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公子[全]-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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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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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度厄金针

石中英暗自想道:“乾坤教在江湖上既然已经公开了身份,总坛所在,你门就是故作神秘,我也会找得到,目前形势,自己这边,一共只有四人,如今高掌门人被擒,真正能动手的,只有自己和蓝老前辈两个,可说人单势孤,还是先把高掌门人换回来再说。”心念闪电一转,点头道:“这么在下就听候封副教主的消息。”

玄衣女在面纱内转动了一下眼珠,说道:“本教总坛,不啻龙潭虎穴,你一个人,真的敢去么?”

石中英星目含光,朗笑声道:“乾坤教总坛,就算真是龙潭虎穴,在下说出来了,自然非去不可,何况贵教总坛,也未必真是龙潭虎穴。”

玄衣女在天龙山谷底,初见石中英之时,就已发觉这年轻人人品武功,迎非常人,心中不无遗憾。因为凡是和乾坤教作对之人,都在剪除之例,因此发现自己女儿封君萍竟然爱上石中英,心头不禁又惊又怒,惊的是此个若给教主知这,女儿固然是死数,连自己也难免受到谜责,后来总算石中英因身中蛊毒在昏迷之中,被自己擒来,才算把这件事弥缝过去。

方才看他和大师姐动手的情形,这年轻人不过数日工夫,武动似乎又精进了许多,连大师姐都几乎难与为敌,此时再看他朗朗而言,眉字之间,英气巡人,心中更是油生好感,觉得这年轻人委实不同凡响,君萍确是有眼光的,自己实在不该硬把女儿囚禁起来。她看着石中英,不禁想的有些出神。这真是合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天下做母亲的人,没有不为自己女儿设想的。

蓝纯青道:“封副教主,咱们既然同意交换人质,该如何换法?”

玄衣女在出神之时,被他一说,虽然蒙了黑纱,也不禁有脸上微微一红,说道:“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咱们双方同时放人,蓝掌门人意下如何?”她对石中英心存好感,遂有双方罢兵之意。

蓝纯青道:“好。”

玄衣女收回长剑,左手拂尘挂在她中指上,手指轻弹,发出两缕指风,朝高翔生穴上弹去。她这是属于拂穴手法,高翔生受制穴道,登时松解。玄衣女目光一注,冷冷的道:“你可以过去了。”蓝纯青也在此时,一掌推开了冷副教主的穴道。

冷副教主舒展一下手脚,目光阴蛰,冷声道:“蓝纯青,错开今天,咱们这笔帐,总得连本带利找回来的。”

蓝纯青仰首大笑一声道:“很好,蓝某随时随地,恭候赐教。”话声一落:回头道:“高兄,石老弟,咱们走。”

突听彩衣姥姥沉喝一声:“慢点。”

蓝纯青脚下一停,问道:“桑姥姥还有什么见教?”

玄衣女道:“大师姐,让他们走吧。”

彩衣姥姥一指十三名红带剑士,说道:“这些人穴道受制,他们总该把穴道解开了再走。”

点穴手法,各门各派,各有秘传,不懂对方独门手法,不但无法解开受制穴道,一个不巧,往往解不成,反落得终身残废。玄衣女自然懂得这个道理,这就点点头,一面朝蓝纯青道:“这些剑士穴道受制,解铃还须系铃人,蓝掌门人似乎该请石中英替他们解了穴道。”

石中英听得不觉一楞,说道:“他们并非在下出手所制。”

彩衣姥姥脸色一沉,冷说道:“不是你,还会是谁?”

石中英道:“这个在下如何知道?”

蓝纯青也一直以为十三名红带剑上,是石中英出手制住的,闻言也不禁深感意外,看了石中英一眼,问道:“这些人真的不是石老弟出手的么?”

石中英正容道:“真的不是晚辈,若是晚辈出的手,何用抵赖?”

蓝纯青诧异的道:“这就奇了。”

彩衣姥姥回过头去,吩咐道:“贞丫头,你过去看看。”

侍立她身后的高素贞躬身领命,走到一名红带剑士身边,仔细察看了一阵,玉腕一抬,伸出两个指头,从那剑士后颈,轻轻拔出一支锈花针粗细的软针;扬手说道:“回大师伯,是被金……”她想说「他们是金针定穴所制」,但底下的话,还未出口,那个红带剑士突然一声不作,「蓬」然一声,扑倒在地上,立时气绝。

高素贞被他吓了一跳,俯身一探,失声道:“大师伯,他怎么死了。”在场之人,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目光何等锐利?

高素贞话虽没有说完,但她拔下金针,纤手一扬之际,业己看清她手上拿着的是一支长仅寸半的金色软针,金针尾部,还穿着米粒大小一颗珍珠。冷副教主骤睹此针,脸色不由大变:“度厄金针。”

玄衣女同样变了脸色,但她黑纱蒙脸,旁人看不到她的脸色,只听她低喝一声道:“素贞,你退下来。”高素贞出声应「是」,迅快的退下。

玄衣女朝蓝纯青一拾手道:“蓝掌门人,你们请吧。”话声出口,身形飘飞而起,快若闪电,轻若飞絮,手起掌落,如拂如拍,转瞬之间,已把十二名红带剑士后颈上的「度厄金针」,一齐起下,接到掌心。十二名剑士如梦初醒,活动了一下手脚,全都清醒过来。玄衣女这一手,当真身法美妙,令人叹为观止。

蓝纯青看的暗暗点头,忖道:“此女武功之高,果然已得阴山派神髓,乾坤教拉拢了阴山派,实在是一件棘手之卒。”心念转动,回头朝高翔生低低说了声:“高掌门人,咱们走吧。”高翔生点点头。当下由蓝纯青,高翔生领先,孟双双走在中间,石中英断后,四人鱼贯离开万松坪。玄衣女、彩衣姥姥果然任由他们离去,并未拦袭。



刚出峡谷,只见两条人影,从山径上相扶而来。远远看去,其中一人,似是还负了重伤,由另一人扶持而行,因相距还远,看不清对方人影。蓝纯青仰首向天,轻轻叹息一声道:“看来乾坤教果然高手如云,唉,石盟主不愧是独具慧眼,十年之前,已经洞瞩阴谋,只可惜还是迟了一步,羽翼已丰,已不是咱们区区几人,所能为力了。”

高翔生目中奇光闪动,问道:“兄弟当时未参与护剑会,但石盟主不是已和不少门派取得联络了么?”

蓝纯青低咽道:“那只是初步商谈而已,护剑会也只是有名无实,石盟主失踪了几年,即使当时已有协议,也时过境迁,早成了陈迹……”高翔生似是未信,正待开口。

只听石中英「咦」道:“那不是赵老前辈,邓老前辈么,怎么,邓老前辈还伤的不轻。”蓝纯青哦了一声,急忙凝目瞧去。

这一阵工夫,山前两条人影,已经逐渐接近,那不是风云子赵玄极和百步神拳邓锡侯,还有谁来?风云子身上道袍已有儿处碎裂,道舍散散,神情十分狼狈,右手握着长剑,左手扶着邓锡侯而行。百步神拳邓锡侯脸色苍白,衣上血迹斑斑,少说也有七八处剑伤,似是失血过多,神态更是疲惫不堪。

蓝纯青吃惊的道:“他们果然也遇上了伏击。”大家脚下一紧,赶快迎了上去。

风云子赵玄极一眼看到四人,不觉喜道:“好了、好了,总算大家又会合了。”

石中英飞掠到邓锡侯身边,伸手扶住,说道:“邓老前辈快坐下歇息。”

邓锡侯洪笑一声道:“老朽一条老命,差点断迭在一群贼子手里,能和大家见面,总算是第二世为人了。”说话之间,石中英已扶着他在路旁一块山石上坐下,邓锡侯立即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蓝纯青道:“邓兄、赵兄遇上了什么人?可曾把那假冒弘善大师的贼人解决了吗?”

赵玄极道:“说来惭愧,咱们刚翻过山领,邓兄就在言语上和那贼秃发生了冲突,要他自己取下面具来,贼秃听了忽然引吭长啸,邓兄看出情形不对,就先下手为强,和那贼秃动上了手,唉,那贼秃不但身手极高,而且使的竟是少林嫡传武学。”蓝纯青微微颔首,口中轻「晤」了一声。

赵玄极奇道:“怎么,蓝兄早已知道?”

蓝纯青道:“那假冒石盟主的冷飞云,出手也全是少林路数,此人头顶有明显的戒疤,自然原是僧人无疑了。”

赵玄极道:“不多一会,贼党果然大批赶到。”

高翔生道:“那是些什么人?”

赵玄极道:“是由鬼影子夏子清为首,都是由黑道中凶名久著的高手,有黑虎神关长胜、双环将任公侠、七步追魂何东山、穿山甲钟仲豪、和二十来名贼徒。”

石中英道:“他们就是龙颈助的四大巡王。”

高翔生关切的问道:“乾坤教大批后援赶到,你和邓兄强煞也只有两个人,如何应付得了?”

赵玄极唉了一声道:“就是咯,兄弟一看形势不对,也只好先发制人,趁邓兄和那贼秃拼斗之际,冷不防找个最弱的下手,从一名贼徒手里夺了一柄长剑,这一场打的真够惨烈,只差一点,就得和邓老儿携手去找阎家老爷。”

孟双双像小鸟依人一般,傍着石中英,低低问道:“石哥哥,阎家老爷是谁?”

石中英笑道:“阎家老爷,就是阎王老子。”孟双双听的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高翔生道:“但你们终于突围而出。”

赵玄极横了他一眼,哼道:“你说的倒是稀松,那贼秃和鬼影子夏子清,已够棘手,何况还有四个黑道贼子围着咱们抢攻,你除非长了翅膀会飞。突围而出、谈何容易?”

高翔生笑道:“你们不是突围而出,难不成是乾坤教贼党发了慈悲,把你们放出来的?”

赵玄极道:“那也不是,哈,高老兄,说来你做梦也想不到。”

高翔生狭长脸上,现出怀疑之色,似笑非笑,嘿然道:“假牛鼻子,你少卖关子。”

赵玄极笑了笑道:“那是咱们打到最紧要的关头,飞将军自天而降,来了救星……”

高翔生道:“救星?那是什么人?”

赵玄极道:“一个蒙面人。”

“蒙面人?”高翔生眼中异彩一闪i追问道:“后来呢?”蓝纯青、孟双双都不觉望着赵玄极,等他的下文。

赵玄极故意慢条斯理的朝大家笑了笑,才道:“那时邓老兄和兄弟背贴着背,只顾应付四面敌人,兄弟根本不知道邓老儿负了伤,他一记又一记的百步神拳,夹杂着他嘶哑的吃喝,打得呼呼轰轰,兄弟一柄剑,每一记出手,都有兵刃交击之声,也弄不清到底砸上了谁的兵刃?反正四面八方,都有敌人的影子,和闪耀的锋镐……”

高翔生不耐道:“你假牛鼻子是在说书?”

赵玄极没有理他,续道:“就在激战之中,只听有两个贼子口中发出了惊呼,四周压力,也忽然减轻,同时也听夏子清的声音沉喝道:「阁下是那一路的朋友?」来人并未开口,但见一道精芒耀目的剑光,直取夏子清,那剑的威力,竟如精练横空,凌厉之极,夏子清不敢硬接,骇然后退,他这一退,那人剑光一转,人随剑走,霎时间幻起了漫天剑影,又有两个贼人,中剑负伤,退了下去。夏子清又惊又怒,喝道:「大家小心,这小子是石中英,快截住他。」”

孟双双不自觉的抬头望望石中英,她那柔情如水的目光中,流露出无比的喜悦和骄做。那是因为夏子清从前是孟家寨的总教头,也是教她武功的师傅,在她心目中,一直认为夏子清的武功,高不可测,但夏子清却不是石哥哥的对手,他好像很怕石哥哥。这对她来说,自然是值得骄做和喜悦之事。

只听赵玄极续道:“夏子清喝声出口,已经截着来人动上了手,十几名贼徒,也呛喝着围了上去。但双方交手不过十几人照面,夏子清已有不敌之势,口中发出一声忽哨,飘身而退,那秃贼听到夏子清的啸声,和另外两个贼党,也迅快的不战而退,闪入林中。”

他说到这里,忽然回头朝石中英笑道:“老朽本来也当那蒙面人就是老弟,但在贼党退走之后,他挥手掷来一包刀创药,就一个旋身,飞掠而去。”

高翔生道:“贼党退走;他没和你们说话?”

赵玄极耸耸肩道:“此人从出现到离开,一句话也没说。”

“这会是什么人呢?”高翔生眼珠转动,问道:“赵兄见多识广,难道连他武功都会看不出来么?”

赵玄极摇头道:“此人武功极高,那时兄弟也正在动手,无法分心,但在他和夏子清动手之际,偶而一瞥,发现他剑法路数,极为博杂,仅在转瞬之间,就看他使了三招不同门派的剑法……”

石中英心头不由的一动,忍不住脱口道:“他……”

蓝纯青一手摸着花白长髯,接口笑道:“此人也许不愿与咱们见面,但总是友非敌。”

石中英本来想说:“他莫非是六艾剑主?”但只说了一个「他」字,就被蓝纯青拦着,也就住口不说。

高翔生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口中「啊」了一声道:“蓝掌门人。”

蓝纯青抬目道:“高兄想到了什么?”

高翔生道:“方才那十三名红带剑士,被人金针定穴,兄弟好像听玄衣女说一句「度厄金针」,此地密选梵净山,那位蒙面侠士,莫要就是梵净神尼……”

蓝纯青翟然道:“高兄说的极是,这就难怪玄衣女忽然率众而退了。”

百步神拳邓锡侯经过一阵坐息,体力也恢复了大半,睁目道:“蓝兄,那蒙面侠士,武功剑法,虽极奇奥,但据兄弟看,此人年纪不会太大,绝非神尼。”

高翔生道:“也可能是神尼门下,他何用以布蒙脸?”

邓锡侯道:“难道神尼门下就非蒙面不可?”

高翔生布满皱纹的脸上,微现不悦道:“邓兄又和兄弟抬起杠来了。”

邓锡侯道:“兄弟亲眼看他施展的剑法,几乎集各派剑法中的凌厉杀着,神尼佛门高人,她门下弟子岂会有如此凌厉杀机的剑术?”

高翔生道:“兄弟亲眼也看到一十三名贼党,身中「度厄金针」,你说武林中除了梵净山神尼之外,还有使「度厄金针」的人么?”这两人一见面就喜抬杠。

蓝纯青笑道:“二位道兄,何因为此争执?此时天色已经过午,咱们这些人,从昨晚到现在,还未进过饮食,再说这里离贼巢极近,咱们目前已是疲惫之极,玄衣女虽然退走,极可能是被「度厄金针」吓走的,他们两路人手,合起来实力极强,咱们目前孤军深入,不宜和人家硬拼,还是早些走吧。”

高翔生道:“蓝掌门人说的极是,光凭咱们这几个人,决难与乾坤教为敌,如今乾坤教已公然在江湖露面,看来最好的办法,还是和各大门派取得联系,才是上策。”

蓝纯青点点头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邓锡侯大笑道:“好啊,这主意不错,齐桓公纠合诸侯,一匡天下,咱们来个纠合各大门派,一匡武林,和乾坤教痛痛快快的决一胜负。”

飞云子道:“蓝掌门人现在是咱们一行的头儿,如何调逍,咱们全听你的就是了。”蓝纯青连说不敢。

高翔生道:“咱们原则既已决定,蓝掌门人,现在该如何行动了?”他不待蓝纯青开口,接着说道:“依兄弟之见,咱们应该先找个地点适中的门派,如果同意咱们的主张,就借他们的地点,作为各大门派聚会之所,然后邀请各大门派与会,蓝兄以为如何?”

邓锡侯道:“高掌门人这主意不错,兄弟举双手赞成。”

蓝纯青想了想道:“走,咱们到龙门帮去。”

高翔生目光一亮,问道:“独角龙王李天衍是不是昔年护剑会的发起人?”

蓝纯青道:“那倒不是,不过咱们上次助他平复了帮中大乱,独角龙王是位极重义气的人,龙门帮不但地点适中,而且高手如云,实力雄厚,和乾坤教又势不两立,正是咱们最理想的落脚之处了。”

风云子道:“这话不错,咱们这就先到龙门帮去。”

蓝纯青回头看了看孟双双一眼,说道:“孟公主为玄衣女所掳,离家已有多日,只怕令堂日夜担心,正在惦记着你,依老朽之见,石老弟再辛苦一趟,先送孟公主回去,再赶去龙门帮好了。”

孟双双眨动一双清澈的眼睛,问道:“蓝老前辈可是不要晚辈去龙门帮么?”

蓝纯青道:“孟公主误会了,你被玄衣女所掳,一去多日,生死未卜,音信全渺,令堂自然日夜担心,你就是要去龙门帮,也总得先回去一趟,以安父母之心。”

孟双双目中不觉隐含泪水,点头道:“老前辈说的极是。”

蓝纯青道:“咱们赶去岑巩,石老弟和孟公主去九里龙,前面不远,就有一条往南的小路,可通剑河,咱们就在前山分道了。”

一行人边说边走,奔行了七八里路,前面果然有两条山径,一条向东,一条向南。蓝纯青脚下一停,指指南首小径,说道:“石老弟,你们从这里去,只要一路朝南,就可以抵达剑河了。”石中英点头就是。

突听蓝纯青以「传音入密」说道:“老朽要你护送孟公主回去是要替孟家寨肃清乾坤教潜伏贼党,孟家苗个个会武,苗人耳软,这份实力,如果让乾坤教煽动,后果就极为严重。”他正在指点着山径,旁人自然不会注意。

孟双双朝蓝纯青福了福,道:“蓝老前辈,晚辈只要回去见过家母,就会和石哥哥一起赶回来的。”她究是苗人,说话率直,这是她在这段路上,心里盘算好的,她自然不愿离开石哥哥。

蓝纯青道:“老朽自然欢迎孟公主回来。”接着朝高翔生等三人笑道:“三位道兄,这里离岑巩还有几十里路,再迟就赶不到宿头了。”说完,当先朝东首一条小径行去。



石中英、孟双双别过四人,二路朝南赶路,第二天午牌时光,快到三穗。孟双双忽咦然一声,拉着石中英的手,叫道:“石哥哥,快停一停。”

石中英住足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孟双双俯着身子,朝路边一块大石下面,仔细的看了一阵,才直起腰来,面露诧异之色,说道:“奇怪,我娘怎会离开九里龙的呢?”

石中英听的一怔道:“你说孟耐德出来了?”

孟双双点点头,指指石下,道:“是啊!这就是娘经过这里,留的记号。”

石中英目光一注,只见大石底下果然有人用刀划了几条长短不齐的痕迹,这就问道:“耐德留的记号,是什么意思?”

孟双双道:“这不过是指路的标记,要后面的人,循着这标记前去。”

石中英问道:“那你怎么知道耐德从这里经过呢?”

孟双双哈的笑道:“这是娘的指令,我自然认得了,娘命令三个村长,循指示前行。”

石中英想起蓝纯青的话,心头不禁蓦然一动,暗道:“孟家苗一向很少有人出山,此时孟耐德留下记号,命令三个村长循她指示前行,可见他们是一次倾巢出动的集体行动,莫非真被蓝老前辈料中,孟家苗此一行动是受了乾坤教的煽动不成?”心念闪电,急急问道:“孟耐德这记号,可曾说明了去什么地方吗?”

孟双双嗤的笑道:“记号,就是记号,又不是留的字条,那有什么详细?”接着脸上洋溢了一片欣喜之色,嫣然大笑道:“我娘既然出来了,石哥哥,我们就不用回九里龙去了。”

石中英细看石上刀痕,似乎已有数日之久,不觉沉吟道:“看来孟耐德已经过去几天了。”

孟双双看他答非所问,偏着头道:“石哥哥,我们快追下去嘛?”

石中英道:“时间不早了,这条路上,地方较为偏僻,咱们不如先进城去,找一家客店休息,明日一早,再走不迟。”

孟双双问道:“石哥哥,什么叫做客店?”原来她从未出过孟家寨,自然不知道客店是什么。

石中英道:“客店,就是专门供给投宿睡觉的地方。”

孟双双问道:“睡觉一定要找客店么?”

石中英道:“那自然了,错过宿头,就没有地方睡觉。”

孟双双道:“那我们快走。”

这三穗原是一个僻远的小城,只有一条街道,较为热闹,也只有一家简陋的小客店。两人跨进客店,一名店小二看到石中英带着一个苗装少女前来投宿,只当两人是私奔的情人,一面迎着道:“客官住宿么?”

石中英道:“咱们要两间清净上房。”

店小二听说要上房,立即陪笑道:“有,有,客官来的凑巧,小店一共只有两间上房,今天才空出来,二位请随小的来。”说完,连连哈腰。

孟双双低低的道:“石哥哥,咱们有一个房间就够了。”

这家小客栈,一般人都是住的通铺,是以店堂中坐着不少人,孟双双娇美得像一朵玫瑰花,早已引起不少人注意,再听她说出一个房间就够了,所有的人都不觉窃笑起来。孟双双觉得奇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石中英玉脸不禁一红,忙道:“我们进去。”急步朝里行去。

孟双双跟着他身后走去,只听店堂里忽然哄堂大笑起来,不觉问道:“石哥哥,他们都在笑我么?”

石中英道:“他们只是在说笑话罢了。”

店伙把两人领到后面一排房屋,打开两扇房门,说道:“客官,这两间上房,最清净不过了。”石中英点点头。

店伙退出去,很快就送来洗脸水,还沏了一壶茶来。石中英道:“双双,伙计打来洗脸水,你现在该到自己房间去洗一把脸了。”

孟双双想了想,问道:“石哥哥,方才他们一定是在笑我,我什么话说的不对了?”

石中英道:“没有什么,你不用理他们。”

孟双双不依道:“我知道,你们汉人有许多规矩,一定是我说错什么,他们才笑我的,我不懂的地方,你要教我咯。”她偏头想了想,忽然「哦」道:“我想起来了,我只说我们有一间房就够了,这话那里不对了?你说呢?”她心里一片纯洁,说话之时,一双秋波,只是望着石哥哥。

石中英被问红了脸,只得说道:“客店里的规矩,男女投宿,必须各睡一向,现在你懂了吧?快去洗把脸,就要吃晚饭了。”

孟双双道:“你们汉人的规矩真奇怪,哼,我不管咯,这有什么好笑的?他们再要笑我,就一个人给他一个耳刮子,看他们还敢笑不?”



两人吃过晚饭,重又回到石中英的房间,石中英笑着对孟双双道:“双双,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孟双双听了这话,脸色陡然变得煞白:“石哥哥,你不要我了?”声音都带点哭腔。

石中英也被她吓了一跳:“双双,你胡说些什么?”

孟双双噘着嘴道:“那你为什么要赶我走?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当然要陪你睡了,为什么要赶我走嘛?”

石中英知道无法跟她解释清楚,看来这桩风流劫是躲不过了,不过他已经与多名女子有过多次欢好经验,所以面对这种情况也不是太紧张。石中英皱眉道:“双双,你知道我是不可能入赘孟家的。”

孟双双点点头道:“我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呀,大哥当然不会入赘,但是我可以学汉家女娃出嫁呀。”

石中英讶然道:“那你们的下一任「耐德」怎么办?”

孟双双道:“可以另外选人呀,并不一定非要我来做啊,何况到时候我会跟随大哥回到中原,自然不可能再做「耐德」,娘会选出合适的继任者。”

石中英看着她道:“双双,你是不是早就有这打算啊?”

孟双双点点头道:“是啊,自从我知道大哥的真实身份之后,我就知道大哥不可能留在苗疆。但是这也没有关系,我可以跟随大哥回中原啊。”说着顿了一顿,有些羞涩地问道:“大哥,你有没有要好的女孩子?”

石中英赧然道:“有,而且有好几个。”

孟双双幽幽地道:“大哥,你能不能跟我讲讲?”

石中英笑道:“你既然要听,那就坐下来听我讲咯。”

孟双双果然坐到他身边,仰头娇声道:“大哥,快讲咯。”于是石中英将自己从「狄谷」学武归来后遇到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孟双双瞪大了眼睛:“原来大哥是来苗疆找左姐姐的?”

石中英点点头,皱眉道:“但是从目前情况来看,她似乎并未被擒来苗疆。”

孟双双嫣然一笑道:“左姐姐一定会逢凶化吉的,也许她早已脱困,现在正在找大哥也说不定咯?”

石中英道:“但愿如此。”

孟双双幽幽道:“大哥,我不在乎有多少女孩子喜欢你,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

石中英一阵感动,把她缓缓拉了过来拥入怀里,说道:“双双,你太好了。”他低下头去,轻吻着她额头,她仰起脸,羞涩的闭上眼睛,于是他一颗头渐渐的更低,终于找到了轻轻喘息着的樱唇,如漆似胶的粘在一起。

四唇的相交,火辣辣又刺激,良久才分开。两人炽热的目光一接触,就像分不开似的,眼光紧紧纠缠在一起。石中英激情的一下抱住孟双双拥在怀里,一阵热吻,如骤雨的落在她的脸上,而孟双双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全身发软,毫无力气去推他。

他们互相倾心,产生爱意,这一切是非常自然的,爱在他们热吻中迅速传开。他们的温度急速上升,已到了浑然忘我之境。青春的欲火,传遍了全身每个细胞。他冲动了,况且他也不以此为满足。双手齐动,不到片刻功夫,孟双双已经给他剥得像个小白羊似的。她并没有挣扎或是害怕,因为她不会拒绝石中英的任何要求。

石中英抚着她的秀发,嫩嫩的耳朵,桃红色的双颊,以及那结结实实而富有弹性的乳房。另一只手则探往神秘的地带,他用姆指和食指拨开阴唇,而以中指由下往下挑动着阴核。孟双双禁不住的全身颤抖,牙齿也如咬豆般的咬的吱吱的响着,双脚像踏水车般伸伸缩缩着,同时嘴里呻吟着:“嗯……嗯……哎……喂……大哥……嗯……哼……”

孟双双玉体发抖,小脸也通红寸媚眼如丝,那坚挺的乳房随着她急遽的喘息起伏着,同时双腿又打开了。她轻哼着:“嗯……石哥哥……感觉好……奇怪……哦……”

他一见她的腿张了开,眼见机会不可失,于是开始把指头一进一出的抽送着。一会儿的功夫,孟双双即尝到了甜头,她的蛇腰扭动着,臀部也上下起伏迎合。孟双双喃喃道:“嗯……哎唷……里面痒……好痒……我……我受不了……”

石中英轻轻的说:“我帮你止痒好吗?”

孟双双如今已被逗得失去了理智,急急答道:“嗯……好……唔……快嘛……”

石中英即快速似的把衣服脱光,眼睛盯着孟双双那如玉雕粉琢的身体,不禁失声叹道:“双双,你真美。”说完就把孟双双抱到床上平躺下来。

又一阵热吻,一只手交替的揉捏她的双乳,一只手又在他的阴户挖弄着,孟双双只觉遍体生麻,口齿不清的叫着:“大哥……你停停……我会……痒死……嗯……你弄得我……我酥……我酥麻死了……”

石中英知她已经需要了,自己的宝贝也硬得难受。于是一个翻身,用手把她的两条粉腿分开,阴户的全貌,展露无遗。石中英用自己的手握住热呼呼的大宝贝,然后在阴核上一阵磨擦,磨得孟双双连连打颤。石中英继续磨着,磨得孟双双欲火再也奈不住了叫道:“嗯……哼……我……我受不了……我会……痒死……”石中英应声臀部一沉,只进去了一个大龟头。

孟双双突然大叫:“哎哟……痛……痛啊……痛……痛死了……”石中英知这是处女必经的一课,长痛不如短痛也不怜香惜玉,屁股用力一挺,宝贝进入了三分之一。

孟双双痛的泪水汪汪,没命的喊着:“大哥……哎……痛……你……你好狠……我……痛……”

石中英忙温柔的道:“双双,不要怕,第一次一定会有点痛,过后就好了。”

“那……你轻点……”她羞得说不下去了。石中英挺着宝贝慢慢的顶,突然他臀部一沉。

“啊……可痛死我了……”孟双双感到一阵刺痛,洞口涨得满满的。这时的小玉穴紧咬着宝贝,痛得孟双双眼角流泪,粉面煞白,下面像是撕裂了一般的难过。

石中英看她这可怜样,有些心疼,忙温柔的吻着她:“双双,真对不起,让你痛得这么厉害。”

因为石中英不再挺动,孟双双觉得痛苦减轻了很多,这才微微一笑说:“大哥,我没关系的,能得大哥宠幸,双双真的很高兴。”由于小玉户塞得紧紧的,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使她感到酥麻,双手不由自主的搂着石中英的腰。

石中英忍者欲火,轻轻的抽,缓缓的抽,如此动了七八次。孟双双一阵抖动,她泄了。石中英感到龟头一阵热热的,忙将宝贝退出,低头一看,一股乳白杂着腥红的精水,正流了出来。这时孟双双从一阵未曾有的快感中醒了过来,美感由阴户传遍全身,像飘浮在空中。

石中英柔声问道:“双双,还痛吗?”

孟双双害羞的回答说:“好多了。”

于是石中英又握着宝贝,顶着孟双双的玉户,向内挺进。这次因为孟双双流了很多淫水,并且也泄了精,所以挺几下就「滋」一声进去了,再一用力,整根进去了。石中英慢慢的抽插着,孟双双慢慢柳眉舒展了,两条白嫩的玉臂,也不由围着他的腰身。

渐渐的,孟双双已完全没有痛苦迹象,代之而起是绽放笑容,媚眼含春,猛喘着气,双手紧抱着他的脖子,蛇腰扭摆,粉臀起伏迎合,让肚皮紧贴肚皮,龟头能深顶花心。每当宝贝插下时,他感觉到花心一吸一吸,吸吮龟头,阴唇也一张一合猛咬宝贝。此时此刻,他想该可以急抽猛攻了,就要发动前。

孟双双羞答答地道:“哥……可以了……你可以插重点……”

石中英猛吸口气注入丹田,双手按在她的双乳上,下身以脚尖为支架,让两人的肚皮间的空隙加大,然后抬高臀部猛然下沉。孟双双「嗯」地轻哼一声后,转为低吟:“大哥……好舒服……就是这样插……哦……快……插快点……插重一点……”她被插的心花怒放,嘴里浪语连连。

一阵急抽猛插,每当宝贝插入时淫水和落红的血丝便被挤的外流,且发出了「滋」一声,再加上「啪」、「啪」的肉击声。石中英一口气连连的干了八十多下,不知不觉中头额冒汗。于是他改变了姿势,他把她的身体扳成侧躺,而他以半蹲的架势把她的右腿抬高放在他自己的右腿,如此在抽送时,因为可以闪过她的胯骨,使的宝贝能更深入。

当他的宝贝再度进洞之后,石中英没有立即抽送,他把左手前伸捏着乳头,而右手下伸用着食指和姆指把阴核给捻着。当两只手已做好了准备动作,他的臀部即频频的发动攻击。孟双双是初经人事,哪里经得起他这尊高射炮猛烈的攻击,不到一刻钟,即感吃不消。

孟双双已钗散发散,喘息如牛,面颊像红柿,把个身子卷的像只龙虾:“哎唷喂……大哥……我太舒服了……嗯……嗯……”

孟双双微张杏眼,喘咻咻地道:“唔……我……好满足……唔……好舒服……哥……大哥……小穴里……怎么热热的……为什么会……会那样呢……嗯……”她的叫声一停,整个人瞬间就好像发了疯狂似的,身子不停的摇摆,而且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腰部。

石中英知道这是她已快高潮的前奏,所以他也停止了抽送,改为猛顶,正如他所料,片刻之后,孟双双的双手放开了,整个人也瘫痪了。随着一股阴精,「滋」、「滋」地渗杂着落红流了出,把他的阴毛沾湿了而平贴在小腹上。石中英感到龟头被阴精烫的发麻,情不自禁的打个冷颤,一股阳精直射向花心,烫得孟双双又是一阵乱颤,紧紧搂住石中英。

曲终人散,两人相拥而卧,孟双双抚摸着石中英结实的胸肌,娇羞地道:“大哥,我终于成了你的女人,我要为你生儿育女,我好高兴。”

石中英笑着逗她道:“好啊,那咱们生他十个、八个,好不好?”

“人家才不要生那么多嘛?”孟双双娇羞地道,蓦地发现石中英在偷笑,不由娇嗔道:“死大哥,又逗人家。”

石中英搂着她轻轻一吻,吻去了她心头所有的怒气:“好妹子,我跟你逗着完呢。”

孟双双娇笑道:“大哥,你到底有多少好妹子?那封姑娘和常姑娘是不是也是大哥的好妹子?”

石中英在她胸前摸了一把道:“谁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你难道还吃她们的醋吗?”孟双双早给他一把摸得浑身酥软,哪还说得出话来?石中英柔声道:“时候不早了,睡吧……”

“嗯。”孟双双娇应一声,两人交颈而眠,很快就相继堕入了梦乡之中……



第二天,两人会帐出门,孟双双虽然身子有些不便,但是心里却是甜甜的。她见石中英付帐,不由奇道:“石哥哥,住店还要给他银子么?”

石中英道:“我们住了店,自然要付钱了。”

孟双双不以为然的道:“你们汉人,就是要钱,你们到我们孟家寨去,就是住上一年半载,我们也不会要你们一分银子的。”

两人赶着出城,就依照孟耐德留的记号,一路寻去。这是从三穗通向玉屏的一条大路,这一路上就不曾再发现记号。中午时分,到了旧青溪,依然没有找到记号。石中英忍不住问道:“双双,这段路上,怎会没有孟耐德的记号呢?”

孟双双道:“就是没有咯,不过娘留的记号,就是从这条路上来的,不会错。”两人打了个尖,继续上路,直到傍晚时光,快到玉屏,在高大路不远的一棵大树下面,果然又有刀刻的记号。

孟双双喜道:“石哥哥,就在这里了。”

石中英问道:“这记号说些什么?”

孟双双站起身,回头笑道:“你不是也看到了?这和上次一样,还要往前去。”指标指向大路,那是通往沉州去。

石中英心里暗暗嘀咕,经过晃县,就进入湖南境界,孟耐德亲自率领闺族苗人,远离九里龙,这是往那里去的呢?孟耐德要把记号留在城外路旁,显然他们并未入城。他看看天色,已是傍晚时光,只得回头道:“咱们今晚就在玉屏过夜,明天再赶路吧。”

孟双双咂起小嘴道:“这样,我们要赶到几时,才赶上娘呢?”

石中英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错过宿头,不但要露宿一宵,连吃的东西,都买不到。”

当晚就在玉屏住宿,孟双双破身不久,身子还不大灵便,石中英自然不会辣手摧花。但是孟双双却坚持两人同床共枕,石中英自然求之不得。怀拥玉人,虽不能真个消魂,但是嘴吻手摸,极尽温柔之能事,个中乐趣,自不足为外人道也。

翌晨继续上路,上这一路,每遇上岔道,果然不时发现孟耐德留的指示暗记。两人一路循着记号赶路,由玉屏而阮州、辰州,赶到常德。这一路走的俱是官道大路,但到了常德,就忽然转往一条荒凉小径,有时一二十里不见村落。

石中英心中暗暗忖道,“莫非快到地头了?这里已经接近洞庭湖,孟家苗不要是冲着龙门帮来的?”想到这里,心头更是猛然一动,心想:“那假扮父亲冷飞云,既然并未在龙门帮丧生,他曾在龙门帮栽了一个大筋斗,几乎全军尽墨,乾坤教阴谋夺取龙门帮地盘的企图,山完全失败,像龙门帮这样一个占地理优势的基地,乾坤教自然不肯轻易放弃,那么他们煽动孟家苗,向龙门帮寻衅,也是大有可能之事……”想到这里,不觉自言自语的道:“对,这是驱豺吞狼,以敌制敌之计。”

孟双双偏头问道:“石哥哥,你说什么?”

石中英催道:“咱们快走,愈快找到孟耐德愈好。”

孟双双道:“石哥哥,你想到了什么?很急是不是?”

石中英道:“耐德率领孟家寨的人可能也是去龙门帮的。”

孟双双喜道:“那不是很好么?我们赶到龙门帮,不就见到娘了?”

石中英道:“不,耐德可能听信了信天翁一批贼党的怂恿,是向龙门帮寻仇来的。”

孟双双听的一怔,望着石中英,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石中英道:“贼党怂恿耐德,不外两点,一是替老耐德报仇,一是说你被龙门帮擒来,只要咱们赶上耐德,贼党的阴谋诡计,就可不攻自破。”

孟双双道:“石哥哥,那就快走了。”

石中英轻轻叹息丁声道:“唉,那天晚上,我若当着耐德,揭穿信天翁等人的身份,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旋身掠起,急急朝前奔去,这条小径,地势荒僻,一路很少岔道,差不多每隔二三十里,就可看到耐德的记号,指向东北。

傍晚时分,赶到安乡,没有办法,只得停下来住宿。否则就得露宿野外,石中英当然并没有什么,但孟双双身子较弱,石中英心中怜惜,自然处处为她设想。两人赶了一天的路,风尘仆仆,先各自洗浴一番,然后才叫客店伙计将酒菜送到房中。

孟双双陪着石中英喝了小半口酒,原本雪白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在烛光下,更是引人遐思。石中英看得心中一荡,一把把她拉过来,孟双双也顺势的把身体依偎在他的怀里。石中英软玉温香抱满怀,有种飘飘然的感觉。石中英喝了一口酒,俯下头,想把嘴里的酒送到孟双双的口里。

孟双双假意的娇嗔着:“大哥,你坏,老是欺负人,人家不来了。”但还是一口一口的吞下石中英口里的酒。

两人又是一阵的热吻,在这小房间里,处处散发着一种幽香。尤其是孟双双的身上,更是散发着那少女的体香。石中英如何按捺得住,于是张开魔掌,在她的娇躯上,往来的游动着。开始时,孟双双还强忍着酥麻,故作欲迎还拒的推托。不一会儿,只感全身难过,口中只是似痛苦而快乐的哼着。

石中英轻轻的解下孟双双的衣服,仅剩肚兜和亵裤。她的乳头已受到刺激而涨硬,乳晕的范围渐渐扩散。芳草若隐若现,全身皮肤雪白,真是令人目不暇接。石中英又轻轻的解下孟双双的肚兜,俯下头去,用舌头舔着乳头,用另一只手去褪下她那唯一仅存的防线——亵裤。终于,孟双双成了一头小白羊了。

石中英一边交互的舔着双乳,一只手探到那已春潮泛滥的花苞去扣弄,只弄得孟双双她不住的扭动。口中哼哼有声,嘴说不要,可是却把身子猛往他的身体紧靠。石中英给她这浪态剌激得有点受不了,于是三扒两拨的脱下衣服。石中英不停的捻、扣、摸、搅,孟双双再也忍不住的哼叫着:“哥……痒……人家好痒……痒……得……人……快……受不……”一面苦苦哀求,一面扭动纤腰,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石中英又逗着她说:“哪里痒,我帮你抓抓。”

孟双双愈扭愈厉害,就好像又不能忍受那酥麻的味道:“大哥……你……坏……坏死……了……明知……道……人家……那里……难过……你……竟然……还……逗……人家……”

石中英见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把她放在床上,孟双双竟然急不及待的扑上来,握着那翘起了的宝贝。石中英看她那浪得出水的样子,自己的宝贝也正急迫的充血,已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于是扶起孟双双,然后把她放倒在床上。吻着她的乳头,提着宝贝就要闯关。

孟双双正觉需要,于是用手把阴户上的花瓣拨开,以便让大蜜蜂顺利采蜜。石中英深呼吸一下,挺着宝贝叩关而入。孟双双只觉一支火热的铁棒,充满了那极需开垦的花园,石中英靠着春潮的泛滥,而顺利的进入禁区。只听孟双双呼叫不停:“哼……好舒……服……好硬……哦……好……挺……”呼声是如此的让人消魂噬骨。

石中英臀部一抬,向阴户顶了一顶,问道:“双双,舒服吗?”

孟双双媚眼半开欲语还羞地说:“嗯……美死了……简直舒服透了……哼……大哥……你快使劲……呀……我要……我要你插得我……我舒服……又……快乐……嗯……”孟双双这时的阴户被涨得满满的,淫水如泉似的溢出穴外。

孟双双的小嘴儿也忍不住又浪哼起来了:“唔……大哥……你顶得我……我……真美……美妙……哼……嗯……”

石中英不停的抽插着,经过了四十多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改用「九浅一深」了。这时的孟双双本来是次次到花心,美不堪言。突然感觉到好空虚,只觉好久才那一下是最舒服的。于是死命的按住石中英的臀,自己也扭着腰相迎。

石中英见她如此淫浪,有心吊她的胃口,于是停止抽送,把个龟头在穴口一沾一放,就好像姜太公钓鱼离水三寸似地。此举可把孟双双整得苦苦哀求:“大哥……别逗人……人家了……人家穴里……痒……痒死了……大哥……你……你好狠心……要干不干的……我……我会被你……急死的……”

石中英知道孟双双已经到需要大干特干才能止痒了,于是改用「五浅五深」之法,两手按着孟双双的双,又用手指去捻乳头。这下孟双双只觉得比刚才舒服多了,但双乳所传来的需要并不能完全解决,孟双双死命的勾住石中英的颈子,在石中英的耳边浪叫着:“大哥……我快受不了……我快疯了……你……弄死我……干死我……吧……求求你……唔……快……快……用力顶……不要拔出来……我要……啊……啊……”

石中英知她再也不能用缓插法满足,于是开始次次尽底,次次着肉,只听「啪」、「啪」的肉击肉的声音,绵绵不绝。还有宝贝深入抽插时所带来与春潮的「噗滋」声,构成了交响乐曲。加上那声声的低吟,可让人荡气回肠。

孟双双此时已置身欲仙欲死的境界,身体美得难于形容:“哎……大哥……我……我会乐死了……喔……又酥又痒的……穴心……好痒……好痒……唔……水……水又出来了……啊……哥……你……真行……我……我太爱你了……呵……求求你干……干死我吧……不要……不要离开我……”

石中英全身上下,已是汗如雨下:“双双,你简直是座火药库,你都快把我给炸了。”他吻着她,一股热气直透到她那敏感的毛管去。他激动得全身哆嗦,孟双双情不自禁的,死搂紧了石中英。

石中英这时抽动得更快,而且更疯狂了。冲刺得更急,似狂风又似暴雨。孟双双终于忍不住来自内心深处的快感,她浪呼大叫了:“大哥……你真好……咬哟……你是不是要摧毁我……啊……啊……我挡不住你了……唔……我……受不了……受不了……又酥……又麻……又痒……啊……呵……”

孟双双似进入了真正的神仙世界,她咬牙切齿地浪呼急叫着:“啊……对了……哼……好美……真……舒服……再用力顶……哦……不……不好了……我……我要死了……哎呀……”

孟双双耐不住高潮的冲动,终于出了精。孟双双那股热阴精,直射到石中英的龟头上,烫得石中英不由得阵阵酥麻,马眼一麻,大宝贝猛然抖了几下,精液便热呼呼的直射到孟双双的子宫里。孟双双受了这一股热精冲击,全身又是一抖,泄了第二次精水了。一时整个房间都静了下来,只听到喘息声。



第二天一早,过了三岔口,就再也找不到指路记号,但这里只有一条经人践踏出来的荒草小径,别无去路,自来不可能迷失道路。石中英心知找不到记号,可能离孟耐德等人,已经不远。中午时分,找到宋家嘴,依然找不到一点踪影。

孟双双更是焦急起来,蹙着峨眉,恨恨的道:“娘怎么会不留记号的呢?”

石中英安慰道:“我想快到了,咱门再过去瞧瞧。”

两人顺着小径,一路往东,但见山岭起伏,峰峦相接,触目荒凉,那有人迹?正行之间,孟双双忽然在一株老松树下停了下来,叫道:“大哥,在这里了。”她已有半天找不到娘的记号,此时忽在松树老根上发现了娘的指路标记,自然欣喜若狂。

石中英加快脚步,跟了过去,问道:“找到记号了,我们该往那里去?”

孟双双道:“你看,就在这材根上,箭令指向北首,我看娘就在那里了。”

石中英举目望去,北首峻岭插天、山势迂迎,似是一道极深的峡谷,心中暗暗奇怪:“孟耐德率众远来,必有目的,何以会往山谷中去?这番远来中原,究是为什么?”但是记号指标,既然指山谷,自该往山谷中去了。

孟双双看了娘留的记号,更是刻不容缓,翩然掠起,朝谷口奔去。两人还未走近,但见谷口已经鱼贯走出几个人来。当先一个是打扮入时的纤瘦妇人,上身珠罗披肩,曳地长裙,画眉如峨,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粉,对人笑盈盈的,看去既像二十三、四,又像四十四、五,反正你从她脸上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来。但不论如何,她应该是个半老徐娘,只是风韵犹存而已。

这妇人身后,紧随着一个头尖如坟,双眼深陷,脸型瘦削的中年汉子,亦步亦趋,一副献着小心的恭谨模样。此人石中英认识,孟双双更熟,他是孟家寨副总教头扒灰翁鲁七手下,岭南五鬼之一的阴瘪鬼程完,接着是两个装束怪异的老人。

这两个老人似是一地孪生兄弟,同样秃了顶,冬瓜脸、身材矮胖,身上同样穿着一件花花绿绿,长仅及膝的长衫,赤足,手上也同样持着一支青藤杖。他们两人简直生得一个模洋,连似笑非笑的神情,也完全酷似,你一定要仔细的把两人分出不同之处,那只有持着藤杖的手左右各异,一个持在左手,一个持在右手,如此而已。

这四个人似是以那个肩披珠罗的妇人为首,他们走出山谷,由那肩披珠罗的妇人站在中间,遥遥措住了石中英、孟双双的去路,和一个装束怪异的矮胖老头,并肩站在一起,程完则伺立在妇人身后。

孟双双二眼瞧到阴瘪鬼在完,心头不禁一喜,飞身掠向前去,叫道:“程教头,我娘在哪里?”

若在孟家寨,阴瘪鬼程完见了公主,还不是和见了凤凰一样,恨不得把她捧到头上顶着才怪。但这回他连睬也没睬,只是陪着笑脸,向肩披珠罗的妇人说道:“仙娘,就是这小子。”

那身披珠罗的妇人目光一抬,瞟着石中英,媚眼如丝,格的笑道:“你就叫石中英?”

石中英道:“不错,在下正是石某。

孟双双看阴瘪鬼没理自己,心头不觉有气,叫道:“程教头,我问你娘在那里?你怎么不回答我?”

阴瘪鬼程完脸色一沉,森冷的道:“仙娘面前,你嚷个什么劲?”

孟双双更是生气,哼道:“程完,你敢对我这么说话?”

阴瘪鬼瘦削脸上,似笑非笑,说道:“丫头,对你这么说话,又有什么不对?还不快站开去?”

孟双双气得粉脸通红,指着阴瘪鬼,叱道:“程完,你想反了,你这可恶的东西,我非教训你不可。”

石中英伸手一拦道:“双双,你且退下,听听他们要做什么?”

“对了。”肩披珠罗的妇人娇笑道:“石中英,奴家正要问你,我两个小徒,可是你杀死的?”她已是半老徐娘,但说起话来,却又娇又妖。

石中英听得一怔,诧异的道:“令徒是谁?在下素不相识,怎会无故加害?”

肩披珠罗的妇人又是声脆笑,说道:“奴家已经打听得确确实实,还会冤枉你下成?”

孟双双看她妖里妖气的模样,心头不禁有气,哼道:“石哥哥说没有,就是没有。”

肩披珠罗的妇人横了她一眼,笑道:“小姑娘,你最好不要多嘴。”

孟双双道:“我为什么不能说?”

肩披珠罗的妇人似笑非笑的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

孟双双生气的问道:“你是谁?”

肩披珠罗妇人的笑嘻嘻的道:“你没在江湖上走动过,自然不会知道我是谁了,你不会问问你石哥哥了,他有没有听师父说过?”听她口气,似乎此人来头不小。

石中英不知她来历,但早已看出此女极非易与,暗暗攒了下眉,说道:“在下正想请教。”

阴瘪鬼嘿然道:“好小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连大名鼎鼎的八手仙娘,都会没听人说过?”八手仙娘万妙妙,在江湖下,确是名倾四方的女魔头。

石中英冷笑道:“乾坤教的人,一直藏头露尾,石某怎会认识?”

八手仙娘讶然道:“你说什么?乾坤教?谁是乾坤教的人?”从她讶异的神色看来,敢情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乾坤教」三字。

石中英道:“难道不是?”

八手仙娘笑盈盈的道:“自然不是了,奴家两个小徒,死在你手下,你说,做师父的该不该替徒弟报仇?”

石中英攒攒眉道:“仙娘二位令徒姓甚名谁?”

阴瘪鬼接口道:“就是咱们两个小兄弟毛文、毛章、你现在明白了吧?”他说的是笑面鬼毛文、断头鬼毛章。

石中英愕然道:“毛文、毛章,并非石某所杀。”毛文、毛章是死在封君萍剑下的,那时石中英毒发昏迷,自然并不知情。

阴瘪鬼道:“好小子,还想抵赖,你认为那天晚上,雾气很浓伸手不见五指,对面不见人影,就没人看到?嘿嘿,咱们原是三个人一路,我程某自知不是你对手,才悄悄退下,不然,岂不死无对证?”

石中英听得勃然大怒,嗅目喝道:“你胡说什么?”

阴瘪鬼程完原是仗着八仙娘在侧,才没把石中英放在眼里,此时给石中英哎目一喝,只觉他眼中神光暴射,宛如两柄利剑,心头不由暮地一寒,忙不迭的后退了两步。

八手仙娘格的笑道:“不用说了。”她朝阴瘪鬼轻轻摆了下手,才眼一抬,死瞪着石中英,笑盈盈的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杀了奴家两个徒弟,你说呢?你该怎么办?”

这一瞬间,她两片粉脸颊上,红呼呼的,媚眼如星,春意盎然,看去居然不过二十四五,花信年华;但实际上,八手仙娘只怕已是五十快要出头了。

石中英但然道:“石某做事,从不抵赖,二位令徒,确非在下所杀。”

“这我不管。”八手仙娘依然笑盈盈的道:“这样吧,你先跟奴家回去,奴家保证不伤你一根毫发,等我把事情查清楚了,奴家自会放你。”说到这里,忽然回眸看了孟双双一眼轻笑道:“小姑娘你舍不舍得?”

孟双双急道:“石哥哥,你不能跟她去。”

石中英大笑道:“在下为什么要跟你去?”

八手仙娘格格娇笑道:“奴家说出来了,那可由不得你。”

两个孪生老头掉着冬瓜脸,同时倏地朝前跨出一步,向八手仙娘讨好的:“仙娘何用跟这小子多费唇舌,还是由老朽兄弟把他拿下,任由仙娘要割要剐。”

“瞧你们兄弟说得多难听?”八手仙娘笑着瞟了石中英一眼,才道:“像他这样又文弱书生般的人儿,给你们粗手粗脚的鲁莽出手,不要把他扭伤了才怪,我的好兄弟,听奴家好言相劝,还是跟我回去的好,我决不会亏待你的。”说罢,媚眼横飞,伸手取出一方粉红绣帕,掩着朱唇,吃吃轻笑起来。

孟双双虽是苗女,但八手仙娘这般勾引着石哥哥,那会看不出来,一时气得粉脸通红,伸手拉着石中英,愤愤的道:“石哥哥,别理她,我们找娘去。”

八手仙娘轻笑道:“小姑娘,你说的倒是稀松,我没有答应,你们走得了么?”身形轻轻一移,挡住了孟双双的去路。

孟双双气极,呛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乌黑长剑,剑尖一晃,喝道:“你让不让开?”

八手仙娘目光一溜,格的笑道:“小姑娘,你倒真毒辣的很,江湖年纪比你大,武功比你高的人,都还不敢公然使用这种淬毒长剑呢?”话声出口,突然屈指轻弹,只是指甲中闪电般激射出一缕极细的红线,朝孟双双剑尖上飞来。

这一缕红线,细得像蛛丝一般,但射来之势,奇快无比,话声方落,红线已经缠上了剑尖,像钓鱼一样,拉得笔直。孟双双骤不及防,长剑几乎被她拉了过去,口中不觉惊啊出声。八手仙娘其实并未用力,只是手指轻轻一勾,就把长剑朝前拉去,口中格格笑道:“小姑娘,你看如何,在我八手仙娘面前,想动兵刃,可还早着呢。”

孟双双用力挣扎,那只似吞了饵的小鱼,和钓丝挣扎一般,红线虽细,缠着剑尖,十分牢固,孟双双把脸都胀红了,兀是斩不断,摆脱不了。石中英早已看出八手仙娘极非易与,但也想不到她仅凭一支细线,居然能把一柄百炼精钢的锋利长剑缚住。他自然不能眼看八手仙娘把孟双双的长剑拉来拉去,逗着她玩,这就正容道:“仙娘请住手。”

八手仙娘格笑道:“怎么?你心疼了?老实说,奴家不把她剑夺过来,已经很客气了,你要替她解围,不会亮出剑来,把它斩断,不就结了。”

石中英微晒道:“在下只是不愿伤和气,区区一根红线,何用动用兵刃?”

人手仙娘目光斜脱,道:“你试试看?”

石中英冷笑道:“这有何难?”左手扬处,手指一挥,朝拉得笔直的红线上划去。他轻描淡写的一挥,其实手指离红线少说也有数尺距离,但指风划过,只听「嗤」的一声,剑刃斩不断的红线,立时断作了两截。

八手仙娘脸声微微一变,格的笑道:“瞧不出你果然有一手。”

就在她「格」字笑出口的同时,身形也倏地一个飞旋,双手突然迎风一抖,但见十多条非金非丝的彩索,一下散了开来,宛如缨络下垂,向石中英当头罩来。这一下彩色缤纷,蔚为奇观。石中英想不到她会淬然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有这么多条,这些彩索每一恨粗逾拇指,当然和方才的红线不大相同,只要被它缠上一根,只怕很难脱身。

石中英会过不少高手,但从未遇上这种以绳索当兵器的人,一时倒也不敢轻视。他因孟双双和自己站得极近,怕她被绵套缠住,左手按在她腰上,轻轻一推,口中喝道:“你快退出去。”孟双双经他掌力一推,一个人宛如彩云一般,离地平飞出去一丈多远。

石中英左手推出孟双双,上身跟着向后一仰,倒飞八尺,避开了这一招。但他那知这十多根绵套索,乃是八手仙娘成名兵刃,普通人只使一根,最多也只能双手齐发,八手仙娘两手可以同时使出十数很之多,因此才博得八手之号。凡是施展绵套索的人,必然软功精纯,全身各处,都能运用,僻如套索回转之际,不论碰到身上何处,都能发出力道:把套索震出取敌,务使上下左右,圆转自如,捷如飞准,百发百中。

八手仙娘万妙妙当然更是此中老手,石中英往后跃出,双足还未站稳,突听娇笑入耳,自己躲过了十数根彩索,但其中两根,忽然化作「金龙盘玉柱」,一左一右,快逾掣电,朝腿弯飞缠过来,心头微微一惊,暗道:“这彩索来的好快。”他不待彩索飞到,双足往上翻起,一个筋斗,向后退出数步。

八手仙娘的十三根套索二三十年来,会过多少高手,她要存心把你勒毙,你就乖乖的伸出脖子来,她要把你擒回去,你就别想多逃一步,多少初出江湖的少年武士做了她的面首,就是被她绵套索捆住了擒回去的。石中英玉面朱唇,温文尔雅的模样,万妙妙自然看得芳心大悦,情怀荡漾,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了下去。

石中英一个筋斗倒翻出去,她身形一晃,跟着欺进,抖手之间,又有数根彩索,横扫而出,朝石中英拦腰卷来,这接二连三的追击,几乎返得石中英手忙脚乱。老实说,他出道江湖,还没有一个人通得他连连后退,连气都喘不过来的。一时不由心头大怒,大喝一声,左手如刀,迎着飞来彩索,直劈过去。一道锋利如刀的掌风,嘶然有声,劈向彩索中间。

“魔劫神刀。”以「魔劫神刀」,对付八手仙娘万妙妙的绵套索,真是割鸡用了牛刀。但锋利掌风,研上绵套索,竟然未能将彩索研断,相反的绵套索受到掌风一击,几个缀着彩丝的索头,来势更快。石中英心头一惊,躲闪既已不及,只得施展魔教「五遁身法」,不退反进,朝八手仙娘欺去。

这魔教「五遁身法」,分金、木、水、火、土五遁,听起来,好像很神秘,实则是揉合了「缩地成寸」、「倒踩七星」、「移影换位」和「梅花步」、「七禽身法」等不同身法而成,是一套动作迅速,乘隙蹈暇的身法,逆身而入,攻敌无备,和敌强我退,顺势而出。

但他不知八手仙娘这弹索又细又长,一招出手,四面八方,同时打到,十三根彩索,有的攻敌,有的防身,攻出去的川川欠回自卫,本来收回来的,又反击出去,纵横上下,攻守连环,毫无破绽可击。石中英这一退反进,从十几条彩索中间,逆身而入,本来抢攻空隙,这回却变成自投罗网。

只听八手仙娘万妙妙又是一声娇笑,双手轻轻一抖,十三根彩索交互闪动,刹那之间,但见左右前后,索影四合,化作无数彩绳,从四面八方,像栅栏一般,把自己困在中间。不,就像网中之鱼一般。这些绳索,正在迅快的旋转,从上到下,逐渐绞紧,也正在朝自己捆缠过来。八手仙娘万妙妙已经笑上眉梢,喜在心头,这美少年即将成为她裙下俘虏。

孟双双手中将持着长剑,眼看石哥哥一个人被无数彩索困在中间,心头大急,正待挺剑冲上前去。突听呛的一声,一道青虹,陡然暴涨开来,围在石中英身子的无数彩索,遇上青虹,立被削断。青光一闪即隐,一发即收,快如闪电,人家还没有看清这道青光的来处,石中英已经还剑入鞘,笑容可掬的负手站在那里了。

八手仙娘十三根套绵索,被石中英一下削断,不禁楞在当场,手中执着断索,几乎气黄了脸,突然双手一丢,弃去断索,从腰间解下一条八尺长的锦带,口中叫道:“二老,准备擒人。”那两个彩衣赤足的孪生老头如奉纶音,青藤杖朝地上一点,分头飞开,成为一个品字形,把石中英围在中间。

孟双双气道:“你们想三打一,要不要脸?”

阴瘪鬼程完一条右臂,是被石中英削断的,自然怀恨在心,此时二见了石中英被八手仙娘等三人围住,不觉阴侧侧的笑道:“小苗女,你要脸,也不会跟着姓石的小子跑了。”左手一抬,铁骨扇朝她胸脯上点去,这一手,使的十分轻薄,但阴瘪鬼程完本是黑道匪类,出手轻薄,在他来说,原也不足力奇。

孟双双听的又气又怒,脚下斜退半步,口中怒叱道:“姓程的,你不是人。”

“当。”长剑砸上铁扇,孟双双只觉手腕被震的一麻,口中啊了声,身不由己的后退一步。

阴瘪鬼得意的一笑,倏地跨上一步,铁扇一转,疾向孟双双肩窝点去,口中阴声笑:“小苗女……”

石中英眼看八手仙娘和两个孪生老头朝自己围上来,就料到阴瘪鬼会向孟双双欺去,早已留上了心。此时,果见阴瘪鬼逼去,而且轻薄,心中不由大怒,剑眉陡竖,口中大喝一声:“贼子尔敢。”振腕一指,隔空点去。

阴瘪鬼程完只叫出「小苗女」三字,底下的活,还没出口,就被一缕指风制住了穴道,点出去的铁扇,才到半途,左臂前伸,就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孟双双恨透了他,看他点来的铁扇,忽然停住,娇叱一声:“好哇。”长剑疾落,把一条仅存的左臂,砍了下来。

八手仙娘想不到石中英的武功,如此了得,被自己三人围在中间,还能凌空发指,点住阴瘪鬼的穴道,不觉冷哼道:“石中英,你逃不出奴家手掌的。”手中锦带一挥,突然扬起七八条带影,迎面洒来。那锦带上,全是细刺倒钩,只要给它扫中,连衣带肉,定会给扯下一大块来,而且钩刺上,说不定还淬过毒。

石中英敞笑道:“那也未必。”右手拍出一掌,身形向左移开数尺,他这一移动,站在左侧的孪生老头一声不作,青藤杖挟着一股劲风,横扫过来。

石中英看他杖势劲急,故意身子一偏,又向右避去,果然那右边的孪生老头,同样一声不作,挥动青藤杖,出手拦击。石中英身向右移,本是存心诱他发杖,这就身形轻旋,右手虚托,随着一旋之势,向左带出。这一下快疾无伦,他从两人中间旋出之际,右首老头挥出的杖势,突然朝左劈去,两支青藤杖登时「轰」的一声,撞击在一起。两入这一杖,至少也用了八成力道,一接之后,两人同时被震的手腕发麻,各自纵开数丈。

两人这一退,八手仙娘一抡锦带,飞卷过来,口中喝道:“石中英,你的剑呢?”

石中英道:“在下用不着使剑。”左手拍出一掌,一股劲风,逊住了飞卷过来的锦带,沉喝道:“八手仙娘,在下无意和你为敌,你我也最好及时收手。”

八手仙娘格的笑道:“你削断了奴家捆仙套索,还说不和奴家为敌,除非你赔我的套索来。”

石中英道:“你要在下如何赔法?”

八手仙娘笑盈盈的道:“小心肝,只要你跟奴家回去……”她底下的话并未说出来,但脸上春情荡漾,媚眼送波,尽在不言中。

石中英看的心头暗暗怒恼,骂了声:“好个淫妇。”口中却敞笑一声道:“仙娘如果不肯让路,莫怪在下出手无情。”

八手仙娘幽怨的道,“瞧你本是个多情种子,怎么对奴家这么无情无义?”

石中英俊目之中,突然射出两道慑人的寒光,冷然道:“在下已经一再容忍,三位再不退开,在下要出手了。”

八手仙娘脸色微变,恨声道:“小鬼头,八手仙娘万妙妙,并不是好惹的人,你真要不识好歹,惹怒了我,你不会有好处。”

石中英大笑道:“在下并不想好处。”

“哼。”八手仙娘哼声出口,首先发难,左手一抖,八尺锦带,呼的一声,拦腰扫来,出手之快,宛如电闪雷奔。

那两个孪生老头方才互撞一杖,跃退出去的人,早已回到了原来的位份,一左一右,品字形围着石中英,因八手仙娘正在说话,他们也并不出手抢攻。此时八手仙娘锦带方起,他们一声不作,两支青藤杖同时出手,交击而至。

石中英这回不再客气,功运双掌,右臂挺立如剑,一招「天外飞虹」,封住了正面击来的锦带,掌缘向右划去,一股无形内劲,迎着右首青藤杖,同时左手跟着向左首击来的青藤杖杖身斜劈而出。他右手迎敌两人,力道分散,只把八手仙娘和右边孪生老头逼退了一步,但左手这一掌,却只击向左首的老人。

他因左首老人这一杖,戳向腰胁,来的无声无息,极为阴损,因此在发掌之时,不由得加了两成力道。斜劈左掌,掌缘还没碰上藤身,一股内家功力「轰」的一声,罡气如迅雷忽发,直向杖身撞过去。左首孪生老人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年轻人竟有如此深厚内力,要待收杖,已是不及,掌风撞上杖身,一支青藤杖受到巨大的震力,朝后直荡出去,一时几乎把握不住,一个人跟着仗势俯冲了两步,才算站住。

要知道这一对孪生老头,乃是人称罗浮二怪的阎同、阎立。粤南罗浮山,远处南方荒蛮之地,山上尽是丰草密林,危崖绝壑,蛇蟒遍地,毒蛇成群,方圆百里,绝少人迹,阎同、阎立原是一对孪生弃婴,被一个不知名的前辈异人收养,练成了一身怪异武功。

这兄弟两人,一个生性阴狠毒辣,一个凶残暴戾,只是他们从未出山一步。远在二十年前,八手仙娘无意经过罗浮,发现了两人,凭她风月老手,自然把两兄弟收得服服贴贴,从此做了八手仙娘不二之臣,江湖上也从此多了两个心狠手辣的高手。

闲言表过,却说八手仙娘和罗浮二怪三入只攻了一招,就被石中英巡退,乍合便分,这可把万妙妙给震住了。在她想来,由她和罗浮二怪三件兵刃联手合击之下,最低限度,也可以把石中英迫得手忙脚乱,招架不迭,那知在一招上,不但出手无功,反被他一招之间,把自己三人逼退。

八手仙娘脸色为之凛变,冷笑道:“好啊,看来你武功真有他们传说那般高法,但我八手仙娘说过要把你拿回去,今天就非把你拿回去不可。”话落突然欺身而则上,手中一条八尺长的锦带,抖动之间,幻出了千百条带影,漫天飘飞,极尽滴异。

罗浮二怪更不打话,口中同时怒吼,挥动两支青藤杖,左右夹击而上,这两人杖法毒辣阴损,这一战,但见他们赤足四走,此扑彼击,杖风似啸,交相进击。石中英双掌开阎,以一双肉掌,自然无法封解对方三件兵器;但他每一掌出手,都有一股凌厉掌风,透掌而出,如同有形之物,将罗浮二怪攻来的杖势,撞得失去准头。

使石中英最顾忌的却是八手仙娘手中的那条八尺长的锦带,在她手中使出,不但变化奇奥,既似软鞭,又像套索,整条带上,全是细刺倒钩,只要被它沾上一点衣角,可能真被她抓了过去。因此罗浮二怪两支青藤杖,纵然硬中有软,出手阴损,石中英并未放在心上,但对这条锦带可不得不特别小心,但他力敌三人,依然有攻有守,进退飘逸,极为从容。

四人这一场激战,当真是各展绝招,人影游走,杖影如山。尤其八手仙娘手中一条锦带,幻化成无数条斑斓锦蛇,飞天蜈蚣一般,曲折盘旋,凌厉攻势,极变化之妙。她联合罗浮二怪和石中英连战了十数招,虽未战败,却也无功,心头不由得暗暗惊凛不止。

就在此时,突听石中英大喝一声,身形修转,双掌齐出,左手朝阎同击来的青藤杖上抓去,劈出一掌。阎同虽已试出这少年人武功极高,但也想不到他竞敢空手抓夺自己扫去的杖势,口中阴笑二声,左手运劲,贯注杖头,去势更加劲急,同时右手五指箕张,迎着石中英左掌推出。

石中英左手夺杖,右手这一掌,去势有如迅雷忽发,一股无形劲气,从掌心透出,万难抵挡,等他发觉不对,只觉左腕猛然一震,青藤杖已被对方接住。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石中英左手抓住青藤杖,震腕挑起,一抖之势,把阎同一个人挑起两丈来高,飞摔出去。

石中英一个转身,右手一招,带转掌势,朝右首的阎立横扫过去。他一身功力,已达炉火纯青,收发随心之境,这一转身,带转了击出的力道,一团罡气狂飓,浪涌而出,轰然有声,宛如雷霆横扫,威势惊人至极。阎立眼看激战中的石中英忽然转身朝阎同攻去,以为机不可失,抖手一杖,朝石中英后心捣来。

石中英陡然转身发掌,双方势道既急又切,掌缘还没切中杖身,一股无可抗拒的掌力,已把阎立连人带杖震飞出去。总算阎立见机得快,连人带杖,往后连翻了六七个筋斗,才算卸去力道,站起身子,张口喷出一口逆血。

这时阎同也已落到数丈之外,两个孪生兄弟同样伤的不轻,各自站在当地,闭上眼睛,纳气调息,再说石中英右手一举震飞阎立,左手夺来的青藤杖,紧接着朝上挑起,一下架住八手仙娘的锦带,身形一斜,陡然欺了上去,右手骄指如敦,朝八手仙娘「肩井穴」点去。

他从双手发招,夺下阎同青藤杖,震飞阎立,到欺身发指,几乎是一气呵成,前后也不过眨眼工夫。八手仙娘八尺锦带,原是柔软之物,带上又密布细刺,给青藤杖一架,一下就缠在杖上,招式已死,再待抖手摔开,石中英的手指已经点到。这一招真是快极险汲,任何人都万难避开。

八手娘万妙妙心头又惊又凛,急中生智,忽然身子一挺,颤巍巍的胸脯迎了上去,格的笑道:“你要点就点吧。”

石中英究是新出道的嫩手,眼前这一指真要点下,手指正好点在她挺上来的乳房之上,一时不觉脸上发热,急忙缩手,青藤杖都不要了,足下往后退下一步。八千讪娘格格一笑道:“你也只有这点本啊,今天到此为止,奴家不会放过你的。”目光一溜阎氏兄弟,柔声道:“二老,咱们走。”收起锦带,纵身朝谷中掠去。

罗浮二怪一声不作,拾起青藤杖,紧随她身后而去。阴瘪鬼程完被孟双双砍下左臂,因孟双双使的长剑是从红带剑士手中夺来的毒剑,此时早已毒发身死,这是岭南五鬼平日作恶多端的报应。










第二十四章处处阴谋

孟双双叫道:“石哥哥,你怎么放过他们了?”

石中英道:“江湖上坏人是杀不完的,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一个教训,也就够了。”

孟双双轻哦一声,抬头道:“石哥哥,他们会不会是和娘一起来的?唉,娘怎么会和这些坏人在一起呢?”

石中英道:“孟家寨教头,都是乾坤教收买的贼党,此次孟耐德率众来,可能是受了贼党的蛊惑。”

孟双双睁大双目,说道:“但方才八手仙娘不是说,她不是乾坤教的人么?”

“她也许不是。”石中英道:“我们见到孟耐德,就可分晓。”

孟双双道:“那我们快走。”说完,当先朝谷口奔了过去。

两人脚下极快,眨眼工夫,已经奔近谷口,但见这道山谷,两侧峻壁耸立,地势狭窄,一条乱石小径,高低不平,积水成坑,看去极险恶。石中英如今阅历渐深,总觉得这条谷道、凶险阴森,自己两人,只要一进谷口,就没有一处隐藏之地,极易中人暗算,他不知怎的心里突生警兆,脚下一停,叫道:“双双,慢点。”

孟双双正待朝谷中掠去,闻声住足,回头问道:“石哥哥,有什么事么?”

石中英道:“谷道险恶,还是我走在前面吧。”

孟双双甜甜一笑道:“石哥哥,你怕我应付不了?”

石中英道:“咱们还是小心些的好,入谷之后,你不可离我太远。”

孟双双点点头道:“我知道。”石中英话声一落,立即举步朝狭谷中走去。

孟双双不敢怠慢,从身边抽出长剑,双脚轻点,紧随石哥哥身后五尺光景,往前掠去,两人走了一箭来路,但见山势更加险恶,两边崖壁如削,谷道愈走愈狭,曲折向东。刚转了两个弯,突听身后峻壁上,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吹角之声。声音怪异,听来甚是刺耳。

孟双双喜道:“石哥哥,你听到了么?那是吹角声,就是我们孟家寨传递的信号,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娘果然在里面……”她话声未落,前面山谷问,同样响起了一声尖厉的吹角之声。

就在这一瞬之间,突然弓弦急响,锐风划空,从两侧崖壁上,射下漫天箭雨,向两人当头袭来。石中英对那声吹角信号,本已起了怀疑,但听孟双双说是他们孟家苗的传递信号,方觉释然。此时突闻弓弦急响,苗疆毒弩箭,像飞蝗密集射来,心头不禁大怒,低喝一声:“双双,小心。”

喝声甫出,猛的双袖一抖,两只手掌,运足内力,遥空劈去,他内功精湛,掌风过处,那些电射而来的喂毒肾箭,纷纷被震飞开去。石中英趁这一缓之势,掣出盘嫡剑,但见剑尖轻颤,飞起一圈青蒙蒙的光华。肾箭来势虽急,但只要接近剑光,立被绞成粉碎。

孟双双跟在石哥哥身后,入谷之初,早已握剑在手,峭壁上射下来雨点般的弩箭,差不多已被石中英两团势如狂飓的掌风扫飞开去。她不敢怠慢,右腕挥动,舞起一片剑光,宛如白练盘空,护着自己一个娇躯,拨荡为数已经不多的箭杆,把身前身后,舞得风雨不透,一面仰首用苗语朝崖上大声叫道:“你们快些停手,我是孟公主。”崖上贼人,没理没睬,一支支弩箭,还是像飞蝗射个不停。

孟双双又急又怒,接着叫道:“喂,你们听见了没有,我是孟公主。”

石中英道:“双双,不用叫了,你们四个村子里,已有不少苗人,早被贼党买通,你再喊也不会理你的。”

孟双双一怔道:“石哥哥,你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我娘一点也不知道?”她几乎气的要哭出来。

石中英一面舞动长剑,说道:“那天晚上,在寒衣溪谷口,我就看出来了。”

孟双双急道:“当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娘呢?”

石中英道:“当时不能说,你门四个村子的壮丁,全控制在教头扒灰翁和他党羽手中,一说就会酿成巨变。”

孟双双道:“那我们怎么办呢?”

石中英道:“就凭这些弯箭,还伤不了我们,走出了这段狭谷再说,蓝老前辈要我护送你回九里龙,老实说,就是要我协助耐德,清理孟家寨潜伏的贼党的。”他对这些弩箭,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右手长剑也挥洒得很轻协

孟双双眼睛一亮,喜道:“蓝老前辈真是了不起,他大概早就料到这些贼人不怀好意,啊,石哥哥,你怎不早说呢?”他们边说边走,石中英挥起一大片青光,足可挡住射下来的弩箭。弩箭只要和青光一接,立时碎裂四射,纷纷落在两三丈外。

几句话的工夫,两人很快走出十来丈远,数里长的狭谷,到此已经转弯。等两人转过弯道,前面就没有弩箭。孟双双道:“好啦,没有箭了。”

石中英暗暗忖道:“贼党要在这条狭谷中,设伏袭击,决不可能只有前面一段……”他心念转动,还未开口。

突听身后转弯处,响起一阵震天价的轰隆巨响,但见从崖上推下无数大石,刹那之间,尘土飞扬,己把自己后路截断,身后巨响方起,前面一箭来远的转弯处,也紧接着推下巨石,轰隆隆巨响不绝。显然这狭谷前后道路,俱被截断,让你门进退两难,困在这一箭远近的狭谷之中,束手待毙。

孟双双吃惊道:“石哥哥,我们去路,被他们切断了。”

石中英道:“不要紧,他们困不住我们的。”话声方落,头顶石崖上,又响起一声刺耳的吹角之声。

角声未落两边峻壁之上,突然火光一闪,登时有无数捆带火松枝,人崖上往谷中投来。石中英看出情形不对,接连劈出几掌,把一捆捆带火松枝,震出数丈之外,但带火松枝虽被震飞出去,经掌风一震,风助火势,落到地上,就火花四溅,熊熊燃烧起来了。

刹那之间,这一箭远近的狭长谷道之中,浓烟密布,火光四起。方才那一阵喂毒苗弩,虽然势道极猛,骤落如雨,还可有箭拨挡。但这一阵火攻,就算没有烧到身上,光是这浓重的松烟,就扑鼻呛喉,无法忍受。何况火势蔓延极快,渐渐逼人。

孟双双早已吓白了脸,取出手帕,掩着小嘴,担心的道:“石哥哥,我们怎么办呢?”

石中英不由剑眉陡竖,朗目凝煞,回头道:“别怕,我们上去。”

孟双双道:“我们上那里去呢?”

石中英道:“自然到崖上去。”话声出口,左手拦腰挟起孟双双,口中长啸一声,双足顿处,人如鹰隼腾空,一下拔起五六丈高,施展「梯云纵」身法,足尖在壁上一点,再次腾身飞起,凭着一口丹田真气,起落如飞,朝崖壁抢登而上。



数十丈峭壁,没有坡度,但总有凸凹和断缝之处,可以落脚,就算石面光滑,也可用剑尖点动,借力腾身。只有一点,就是峭壁四面无处可以遮掩,两人这一飞越而上,目标极为显著。

崖上的人,自然很快就发现了。两边峭壁上登时弩箭齐发,这回弩箭势道之强,比之狭谷中遭受袭击,要强劲准确得多,因为从崖上射向谷底,弩箭射程已远,力道已衰,更难取得准头。石中英缘壁而上,一跃五六丈,人附着石壁,直线上升,距离正在逐渐接近,崖上的人容易瞄准。

尤其是躲在对面峭壁缝间的贼人,眼看石中英在这边石壁上腾空飞掠,目踱不过四五丈远,背部全卖给人家,成了众矢之韵,发射弩箭自然又准又急,势道奇猛。叫时之间,急劲的弓弦之声,和强弩利箭的破空锐啸,响成一片,一支支喂毒利箭,骤雨般激射过来。

石中英左手挟着一个孟双双,右手挥动长剑,运起了全身功力,剑光燎身,两足疾点,连人带剑。化作了一道青光,沿着石壁,仲霄直上。密集弩箭,还没近身,就被直冲而上所带起的凌厉风震飞出去。他此时可说已经发挥了最大的能力,一连十几个起落,已经攀上五十多丈的断崖,目光一转,但见一道壁缝间,隐伏着二十几个苗装汉子,正在挽弓发箭朝自己两人射来。

心头不禁大怒,口中暴喝一声,双足再点,人如巨雕凌空,冲破箭雨、直向发箭之处冲去,那二十几个苗人眼看石中英凛若天神,飞扑过来,无不心头大骇,弃了弓箭,拔足就逃。石中英来势何等快速,像一阵风般从他们头上越过,一下落到他们面前。这些苗人看得大惊失色,纷纷跪地求饶。

石中英放下孟双双,说道:“双双,你问问他们,在狭谷截击我们,是谁出的主意,耐德现在何处?”这边崖上的苗人,全都弃了弓箭,但对崖弯箭,还是像雨点般射来。

石中英话声甫落,猛地一个转身,身形平射,直向对崖扑过去。这两面对峙的崖壁,到了上面差不多已有十丈距离、半空中箭如飞蝗,朝他凌空飞来的人密集发射。石中英剑先人后,化作一道青光,电射而至,越过众人头顶,落前崖上,足尖还没沾地,左手扬处,一把石子使出「漫天花雨」。「米粒打穴神功」,朝潜伏崖前发射的二十几名苗人打去。

这些人只看到一道青虹,从对崖飞来,几乎连转身迎敌都来不及,己被石中英一把碎石子,悉数制住了穴道。眼看放箭的苗人,悉数被制住,正待仍向对崖飞去。瞥见一块巨石后面,似有人影闪动。

石中英大声喝道:“石后何人,还不给我出来?”那人敢情缩着身子,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自然没有作声。

石中英又喝道:“你再不出来,石某要不客气了。”那人依然没有作声。

石中英看他躲着不敢出来,岂肯放过,身形一晃,悄无声息的朝石后悄扑过去。他堪堪扑到,突见人影一闪,一支雪亮的钢叉,闪电般迎胸刺来。石中英身形微侧,左手五指已经抓住了叉柄,目光一抬,微笑道:“我早就知道这些苗人,总该有个领头的人,原来纵火烧石,都是你的主意。”右手长剑,疾快朝他「肩井穴」上拍落。

原来这人使一柄纯钢火叉,正是岭南五鬼中的火烧鬼辛六,火烧鬼刺出的火叉,被石中英抓住,心头方自一惊,还待挣扎。石中英出手何等快速剑尖拍落,点中他穴道,火烧鬼一条有臂便自软软垂了下去,火叉脱手堕地。

石中英一把抓住衣领,笑了笑道:“辛朋友,委屈你了。”话声一落,一手抓着辛六,双足一点,朝对崖飞去。

老远就看到二十几名苗人,手持弯形苗刀,围成一圈,中间人影闪耀,正有两个人在那里厮杀。那不是孟双双和岭南五鬼中大头鬼谷奇宁?孟双双近日得石中英的指点,剑法精进不少,一柄长剑,使得开阖自如。大头鬼谷奇头大身矮,生相怪异,心机更是狠毒,手中一柄铁掌,使的全是歹毒招术,着着进逼,尽往孟双双身上要害下手,真是心毒手辣,阴损已极。

石中英心头立时明白过来,敢情两边石崖上,各有一人主持,对崖上火烧鬼辛六,这边则是大头鬼谷奇。大概自己上石崖之时,大头鬼已经躲了起来,等自己朝对崖扑去,剩了孟双双一人,他想趁机把她擒下,这该怪自己太大意了。

他看到大头鬼谷奇出招歹毒,心头不禁大怒,双足一点,人如大鹏飞扑而下,口中大喝一声:“双双,你只管退下来。”话声未落,人已扑到,凌空探臂,一掌朝大头鬼谷奇当头劈去。

大头鬼谷奇在狭谷上袭击无功,此时正在快打快攻,希望能把孟双双拿下,骤见石中英划空飞扑过来,人还未到,一团猛劲的掌风,已经迎面劈到。他知道石中英的厉害,心头大惊,那敢硬接,大头一晃,身形横闪而去,连头也不敢回,拔步就逃。

孟双双叫道:“石哥哥,别让他逃走。”

石中英飘落地面,把火烧鬼个朝地上一掷,冷笑道:“他跑不了的。”人随声发,倏地长身掠起,快若离弦之箭,朝大头鬼谷奇追去。

大头鬼沿着岭脊,没命的飞奔,但他刚掠出十数丈远,但觉头顶疾风飒然,一道人影,已经拦在面前。这人青衫飘逸,双目凝煞,冷冷的看着自己,那不是石中英还有谁来?大头鬼心胆俱碎,要待刹住身子,都来不及,他心思歹毒,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忽然心机一动,装作惊惶失措,刹不住足,口中惊啊一声,猛然朝石中英身上撞去。

就在快要撞上之际,右手一柄三尺长的铁掌,拦腰猛击,双方相距极近,这一记铁掌,到了近身才发,自然势猛力沉使人避无可避。那知铁掌快击上石中英腰际,石中英身子轻轻一转,左手顺势朝后一抡,握住了铁掌柄部,右手一抬,衣袖跟着朝前拂出。大头鬼谷奇但觉右腕剧震,一股令人窒息的劲气,迎面拂来,他连看都没有看清,口中闷啊一声,一个人被摔出去数丈来远。

孟双双看的又惊又喜,一个箭步,过去,剑尖拽着大头鬼的鼻尖,怒道:“姓谷的,还不给我爬着起来?”

大头鬼谷奇给石中英衣袖这一拂,全身骨头,几乎像拆散了一般,一身武功若废,这时被孟双双剑尖指着鼻尖,只得缓缓爬着站起。孟双双嫌他动作太慢,哼道:“你方才的狠劲那里去了?”

大头鬼暗暗切齿,但他为人,生性阴沉,自知此刻身落人手,不能发狠,当下故意哭丧着脸,喘息道:“孟公主,在下被石公子废了武功。”

孟双双道:“别死相了,石哥哥只是拿衣袖拂了你一记,几时废你武功?快过去,我有话问你们呢?”

大头鬼听说自己武功并未被废,心中暗暗高兴,在孟双双剑尖指使下,故意装出怕死模样,依言朝山脊一处大石崖走去。火烧鬼辛六也醒来了,就委顿的坐在右上,只要看他神情敢情也是功力若废,经穴受闭。

孟双双剑尖一指火烧鬼冷喝道:“过去,和他一起站着,我有话问你们。”大头鬼谷奇乖乖的走过去,和火烧鬼并排坐下。

石中英道:“你先问问他们,在狭谷中袭击我们,是什么人的主意?”

孟双双剑尖一指,喝道:“你们同到没有,快说,哼,谁要不说,我就刺谁一剑,你们瞧瞧,这柄剑上淬过毒的,划破一点皮肉,就会毒发没救。”说罢,扬了扬手中灰黯无光的长剑。

火烧鬼辛六道:“拦击你们,自然是耐德的主意了。”

孟双双气道:“你胡说,娘会要你们拦袭我么?”

大头鬼谷奇道:“辛六说的是实话,不是耐德下的命令,谁敢出手?”

孟双双不信道:“娘怎会下这样的命令呢?嗯,你们说说看,娘怎么说的?”

火烧鬼辛六道:“咱们是听总教头传下来的命令,耐德说过,遇上石中英和假冒孟公主的人,一律格杀勿论。”

孟双双尖声道:“什么?谁是假冒孟公主的人,娘说的是我?我是假冒的?”

大头鬼谷奇咧齿笑道:“姑娘是不是假冒的,你自己一定比别人清楚了。”

孟双双气得满脸通红,愤然道:“我自己自然清楚,我为什么要假冒我?哼,这一定有人在娘面前挑拨是非,离间我们母女。”

石中英道:“双双,你别激动,只要见到孟耐德,是非真假,可以立判,现在还有一点,须得问问他们。”说到这里,目注大头鬼、之火烧鬼两人问道:“你们两人,是九里龙孟家寨的教头,有一件事,你们一定知道。”

大头鬼道:“什么事?”

石中英道:“这次孟耐德从九里龙远来湖南,究意有何目的?”

大头鬼道:“咱们只知秉总教头之命行小,总教头要咱们带队赶路,咱们就带队赶路,做什么来的,咱们不能问,也用不着知道。”

石中英笑了笑道:“所以你们不知道。”

大头鬼道:“正是。”

石中英依然含笑道:“很好,二位运功试试,你们辛勤苦练了几十年的武功,是不是全废了?在下不妨告诉二位,这是在下独门截经穴手法,除了在下,普天之下,无人能解。”话声一落,转脸朝火烧鬼辛六问道:“你知不知道孟耐德此番远证湖南,是做什么来的?”

火烧鬼辛六神色紧张,啊道:“在下曾听总教头说过,好像……好像……是要扫灭龙门帮……”

石中英听的微微一楞,道:“果然是乾坤教的阴谋。”接着问道:“你们和龙门帮可曾接触过么?”

火烧鬼道:“三天来,已经激战过几次,双方都有伤亡。”

石中英暗暗皱了下眉头,问道:“你可知孟耐德为什么要扫灭龙门帮么?”

火烧鬼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

大头鬼谷奇突然插口道:“这个我知道。”

孟双双喘的笑道:“你也怕了。”

大头鬼没有理她,接着道:“那是因你而起。”石中英「哼」了一声。

大头鬼续道:“你杀死老耐德,又杀了孟公主,这仇,耐德自然非报不可。”

石中英道:“那又为什么要扫灭龙门帮呢?”

大头鬼阴笑道:“你是护剑会的人,龙门帮是护剑会的总舵,不找龙门帮,你说还找谁去?”

这些话,早在石中英料想之中,但听了大头鬼的话,他还是怔得一怔,怒哼道:“果然是乾坤教混淆黑白,捏造出来的是非。”突然沉喝道:“好,说,耐德现在何处?”

“不用他说,我已经来了。”一个清朗的妇人声音,从不远传来。



孟耐德果然来了,山脊上随着话声,已经出现了一簇人。中间三人,为首一个面貌白哲的苗装妇人,正是九里龙孟家寨的耐德。左首是手持铁叉的孟族长,右首是鸩面老苗妇阿木婆,手中捧着孟耐德的一柄长剑。这三人左边,则是孟家寨三个村子的族长,宋族长、蔡族长、和全身白衣的白族长。

四个族长身后,跟着十几名年轻苗人,个个赤露着上身,古铜色皮肤,虬筋纠结,肌肉结实,腰悬苗刀,生相彪悍。右边则是八手仙娘万妙妙,罗浮二怪阎同、阎立,总教头信天翁翁天信、副总教头扒灰翁兽七、天狗星钱起龙、绿袍判官司空晓等人。

孟双双一眼看到娘,心头一喜,口中叫了声:“娘。”纵身朝孟耐德奔了过去。

孟耐德目光锋芒如电,盯注着孟双双,喝道:“站住。”这一声沉喝,声音冷峻,丝毫没有慈母敌犊亲情。孟双双飞奔过去的人,不由怔得一怔,脚下也跟着停了下来。

孟耐德根本没有再看她一眼,脸色冷峻,转向石中英,喝道:“石中英,你把他们两人放开了。”她说的像是命令。

石中英只好依言解开了火烧鬼辛六、大头鬼谷奇两人的穴道。火烧鬼、大头鬼各自舒展了一下手脚,回到对方阵营中去。孟耐德目射杀机,冷的道:“石中英,你对我有杀母、杀女之仇,如今居然送上门来,还不自己束手受缚,要我动手不成?”

孟双双急叫道:“娘……”

孟耐德横了她一眼,冷笑道:“你还叫我娘?”

孟双双急得要哭,叫道:“娘,我真的是双双。”

孟耐德冷声道:“你扮的很像,可惜的是,我已在寒衣溪,发现了双双遇害的尸体,你扮得再像,也骗不过我。”寒衣溪发现了双双遇害的尸体。

孟双双听得更惊诧欲绝,说道:“娘,那不是真的,那是乾坤教制造出来的,女儿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娘,你仔细看看。”

“我不用看。”孟耐德断然道:“石中英纵擅易容术,总不能把一个死去的人变活过来。”

孟双双不觉流下泪来,哭道:“娘要如何才会相信呢?”

孟耐德面罡寒霜,冷喝道:“你少在我面前做戏了,我怎么也不会相信的。”孟双双怔立当场,一颗颗的泪珠,夺眶而出。

石中英走上几步,低声道:“双双,你先冷静一些。”

孟双双眼看娘不认她这个女儿,一时间突然觉得举目无亲,口中叫了声:“大哥……”她也不管当着许多人,转身扑入石中英手里,「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孟耐德右手握住剑柄,呛的一声抽出长剑,剑尖一指两人,厉声道:“你们去把两人拿下了。”她一声令下,信天翁翁天信、扒灰翁鲁六、天狗星钱起尤,绿袍判官司空晓,和火烧鬼辛六、大头鬼谷奇六人,立刻各持兵刃,朝两人围了上来。

八手仙娘万妙妙依然和孟耐德站在一起,只是娇声叫道:“石中英,你们已经无处可逃?依我相劝,你还是俯首就擒的好。”

石中英并未理他,他连瞧也没向围过去的人瞧上一眼,盘嫡剑依然束在他腰间,也未取下,目光一抬,直注孟耐德,徐徐说道:“在下记得在寒衣溪前,已向耐德解释清楚,刺死老耐德,是乾坤教假扮在下的嫁祸之计,当时在下曾答应耐德,把孟公主找回来,耐德如何去轻信贼党离间,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认?”

孟耐德厉声道:“姓石的,那些都是你变的戏法,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么?”

石中英道:“耐德不相信你亲生的女儿……”

孟耐德截着喝道:“我女儿已经死了,她不是我女儿。”

石中英道:“耐德,知女莫若母,别人可以假扮公主的容貌;但没有人能扮得没有一点破绽,你是双双生身之母,只要有一点破绽就无法瞒过你的,耐德应该仔细看看,真假可以立判。”

孟耐德道:“我不用看,你们如有破绽,不会要她假扮了双双回来?你杀死双双,弃尸寒衣溪,还想抵赖么?你这丧心病狂的狗子,我要把你抓回去,活活挖出你的心肝,去祭奠老耐德和双双死不瞑目的英灵……”说到这里,猛地大声喝道:“你们还不给我拿人?”

石中英凝立当场,暗暗忖道:“杀母、杀女,这两代血仇,何等椎心衔骨之痛?但孟耐德在说话之时,除了双目不时流露出锋锐的杀机,并无气愤切齿的仇恨之色。”这一想,心中不由的已经明白了几分。不用说,这又是乾坤教一手安排毒计。

“哈哈。”石中英突然仰天发出一声清朗的长笑,双目精光陡射,直注孟耐德,说道:“耐德率众远离苗栅,大概不单是为了向我石某一人寻仇吧?”

孟耐德不加思索,厉声道:“不错,我要杀尽你们护剑会的人。”

石中英右手一按腰间剑篡,呛的一声,掣剑在手,左手同时一拉孟双双,说道:“双双,咱们走。”他这一横剑顾视,目光有如两道冷电,朝围在四周的人扫去。

信天翁,灰翁等人,都吃过他的亏,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谁也不敢抢先出手。孟耐德看得大怒,口中喝了声:“没用的东西。”突然欺身而上,沉喝道:“石中英,我要把你留下,你还想走么?”刷的一剑,迎面刺来。

这一剑,你明明看她踏中宫,取中锋,但剑到离石中英身前三尺,忽然剑势一偏,斜挑而起,指向石中英左「太阳穴」。孟双双就站在石中英左首,他左手还拉着孟双双,若要躲闪剑势,就非放开手不可。这一来,两人就非分开不可了。

石中英看的暗暗冷哼一声,忖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他横剑当胸,凛立不动,拉着孟双双的手,也没有放开,只是疾快的向左转过头去,猛吸一口真气,「呼」的一声,朝孟耐德剑身上吹去。

这真是匪夷所思,人家雪亮的剑锋,朝他面门上刺去,他居然鼓腮吹气。人家手上是一柄百练精钢的宝剑,可不是纸剪的。但说也奇怪,孟耐德长剑上挑,眼看就刺上,突觉剑身一震,似是受到一股极强无形潜力的冲撞,剑尖一歪,被荡开去数尺来远。

这一下,直看得孟耐德不禁一呆。她怎么也想不到石中英的武功,会比她听到的,还要高得多,心中暗暗忖道:“他这是什么功夫?”孟族长在孟耐德出羊之时,也一下抢到了石中英身后,口中暴喝一声,抡起钢叉,觑准石中英后心,就是一叉。

在这同时,信天翁一语不发,抢到左首,右手呼的一掌,凌空劈出。他这一下劈空掌,至少凝聚了八成力道,掌势出手,就有一股猛强掌风,直向石中英右侧撞去,他人随掌上,右手一翻,开山阔剑使了一招「一叶知秋」,悄无声息侧扫下盘,扒灰翁鲁七更不待慢,手中钉耙起处,猛向石中英右腰钩来。电光石火之间,几乎是四面受敌,但石中英却刚刚吹了口气,把孟耐德的剑尖吹荡开去。

孟双双看的又惊又急,她几乎连拔剑都来不及,口中惊叫道:“石哥哥小心。”就在她喝声中,石中英左脚一提,迅快的往下踏落,但「拍」的一声,把信天翁的开山阔剑,一下踏住。

他连头也不回,右手一记「龙尾挥风」,盘璃剑一道青光,朝后挥去。这一记,和左脚踏下,几乎同一时候紧接着「咯」、「喀」两声,扒灰翁鲁七的一柄纯钢钉钮,和孟族长从背后刺来的钢叉立被削断,又是「当」、「当」两声,被削断的钉钮、钢叉、一齐跌落山石之上。

信天翁扫去的开山阔剑,被石中英一脚踏住,心头不由大吃一惊,但他乃是心机极深的人,临机应变,右手一松,放弃开山剑,左手疾发,掌心吐劲,闪电般朝石中英左腰印到。石中英踏剑、挥剑,似是不曾防到信天翁会弃剑发掌,因此左边半边身子,全然卖给信天翁。双方相距既近,信天翁这一掌发的又急又猛,直到掌心贴近石中英衣衫,才吐掌发劲。

石中英倒并未还手,但信天翁掌劲才吐,登时感到不对,石中英的一袭青衫外面,好像布满了一层无形气体,掌力根本无法击实。信天翁功力老到,久经大敌,这一发觉不对,赶紧收掌后跃,还算他见机得快,后跃出去八尺来远,但二条左臂,被震的酸麻若废,一时之间,再也举不起来。

这一段话,因为要一一交代清楚,说来较慢,实则从孟耐德刺出长剑,被石中英一口真气吹荡开去,直到信天翁发掌偷袭,被震后退,前后也不过是眨眼工夫的事。孟族长和扒灰翁,兵刃被削,他们各自往后跃退,和信天翁被震后退,也是一时间的事。

四人之中,孟耐德发难在先,她长剑被石中英真气荡开,后退半步之际,孟族长,扒灰翁兵刃被削,信天翁弃了阔剑,纷纷后跃退,这下看的她又惊又恣,口中厉叱一声,身形突然跨上一步。长剑连挥,接连攻出主剑。这三剑剑势连环,出剑快而毒辣,但见一片剑光,分取石中英三处要害。

石中英日光一注,发现孟耐德手上,剑光耀目,分明也是一柄利器,尤其这三招剑法,毒辣凌厉,剑上造诣极深,他和孟耐德在九里龙也动过手,苗人武功,直来直往,很少有心机,心中暗暗一动,忖道:“此事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脚下微微移步,手中盘嫡剑功运剑尖,斜挑而起他这一贯往内力,剑上就带起了一股无形潜力,逼开孟耐德的剑势。双剑未接,孟耐德已被迫的向后退了一步。孟耐德自然不肯甘休,冷哼一声,再挥迈进,长剑疾展,寒芒抡转,层层波波的攻了过去。

孟族长和信天翁,扒灰翁方一退下,绿袍判官司空晓、天狗星钱起龙飞闪而去,朝中间逼近。罗俘二怪阎同、阎立也互望了一眼,跟着举步走出。石中英目光一转,已然看到逼近过来的四个人,罗,浮二怪只是意图阻截自己退路,尚无出手之意。司空晓、钱起龙早已亮出兵刃,从孟耐德左右抄出,逐渐逼近过来,不用说是想趁孟耐德急攻之际,联合出手。

石中英左手往后一拦,示意孟双双站后一步,右手挥动长剑,泛起一片光幕,护住了两人身子。这一瞬伺,孟耐德已经一口气攻出了十数剑之多,每一剑都是攻向石中英必救的要害。她方才让石中英一口真气,吹开长剑,可说是在毫无防备之下,这回发了狠心,用尽奇诡的招数,劲力贯注剑身,不仅剑势度厉,招式也极尽辛辣多变。

像这样凌厉的剑势,就是中原武林剑术名家中,也很难找得出几个,若非石中英连获奇遇,只怕最多也只能和她打平手、但石中英今非昔比,手中长剑,在挥攻之间,真气嗡翁,带有一股强大的暗劲,使孟耐德感觉到攻出的剑招,有十分沉重之感。

孟双双手中紧握着一柄从红带剑士手中夺来的喂毒长剑,但因逼过来的是娘,她怎敢还手,只好紧贴着石哥哥身后,急得要哭。其实在孟耐德凶狠凌厉的剑招之下,她除了由石哥哥保护她之外.她纵然想起举剑封解,也无从封解起,但见眼前剑光乱闪,分不清是娘的,还是石哥哥的,口中忍不住急叫道:“娘……娘……”

绿袍判官司空晓欺到石中英右侧八尺光景,一拈判官笔,阴声道:“钱兄,咱们上。”

天狗星钱起龙也已到石中英左侧,应道:“好,耐德已经出手,咱们就从旁协助,先解决了这小子再说。”

石中英早已看到他们逼近过来,闻言不觉朗笑一声道:“你们早该一起上了,有多少人要上,石某全接得下来。”

绿袍判官司空晓阴声道:“小子,你少卖狂。”刷的掠近石中英右侧,判官笔一震,幻起三点寒芒,分取石中英身侧三处要害,他有绿袍判官之誉,一支判官笔决人生死,以出手快而毒辣著称。

天狗星钱起龙眼看绿袍判官已然发动,立即一挥手中淬毒三刃刀,抢到左首,攻向石中英下盘。这两人一个判官笔迅捷灵活,一个三刃刀势道沉稳,都是黑道中著名的高手。孟耐德更是手中一紧,长剑飞漩,划起一道道匹练,有如电闪雷奔,疾刺急劈,攻势快速绝伦,凌厉无匹,刹那之间,笔影、刀光,剑芒,交织成一片寒云,把石中英、孟双双困在中间。

信天翁一柄开山阔剑被石中英踩在脚下,他弃剑后退,自然心有不甘,回身从一名弟子手中,取过一柄长剑,口中大喝一声:“各位,除了这小子。”喝声出口,长剑随手一挥,划起一道寒光,双足突然一顿,身子凌空扑起,使的是一招「天龙寻穴」剑先人后,化作天矫飞龙,朝石中英当头急刺而下。

扒灰翁鲁七八尺长一柄纯钢钉把,被石中英一剑削断了钉针,手中只剩下了一根铁柄,此时信天翁一喝,他身为副总教头,自然不好落后,好在手中铁柄还有七尺余长,可以当作齐眉棍使用,当下身形一矮,刷的欺近过去,抖手漾起斗大一个棍花,一招「直捣黄龙」,尽力朝石中英后心捣去。

剑光刀影中,响起了石中英一声敞笑,盘嫡剑爆散出一片错落剑花。剑光闪动中,也同时响起了几声闷哼。绿袍判官司空晓、天狗星钱起龙各中一剑,同样伤在右肩之上,鲜血直冒,兵刃虽未脱手,人已迅快往后跃退。

信天翁凌空扑刺而下,突然间,只觉眼前青光大亮,森寒巡人,同时涌起一股极大震力,把他连人带剑,连翻着筋个,直摔出去。扒灰翁直捣出去的铁棍,往前一送之势,耳中就听到一串连珠般的咯咯之声,一根七尺多长的铁棍,眨眼间就被一截截的削断,手中只剩下五寸长一截,心头不禁大骇,忙不迭的往后急退。

紧接着四人纷退之际,又是「拍」的一声,石中英长剑一翻,把孟耐德刺去的剑势压住,剑锋顺着孟耐德长剑,直往孟耐德手腕削去。这一招虽是极为平常,但此时从石中英手下施展出来,剑如灵蛇,一闪即至,出手奇快,逼得孟耐德不得不缩手后退。

石中英冷笑一声,跟着欺进,寒芒一闪,森冷的剑尖,已然抵注孟耐德咽喉下面。这一剑只要石中英不及时收住剑势,就可把孟耐德立毙剑下,但他只用剑尖抵住了孟耐德的「璇玑穴」上。到了此时,孟耐德已无丝毫反抗之能,那是因为石中英在剑尖抵住孟耐德咽喉下之时,剑尖上早已贯注内力,点了她的「璇玑穴」。

孟耐德穴道受制,身子动弹不得,心头不禁又急又怒,狞厉的道:“姓石的,你杀了我好了。”

孟双双站在石中英身后,还不知道石哥哥已把娘制住,这时听了娘的话声,才见石哥哥一柄寒森森的长剑,抵住娘的咽喉下面,心头不由大吃一惊,急忙叫道:“石哥哥……”

石中英回头道:“双双,你别开口。”接着目光一扫,沉喝道:“你要他们统统给我退下去。”

孟耐德身落人手,只得说道:“你们退下。”

石中英道:“你们退到十丈以外。”阿木婆悄悄以苗语和孟族长说了几句,孟族长点点头,就向总教头信天翁说了一句苗语。信天翁朝大家一挥手,所有的人,果然依言退后了十丈。

九手仙娘万妙妙冷笑道:“石中英,今天便宜了你。”说着,也和罗浮二怪随同众人,一齐退后。

石中英收回长剑,说道:“双双,你去把耐德手上的长剑取来。”

孟双双惊疑的道:“石哥哥,你……”

石中英道:“不用多问,快去。”

孟双双只得依言走了过去,低低的道:“娘……”

孟耐德沉声道:“小丫头,不用假惺惺,你只管把剑拿去好了。”

孟双双道:“这……”

石中英笑道:“双双,耐德叫你拿,你只管拿来就是了。”

孟双双不知道石哥哥是何用意?但她相信石哥哥一定有什么道理,这就声道:“娘,那我就拿了。”果然从孟耐德手中取下长剑。孟耐德口中冷冷哼了一声,任由她取走长剑。

孟双双把剑朝石中英递去,叫道:“石哥哥,你现在可以放开娘了。”

石中英低喝一声:“双双,咱们走。”左手抄起孟双双,施展「天尤御风身法」,顺着岭行,飞掠而去。



孟双双但觉脚不点地,身子像飞一般掠去,两耳风声飒飒,要待开口说话,部被迎面的急劲风声,吹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这时天色已近黄昏,山林间暮蔼苍茫,渐渐昏暗下来。石中英一手拉着孟双双,在悬崖断壁间,起落如飞,不过顿饭工夫,匹己翻过两座山峰,脚下才开始慢下来。

孟双双跟着停下步来,但胸脯起伏不停,娇喘着问道:“石哥哥,你怎么没解开娘的穴道呢?”

石中英笑笑道:“我点的只是普通手法,别说有信天翁等高人会替她解开穴道,其实即使没人替她解穴,她也可以运气冲穴,自行解制。”

孟双双道:“我娘不会自行解穴。”

石中英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认为她是你娘么?”

孟双双机伶一震,问道:“石哥哥,你说她不是我娘?”

石中英道:“她如果是孟耐德,会不顾母女之情,一口咬定你不是双双?”

孟双双急道:“那我娘呢?”

石中英道:“自然落在他们手里了。”

孟双双追问道:“你说是乾坤教的人假扮了我娘?你怎么看出来的呢”

石中英道:“她出手一剑,我就看出来了,耐德武功不错,但比起此人,还差得远,你再看看这柄剑,是耐德的么?”

孟双双看了手中长剑一眼,说道:“这柄剑,好像很锋利,不是我娘的。”

石中英道:“岂止锋利,这是一柄斩金截铁的好剑,从这柄剑上看来,此人在乾坤教中,地位定然不低。”

孟双双抬起头,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呢?”

石中英笑道:“她在乾坤教中,如果地位不高,就不可能使这样的名剑,所以我要把她长剑拿来。”

孟双双道:“娘如果落在他们手里,那该怎么办呢?”她几乎急得要哭。

石中英道:“双双你先别急,目前第一步,我们要先查查清楚,耐德现在何处,才能着手救人。”

孟双双道:“这要怎么查法?”

石中英道:“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找些干粮,等天黑了,再找他门去。”

孟双双道:“对了,石哥哥,我们只要抓到一个乾坤教的人,就不怕他不说。”

石中英道:“不,咱们要救人,只有暗中才能救得出来。”

孟双双道:“你又没说,她怎会知道你已经知道她是假扮的呢?”

石中英道:“因为我要你拿了她的宝剑。”

两人说话之间,已经走到一处溪边,石中英找了一块大石坐下,取出干粮,分了一半给孟双双,说道:“你也坐下来,吃些干粮再说。”

孟双双傍着他身边坐下,摇摇头道:“我吃不下。”随手拾起一颗小石子,朝溪中投去。

石中英道:“那怎么成?咱们坐息一会,就要救耐德去,你不吃东西,动起手来,就会体力不支。”

孟双双听他这么说了,只得勉强吃了一些,问道:“石哥哥,我们要如何才能把娘救出来呢?”

石中英一边吃着干粮,一边说道:“目前咱们不知道耐德被囚在那里?我要你把她宝剑拿来,就是要她知道我已经看出她是假的了,不然亲生女儿,怎会夺取娘手上的宝剑呢?”

孟双双道:“她知道了,不是有了防范了?”

石中英笑了笑道:“她假扮耐德,自然是极机密的事,只有乾坤教的人才知道,因此也一定把耐德藏在极隐秘的地方,我就是要他们提高警觉,今晚回去之后,她必然会派出高手,到囚禁耐德的地方去,加强戒备,咱们只要早些到他们附近去等候,他们如果派人出去,不就等于替咱们领路么?”

孟双双想了想道:“万一娘就囚禁在他们住的地方,不用派人出去,到我们不是等不到了么?”

石中英道:“不会的,孟家寨的苗人,只服从耐德一人,乾坤教派人假扮耐德,耐德囚禁之处,决不可能在他们落脚的地方。”

孟双双看看天色,差不多已经全黑了,这就站起身道:“石哥哥,天色已经黑了,我们可以走啦。”

石中英站起身,忽然回身喝道:“朋友,躲在林内,还当在下不知道么?”孟双双听的一怔,急忙跟着回过身去。



林间有人大笑一声,应道:“石中英,你耳朵果然灵得很。”随着话声,但见一条人影,缓步从林间走了出来,那是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靠的蒙面人。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黑夜之中,有如两点寒星,闪闪发光。肩头斜背一柄长剑,步履从容,一望而知身手极高。

石中英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朋友脸上蒙着黑布,不愿见人,还是见不得人?”

蒙面人笑道:“你要怎么说,都可以。”石中英细听他口音,好像极熟,只是对方已经意识到这一点,故意变了音,是以一时听不出他是谁来?

孟双双哼道:“蒙着脸,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蒙而人低笑道:“但也不一定是坏人。”

石中英道:“听来朋友口音极熟。”

蒙面入道:“不太陌生就是了。”

石中英道:“那很好,你取下蒙面黑布来。”

蒙面人道:“在下为什么要取下来?”

“朋友不取下来,那是要石某代劳了。”话声甫出,人已疾然欺身过去,右手一探,朝蒙面人脸上抓去。蒙而人口中惊啊一声,身形一闪,滑溜的朝右飞闪而出。石中英这一抓之势,出手奇快,但蒙面人闪的也丝毫不慢。石中英没想到他身法竟有如此快速,不由怔的一怔。

蒙面人闪出数尺,口中叫道:“君子动口,小人动手,石公子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孟双双披披嘴道:“躲在树林里,窃听从家说话,还是什么屁的君子?”这话提醒了石中英,不觉剑眉一轩,冷然道:“朋友亮剑。”「呛」的一声,挚出盘璃剑。

蒙面人目光闪动,耸耸肩问道:“石公子一定要和在下动剑么?”

石中英道:“不错,朋友窃听了咱们谈话,石某非把你留下来不可。”

蒙面人道:“你要如何把在下留下?”

石中英道:“石某也不要你性命,只要点你几处穴道,屈留你几个时辰就好。”

蒙面人摇摇头道:“这条件苛刻得很,在下不能接受,看来只好动剑了。”接着目光一抬,问道:“不知石公子要如何比法?”

石中英道:“咱们就以十招为限,朋友接得下石某十招,就可离去,不下十招,就得留下,朋友认为是否公允?”

蒙面人道:“公允是公允,只是十招大多了。”

石中英道:“依朋友之见呢?”

蒙面人道:“在下觉得一招就够了。”

石中英道:“一招?”

蒙面人道:“不错,一招。”他笑了笑,接道:“石公子也是剑中名家,应该知道敌我动手,真正决胜负,判生死的,只要一剑。”

石中英听的心头暗暗一凛,忖道:“此人不知究竟是何路数,但只此一言,已可想见他在剑术上的造诣极深了。”心念一动,不觉点点头道:“好,咱们就以一招为限。”

蒙面人笑了笑,朝石中英挥挥手道:“那就请石公子后退几步。”

孟双双道:“石哥哥,他想逃走了。”

石中英回头道:“他逃不了的。”

蒙面人道:“笑话,在下为什么要逃。”石中英依言后退了几步。

蒙面人缓吞吞的从肩头抽出长剑,左脚朝前跨了半步,摆了个不了不八的姿势,然后长剑斜竖,左手捏着剑诀,斜指眉梢,大声叫道:“石公子,请啊。”

石中英看他剑诀斜指着眉梢,心头不由一怔。他想起在狄谷临行之时,师父曾嘱咐过自己,左手剑诀指着眉梢的人,是自己的人,一念及此,急忙问道:“朋友你……”

蒙面人不待他说下去,大笑道:“石公子可是不想和在下比剑?那很好,你接我一镖。”话声出口,左手扬处,一点黑影,脱手打出,朝石中英激射过来。他人也随着一个急旋,双足一点之势,箭一般朝林中掠去。

孟双双急叫道:“石哥哥,他逃走了。”纤腰一扭,正待纵身追去。

石中英伸手一抄,把蒙面人射来的暗器接住,只觉入手甚轻,好像是抿成了一半的信柬,心头更是一动,急忙叫道:“双双,不用追了。”

孟双双跺着小蛮靴,气道:“石哥哥,你还说他逃不了的,现在不是他逃跑了。”

石中英在她说话之时,低头朝手中一看,果然是一个密封的信柬,上面写着四个字:“依计行事。”急忙撕开封口,抽出一张信笺,迅快看了一遍,他脸上不期浮现出笑容。

孟双双不知蒙面入射来的暗器,是一个密柬,她看石哥哥半响没有作声,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石哥哥,你看什么?”

石中英收起密柬,笑了笑道:“咱们不用去救人了。”



三岔口,位于安乡、华容、南县三个县的交界处,也是从安乡到华容的必经之道。三岔口并不是大镇集,它是三个县的必经之路;但因县城是偏僻小县,路也不是交通孔道,官道大路。这里只有一、二十几户人家,面临黄泥碎石小径,有一家卖酒饭可以打尖的铺子。当然,平日打这里经过的旅客,也只是些布贩山客。

现在已是二更时分,三岔口小村落中,早已没有一点灯火。就在村外不远,山路边一块大石上,蹲坐着一个腰与微驼的小老头,手执了一支旱烟管,正在耸肩缩头,独个儿悠闲的吸着烟。黑夜间,看不清人影,只看到他烟筒的火星,在一暗一亮,闪着光。

这小老头,可能是村子里的人,上了年纪,晚上睡不着出来乘乘凉。箕居科头山石上,仰看牛郎织女星,这也是山居一一乐,但小老头可没仰头去看银河,他眯着一双睡眼;只是不时的转头四望。西望长安不见家,他望得可不是长安,但也有一个「安」字,那是安乡。

三岔口一路朝西,正是安乡来路。他敢情在等人,人等人,等死人,只有等人,是最心焦的事儿,左等不来,右等不来,那就非抽烟解闷不可。正当他吸完一筒烟,在山石上敲着烟管的时候,西首山径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人影。相隔老远,当然还看不清来的是谁?但这条偏僻的山径上,白天都行旅不多,半夜里那会有过路的人?这人,当然是小老头要等的人了。

小老头喜不自胜口里低低的道:“来了,来了。”他也没站起来招呼。

那是因为小老头蹲的大石,是在这条山径的拐弯处,大石块突出在路上,他等的人,非经过他面前不可。人家已经来了,总会见面,这时还隔个八九十丈远,不用忙着招呼。来的那人,脚程可真快,他不像走,像在跑。不,跑也没有这般跑法,十来丈路,眨眼工夫,就已到了眼前,如果再眨一个眼,他不是要过去十来丈了么?

等人的小老头依然没有开口,他又装了烟筒在吸。来的那人,也没看小老头一眼,只是沿着山径飞奔而过。但就在奔过小老头坐的大石前面,忽然脚下一绊,上身往前俯冲了一下,几乎跌个狗吃屎。

来的这人身手着实矫捷,在他上身往前一个俯冲之际,整个人就像背上被人一把提了起来一般,忽然离地而起,然后沉稳的落在地上,他自然有点奇怪,路面纵然不平,也不会平白无故绊一跤,但当他目光一注,那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因为有一条腿,横伸在路面上。这条腿的主人,当然是等人的小老头的,他若是不伸出一条腿去,如何是拦得注人家。

这下来的那人气就大了,口中冷冷一哼道:“阁下这是故意找碴?”

“哼。”等人的小老头气比他更大,同样冷冷一哼道:“这倒真是岂有此理,你踢痛了戒老头的脚,不说一句道歉的话,还说我老头故意找碴,你我素不相识,我为什么要找你的碴,你当我老头好欺负的?”随着话声,倏地站了起来。

来的那人一绊之后,刹住身子,就站在大石前,小老头这一站起,也就是站在来人的面前了。这回两人面对面,相距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尺。新秋七月淡月繁星,夜色虽浓,面对面,决可看得清对方人面。两人这一照面,不由的同时发出一声轻「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