“你们男人都这德性,不给你废话了,说正经的……”筱怡还没说完,当我
们在外面的凉棚下坐定之后,服务员走了过来,问我们要不要Order.

于是,筱怡给服务员说了一通,我不懂,其实,我不喜欢吃冰其凌。所以,
我便抽起烟来。

筱怡Order 完,服务员离开了,我抽了一口烟之后,问筱怡:“为什么爱她,
就请她吃哈根达斯呢?”

筱怡笑了,说:“你还真相信啊?”

“是啊,要不然我为什么要请你吃哈根达斯?”

“谁叫你请了?今天我请。”

“好好好,因为我不能爱你,对吗?”我开玩笑。

“行了,我告诉你吧,这哈根达斯冰其凌全部采用世界各地的纯天然原料精
致而成,马达加斯加的香草、巴西的咖啡、夏威夷的果仁、俄勒冈的草莓、比利
时的巧克力、瑞士杏仁……做出了各种款式,各种美味。所以女孩子都爱吃。”

“嗯,我明白了,这一款又一款的极品美味,再配上这浪漫雅致的环境,足
以把女孩子的心给融化。”我说。

“好了,我找你,是因为下星期五是我爸的生日。”筱怡认真地说道。

“哦,你爸多大了?”

“六十。”

“哇,六十大寿啊,那得好好庆祝!”

“是啊,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怎么给我爸庆祝呢?”

“你们这儿的规矩我不懂,你说让我干什么吧,我都会力所能及。”

“来一桌寿筵是一定的。我在想,我爸这人对中国总是有一种情结,就喜欢
知道些中国的事情,所以,请你参加,并做点贡献,你不会拒绝吧。”

“咳,看你说哪儿去了?我能参加你爸的六十大寿的寿筵,那是我的荣幸,
不过,你哥……”我没有说下去。

“我就知道你担心这个,所以我才找你出来和你聊聊。对于我哥,你完全不
必在意,坦坦荡荡,潇洒自如,这不是你过去的一贯风格吗?”筱怡柔声的说道。

“不过,这一段时间以来,我心情一直很糟,我想我再也找不回那个自信、
洒脱、自由的我了,有时候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今后的生活。”

“不就是小雪这件事吗?根据我跟小雪谈话的情况,我觉得小雪是真爱你的,
而且她的那种爱是发自内心的,或许我们都是女人,我理解她执意要把孩子生下
来的决定,因为她知道她得不到你,只有以自己的孩子来作为安慰。也许这也是
做女人的悲哀。”

“所以,她越是这样,我越是心里不安。”我说。

“我看你也不必过于忧虑,我看小雪还是会通情达理的,她不会给你找更多
的麻烦。”

“筱怡,我这个人是不是太滥情了?我有时感到很自责。”

“其实你们男人在婚前花心一点,我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好。特别是像你这样
优秀的男人,周围不乏女性倾慕者,你很难抵挡住这些诱惑。”

“不,我承认我有些沉沦,有些堕落。”我说。

“我有一种感觉,不知道对不对?如果一个男人在年轻时倾向于对性爱的追
求,那么在他走向成熟以后,也许这种追求在渐渐膨胀之后,就会渐渐模糊。而
到了不惑之年,新的追求就会倾向于情感方面。就会寻求与自己相濡以沫的另一
半。”

“是嘛?你这种理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我有点惊讶。

“反过来,如果一个男人年轻时在性方面比较压抑自己,那么在成熟之后,
也许会更倾向于对性爱的寻欢,那样的男人可能会更危险。”

“我现在就有点想规规矩矩过日子的感觉。”

“那好啊,既然认识到了,就好好珍惜你现在拥有的,我看王丽是个很不错
的妻子。”

“是啊,但是总有些事,有些人得去面对,总感到郁闷,感到困惑。”

“有些人,现在你如果无法面对,就别面对了;有些困扰,现在,你如果不
能处理,就别处理;有些情绪,现在,你如果不知如何分析,就别分析了;不想
不理不是逃避,而是暂时让自己从烦恼里抽离。你若再继续纠缠下去,恐怕只是
让自己更深陷于一团乱局;再说,现在的你没有办法处理,不代表以后的你也如
此无能为力,所以,你干脆把那些事那些人那些困扰和情绪暂时打包装箱,等到
你有能力去解决的时候再从容优雅地处理,不是说时间是解决困扰的最好办法吗。

也许随著时间的流逝,也会在不知不觉之间把你曾经打包的东西悄悄松绑了!



“哇,筱怡,你真的好棒啊!”

我突然发现自己更加地懂她了,也更深地爱她了。这样的好女人,到哪儿去
找啊。但是,我只能像陈静所说的,“为什么不早一点遇见你?”我摇头。

“筱怡,你自己的事儿怎么样?也该有个男朋友了吧。”“你为我担心了?”

“我不是担心,我是关心!哎,你那位同学,对,叫文杰,我看他这个人不
错,没有考虑过?”

“文杰这个人是不错,帅气,聪明,而且我们很谈得来,我知道他有那个意
思,但我总是没有那种激情,唉,还是做普通朋友比较好。”

“那什么样的男人会让你有激情呢?”我问她。

“当然是那种性感的男人啦。”筱怡嫣然一笑,说道。

“那你对性感男人的概念是什么呢?”我问。

筱怡先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说:“随著年龄和阅历的增长,女人会渐渐
透过男人的表象欣赏他们由内而外的魅力。良好的修养和品格是男人性感的重要
条件;正直和谦逊是男人恒久的性感元素。”

“哦,修养和品格,正直和谦虚。”

“其实人们往往有一种错觉,以为高大威猛、性感外向就是性感男人,其实
性感是一种内在的体现,并非一件可以随便戴在身上的装饰品。自认为性感的男
人让人讨厌,自恋更是男人最要不得的品质。有些男人自认为英俊潇洒,随处照
镜子,借著车窗照,对著电梯里的镜子照,甚至是路边的臭水沟。自恋使男人盯
著自己脚尖上的灰尘,完全忽略了周围的世界。”

“呵呵……”我笑了,我笑筱怡的幽默。

“其实,不同的女人,眼中的性感元素也不同,有的女人喜欢偏于中性的角
色。当今越来越多的男人注意修饰自己,衣著得体、举止大方。有些会收拾房间、
能做一手好菜的男人深得女人青睐。”

“那我就逊色多了。”

“咳,其实我也是在瞎扯,但是我的确很相信这句话:”Dont struggle somuch,
best thing shappen when not expected. “筱怡说了一句英语。

我思考片刻,然后说:“嗯,好!不要做太多的抗争,最好的东西总是发生
在出乎意料的时候。真是经典!”我赞扬筱怡。

“这也许就是我的人生哲学吧。”

这时,从隔壁的酒吧里传出布赖恩亚当斯演唱的英文歌曲:《Every thing
I do,I do it for you 》,布赖恩亚当斯那嘶哑的、磁性无比的嗓音唱出的无
怨无悔为爱人付出的心声,让人百听不厌。仿佛在这样的歌声里,你的忧伤可以
彻底的释放和排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