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全卷完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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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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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一章 【西子湖畔】
[更新时间] 07-23 16:10:01 [字数] 2671
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然后以它养活自己,这是最惬意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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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拂,春意盎然,杭州西湖畔,绿柳轻飘摇。
西湖上画舫如梭,游人似潮,公子佳人泛舟西湖,尽显美色风流,碧波荡漾,清澈如镜,湖面点缀青莲荷叶,更增无限春意。
西湖之畔,各类摊位高声叫卖,瓷器、古董、书画、饰物、小吃连成一片。
“咦,这位少爷请留步,在下见少爷身罩奇光,不知可否停步一观?”一棵杨柳树下,简单放着一张桌子,里外各有一张小椅子,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算命卦师特有的八卦长袍,坐在里座,正惊讶地看着路边的一名少爷叫道。
那少爷身形矮胖,但衣着极为华贵,正领着两个家丁摸样的跟班跟在身后,左顾右盼,尽情观赏美女。
听到有人召唤,少爷侧头去看,见是个年轻的算师招呼,问道:“小子,是叫我吗?”
年轻算师连连点头,脸上满是惊服之色,恭敬道:“这位少爷,你身带七彩玄光,乃百年难得一见,在下一时吃惊,失口而言,莫怪莫怪!”
“七彩玄光?”少爷先是一愣,然后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道:“你说的什么七彩玄光,我怎么没有看见?”
旁边立刻窜上一个样子猥亵的家丁,喝道:“胡说什么?知道咱家少爷是谁吗?这是乔家的大公子,杭州城……!”还没说完,算师已经打断,冷笑道:“这还需要你说吗?放眼整个杭州城,如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英俊与智慧共存的人物能有几个?任谁看见,都知道是乔家少爷。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贵族气质,不需要猜测就能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你这样说,也太小看了乔少爷!”
乔少爷听得眉开眼笑,听他说完,瞪了那家丁一眼,骂道:“你个狗东西,杭州城谁不知道我的名声,还用你说,你个长嘴长舌的东西!”照着那家丁屁股就是一脚。
算师嘿嘿笑了笑,起身抱拳道:“早听说少爷乃是个仁义识理的佳公子,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请坐请坐!”
旁边几名家丁见算师如此说话,都是汗流浃背,想不到这人拍马屁的水平如此高明,真是自愧不如,惭愧惭愧。
少爷得意地嗯了一声,坐了下来,看了看这算师,见他样貌清秀,脸庞棱角分明,虽然穿着怪异的八卦长袍,但掩饰不了那匀称的身材,道:“我说算命的,你眼光倒是不错啊,叫什么名字啊?”
算师恭敬道:“区区一个算师,名字俗的很,入不了少爷的耳朵。不过少爷长相清奇,眉高骨正,将来必定不是普通之人,今日又见七彩玄光罩体,乃是天人护佑啊!”
乔少爷来了兴趣,凑近道:“这话怎么说?你说的七彩玄光是何东西?”
“少爷,七彩玄光不是东西,是神光!”算师正色道:“神光护体,就说明乃是天人下凡,受了上天的保佑!换句话说……!”凑近乔少爷耳朵,低声道:“少爷很有可能就是天人下凡,来人间走一遭的!”
乔少爷将信将疑,但很是兴奋,眼露奇光:“你说的是真的?你能看到我神……那个神光护体?那我怎么看不到?”
算师低声笑道:“少爷,神光护体不是普通人能看到的,少爷虽然是天人下凡,但如今还是凡人,尚未成神体开天眼,一时是看不到的!一旦成神体开天眼,那便百病不侵,甚至能长生不老,据说到了一定的时间,天上就会请神体回去,在天上逍遥快活,天上的仙女可是漂亮的很哪……!”
“哦!”乔少爷有些急了:“那怎么成神体开天眼啊?你能帮我吗?”
算师欲言又止,很是犹豫,半天才摇头道:“那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如若泄了天机,要受天谴,在下的寿命就要折去一半了!”
乔少爷忙道:“我给你银子,我给你银子,你教我成神体开天眼的法子,我给你银子!”
算师脸色一沉,不悦道:“乔少爷,我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性命也不是草芥,岂能说给点银子就卖了。方才恕我失言,你请回,你请回!”
乔少爷慌忙道:“兄弟,兄弟,你可不能这样,咱们商量着,商量着!”想到如果真的成了神仙,那可是长生不死,不但如此,天上的仙女那么多,自己总能弄上几个吧。
算师摆手道:“少爷,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商量不得,商量不得!”
旁边那猥亵家丁心里正忿忿不平,听到算师这样说,显然是不给少爷面子,恶狠狠地道:“算卦的,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说老子一脚踹死你。你先前拉住我们少爷,现在又装模作样的不说,这不耍我们家少爷吗?弟兄们,这小子身上痒痒了,大家给他挠挠!”作势就要暴揍算师。
算师苦着脸,耸耸肩道:“乔少爷,这就是你的下人?你虽然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可是你的手下真不给你长脸。即使商量着要成神体,也不是这样商量法吧!”
乔少爷正迫切希望算师把那成神体开天眼的法子说出来,想不到那家丁竟然混插一杠,当真是又气又急,又是一脚踹过去,那家丁本以为自己在为少爷说话,少爷应该不会对自己下手,冷不防一脚过来,正踹在腰际,顿时被踹翻在地,少爷这脚力气不小,猥亵家丁连滚了几滚。
算师嘴角掠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微笑,叹道:“乔少爷公正廉明,正气凛然,实在是难得的明白人。”顿了一下,又是一声长叹:“少爷这样的好人,我若不说出法子,实在是天理不容啊。不过……我这性命,哎……!”无限惆怅。
乔少爷见算师心思动了,似乎肯说出法子,心花怒放,立刻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塞在算师手中,催道:“兄弟,劳烦劳烦,等我成了神仙,去地下和阎王说说,让他不要减你的寿,顺便再给你添添!”
算师随意瞥了银票一眼,见是二十两一张的,也就四十两银子,心里有些不爽,但面上立时感激道:“乔少爷宽厚仁慈,大慈大悲,在下感激不尽,那到时就劳烦你和阎王说说!”
“好说好说,来,把法子快快告诉我!”乔少爷心急如焚。
算师似乎还有些犹豫:“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奶奶,九十岁的爷爷,我若一死,只怕……!”乔少爷又塞过两张银票,算师看了一下,似乎还不满意,依然神色黯然地道:“我还有个七岁的妹妹,在娘胎里就患了重病,我一直想给她治好,可是……!”
乔少爷看了看这个贪婪的算师,咬了咬牙,为了那些漂亮的仙女,又塞过去两张银票,算师这时才显出满意的神情,叹道:“若不是仰慕乔少爷的一身正气,在下实在不想泄露天机,不过少爷既然答应过帮我向阎王求情延寿,在下就甘冒天谴,为少爷指路!”
乔少爷喜笑颜开,殷切道:“放心放心,少爷我向来说话算话,等我成了神仙,自然会帮你向阎王求情,要是少爷我舒心的话,说不定也带你成神!”
“那可多谢了!”算师左右看了看,凑近过来,附耳而言。
那少爷听得目瞪口呆,直到算师说完,依然满面惊色,半日才道:“那……可以吗?会不会……!”
算师故作高深地道:“天机已泄,不可再多言。乔少爷,成神本不易,道路自然艰辛,你可要好好斟酌。”嘿嘿笑了两声,低声道:“说不定满天的漂亮仙女都在等着你呢!”
乔少爷立刻露出猪哥之色,惬意地点了点头。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二章 【谭老先生】
[更新时间] 07-23 16:10:47 [字数] 2516
看着乔少爷领着家丁欢天喜地的离去,算师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嘟囔道:“真是一头没脑子的猪!”看了看手里的银票,共有一百四十两,可说是一笔大大的横财,也只有这种不学无术的蠢猪少爷才能上当,将银票塞进怀里,正准备收摊,就听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道:“小哥等等,天色尚早,不如帮我也看看!”
只见从旁慢慢走过几个人来,前面是个干瘦的小老头,年纪也有五十多岁,穿着青色长衫,正抚须微笑坐下。
身后跟着四名健壮的随从,算师见那四人神情严峻,在这春花翠柳的西子湖畔,竟然满是戒备之色,当真是大大的不寻常。
那老头似乎看出算师的疑虑,向后挥挥手,淡淡地道:“大好春光,你们也去逛逛吧!”
几人都是一愣,其中一人忙道:“可是,老爷你……!”
老头微笑道“去吧去吧!”他的话似乎带有什么魔力,那几人再不多言,分散开去,就环绕在旁边不远处。
“小兄弟似乎要歇摊了,那老朽打扰一下,劳烦小兄弟帮我算一算,有劳有劳!”老头微笑着,一双溢满精光的眼睛盯着算师。
算师有些尴尬,讪讪笑道:“老先生客气了,不知道你要算些什么!”
老头抚须道:“老朽姓谭,你可以叫我谭先生,不知道小兄弟是何名讳啊?”
算师嘿嘿笑道:“在下名字粗俗的很,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谭先生淡然道:“我若是真想知道呢?小兄弟当真不愿告之?”
算师见他目光极为犀利,看的自己有些发麻,但依然镇定道:“老先生既然实在要知道,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在下姓薛,名破夜!”
“薛破夜?”谭先生喃喃念了一遍,微笑道:“这名字非但不粗俗,我看倒雅的很哪!”
算师薛破夜呵呵笑道:“谭先生过奖了。刚才先生说要算一算,不知道要算哪方面的?”说完,扯了扯旁边的卦幡,将它理顺,上面写着“上知过去将来,下知天命富贵”。
谭先生看了看卦幡,淡淡一笑,脸上显出惆怅之色,轻声道:“天命富贵倒是不想知道了,我倒是想知道我还能活几天,小兄弟不妨帮忙算算!”
薛破夜一愣,这老小子算寿命?
有些尴尬,自己摆这个摊子,其实就是为了找寻那些猪头大少骗骗,哪里知道什么阴阳命运,这老小子突然过来算命,看样子是个精明的家伙,估计是难以糊弄,叹了口气,摇头道:“老先生,人之寿命,各有定数,这是真正的天机。咱们算命卜卦的,实在不可泄露天机,这个不敢算,请恕罪!”
谭先生“哦”了一声,露出怪异的笑容:“这个算不了,那我再问问,我此行顺是不顺?”
薛破夜摸了摸鼻子,悠然道:“顺既不顺,不顺即顺!”回答不了,只能打打禅机,混过去算了。
谭先生听完后,闭上眼睛,似乎在体会什么。
薛破夜看着西湖上的如梭画舫,不少才子佳人正共赏春光,当真是羞煞旁人,不由很是不舒服,啐了口口水。
不远处,一对俊男美女正相携过来,美人满面春光,那俊男附耳说了句什么,羞红了美人的粉脸。
“日啊,想不到这个时代的社会风气也如此开放!”薛破夜心中嘟囔着。
见那老头似乎在闭目养神一样,薛破夜心里有些发急,这老家伙看起来不是穷困之辈,后面还能带着几个强壮的随从,想必也是个很有身份的人,怎么到这个时候还不掏银子,真是不会做人。
那一对俊男美女已经走近过来,薛破夜看着那美人款款扭动的腰肢,水蛇一般,性感非常。
那俊男更是开放,一只手忽然直接塞进美人的胸口,薛破夜目瞪口呆之际,那俊男的手已经抽出来,手中霍然多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也就在这一刻,竟然跃起身形,直扑过来,匕首直朝谭先生刺过去。
“小心!”薛破夜脱口而出,情急之下,不由自主抓起桌子上的砚台,朝那俊男砸了过去。
他这完全出自本能,非意识行动,本来正在谈情说爱的恋人忽然成了刺客,实在是出乎意料。
俊男的行动本来又快又急,却料不到这算师砸来砚台,身形顿时被阻,微一侧身,闪过了砚台。
谭先生脸色一沉,双目突睁,借着俊男一滞之机,身体已经离椅而起,弯下身子,右手抓住椅子腿,奋力向俊男砸了过去。
那美人也在瞬间冲了过来,本来美丽清纯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似乎充满极大的仇恨,手中也紧握一把小匕首,从侧面向谭先生刺了过来。
散在不远处的四名随从见这边状况有异,都飞奔过来。
谭先生年纪虽大,但动作却极为敏捷,顺手抄过卦幡,向那美人横扫过去,喝道:“你们这些妖众,真是好大的胆子!”卦幡呼呼生风,夹着凌厉的气势扫在美人的腰际,那美人竟然毫不闪躲,依然咬牙扑了过来,虽被卦幡打中,但是攻势却未减退。
谭先生似乎料不到这女人竟然有如此毅力,吃了一惊,那边俊男的匕首又一次刺来,只能提幡打向俊男,虽然阻止了俊男,但那美人已经扑近,手中的匕首狠狠刺进了谭先生的肩头,谭先生双目暴突,狂吼一声,右掌狠狠拍出,打在那美人的胸口,那美人惨叫一声,婀娜的身姿如同凋落的鲜花直飞出去,重重落在了地上,嘴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抽搐几下,便不动弹。
那俊男双眼血红,悲嘶道:“七师妹!七师妹!”如同疯了一样,猛扑谭先生。
西湖旁边的游客见到这边出了人命,都惊叫起来,纷纷逃窜。
谭先生的四名随从已经奔了过来,其中一人手中握着一条长鞭,身体跃起,长鞭挥出,正卷在那俊男的脖子上,尔后向后一拉,那俊男顿时被摔翻在地。
薛破夜在旁看的心惊胆战,想跑,两腿发软,这场面自己穿越前在电视上见到过,想不到今日竟然活生生地发生在自己眼前。
看着那如花般的美人之前还是娇涩美艳,如今却已香消玉殒,一命呜呼,真如一场噩梦般。
谭先生肩头被刺,血流如注,整个肩头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浸红,但他一张老脸却无痛苦之色,一脸铁青,怨毒地看着被几名手下围攻的俊男。
四名随从个个都是功夫不凡的人物,而且兵器各异,有长鞭,有狼牙刺,有双环,更有一人使用铁棒,这些兵器之前并没有看见,也不知道他们是藏在身上那个地方。
薛破夜掏出一方丝巾,向谭先生道:“老……老先生,你伤得很重,包扎一下!”
谭先生看了薛破夜一眼,微笑着道:“小兄弟,可多谢你了!”也不知道是多谢方才的示警,还是谢他的丝巾。
“别杀他,留下活口!”谭先生冷冷地道。
那俊男虽然功夫不弱,但是在四大高手的围攻下,连连中招,最后实在撑不住,瘫倒在地。
其中三人围住那俊男,一名随从过来帮助谭先生清理包扎伤口。
“妈的,是谁在这里打架……!”远处传来叫嚷声,声音之中,一名身材高大的捕头领着一群衙差快步而来。
这些衙差个个如狼似虎,奋勇而来。
薛破夜心里有些鄙视:“和那些警察一样,每次等事情结束才出场,一路货色!”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三章 【百善坊】
[更新时间] 07-23 16:11:26 [字数] 2615
谭先生的肩头被处理好时,那些差役已经奔近过来,那捕头看了地上美女的尸体,惊骇无比,叫道:“弟兄们,出人命了!”率先拔出了佩刀,身后七八名差役也纷纷拔刀在手,将谭先生围在中间。
帮谭先生处理伤口的随从正要发火,被谭先生制止,冷冷地看着众人。
见到官府来人,薛破夜不愿掺合进去,撇过头去。
见三名随从依然围住那遍体鳞伤,已是奄奄一息的俊男,捕头阴沉着脸道:“你们是哪里的逆贼?竟敢在青天白日伤人性命,还有王法吗?”
谭先生根本不做理会,淡淡地道:“点了他穴道,可别让他自尽了.”
就有一名随从上前点了那俊男几处穴道,那俊男顿时昏死过去。
捕头见这几人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甚是恼怒,喝道:“老子问你的话没听到吗?都给我绑了,拿到衙门再说。”
手下中捕快便要动手,谭先生冷笑道:“我正要去衙门,问问王国贞是怎么办差的,青天白日,在这西子湖畔,竟然有人敢行刺本官,我倒要问问这些巡街的衙差是干什么吃的!”他声音不大,但说出的话却有一股别样的威严。
薛破夜心里一震:“这老头是个官?”
他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大半个年头,知道王国贞乃是杭州府尹的名讳,是四品大员,这谭先生出口直唤其名,若不是猖狂,那便是官位比王国贞还要大。
捕头听谭先生口气,似乎明白什么,小心翼翼地道:“你……你是何人?”
谭先生并没有说话,身边随从已经从怀里掏出一块银色的牌子,亮在捕头眼前,薛破夜离得远,也不知道那牌子上写着什么,倒是见那捕头看了看牌子,脸色刷地变的苍白,额头冒汗,忙不迭地跪倒:“小人不知道大人来此,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身后那一干衙差见状,也呼啦啦地齐齐跪倒,连称“该死!”远处那些游客们那见这边怪事连连,都是又惊又奇。
谭先生冷哼一声,淡淡道:“这两个便是青莲照的妖众,还不带回衙门关起来!”
捕头忙不迭地爬起,叫道:“还不拿下他们!”衙差们急忙上前,抬了尸体和俊男狼狈而去,谭先生防备有人在中途抢人,示意两名随从跟去。
见衙差们离开,那捕头带着剩下的两名衙差伺候在旁,诚惶诚恐。
光滑的青石路面,鲜血殷红,一种诡异的色彩。
“小兄弟,无需害怕,这两个是青莲照的妖孽!”谭先生赞赏地看着薛破夜,满面含笑道:“多谢你刚才仗义出手啊!”自然是指薛破夜砸出砚台延缓了俊男的攻势。
薛破夜感觉自己心跳加速,这也不是胆小怕事,说句实话,薛破夜自认还是个胆量极大的人物,只是连番变故,颇有些心境不宁。
青莲照,薛破夜却也隐隐听过,以他的理解,就是民间的地下组织,似乎对朝廷很不满,经常做出些杀富济贫反抗官府的事情来,据说有些地方还被杀了不少的官吏,是朝廷眼里的刺头,向来是清剿的对象。
据说青莲照里有些人善使妖术,蛊惑百姓,官府称他们为“妖人”,诛杀不误。
“不敢不敢!”薛破夜深吸了口气,淡淡一笑:“原来老先生是朝廷大员,失礼失礼!”也不多说,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闪人,官府的事情自己目前可掺合不起。
谭先生见状,嘿嘿笑道:“小兄弟看来是要走啊!”
薛破夜叹道:“小人只是混口饭吃,不敢打扰大人,告辞告辞!”背起旁边的布袋,从地上拾起残破不堪的卦幡,便要离开。
谭先生抚须道:“小兄弟,你连桌椅也不要了吗?”
薛破夜摇头道:“不要了,不要了!”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猛听谭先生沉声道:“且慢!”这声音说不出的浑厚,薛破夜不由自主停住了步子,心里虽有些突突,但面上平静如常,回过头去,平静地道:“老……谭大人还有事?”
谭先生仔细地打量了薛破夜一番,笑道:“突逢此劫,你竟然平静如常,果然是好心境!”
薛破夜淡淡地道:“咱们算卦的,讲的就是心静气平,世事难料,保持一颗平常心就好!”口中堪堪而言,但心里却砰砰直跳,老小子不会把自己也带回衙门吧。
谭先生抚须笑道:“好个平常心!小兄弟,你成日算卦,有没有算算自己的前途?”
薛破夜摸了摸自己尖尖的鼻子,悠然道:“平平安安,得享此生!”
“哦!”谭先生哈哈笑道:“看来小兄弟把自己的路已经算好了。”顿了顿,叹道:“平平安安,得享此生,话虽这样说,但真要如此,又谈何容易。”
薛破夜一躬身,道:“恕小人失礼,家中还有些琐事,先请告辞了!”
那捕头在旁听得直冒冷汗,这算卦的也太*了,敢这样和大人说话,大人竟然还不生气,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对了!”谭先生忽然道:“小兄弟,若是有事,可以去杭州府衙找我,我只怕要在那里住上一阵子。”
薛破夜淡然道:“如若有空,自当去拜会老……嘿嘿,谭大人……!”一挥手,非常潇洒地抬步而去。
谭先生看着薛破夜远去的背影,嘴角竟然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
……
薛破夜确定谭先生那一干人看不见自己,才松了口气,奶奶的,今天差点出了大事,想不到竟然出手帮助一名朝廷大员对付青莲照的人,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背。
那谭先生古怪的很,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官位。
薛破夜半年前来到了这个世界,惊奇于世界的奇妙和命运的曲折,虽说如今世道上盛行穿越,但薛破夜向来只以为那是书里面的故事,一种艺术加工而已,当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薛破夜才感叹世界的奇妙。
虽然对另一个世界的父母兄弟颇有依恋,但是强烈的时代融入感让薛破夜很快适应了这个时代。
在薛破夜的时代,赵匡胤来了个“陈桥兵变”,黄袍加身,逼后周恭帝禅位,建立了赵宋王朝。
但薛破夜平时在茶馆听书,却发现时代已变,根本没有什么“陈桥兵变”,后周也顺顺当当地传了几代,直到北方侯爵起兵,攻克了京城,建立大楚国。
如今这大楚国也延续了一百多年,算得上国泰民安。
一句话,薛破夜来到了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历史朝代,开始了一段新的生命历程。
杭州府算是大楚国境内的大都市,繁华的很,也是江南一带经济文化中心。
杭州的丝绸、青溪龙砚、西湖绸伞、邵芝岩毛笔、富阳纸、王星记扇子都是天下闻名,也是个中极品。
虽说城内繁华似锦,车水马龙,一派盛世景象,但在城西,却有一片贫民窟,无数的穷人聚集在此。
进入贫民窟之前,要经过一个牌坊,牌坊高高立着,上面写着“百善坊”三字,也算是贫民窟的名字。
薛破夜疲惫地经过牌坊,走进了贫民窟,很简单,薛破夜如今还居住在这个地方。
贫民窟里都是一些矮小脏乱的房子,有些房子甚至有倾塌的危险,但里面依然住着人,几乎每间房子都居住的满满的,和城东富人区比起来,这里就是地狱。
阵阵腐烂酸臭的味道钻进薛破夜的鼻孔,虽然已经在这里居住了好几个月,但是薛破夜依旧无法适应这种难闻的味道。
在狭窄的缝隙拐了几个弯,好不容易走到一间矮小的房子前,薛破夜高声叫道:“我回来了!”
一个清脆娇嫩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欢呼道:“破夜哥哥回来了!”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四章 【施银】
[更新时间] 07-23 16:12:37 [字数] 2395
薛破夜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盯着那扇竹门。
竹门推开,一个极为清秀的少女欢喜地出来,她也就十七八岁,清秀可爱,笑起来时,一双眼睛宛若新月,异常好看。虽然身在肮脏的贫民窟,但她却给人一种清鲜自然的感觉,看起来干净清纯。
后面叽叽喳喳一片,竟然跟了好几个小孩。
这些小家伙高矮不一,大的有十岁左右,小的就五六岁,虽然衣裳有些破旧,却也干干净净。
“破夜哥哥,破夜哥哥!”
孩子们也欢声叫喊,共有五名孩子跟在后面,上来接过卦幡和布袋子。有一个五岁的家伙更是厉害,抓住薛破夜手臂,空吊起来,呵呵笑个不停。
见那卦幡残破不堪,少女皱起秀眉:“破夜哥哥,出了什么事吗?”薛破夜自然不会让他们担心,呵呵笑道:“路上被一条野狗追赶,我用卦幡打狗,怕是弄坏了,等品石回来重新做一个便是!”
少女点了点头,拍手道:“孩子们,回去了,回去了!”
薛破夜缓步走进了屋子,屋子里面虽然很是狭小,却被隔成三间小房子,靠左的房间倒是大些,是孩子们平日居住的地方,中间是大堂,角落铺了一张床,是薛破夜和品石睡觉的地方,靠右的小屋子便是少女月竹的。
屋子里虽然拥挤,但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净无比,和四周那些贫民窟的房子大不相同。
薛破夜在椅子上坐下,左右看了看,忽然问道:“月竹,中午你们吃的什么啊?”
话一出口,月竹的脸色立刻黯淡了下去。
孩子们也是面色黯然,偷眼看着月竹,只有那五岁的小家伙撅着嘴,委屈道:“破夜哥哥,有人抢,我们没吃饭,抢走了!”虽然话说的不清晰,薛破夜却听得明白,脸色立刻沉了下去,盯着月竹,问道:“出了什么事?你们还没吃饭?昨天不给你留下银钱了吗?”
月竹叹了口气,将薛破夜的布袋子挂在墙上,并没有说话。
月竹姓萧,有一个哥哥叫萧品石。
薛破夜刚穿越过来时,人生地不熟,幸亏他们兄妹收留,这些小家伙也都是他们兄妹收养的孤儿,论起资历,却是比薛破夜先拜山头。
“孩子们,告诉破夜哥哥,是谁抢了你们的饭食?”薛破夜按捺愤怒,轻轻问道。
“是,是那个胡三!”一个孩子终于道。
薛破夜霍然站起,咬牙道:“奶奶的,都欺负到我的头上了!”便要冲出去找胡三,月竹忙拉住道:“破夜哥哥,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薛破夜看着几个被饿得头晕眼花的孩子,恨恨道:“老子找他算账!”挣开月竹,冲出了竹门。
他随手从旁拉过一根木棍,气呼呼地穿插在狭小的道路上。
胡三是贫民窟有名的人物,平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虽说为人不怎样,但向来没招惹过薛破夜这边,萧品石是个愣头青,惹上拼命的主,贫民窟那些无赖向来不敢招惹。
胡三的屋子是个草屋,矮小的很,薛破夜来到门前,握紧木棍,站在门边,高叫道:“胡三在吗?胡三在吗?”
就听屋里响起动静,片刻,木门推开,一个脑袋探了出来,薛破夜猛一吸气,照着脑袋一棍子打了下去,那人“哎哟”叫了一声,身体前栽,翻倒在地。
薛破夜狠狠地道:“你个王八蛋,敢抢我的东西,找死吗?”
那人头上顿时冒血出来,捂着头,抬起看了看薛破夜,竟然没有怒色,反而一副伤心的摸样:“薛大哥,你,你饶命!”
“饶命?*,你抢了我的东西,这怎么说?”薛破夜想到那几个饿得发慌的孩子,气不打一处来。
胡三瘫坐在地,苦着脸,“薛大哥,小弟也是没法子,真的没法子!”
“没法子?”薛破夜提着棍子,摸了摸鼻子,道:“我倒想听听,你怎么个没法子,是肚子饿了,还是天生就想做强盗!”
胡三摇了摇头,脸上一副悲苦之色,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他却似乎毫无感觉,声音有些发颤:“我,我娘要死了,她患了重病,要死了,我没本事,只能先弄些吃的给她,我……我该死!”竟然抡起手掌,抽起自己的脸来。
薛破夜一怔,弄不清这胡三耍什么花样,略一沉思,扔下木棍,推门而入。
刚一进屋,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熏得薛破夜几乎要呕吐出来,昏暗的屋子里,又脏又乱,东西凌乱地放了一屋子,屋子西角放着一张床,一个老妇人躺在床上,正不停的咳嗽,几乎都要将心肺咳出来。
她呼吸粗重,薛破夜微微一停,就知道病的不轻。
“三儿,谁……谁来了……?”老人声音嘶哑低沉。
薛破夜走了过去,微笑着柔声道:“胡大妈,我是薛破夜,听说你病了,我过来看看你!你……还好吧?”
老人有些激动,似乎要挣扎着坐起来,但终于还是没能起来,咳嗽一阵,有些欢喜:“有客人……三儿,倒……倒茶……!”
胡三品行不好,家里少有人来,薛破夜突然而来,老人有些意外,却也欢喜。
胡三垂泪站在旁边,感激地看了薛破夜一眼,应道:“是,妈!”
薛破夜冷冷地看了胡三一眼,道:“都病成这样,怎么还不看大夫?”
胡三尴尬无比,声音有些无奈:“没……没银子,赵郎中过来看了一下,说这病很重,要送到医馆!”
赵郎中是贫民窟的土郎中,小病倒也能看,但大病却不敢碰了。
薛破夜白了胡三一眼,耳中响着老妇人剧烈的咳嗽,终于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扔给胡三,冷冷地道:“这是二十两银子,你先拿去,快送大妈去医馆,再迟可就真晚了!”也不理会,向老妇人柔声道:“大妈,三儿马上送你去医馆,大夫一瞧就好了,过两天破夜再来看你!”
胡三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看着手里的银票,眼眶不由红了,泪水顿时滑落下来,“扑通”跪倒在地,连连叩头:“薛大哥,我……你……!”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
薛破夜理也不理,径直出门,还是回过头来:“多做些好事,可以积德!”撇下感激不尽的胡三,快步而回。
想到自己本来是来算账的,反倒赔下二十两银子,真他妈郁闷。
想到家里一群孩子,薛破夜啐了一口口水,转头向街口而去。
街口卖了两只烧鸡,十斤牛肉,再买了些瓜果,顺便带了两坛酒回到家中。
大家看到薛破夜带回的东西,又惊又喜,欢天喜地。
萧品石也恰巧回来,他每日去做力活,挣些银子养家。
萧品石个头不高,但身体结实,皮肤黝黑,散发着健康的色泽,为人憨厚,心肠很好,但嫉恶如仇,若是有人冒犯,拼了性命也要争斗。
见到烧鸡牛肉,还有酒水,也是开心无比。
一家八口围坐在一起,尽情享用美食,看着大家吃得开心,薛破夜感觉自己的第二次人生确实不错,至少,拥有一种别样的温馨。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五章 【闲话】
[更新时间] 07-23 16:13:29 [字数] 2382
大家正吃的不亦说乎,萧品石忽然问道:“大哥,你今日生意很好吗?怎么有钱买这许多吃的?”
薛破夜今年二十三,萧品石二十一,小了两岁,所以萧品石称呼薛破夜为大哥。
薛破夜正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吃得正香,回道:“今日碰上个猪头少爷,傻不拉基的,让我帮他成神,给了些银子。”
“成神?”大家都愣住。
薛破夜哈哈一笑,摸了摸鼻子:“只有猪才以为有神仙呢。”
一个孩子叫道:“破夜哥哥,你也给我算命,我长大可以做什么啊?”
“你啊?”薛破夜摸着他头,柔声道:“你长大了可以做大将军!”那孩子眼睛一亮,兴奋的很,激动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破夜哥哥,那我呢?”“还有我,还有我!”
其他孩子纷纷叫嚷起来。
“你,丞相!你,御史,还有你,你可以做都督……!”薛破夜爱怜地看着这些小家伙。
孩子们都是兴高采烈,激动无比,引得月竹和品石也呵呵直笑。
“今天湖边出了人命,你们晓得吗?”萧品石灌了一口酒,忽然道:“听说有个女人被一个老头杀了,后来还来了一群衙差,有一个男的还被抓了。”
湖边自然是指西子湖畔。
听到品石提起这事,薛破夜心里一震,但面上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只随意“哦”了一声。
月竹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轻声道:“哥,知道是什么人吗?”
萧品石神色有些黯然,低声道:“听说是青莲照的人,他们好像要刺杀那老头,反被老头给伤了。”
“哦!”月竹轻轻叹了口气,小巧的红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
听到“青莲照”三字,几个孩子竟然齐声唱道:“青莲照,苍天耀,气的皇帝哇哇跳!”
“我的小祖宗们,你们瞎唱什么啊!”月竹急忙制止,这可是造反的歌谣,岂能随意传唱。
青莲照虽然被官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因为做了不少劫富济贫的好事,百姓倒是颇为喜爱。
当然,这种喜爱只能是暗地,谁若公开支持青莲照,自然也会被打成叛党。
“那老头是什么人?很厉害吗?”月竹又问。
品石撕了一块牛肉放入嘴中,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肯定是大官,说不定还是从京都来的大员呢,那些衙差见了都下跪的。”顿了顿,呵呵一笑,道:“不过我也是听人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哦!对了,品石,你那边生意怎样啊?”薛破夜岔开话题。
萧品石帮着一家米店做力气活,成日搬运送货。
“还行,不过这两天倒有一件怪事!”品石来了兴趣,凑近道:“南城有个鸿雁塔,你们晓得吧?”
月竹和孩子们都点头,薛破夜虽未去过,却也听过,点头道:“晓得!”
鸿雁塔在杭州府南城,那边人迹已经有些稀薄,比不得城中心的车水马龙。
后周末年,西北楚侯起兵伐后周,兵锋所指,所向披靡,但是杭州众守将却殊死抵抗,主将副将十六人全体阵亡,当真是可歌可泣,后虽建立大楚国,但众将的事迹依然广为流传,大楚国陛下为抚民心,表彰忠烈,便在杭州南城修建了鸿雁塔,算是祭祀忠魂。
虽说修建了鸿雁塔,但真正敢去祭祀的人却不多,除了那些胆子极大,性子极正之人,普通人甚少前往。
谁知道这鸿雁塔是不是朝廷用来辨别善民的工具,朝廷的伎俩可是多的很。
“那鸿雁塔旁边有个小酒楼,向来是从我们这边买米,我送了好几次,开业也没多久,昨天忽然歇业了。听说那老板当初花了好几百两银子才盘下这店铺,如今没有挣到银子,反而欠下许多饥荒来,今天我们掌柜的带我们上门讨债,想不到里面已经围了一大群人,都是要债的!”萧品石啐了一口,有些失意道:“我们挤都挤不进去。”
薛破夜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问道:“要债?欠了多少银子?”
“怎么也有三四百两吧!”萧品石喝了口酒:“那老板现在想走也走不了,店铺外面都有人守着。”
“哦!”薛破夜越来越有兴趣:“生意那么差?”
萧品石摇了摇头,有些惋惜道:“酒楼布置倒很是漂亮,不过那个地方有些偏僻,像那样的酒楼,若在繁华地段,没有几千两银子,说什么也拿不下来。那老板就是图便宜,所以买了下来,而且花了不少银子装潢,可是开业后,生意极差,那些伙计的工钱和酒楼日常花销都挣不出来!”
“那老板不准备做了?”薛破夜挪了挪屁股,凑近一些。
“还做?”萧品石呵呵笑道:“那些要债的说了,三天内若还不了银子,就要砸店拿东西,那老板现在吓得和孙子一样,躲在店里不敢出来,哪里还敢做生意。”
“好啊!”薛破夜一拍大腿,大叫一声,兴奋无比,吓了大家一条,都十分诧异地看着他。
薛破夜嘿嘿笑道:“咱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破夜哥哥,你……你说什么啊?”月竹疑惑道:“什么发财啊?”
薛破夜起身伸聊个懒腰,悠闲地摸了摸鼻子,向萧品石道:“品石,明天你带我去那酒楼看看!”
萧品石呆了一下,张了张嘴,问道:“大……大哥,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做什么?”薛破夜莫测高深地笑了笑:“去接手酒楼啊,发财去!”
“接手酒楼?”月竹和品石齐声惊呼。
这可真是他妈的伟大的想法啊,可是,对于现在的薛破夜来说,凭什么去接受酒楼,虽说老板欠了一屁股债,但是那酒楼毕竟是货真价实,值不少银子。
有些惊讶,但品石还以为薛破夜是在开玩笑,怔了片刻,呵呵笑道:“大哥,等咱们挣够钱,自己开一家酒楼就是。现在,呵呵,现在……!”
现在一穷二白,连温饱都成问题,还接手个屁的酒楼啊。
薛破夜不以为意,抓起酒坛喝了一口,道:“你别管那么多,明天带我去就是。”
萧品石这才知道薛破夜是当真的,皱起眉头,“大哥,我明天还要……!”薛破夜已经打断道:“从明天起,你别上班了,咱们发财去!”见大家一脸惊异之色,薛破夜忽然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放在桌子上。
孩子们倒是不懂什么,依然大块吃肉,月竹和品石见到银票,都是惊骇万分,无比震惊地看着薛破夜。
“这里总共有三百四十两银子,是这阵子那些猪头大少的赏钱,虽说不多,不过……!”薛破夜微笑道:“盘下那酒楼应该差不多吧!”
萧品石努力摇了摇脑袋,清醒过来,沉默片刻,还是道:“大哥,虽说这有三百多两银子,可是那酒楼布置的极为华贵,若想整个盘下来,没有五百两银子怕是下不来。”
薛破夜神秘一笑,抚摸着旁边一个孩子的小脑袋,悠然道:“说不定那老板两百两银子就盘给我们呢?”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六章 【软磨硬泡】
[更新时间] 07-23 16:14:23 [字数] 2576
翌日吃过早饭,薛破夜给月竹留下了十两银子,让她去给孩子们买几件新衣服,然后在萧品石的带领下,来到了城南。
还未走近,远远就见到了那高耸入云的鸿雁塔,那是一坐楼阁式的宝塔,共有八层,层层叠嶂,更有外挑的游廊,宝塔耸立在翠绿的树林之中,看起来威严而庄重。
这边果然人迹不多,稀稀落落,和城中的热闹喧天相比,相差极大。
“大哥,你看,那就是酒楼!”萧品石指着远处道:“那些要债的还没走呢。”
薛破夜沿着手指看去,只见不远处,果然矗立着一座高大的酒楼,共有三层,看起来极有气势,薛破夜心里暗叫:“我的乖乖,这样的酒楼,要是放在我的时代,只怕要好几百万吧。”
不过这片区域果然有些偏僻,虽然酒楼前有一条平坦的大道,但是行人稀少。
诺大的酒楼,却显得很是冷清,酒楼四周晃动着不少人,只要有人靠近,便有人靠上来,气势汹汹地将人吓走,显然就是那些要债的。
薛破夜摸了摸鼻子,嘴角露出古怪的微笑,叹道:“果然是个好楼子,地方也清净,我可是找到宝贝了。”
两人快步来到酒楼前,只见酒楼匾额已经被摘了下来,挂匾处空空荡荡,颇有些难看。
“兀那小子,干什么的?”还没靠近大门,两个粗壮汉子已经气势汹汹地过来,喝道:“这里不做生意了,快走快走!”
萧品石附耳道:“这是那些债主雇来看守的,怕酒楼老板跑了.”
薛破夜点了点头,向那两人微笑着抱了抱拳:“两位大哥辛苦了!”
那两人愣了一下,见薛破夜很讲礼貌,声音倒小了下来,高个大汉道:“兄弟,这酒楼歇业了,做不得生意,要是想喝酒,那请到别处去吧。”
薛破夜含笑摸着鼻子:“小弟倒不是过来喝酒,我想进去见见老板。”
两人戒备起来,散在四周的其他人也都注意这边动静。
“见老板?”高个大汉皱眉道:“兄弟,没有什么大事,我劝你还是别见他,早些离开为好。那狗崽子欠下一屁股的债,大伙都在等银子,说不得,还要扭他见官。”
薛破夜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平静道:“小弟知道这老板欠下大伙的银子,所以过来为大家伙解决这事。”
“哦?”两名大汉都有些奇怪,仔细打量了薛破夜一番,普普通通一个人,看起来摸不出几两银子,怎么解决事情?矮个大汉有些不信,试探道:“解决?如何解决?你有银子?”
薛破夜嘿嘿一笑,“两位大哥放心让我进去就是,你们这许多人,难道怕我能把他带跑了。我进去和那老板有话说,自然对你们有好处。你们围着他,他也不能变出银子,可我若进去,说不定真能变出银子。”
两名大汉将信将疑,但见薛破夜自信满满,也有些犹豫。
萧品石上前道:“我是邵记米行的伙计,这是我大哥,他有主意,你们快些让我们进去。”
两名大汉对视一眼,终于努了努嘴,示意他们进去。
薛破夜抱了抱拳,率先进了酒楼。
只见一楼大堂极为宽阔。摆放了十几张桌子,桌椅都显新,自然是没用多久。东角设了柜台,一个伙计正在里面伏案沉睡,呼噜声颇有力道。
屋子里静悄悄的,靠后有楼梯,楠木所制,坚固牢靠。
薛破夜和萧品石从柜台边走过,那伙计竟然毫无知觉,依然呼噜震天,那脸上竟然还洋溢着猥亵的笑容,也不知道梦到了些什么。
柜台旁边就是楼梯,两人慢慢上去,只走到半中间,就听到上面传来唉声叹气的声音,更有女人伤心的啼哭声。
薛破夜知道是酒楼老板在上面郁闷。上了楼梯口,入眼处,只见二楼却是一个一个的雅间,共有八间,装潢也很是华丽,楼梯口摆放了几盘花草,颇是清鲜。
二楼有个小厅,一个四十多岁的黑衫中年人正苦着脸,满面憔悴,旁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正低声抽泣。
这两人显然都沉浸在苦闷中,薛破夜和萧品石过来,两人竟然毫无察觉。
“宋老板!”萧品石之前送过米,知道老板的名姓,出声叫道:“我大哥来看你了!”
黑衫人身子一震,被惊的魂飞魄散,料不到忽然有人过来,见到是薛破夜两人,才站起身来,警惕道:“你们是什么人?哪家铺子的?我说过现在身上没银子,打死我也拿不出来。”
萧品石上前呵呵笑道:“我是邵记米行的伙计,之前经常给你送米,忘记了?”
黑衫人宋老板听到这话,紧张的表情反而松弛下来,软软地坐下,倒了杯茶,自己一口而尽,淡淡地道:“邵记米行?我记得,好像欠你们四十两银子。”
薛破夜微笑道:“宋老板别误会,咱们可不是来讨债的,是来替你还债的。”
宋老板一愣,看了看薛破夜,皱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替我还债?”苦笑一声:“来奚落我吗?”薛破夜不以为意,四周看了看,叹道:“这么好的酒楼,突然就要歇业,真是可惜!”似乎很痛心地摇了摇头。
那妇人见有人来,已经回避下去。
“宋老板,在下这次过来,绝对没有恶意,也绝不敢奚落您,确实是想过来为宋老板排忧解难的!”薛破夜收起笑容,正色道:“我听说再有两天你还不起银子,那些债主就要砸店拿东西,这样壮观的酒楼毁于一旦,你不觉得可惜吗?”
宋老板也是长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我花费所有积蓄,盘下这酒楼,本想以此为业,实在料不到竟然有今日。”四周看了看,露出留恋之色。
“两位请坐!”宋老板此时很是无助,虽说对薛破夜还存有疑虑,但是态度却好了不少:“夫人,上茶!”
薛破夜和萧品石在桌边坐下,直入主题:“宋老板这酒楼卖不卖?”
“卖酒楼?”宋老板有些吃惊,脸色有些难看:“阁下这次过来,难道是打这酒楼的主意,想盘了楼子去?”
薛破夜点头道:“在下就是这个意思。”
“不卖!”宋老板干脆地拒绝。
薛破夜丝毫不急,摸了摸鼻子,平静地道:“宋老板,这话还是先想想再说。”
“不用想了!”宋老板脸色有些发青,霍然站起,直接下了逐客令:“两位如果没有其它事情,还是离开吧!”
薛破夜不动声色,淡淡道:“宋老板,我有些奇怪,外面围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干嘛的?”
宋老板身子一软,又瘫坐下去。
“据我所知,宋老板虽然经营这酒楼不过半年,但是亏空却不少,初步估计,外面欠下的银子大概有四五百两,这可是大数目。”薛破夜似乎对自己的手掌很感兴趣,轻轻抚摸,眼睛不看宋老板看自己的掌心:“你当初的银子不过盘下了店面,后来这些桌椅,装潢,器皿,还有伙计的工钱,官府的税收,这都够你吃一壶的。”
宋老板已经满头大汗,神情萎靡。
薛破夜斜视一眼,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继续道:“如今你算的上是倾家荡产了。外面那些家伙,哪个不是虎视眈眈死看着你,等到他们给的期限到了,那些人就会如狼似虎,疯狂地冲进来,把你的酒楼撕咬成粉碎。”
宋老板脸色煞白,显然被薛破夜这番话吓住,汗流浃背,不由自主地问道:“我,我该怎么办?”
薛破夜嘿嘿一笑,悠然道:“怎么办?好办,把这些麻烦全部交给我,我来替你承担!”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七章 【盘楼】
[更新时间] 07-23 16:14:57 [字数] 2451
“你,你替我承担?”宋老板疑惑道:“你如何替我承担?”
“还是那句话,把酒楼盘给我,所有事情我来办。”薛破夜声音低沉:“你自己也知道,这酒楼只剩下两天期限,你今日若不卖,到时想卖也卖不了了,这个地段生意难做,有你的前车之鉴,除了我这种傻子,只怕没人敢接!”
宋老板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沉思,那妇人忽然端着茶水过来,显然听到了刚才的话语,将茶奉给两人,然后很是伤感地道:“当家的,你,你还是卖了楼子吧。这楼子不卖,这道坎咱们过不去。”
宋老板看着薛破夜,终于道:“贵姓?”
“薛破夜!”
“薛兄弟,你准备出多少银子?”宋老板终于妥协,在如此严峻的形式下,他的选择实在不多。
薛破夜轻抿了一小口茶水,很惬意:“宋老板,我倒想问问,当初你是花了多少银子盘下这店铺的?”
宋老板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七百两!”
薛破夜淡淡一笑,狗屁,能说出七百两,那么真实的金额自然更低,但面上点头道:“那就好说了。”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出二百两!”
宋老板吓了一跳,一旁的萧品石也是有些紧张,虽说这个地段的店面价格很低,但是这样大的一座酒楼,二百两银子也实在太低。
萧品石嘴巴动了动:“大哥,你……!”
薛破夜悠然道:“宋老板听清了吧,薛某愿拿出二百两银子,盘下你这酒楼!”
宋老板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二百两银子就要盘我的店,这连我那些欠债都还不上,你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薛破夜正色道:“之前我说过,你的事情我来担,你外面的欠银我来还。我给你二百两银子,你自己揣着,我保你出这个酒楼!”
萧品石吓了一跳,拿出二百两银子,然后再代还债务,这加起来有六七百两,大哥哪里来这么多银子?难不成发傻了吗?
宋老板显然是动心了,脸上禁不住露出喜色,但依然道:“薛……薛老板,我当初盘下这酒楼就花了七百两,这些欠银都是后来装潢买桌椅器皿欠下的,共有五百两,加起来可是一千二百两,这酒楼可是价值一千二百两,你只拿出二百两,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吧!”虽说薛破夜衣着普通,但是口气甚大,宋老板开始称呼他为“薛老板”。
“经营不善,亏空巨大,宋老板不会把这些全算在我头上吧?你这酒楼加桌椅器皿,我估计不会有人出银超过四百两,前车之鉴,大家都知道,这个地方生意只亏不赚,谁还敢过来找死?”薛破夜阴笑道:“富贵有钱的主,他们自然会选那些繁华地段,这种冷清偏僻之处,估计没几人惦记吧?”
宋老板心里“嘎嘣”一下,冷汗直冒。
其实他早已找人出售酒楼,但这个地方生意实在太差,没有人愿意购买,即使有的,那更是趁火打劫,出的银子让人吐血。
薛破夜今日虽说只愿意拿出二百两银子,但连上欠债,却等于花了七百两,可说出价极高了。
宋老板之前已经是心灰意冷,虽说有酒楼在手,但是债主逼上门,手上却没几两银子,伙计倒是哗啦全跑了,先前只望能偿还债务,快些脱身就是,想不到今日竟然来了个大救星,还有希望揣着二百两银子离开,精神忽地上来,但表面还显出为难之色:“这,薛老板,这酒楼是我的心血,若不是遇此艰难,实在不忍出手,如今你既然诚心要盘过去,那就给我再添些!”
薛破夜冷冷一笑:“一百九十两!”
“什么?”宋老板不明白。
“你侃一次价,我就减十两,哈哈,薛某已经仁至义尽,你可别得寸进尺!”薛破夜抿着茶,悠闲无比。
“不行,二百两!”
“一百八十两!”
宋老板一身冷汗,奶奶的,两句话就降了二十两,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一拍桌子:“成交,立据为证,现银一百八十两,外加替我偿还四百八十六两白银,这酒楼就是你的了!”
薛破夜缓缓站起,微笑道:“宋老板痛快,若不介意,咱们现在就立据交易!”
当下双方便立了字据,书“今宋浅和薛破夜立字约定,薛破夜付现银一百八十两,另替宋浅偿还欠银四百八十六两,合计六百六十六两,购下宋浅名下酒楼一间,双方立字为据,生死不悔!”一式两份,两人都按下了手印。
萧品石在旁看的又是惊喜,又是担心。
想不到酒楼真的被盘了下来,如同做梦一样,终日为温饱奔波,何曾想过有今天。但却又很是担心,这外债四百多两银子,哪里有钱偿还?薛大哥不会是一时冲动,头脑发热盘下了酒楼吧?这后面的事情可是大大的麻烦了。
字据签好,薛破夜正要拿出银票,宋老板忙道:“别急别急,薛老板,银子别急着掏,事情还得缓一缓!”
薛破夜皱起眉头,问道:“宋老板莫非变卦了?”
宋浅急忙摇头笑道:“薛老板误会了,白纸黑字,宋某再无德,却也不会反悔!”
“那为何要缓一缓?”薛破夜倒有些奇怪了。
宋浅脸上划过一丝狡黠,缓步走到了窗户旁边,静静地凝视着下面,那里正有几个身影来回走动,轻声道:“等你送我出去了,你再将银子给我,我也将房契给你。”
薛破夜立刻明白,这家伙显然是害怕交出房契后,那些讨债的依然把债务算在他头上,到时薛破夜若不归还房契,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薛破夜呵呵笑了几声,朗声道:“宋老板,薛某既然说过让你出去,自然会让你堂堂正正离开,不需偷偷摸摸。你出面说声,让那些债主现在全部过来,咱们三堂对面,将事情说个明白。”
宋浅脸上露出紧张之色,声音有些软:“让……让他们过来?”
薛破夜点了点头,看起来很轻松:“既然我要代你偿还欠银,你总要当面和他们说清楚,我也好认认自己的债主!”
宋浅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你等等!”麻利地下楼而去。
片刻,就听下面宋浅高声道:“把你们掌柜的都叫过来,让他们过来拿银子!”
下面响起一阵嘈杂声,听到楼梯蹭蹭响起,宋浅已经回来,有些紧张道:“和他们说了,应该不会等太久!天已正午,薛老板和这位兄弟坐一坐,我和内人去弄几个小菜,中午喝上几杯!”麻烦似乎得到解决,宋浅颇有些兴奋。
薛破夜乘机巡查酒楼,发现酒楼后面还有一个院子,靠左边有口水井,水井旁是个大厨房,右边有一排房子,大概有五六间,倒像是居住的地方。
院中长了一颗大树,树干极粗,枝繁叶茂,树下倒是乘凉的好所在。
中午几人便在一起用餐,菜肴虽不多,但很是可口,萧品石吃的津津有味,惬意无比,薛破夜只是和宋浅说些题外话,无非感叹生意难做而已,一旦说到敏感之处,两人都是会心一笑,停止话题。
刚刚用过午餐,就听酒楼外的大道上传来马嘶声,声音嘹亮,响遍四周。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八章 【还债】
[更新时间] 07-23 16:15:36 [字数] 2628
第一个来的是装潢行的胡老板,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人一入店,立刻高声叫道:“宋浅,听说银子备好了?那好得很,趁他们还未过来,先把我的一百八十两还给我。”
宋浅虽说和薛破夜达成了协议,但依然十分尴尬地上前,赔笑道:“胡老板请坐,先喝杯茶,咱们慢慢说。”
胡老板一翻白眼,冷哼一声,讽刺道:“当初找上我们装修,那时可是指东画西,宋老板可威风的紧啊,如今却这样低三下四,我倒有些不受用。”
宋浅干咳几声,讪讪笑了两下,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
薛破夜冷眼旁观,并不说话,胡老板自然也没将薛破夜当回事,只是冷冷看着宋浅:“你让人找我过来,想必是银子备好了,废话咱们也就不说了,拿银子,我走人.”说完,大手已经伸在宋浅的面前。
宋浅很是尴尬,回头看了看神色平静的薛破夜。
薛破夜咳嗽两下,装逼地上前两步,微笑道:“胡老板别心急,银子自然不会差,等所有债主都过来,在下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胡老板瞥了他一眼,见是一个面容清秀,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衣着也是普通的很,不屑道:“你是什么东西?你给什么交代?这事与你何干?”
薛破夜不卑不亢地笑道:“在下虽然没什么身份,但和胡老板说话的资格倒是有。胡老板也别急着叫嚷,等到债主都到齐,在下自然有话说。另外我想告诉胡老板,在下不喜欢东西这个称呼,在下是个堂堂正正,有理想有抱负的男人!”
胡老板一愣,这小子说话挺牛啊,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收钱的事情,没有人愿意落后,只过了大半个时辰,十多家债主纷纷上门,大都带了跟班,呼呼喝喝,嚣张无比。
薛破夜叹了口气,这些家伙在宋浅刚开业之时只怕是另一副嘴脸吧,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宋浅在一双双吃人的眼睛注视下,只能招呼之前那在柜台睡觉的伙计倒茶斟水,殷勤的很。
薛破夜已经知道,这伙计是宋浅的外甥,叫罗大春,人倒是勤快的很,只是脑子有些直,一根筋,换句话说,就是脑子有病,隔断时间就发作一阵。罗大春父母双亡,后来跟着舅舅宋浅做些小买卖,半年前宋浅一狠心买了这酒楼,也就跟在后面在酒楼做了伙计。
“姓宋的,银子准备好了?大伙也都到了,把银子拿出来,发完我们也好回去做事!”“早拿出来多好,非要闹成这个样子!”“快些快些,废话少说,银子拿来!”
大厅熙熙囔囔,众人高声叫喊,很是杂乱。
宋浅正要说话,薛破夜已经示意萧品石叫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就听一个债主惊奇道:“咦,品石,你怎么在这里?”
萧品石对那人一笑,道:“邵老板,我以后就不在米行做了,先前可多谢你照顾啊!”
薛破夜明白那人是邵记米行的老板,也就是萧品石之前工作单位的老板。
萧品石这一叫,众人也都静了下来。
宋浅这才有些尴尬地向众人抱了抱拳,回头指了指薛破夜,道:“各位,这是薛破夜薛老板,今日便是他请诸位来此。”
众人看了看薛破夜,便有人叫道:“他叫我们来做什么?别的我们也管不了,伙计回去说了,是你让我们来拿银子的,废话也不要多说了,快些拿银子。”
薛破夜上前在一张大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环视众人,嘴角浮现诡异的笑意,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众人都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却如此嚣张,有些债主便要发难,但想这小子来历不明,在这许多老板掌柜面前毫不畏缩,说不定有些后台,暂时都按捺住。
薛破夜看倒众人或惊或怒,表情各异,淡淡一笑,不以为然,直接道:“各位,这酒楼现在是薛某人的,酒楼一切事情都由我薛破夜承担,至于宋老板欠下的银子,自然都由我来偿还!”
宋浅听完,松了口气,脸上表情轻松不少。
债主们膛目结舌,都露出奇怪的表情,半晌才有人试探道:“你说你还银子?我没听错吧?”
“没有!”薛破夜干脆道:“宋老板总共欠下四百八十六两银子,这些都有我来承担。”
宋浅忙道:“各位掌柜的,薛老板确实已经从我手里盘下了酒楼,也承诺替我偿还各位的债务,大家以后就找他了!”
就有一人沉声道:“以后?没有以后了,薛……薛老板既然愿意替宋浅还债,咱们也不说什么,现在拿出银子来,分给大家,只要还了大家银子,我们可不管是你宋浅还是薛……薛老板偿还!”
话一出口,立刻得到众人附和。
薛破夜摸着鼻子,晃着大腿,淡淡道:“你们都要现在就还银子?”
“当然,快些拿银子来。拿不出银子,咱们砸了你这酒楼!”
薛破夜冷笑道:“砸酒楼?好的很,你们快砸。老子现在欠下你们将近五百两银子,这酒楼里的桌桌椅椅盘盘罐罐加起来也不过百把两银子,你们要是不想要回银子,尽管砸就是。砸了东西,老子上衙门递上状纸,你们砸了多少,给我十倍赔偿过来。”
众人愣了一下,但瞬间都鄙视起来,靠,这小子开始耍无赖啊!
米行邵老板咳嗽一声,缓缓道:“薛老板这话说的就不好听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既然担下责任,就该清了大家的债务,好汉子做事干脆利索,可别来这些小手段!”
薛破夜哈哈笑道:“邵老板也别给我下套套,薛某向来不上当。”顿了顿,忽然直视邵老板,正色道:“邵老板,薛某有个不请之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不知是否愿意听一听!”
邵老板见方才一脸散漫不屑的薛破夜脸色忽然严峻起来,倒是有些奇怪,听他那样说,皱眉道:“薛老板想说什么?”
薛破夜含笑道:“邵老板,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欠你四十两银子,对也不对?”
邵老板点头道:“不错,本是四十两二钱,那二钱就免了。”
“邵老板倒是大方,嘿嘿,邵老板,你那铺子一日能挣多少银子啊?”薛破夜摸着鼻子问道。
邵老板沉默片刻,并没有回答,这是商业机密,自然不会轻易泄底。
薛破夜眼睛一转,悠然道:“邵老板不说,薛某心里也有数,邵老板的米铺也不能算大,一个月也就百两银子的收入。”环视众人一眼,淡淡道:“这还没算伙计工钱在内。邵老板,我现在让你捡个大便宜,你这笔银子若是容我三个月,三个月后,我非但偿还你的四十两银子,还多给你十两银子,你看如何?”
邵老板一震,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外债四十两,三个月后变成五十两,这比印子钱更厉害。
其他众人一愣,迅即都惊讶起来。
“薛老板,你,你开玩笑?”邵老板眨了眨小眼睛,怀疑地问道。
薛破夜身后的宋老板冷汗直冒,原来这薛老板是这么替自己还债啊,空手套白狼,还是欠下去。不过不管薛破夜怎么弄,只要真把这摊烂屎盘子接过去,自己撇开干系,随便他怎么倒弄都行。
萧品石也是汗流浃背,大哥真是太*了,债上加债,这不自寻死路吗?
薛破夜一副洋洋得意地样子,悠闲无比,“开玩笑?不,薛某可不愿意开玩笑。邵老板,我这人说话做事利索,你若答应,咱们写下条子,到时若兑现不了,薛某不用诸位抓,自己去见官入狱!”
就听胡老板在旁冷笑道:“薛老板不是在使缓兵之计吧?咱们可不吃这一套。”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九章 【以利延债】
[更新时间] 07-23 16:16:19 [字数] 2975
薛破夜斜视胡老板,不以为然,笑道:“缓兵之计?没必要。胡老板,欠你一百八十两,若是你容三个月,在下连本带利还你二百两!”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抖了抖,立刻塞回怀里,悠然道:“可别说我没银子,想要银子的就说话,但是谁要容我三个月,一百两以内,在下多还十两,百两以上,多还二十两,这可是天上掉馅饼,你们自己合计合计!”
众人见薛破夜竟然真的拿出一叠银票抖了抖,都是有些震动,如此看来,这薛老板倒真有能力偿还债务。
胡老板听说能多还二十两,眼皮跳了跳,这对他确实有很大的吸引力。
“薛老板,你这样白白送银子,目的何在?可别把大家伙当小孩子来糊弄。”一人提出质疑。
薛破夜淡然道:“目的很简单,薛某既然盘下着店铺,就想做大做强,手头银子多些,事情自然做的顺些!”
那人有些不屑道:“话算这样说,可是别到头弄得和宋……嘿嘿,和宋老板一样血本无归,到时可就还不上我们银子了!”
薛破夜瞪着那人,冷声道:“欠你多少?”
“不多,也就二十两!”那人一愣,回道。
薛破夜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二十两银票,扔了过去,冷哼道:“可别以为薛某是在耍赖拖时间,你既然不想挣那十两银子,我也不勉强,拿回你的二十两银子便是!”
那人捡起银票,有些尴尬,心里隐隐升起失落感。
众人见薛破夜给银子如此痛快,倒冷静下来。
薛破夜看出众人心思,继续道:“各位都是酒楼从前的合作伙伴,我想,大家以后还能合作下去,酒楼开张后,依然需要不少东西,大家还是有生意做。”
萧品石在旁听得一愣一愣,想不到大哥口若悬河,如此犀利,平日却怎么没有看出来,心内颇是佩服。
宋浅见众人被薛破夜三言两语就破灭了之前嚣张的气焰,也很是钦佩。
米行邵老板终于道:“薛老板,你,嘿嘿,你说的是真的?”
薛破夜知道邵老板心意已动,这个世界利益永远可以改变人的态度,微笑道:“邵老板若想要回银子,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说完,作势要掏银票,邵老板急忙赔笑道:“薛老板误会了!”一咬牙,道:“薛老板,品石也曾是我店里伙计,说什么也是自家人,既然你说要三个月,我便给你三个月!”
薛破夜嘴角露出微笑,看来有时候事情真的很简单,并不像想象的那样复杂。
利益,利益永远是最好的工具。
邵老板一说话,所有人都开始松动,一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薛老板,贵……贵楼只欠我八两银子,那我三个月后,嘿嘿……!”实在不好意思说下去。
薛破夜一挥手,潇洒无比:“恭喜你,三个月,就变成十八两!”
那人兴奋无比,声音抬高:“薛老板,讲究,好,我三个月后再来拜访!”满面喜色,真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萧品石过来附耳道:“大哥,你,这样……这样行吗?咱们哪里有那么多银子!”
薛破夜含笑回头附耳低声道:“有时候我喜欢赌博!”
有人开头,其它人见有大便宜可占,都纷纷表态,那收了二十两银子的老板后悔不跌,尴尬无比。
宋浅实在想不到竟然是这种结果,当真是大跌眼镜,对薛破夜叹服不已。
当下众人都拿出欠条,按照欠条数目,百两以上添二十两,以下添十两,重新写了欠条。
虽说众人心里还有些忐忑,但是一栋大酒楼在这里,到时薛破夜即使跑了,这楼盘多少也能买些价钱,大家还是能收些本钱。
虽说有些风险,但在场都是商人,商人可是在风险中求富贵。
大家在和谐友善的气氛中签订新约,喜气洋洋。
“宋老板,现在可以交易了吧!”薛破夜将宋浅带到一边,含笑道:“你的烂摊子我可接下来了!”
宋浅讪讪笑了笑,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薛破夜似乎明白什么,嘴角显出诡异的微笑,凝视宋浅:“宋老板,有什么话你就说。现在咱们也算是朋友了,小弟能帮上忙的,自然是一句话的事情。”
宋浅有些献媚地笑了笑,终于道:“薛老板,如果可以,我这一百八十两银子你也可以缓一缓。你现在急需银子周转,又帮我解了大困,我自然不能在此时拿了银子去。”
薛破夜见他撅腚,就知道拉什么屎,显然是眼红那些债主从天而降的好处,所以也想分一杯羹,干脆地道:“宋老板有意助我,薛某当然求之不得。你如此有情,我自然不可无义,这银子我借来三个月,三个月后,我还你二百两!”
宋浅假意客气道:“哎,不用不用,薛老板真是,哎,你……你真是客气,那……那可多谢了!”顿了顿,又道:“薛老板,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
薛破夜爽朗道:“但说无妨,只要薛某能办,自然尽力!”
宋浅嘿嘿笑道:“薛老板,如今这酒楼是您的了,您从此以后便是酒楼的老板。如果,嘿嘿,薛老板开张大吉,不知道要不要用人,如果可以,我……!”
薛破夜立刻明白,含笑道:“宋老板是想留下来帮我?”
宋浅脸上微微发烫,有些难为情:“不知薛老板给不给机会?”
薛破夜犹豫了一下,展颜笑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宋老板如此抬爱,薛某感激不尽,只是委屈了宋老板!”心内暗道:“这家伙肯定是不放心,怕我亏本后连他的二百两银子还不上,所以留在这里监视。不过也好,老子对这行当还不怎么熟悉,有这家伙协助,应该省却不少麻烦!”
见薛破夜答应,宋浅掩饰不住兴奋,连声道:“多谢多谢,薛老板以后就不要喊我老板了,惭愧惭愧,以后叫我老宋就是!”
薛破夜点头道:“好。这样,以后你就是酒楼的二掌柜,平日那些琐事就要烦劳你了!”
宋浅感激道:“薛老板仁义,老宋一定不负所托。”说到这里,从怀里掏出一册纸张交给薛破夜,薛破夜接过看了看,正是房契,欣然收下。
萧品石将众掌柜送走后,也靠了过来,兴奋道:“大哥,你真是厉害,我先前还担心你怎么解这个围呢!”
“这点小事都摆不平,还怎么做大事!”薛破夜摸着鼻子道:“咱们可是要发大财的!”
萧品石兴奋得很,看着偌大的酒楼,掩饰不住喜色。
“对了,老宋,后院那几间房子是不是可以住人?”薛破夜忽然问道。
宋浅忙恭谨道:“后院共有六间房子,每间都布置妥当,可以住人。”有些尴尬地道:“开业之时,我怕生意好,招了不少伙计,他们都住在那里!”
薛破夜淡淡一笑,吩咐道:“老宋,后面先腾五间,一间你们夫妇住,一间我和品石住,两间孩子住,还有一间我妹妹住!”顿了顿,道:“最后一间留给你的外甥大春吧!”
宋浅一愣:“孩子?妹妹?”又道:“大春睡大堂,可以守店!”
薛破夜并不多说,拍了拍宋浅肩头:“有劳了!”转向萧品石:“你去接月竹和孩子们过来,从此以后,咱们有个真正的家了.”
萧品石异常激动,用力点了点头,就要跑出去,薛破夜叫住,拿出一点碎银子交给萧品石,吩咐道:“东西多,雇辆车接来!”
萧品石见薛破夜想的如此周到,更是感动。
见萧品石走远,薛破夜才拉着宋浅的手在桌边坐下,微笑道:“老宋,酒楼要开张,没有厨子可不行。你想想,有没有什么好厨子可以请来?”
宋浅立刻道:“先前我用的那厨子就很是不错,做出的菜肴很是美味。他是蜀中人,做菜很有一手。”
薛破夜来了兴趣:“如今他人呢?能不能请回来?”
宋浅有些尴尬地道:“后来生意做不下去,他被人请走了。”
薛破夜摸了摸鼻子,皱眉道:“请走了?给他多少工钱?”
宋浅想了想,回道:“在我这里时,每月给他二两银子,后来这里生意不行,别家酒楼二两五钱银子挖走了!”
薛破夜展颜道:“这好办,你就辛苦一趟,和他谈谈,我给他每月四两银子,让他回来接着干!”
宋浅愣了一下:“四两?”沉默片刻,点头道:“薛老板放心,给他每月四两银子,他爬也要爬回来的!”
薛破夜点了点头,继续道:“另外你再给我请几位副厨,还有糕点师和果品师,工钱好商量,只要手艺好就是。”
宋浅看着薛破夜,有些发呆,这薛老板行事果然雷厉风行,比自己的小算盘可是强大多了,不由更加敬服。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十章 【宣传单出炉】
[更新时间] 07-23 16:16:51 [字数] 2541
薛破夜心内也是颇为担忧,虽说*哄哄地拿下了酒楼,也让外债期限延缓了三个月,但是这酒楼前途还是未知数。
不过混到现在,自己只掏了二十两债务就拿下了酒楼,也算是奇闻,有此平台,可要好好发挥,让这酒楼成为自己第二次人生腾飞的工具。
宋浅当即让内人和罗大春收拾后院的屋子,自己出门求厨。
萧品石黄昏时分才接来月竹和孩子们,月竹开始还不相信真的盘下酒楼,等到下了马车,见到壮观的酒楼屹立眼前,薛破夜含笑在门前迎接,这才深信不疑,激动无比。
贫民窟里那种温饱都不能保障的生活真的要离去了?
月竹有些发呆,而孩子们却是兴奋无比,如同几只兔子一样飞窜进酒楼内,上蹿下跳,欢乐无比。
当下薛破夜和萧品石一起将东西收拾进了后院。
宋浅老婆倒是个勤快人,将几间房子都收拾干净整齐,见到薛破夜等人也是恭敬无比。
薛破夜倒有些佩服这妇人,酒楼刚刚卖掉,竟然保持平静心态,不骄不躁,而且能委屈收拾房屋,于是好好安抚了一番。
“月竹,破夜哥哥教你的那些加减乘除是不是铭记在心了?”安顿好后,薛破夜突然问道。
月竹正摆放桌椅,听他问话,回道:“是那些阿拉伯数字吗?放心吧,我都记下了,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三三得九……!”竟然非常熟练地背起乘法口诀来。
薛破夜满意地点了点头,欣慰道:“这样就好,以后破夜哥哥可要劳烦你了。酒楼日后的账务就归你核算了,不需要你坐柜台,只需每日将支出与收入做个报表,统计一下交给我就是。这阿拉伯数字算术用来算账可是大大的有用!”
月竹惊喜道:“破夜哥哥,你让我帮忙算账?”
薛破夜点头道:“当然,没有比你更合适的。”虽说以前并不知道今日会接手酒楼,但穿越过来之后,闲暇时光,薛破夜就教月竹和孩子们背乘法口诀,孩子们倒是无所谓,月竹却很是认真,非但乘法口诀熟记于心,更是在薛破夜的教习下,粗略学会了加减乘除法。
薛破夜不由赞叹,月竹天生就有数学的天赋。
大楚国并不流传阿拉伯数字,月竹开始接触也是惊奇的很,但是在薛破夜的熏陶下,慢慢接受并熟悉。
从某种程度来讲,月竹是第一个接触阿拉伯数字的大楚人,薛破夜只能算是外来货。
宋浅在夜色降临之时才回来,众人围成一桌用餐,好在宋浅不虚此行,这次出门,果真将那蜀中厨子说动,另外还请了两个帮厨和糕点师果品师,工钱也不高,宋浅这事倒是做的不错。
当夜饭毕,大家都颇为劳累,早早安歇。
第二日清晨,薛破夜就叫过宋浅,递给了他一张纸,纸上竟然有字有画。
纸张顶部正中写着“揽月轩”,左右写着对联,左题“荟萃东西俊才,纷呈南北文章!”在纸张正中间,竟然画了一个极为妖娆的美人,美人性感妩媚,诱惑无比,嘴边竟然写着“相公,我等你,快来!”这几个颇有些*的词语,老宋看的心惊肉跳。
美人脚底,豁然写着:“特色菜:美人出浴,比翼双飞,月夜春色!”等字,诱惑力十足。
最底下是一行小字,却是酒楼的地址,将鸿雁塔也写了上去。
老宋目瞪口呆,这纸张设计的却也很是美观,但内容却颇有些*。
薛破夜荡笑道:“老宋,这个怎么样?如果是你看到,会不会到酒楼瞧瞧。”宋浅沉默片刻,有些尴尬,半日才道:“掌柜的,要说实话,我……我看到这图画,还真想看个究竟。”
薛破夜一拍手,大笑道:“那就成了。今天就麻烦你件事情,将这册子送到印刷行,印个三千份出来,拿回来我有用。”
老宋骇然道:“掌柜的,这……这种纸张要印三千份?”
薛破夜肯定低点头道:“正是,只可多,不可少。我粗略估计了一下,要印刷三千份,需要十多两银子,你给印刷行二十两,让他们加紧赶工,这两天就帮我们弄出来。”
老宋额头出汗:“花二十两银子印这个?掌柜的,你……!”很是不可思议。
薛破夜摸着鼻子笑道:“广告,这是该花的钱,花了二十两,我们可以挣二百两,二千两,甚至两万两。你快些去安排就是!”说完,掏出二十两银票给了老宋,老宋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悻然领命。
薛破夜沉思片刻,又叫过萧品石,让他去做几块匾,正匾写上“揽月轩”,另制一对长匾联,将“荟萃东西俊才,纷呈南北文章”刻上去。
春风荡漾,从窗口吹进,轻抚在薛破夜身上,薛破夜只觉得全身通泰,惬意无比。
月竹和孩子们以及老宋夫人和罗大春一起,将酒楼内的桌椅门窗细细擦洗,酒楼有阵子没有开张,桌椅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尘。
正在思考还要做些什么,猛听到门前大道响起马蹄声,啼声阵阵,似乎来人不少。
薛破夜此时正在二楼,专门腾了一间雅间作办公室,听到声音,透过窗户向下看,只见道路上正飞驰四匹骏马,三男一女,马如神龙,人如龙凤,正往酒楼过来。
转眼之间,四匹骏马已经来到酒楼前面,四人勒住马,翻身下来。
最前面的是个短须中年人,年纪也就三十岁左右,浓眉大眼,身着青衫,头上扎了根青色的带子。
身后紧随的是一名身形苗条的少女,绿色衣裙,肌肤水嫩,年纪也不太多,十六七岁而已,不过薛破夜看在眼里,却颇有些疑惑,这少女竟然异常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真要思索,却没有头绪。
那少女下了马来,抬头看了看,正和薛破夜四目相对,嫣然一笑,阳光灿烂。
薛破夜看着那灿烂一笑,不由心跳了两下,暗道:“好正点的小姑娘!”
另外两个来客摸样竟然异常相似,个头也一般高,青衫黑巾,看起来似乎是两兄弟。
短须中年人下了马,立刻高声叫道:“掌柜的,给我们做些饭菜,越快越好,还要急着赶路呢!”
月竹等人都有愣了一下,迅即月竹就微笑道:“真是不好意思,酒楼还没开业,几位过几日再来吧。”
中年人“哦”了一声,道:“我也管不了开业没开业,你快些做些饭菜过来,咱们填饱肚子要赶路,少不了你的银子。”
薛破夜已经从楼梯下来,淡淡道:“有银子也没用,我妹妹说过,暂时还未开业,要吃饭再等几日。”目光不由自主地看了看绿裙少女,见她模样清秀可人,目如秋水,美艳不可方物。
那少女看着薛破夜,嘻嘻一笑,撅了撅嘴,摸样娇俏可爱。
一名黑巾人喝道:“小子,你说话倒是嚣张的很哪。咱们兄弟今日还就要在这吃饭了,快些做些酒菜过来,否则,嘿嘿……!”
“否则怎样?”薛破夜毫不畏惧,奶奶的,小流氓曾今见得多了,老子还未怕过,语气充满不屑:“是不是要砸我的店呀?”
中年人还未说话,那绿裙少女已经娇声道:“二师兄,我饿了,我要吃东西!”她声音异常娇脆,清晰悦耳,甚是动听。
中年人似乎很疼爱这绿裙少女,向薛破夜道:“掌柜的,实在是饿得慌,劳你费心,给咱们弄些饭菜,有劳有劳!”他表情僵硬,始终没有微笑。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十一章 【内讧】
[更新时间] 07-23 16:17:28 [字数] 2740
月竹见气氛有些僵硬,忙道:“几位客官先坐一坐,我这就下去做些饭菜,几位辛苦了,先歇息片刻!”在后面扯了扯薛破夜衣角,示意不要再做纠缠。
薛破夜见这几人来历不明,但颇有些王八之气,也不愿多生是非,不再纠缠。
绿裙少女嘻嘻笑着,上前拉住月竹的手,娇声道:“还是姐姐好,姐姐好漂亮啊!”薛破夜心头一汗,原来是个小马屁精,不过月竹的样貌确实清秀可人,二女站在一起,一个娇俏可爱,一个清秀温柔,当真是春兰秋菊,各有千秋。
月竹似乎也很喜欢绿裙少女,含笑道:“好妹子,姐姐才不好看呢,你才漂亮呢。是不是饿了,姐姐这就给你弄吃的去。”
绿裙少女格格笑着,点头道:“我好饿好饿的,可以吃很多很多东西,我和你一起去!”便要随着月竹去厨房。
那中年人见状,咳嗽了一声,沉声道:“小灵仙,过来坐下,不要乱走!”
薛破夜嘴角泛笑,心中嘟囔:“原来她叫小灵仙,真是好听,果然像个精灵仙子。
绿裙少女小灵仙听中年人叫唤,有些不悦,撅着嘴,撒娇道:“二师兄,我想看姐姐烧菜,我学会了,以后也烧给你们吃!”
中年人哑然失笑道:“你烧菜?”另两人也是面泛笑意。
小灵仙跺了跺脚,急道:“你们不许笑,不许笑,你们是在笑话我吗?二师兄,我不许你笑!”她柳眉微皱,俏脸含怒,当真是颠倒众生,薛破夜想不到这样一个小姑娘竟然有此魅力,很是心动。
二师兄叹了口气,爱怜地道:“那你去看看,不过切莫胡乱说话。”
小灵仙展颜笑道:“当然不会,小灵仙乖着呢!”拉了月竹,一起去了厨房。
孩子们自然也尾随过去,这几个小家伙就是月竹的跟屁虫,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我说掌柜的,你这酒楼怎么也没挂上匾额啊?”一名黑巾人忽然问道。
薛破夜淡淡道:“酒楼还在修缮,过几日方能开业。”顿了顿,好奇道:“几位从哪里过来?风尘仆仆,看来赶了很远的路。”
黑巾人正要回答,二师兄冷声道:“王阴,去找些马料,马匹只怕也饿了。”
黑巾人王阴连忙起身出去。
薛破夜知道这些家伙必定是有些话不能随意说出口,越是这样,那来历也就越可疑,脑子忽然一亮,想到一件事情,心头一震,脑门子冒出汗来。
可爱娇俏的小灵仙,薛破夜第一眼见到就有熟悉的感觉,此时想来,那眉眼像极了西子湖畔的那名美女刺客。
当真是心惊肉跳,从样貌来看,小灵仙和那美女刺客肯定有渊源,甚至有可能是姐妹,那美女刺客既然是青莲照的人,那么眼前这几人……!
听到后面小灵仙格格的笑声隐隐传来,薛破夜心头有些忐忑。
虽说青莲照对贫民百姓颇为照顾,但是对那些富贾恶官却是恨之入骨,各地不少官吏富贾都是死在了青莲照的手中,如今自己坐拥酒楼,也算得上是个小老板,这青莲照的人总不会对自己下手吧。
薛破夜瞎眼看了看那二师兄,见他正端坐椅子上,闭目养神,而那名黑巾人正左右探查,像在找寻什么。
薛破夜冷眼旁观,也在一边坐下。
去给马喂料的王阴很快就回来,见饭菜没上来,咕囔道:“怎么还没有做好?我去看看。”径自向厨房过去。
只一会功夫,王阴笑嘻嘻地端了两个大瓷碗上来,碗里乘着热腾腾的面条,招呼道:“二师兄,这面条刚出锅,热乎着,快来吃!”将一碗放在了二师兄面前,另一碗自己捧着吃了起来。
另一黑巾人怒道:“我的呢?”
王阴指了指后院,呵呵笑道:“自己去拿!”
二师兄叹了口气,推碗道:“王阳,你来吃。”他似乎满腹心事,眉头紧锁。
王阳瞥了王阴一样,也向后厨走去。
王阴又将面碗推到二师兄面前,劝道:“二师兄,添添肚子吧,待会咱们还要做事。”二师兄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埋头吃了起来。
见二人吃的极快,薛破夜正要上楼,猛见那二师兄霍然站起,脸色苍白可怕,身体摇晃了一下,又瘫坐在椅子上。
薛破夜惊讶之间,就见王阴霍然丢开面碗,身体迅速窜到大门边,将大门紧闭起来,然后回头看着二师兄,额头冒汗。
二师兄的脸色渐渐发青,眉头紧皱,似乎很痛苦,他挣扎着撑住身体,目视王阴,愤怒道:“谁指使你的?”
王阴一脸惊恐,忽地掏出一把匕首,声音有些发抖:“二……二师兄,你,你别怪我,我是被逼的!”
二师兄腮帮子鼓起,喘息急剧:“王阴,你忘了教义吗?嗜杀同门,五马分尸。”
旁边立刻有声音冷冷地道:“二师兄不必担心,这事只有这里几个人知道,我们保证不会让他们说出去。”却是王阳。
二师兄双手握拳,恨声道:“你们难道还想害了小灵仙?”
王阳叹了口气,“二师兄,小灵仙不死,我们就要死。我老婆孩子还在他们手里,实在,实在是没法子,你别怪我们!”
二师兄冷视王阳:“他们?他们是谁?”
猛听“哐当”一响,二师兄整个身体已经瘫倒在地上,嘴角竟然溢出黑色的血液。
薛破夜霍然明白,想来是王阴刚才殷勤地端来热面,里面竟然被他下了毒。
这几人也才进酒楼不久,薛破夜还没明白过来,竟然突生这巨大变故,当真有些心惊。听王阳话中意思,似乎是要杀人灭口,那自然是要把自己和月竹还有孩子们全部干掉,立时紧张起来,身子慢慢移开,便准备跑去厨房示警,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孩子们性命。
王阳看也不看薛破夜,只冷冷地道:“再动,马上刺死你!”手中也多了一把匕首。
薛破夜心内是惊慌得很,但面上毫不畏惧,呵呵笑道:“我看几位似乎有事要谈,我在这里不方便,先回避一下,你们谈,你们谈!”说完,就要拔脚离开。
王阴叫道:“他妈的,我大哥让你别动,你没听到吗?”快步过来,便要下手,就听二师兄喝道:“王阴,住手!”
他虽然中毒甚深,呼吸急促,但这声叫喝极为响亮,王阴被声音镇住,停了步子。
薛破夜看了一眼二师兄,一身冷汗,心道:“叫的及时啊!奶奶的,老子今天看来是大难临头了,可不能让他们伤了月竹和孩子们。这酒楼有晦气,老子才盘下一天,就出这倒霉事,郁闷郁闷!”脑中迅速飞转,怎生想个法子避灾。
似乎慑于二师兄平日威势,如今这二师兄虽然深中剧毒,奄奄一息,但是王氏兄弟还是颇为忌惮,不敢上前,远远握着匕首站住,王阳看着二师兄在挣扎,沉声道:“二师兄,你交出东西,我们就给你解药!”
二师兄吐着粗气,冷笑道:“什……什么东西?我,我不知道你……你们在说什么?”
王阳冷笑道:“开坛设会,名册自然在你手里,二师兄,咱们自己兄弟,你就别装糊涂了!”
二师兄“哇”地一声,吐出一滩黑血,看了看地上的黑血,二师兄似乎明白什么,咬牙道:“原来是他?这是他的黑凤凰,绝命毒药。”
“既然知道,那就别多说了,交出名册,还有《青莲掌诀》,嘿嘿,青莲四秀各有奇功,你的掌诀可是厉害得很哪!”王阳狞笑道。
薛破夜听见耳中,寻思:“青莲四秀?哇靠,怎么有点像青城四秀啊,莫非是四个大草包?”
猛听二师兄惨叫一声:“疼杀我也!”就地翻滚挣扎,似乎痛不欲生,薛破夜看的心惊肉跳,这毒药果然厉害,不但二师兄吃面时没有察觉出来,伤人性命也只是在顷刻之间。
王氏兄弟紧握匕首,脚步移动,面上也十分惊恐,似乎害怕二师兄临死发威,突然从地下跳起来一般,两人都很是谨慎。
那二师兄在地上挣扎片刻,两腿一挺,落了下去,再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