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全卷完結)-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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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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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六七章 【加半成】
[更新时间] 10-11 18:00:00 [字数] 2711
托起林可儿粉嫩下巴的一霎那,林可儿骤然色变,伸手一把打开,后退两步,有些惊慌,但更多的是愤怒,凛然不可侵犯地道:“请老爷自重。”
这一下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想不到一个弱女子竟敢这样反抗知府大人,薛破夜也是皱起眉头,只觉得这件事情不会善了。
何儒会先是一惊,脸上布满怒容,看着林可儿愤怒时娇美的样容,立刻笑道:“想不到还是个辣妹子,好得很,老爷我就是喜欢这样的辣妹子。”
媚娘急忙过去道:“大人,他们只是卖唱的,你……。”
何儒会在媚娘的脸上摸了一下,淫亵地笑道:“小骚货,你吃醋了?”
林可儿见他*不堪,柳眉紧蹙,神情很是鄙视和厌恶。
崔学政正和姐儿饶有趣味地调笑着,那姐儿将口儿对着老家伙的嘴,将刚喝进口中的酒流成一条小线,落进崔学政的嘴中,两人玩的不亦乐乎,也不去管那边的事情。
何儒会看向老人,问道:“你是她爷爷?”
老人眼中闪烁着悲愤,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得很。”何儒会神色一沉:“老爷我看上你的孙女,要娶她为妾,以后你就跟着享福吧。”
老人还未说话,林可儿已经过来扶起老人,冷冷地道:“老爷错爱了,这天下漂亮的女子多得是,民女没那福气伺候老爷。”转向老人道:“爷爷,咱们走。”接过琵琶,牵着老人的手便要出亭子。
何儒会神色阴霾,想不到这小姑娘性子倒刚烈,一声重重的咳嗽,便从暗处窜出四五名护卫,手提大刀,拦住了林可儿的去路。
林可儿回过头来,冷笑道:“大老爷难道要仗势欺人吗?”
何儒会嘿嘿笑道:“老爷我是看上你了,给你荣华富贵,可别不识抬举。从了我便罢,不从我倒要让你看看这杭州是谁说了算。”
薛破夜很是无语,想不到这种持强凌弱的场景生生出现在面前,这何儒会倒是真直接,想起前世那些电视电影中的豪强昏官,还真是像极了何儒会。
林可儿毫不畏惧,冷冷地道:“无非一死而已。”
她果然贞烈的很,外表虽然柔弱,但是性子却硬是刚石,薛破夜很是钦佩,但心里却更加肯定这林可儿不是普通的百姓子女,否则也不会有这等魄力和骨气,竟然以死明贞。
夜风吹拂,林可儿的秀发轻轻飘起,此时冷面相对,竟然更是秀美。
在何儒会的心里,这等贫家女子,给她们荣华富贵,自然是手到擒来,却料不到林可儿忠烈至此,倒颇有些意外,呆了一下,冷哼一声,挥手道:“将他们带进囚牢,等我回头发落。”只想慢慢让林可儿屈服。
林可儿花容冰冷,冷笑道:“大老爷有什么罪名拿我们下狱?”
何儒会看着林可儿,那清丽的脸庞让他极为喜爱,但是林可儿的个性却让他时分气恼,挥手道:“莫须有!”
薛破夜一惊,我日啊,难道莫须有的罪名是何儒会首创?这可是秦桧陷害岳爷爷的罪名。
林可儿愤怒无比,身边的老人也是怒目相视,但是几名护卫一惊走上前来,便要押下他们。
“等一等!”薛破夜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还是个善良的人,实在瞧不下去了,站起身来,笑道:“何世兄何必为了一名女子生气,来来来,先喝杯酒,解解气才是。”
何儒会转身走回座中,淡淡地道:“薛世兄也是看到了,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如此狂妄,叫本府如何舒坦。”
薛破夜心中冷笑:“既然知道只是个小丫头,那还色心大起。”微笑道:“这样吧,小弟求个请,放他们去吧,以世兄的尊贵,女人有的是,也不需要和这不识礼数的丫头计较。”
何儒会看了林可儿一眼,秀美绝伦,心头还真是不舍,皱起眉头,薛破夜已经道:“给大人加半成吧。”
何儒会一怔,但立刻明白意思,喜道:“当真?”
薛破夜微笑着点了点头。
其他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两人却心知肚明,自然是两座酒楼的利润多交给何儒会半成,虽然只是半成,但是想想每年的收益,这半成的利润可是不少。
在其他几人疑惑的眼神中,何儒会向林可儿冷笑道:“算了,今天崔学政在此,本府也不便与你计较,还不给我滚。”
林可儿看也不看何儒会,满是感激地看着薛破夜,盈盈一个万福,也不说话,从老人的身上拿出了那锭银子,丢在地上,拉着老人的手,缓缓而去。
薛破夜心中苦笑,自己是不是太善良了,一时义气,一句话就交出了半成的利润。
崔学政目光闪烁,等到林可儿离开,才举杯道:“来来来,今夜风清月明,咱们该当多喝几杯才是。”
何儒会心中颇有些舍不得,那样一个秀丽娇嫩的小美人就这样白白从手中溜掉,实在有些郁闷,不过薛破夜亲自求情,而且多送了半成份子,心中才有些平衡,毕竟那半成份子以最低额度去估算,也能买到许多的黄花闺女,更不用说粉楼的姐儿了。
几人各怀心事地喝了一阵子酒,崔学政连连瞌睡,于是便带着姐儿宿在了醉游居,何儒会摸着媚娘滑腻的肌肤,和薛破夜说了阵子话,无非是颂扬谭子清的功德人品,一阵子马屁,等到薛破夜要离开时,这才携了手,两人缓步走在小道上。
“日后该当多聚才是。”何儒会很亲热地道:“那两间楼子你随时可以去看,尽早开业,本府到时一定捧场。”
薛破夜虚与委蛇道:“那就多谢世兄了,这开业的第一席肯定是要世兄来品尝的。”
何儒会嘿嘿直笑。
“世兄今天和破夜说过,要击垮卢家,不知道这是为何?”薛破夜忍不住问道。
何儒会没有回答,竟然打了个哈哈,伸了个懒腰,作出困倦之色道:“这夜光醉人,美酒佳人,我却是有些醉了。薛世兄不如找个姑娘留宿在此?红粉佳人,可是少年的挚爱,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薛破夜见他支吾开,心内更是疑惑,但对方既然不说,也就不好再问下去,笑道:“后日便是院试,我还是多读些书才好,只要师兄护着小弟,哪里还愁没有女人。世兄且去休息,小弟先告辞了。”
何儒会拍了拍薛破夜的肩膀,嘿嘿笑道:“也好,不过世兄放心,这院试有崔大人在,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更何况世兄文采斐然,中个头名也是意料中事。”压低声音:“过几日我还有大事要交待给你。”
薛破夜一愣:“大事?”
何儒会神秘一笑,挥手道:“去吧。”再不多说,转身回院。
“大人好像很看重薛公子。”媚娘迎了过来,抱着何儒会的手臂道:“莫非这薛公子的后台很硬?”
何儒会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微笑,低声道:“这是老妖怪的学生,老子虽然贵为知府,但也不敢得罪。”
“老妖怪?”媚娘白花花的丰乳摩擦着何儒会的手臂,媚笑问道:“谁是老妖怪?”
何儒会对媚娘似乎并不隐瞒,摸着她娇媚白皙的脸孔,嘿嘿笑道:“京都的都察院就是一群黑夜里的幽灵,幽灵的头子自然是老妖怪。”顿了顿,皱起眉头,眉宇间带着一丝疑惑,似乎在自语,又似乎在对媚娘诉说:“不过老妖怪为何看重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这年轻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后台。”摆了摆手,笑道;“不想了。不过老妖怪既然看中了这小子,甚至让他协助老子干件大事,这小子前途无量,说不定他日还真是老子飞黄腾达的绳子。”
媚娘妖声道:“哟,大人飞黄腾达了,媚娘怎么办啊?”
何儒会嘿嘿一笑,低下头,在媚娘白皙高耸的*上重重亲了一口,淫亵笑道:“你这骚货,老子走到哪里便带你到哪里,老子已经离不开你这身*和那*劲了。”抱起媚娘,没入在黑幕中。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六八章 【知恩图报】
[更新时间] 10-12 06:00:00 [字数] 2731
风依然轻,轻柔的微风中带着一丝暖意。
薛破夜想不通何儒会为何让自己要对付卢家,而之后又闪烁其辞。
不过对付卢家这一目标和薛破夜的心理是重叠的,作为一个穿越者,又拥有强大的外力支持,薛破夜觉得若是不能击败卢家而成为杭州最大的商户,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上任短短几天,何儒会就帮自己弄到了酒楼,接下去的日子里,却不知道还有什么惊喜降临,虽然何儒会的帮助是有偿的,中间夹杂着个人的私利,但是这样的合作更让薛破夜满意,有时候纯粹的帮助是不牢固的,世界上最牢固的同盟必定要以利益去捆绑。
薛破夜在何儒会上任没多久,就感觉到了“官商勾结”的甜头。
当然,以薛破夜的谨慎,自然不会欣喜过头,在得到利益的同时,一定要小心利益中存在的阴谋,今夜的接触,让薛破夜生出了一个感觉,这何儒会恐怕不会是一个像此前自己所估测的,一个庸俗贪婪的人,也许在那庸俗贪婪之下,还隐藏着其它的东西,隐藏的很深,很深。
这样的人,既要利用,更要提防。
出了院子,牵过黄金狮,便要骑马回去,却听一个娇羞的声音轻声叫道:“恩公等一等!”
薛破夜急忙回头,只见从树脚过来两个人影,前面的正是秀丽清雅的林可儿。
“哦!”薛破夜微笑道:“是你们?天已经很晚了,怎么还没有回去。”
林可儿垂下头,片刻才重新抬起来,咬着红唇,有些尴尬地道:“刚才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可儿感激不尽。”
薛破夜摆手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早些回去吧。”心中暗道:“这可真不是举手之劳,丢了半成份子啊。”
月光洒在林可儿白皙的脸上,秀美绝伦,她张了张嘴,红唇嚅动,终是欲言又止,没有说出话来。
薛破夜有些奇怪,笑道:“怎么了?还有事?”
林可儿看了看眼前这个英俊高大的男人,没来由的脸庞发热,终于道:“我们已经没有家了,其实我们很早就已经没有家了。”
这话有些奇怪,薛破夜露出疑惑之色。
林可儿终于鼓起勇气道:“恩公,可儿这一阵子一直住在醉游居里,今天…….今天出了那件事情,可儿也就不会再留下了。”
薛破夜皱起眉头,问道:“你们现在没有地方住了吗?”
林可儿淡淡一笑,流露出一丝凄苦,平静地道:“这样的日子我们并不害怕,我和爷爷住惯了街头。”
风很轻,但是林可儿的发丝微微荡起,柔弱中带着倔强和骨气。
薛破夜叹了一口气,露宿街头这样的场景发生在这样一个秀美的姑娘身上,实在有些不协调,伸手从怀中掏出了随身带着的银子,递了过去,还未说话,林可儿已经摇头道:“恩公莫非是在施舍我?”
薛破夜一怔,有些尴尬,讪讪笑道:“这……你们总要吃饭睡觉的。”
林可儿倔强地摇头道:“我们不需要同情,挣多少,我们用多少,不是我们的我们不会收。”顿了顿,看着薛破夜道:“恩公大恩大德,可儿无以为报,只能跟着恩人做些活儿,任凭恩公吩咐。”
薛破夜心中一惊:“我靠,小姑娘难道要以身相许。”急忙摆手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怀,老人家身子弱,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林可儿微微一笑,缓缓道:“对于恩公来说,也许只是举手之劳,但对于可儿来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份恩德可儿是一定要报的。”
薛破夜叹了口气,想不到林可儿竟然这般倔强,看他们好像是身无分文,这样露宿街头终归不成,善心发作,叹道:“这样罢,你先跟我回去,先安顿下来,其他事回头再说就是。”
林可儿这才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可儿扫地做饭都可以干,定要报答恩公大恩。”
薛破夜笑道:“别叫恩公了,听着身体发毛,要是不介意,喊我薛大哥就是。”上前拎起地上的包裹,很轻,看来这两人还真没什么身家,安置在马背上,这才回头柔声道:“让老人家上马吧,离得远,怕是老人家撑不住。”
老人很朴实地笑了笑,看了看林可儿,林可儿微一沉思,似乎也觉得老人不会撑住很久,谢过薛破夜,扶着老人上了马。
薛破夜看得清楚,这老人虽然身体老了,但是上马的姿势却很熟悉,显然也曾在马背上混迹过,对于这两人的来历更是好奇。
牵着黄金狮,三人一马缓缓而行。
……
……
薛破夜只是看着夜色深沉,二人无依无靠,所以恻隐之心动了,领着两人回去,心中已经想过,等过了几日,终是送些银子让他们离开的,自己可不缺打扫做饭的人。
路上说些闲话,倒也没问及林可儿的身世,只是询问着对于所谓“杭调”的评价,林可儿显然是对音律曲调方面大有造诣,娓娓说来,见解独到,薛破夜不由很是钦佩。
等到了揽月轩时,已是深夜,林仙儿似乎有些疑惑,想不到自己的恩人竟然是酒楼的主人,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揽月轩里城区甚远,离百善坊更是有些距离,胡三和四名跑堂便都歇息在店中,大堂的桌子擦一擦,铺上被褥睡着。
薛破夜一敲门,片刻就有人打开了门,见到掌柜的带回一个老人和一个秀气的姑娘,都有些疑惑。
月竹也没睡着,一直在后院等着薛破夜回来,见到林可儿也是疑惑的很,薛破夜稍一解释,月竹忙上前拉着林可儿的手,一番劝慰,然后亲自去厨房收拾,给薛破夜和林可儿弄起夜宵来。
薛破夜想着如何安顿林可儿,略一思索,只能让林可儿先和月竹住着,至于老人家,自然不能在大堂里睡着,只能先将自己和品石的房间腾出来,让老人家先住上几日,品石先到大堂和胡三他们睡一阵子,自己睡在办公室就好。
此时心中更是希望有一个大宅院,否则住宿的地方也不用这么紧张。
萧品石在沉睡中被喊起来,还有些迷糊,看见薛破夜,叫了一声,待看到林可儿,顿时有些发呆,怔怔地看着林可儿,眼也不眨。
林可儿被萧品石盯着看,颇有些羞涩,粉脸飞霞,白里透红,更是秀美,两手颇为不安地缠在一起,贝齿咬着红唇,一副小女儿家的情态。
薛破夜看在眼里,惊道:“我日,难道品石这小子看上了林可儿。”
凭良心说,萧品石的相貌很是硬朗,棱角分明,颇有男人味,只是为人耿直一些,不善言辞,心倒是热肠的很,薛破夜急的自己穿越后,就是他在半路上将昏昏沉沉的自己背回了家中。
“品石啊!”薛破夜忍住笑道:“这位是林姑娘,这位是林……唔,林老爹,这阵子先住在咱们这里,算是帮着咱们吧,咱们这间房先腾出来,留给林老爹歇息,你和胡三他们先应付着。”
老人家忙摇头,含糊不清地道:“不……不…….不用!”
林可儿也有些慌乱地道:“薛……薛大哥,这不成,哪有这个道理,我们…….。”
萧品石这才将目光收回,点头道:“好,大哥,让林老爹睡咱们的房间,我去收拾一下。”再不多说,回到房中一阵收拾,觉得满意才出来道:“大哥,好……好了。”忍不住又看了林可儿两眼。
林可儿和老人家还要推辞,薛破夜故作一冷,道:“在这里听我吩咐就是,不要再多说了。”这才让他二人同意。
月竹做好饭菜,薛破夜才带着两人进去吃饭,月竹怕林可儿不好意思,也陪着吃了一些。
用过饭,薛破夜安置林老爹,月竹安置林可儿不在话下,萧品石自是前往大堂和胡三等人混睡。
等月竹忙完出门,却瞧见薛破夜正坐在井边的木凳上,抬头望着夜空的明月,淡淡的月光洒在薛破夜的身上,说不出的恬静,恬静中,却透着一丝寂寞。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六九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更新时间] 10-12 18:00:00 [字数] 2537
“破夜哥哥。”月竹轻轻走到薛破夜身边,柔声道:“你在想什么呢?”
薛破夜回过头来,微笑看着月竹,轻轻抓住她的小手,柔声道:“我在看月亮,我家乡的月亮也是这个样子,一样的明亮,一样的皎洁,一样的让人愁肠。”
月竹眨着美丽的眼睛,伸手摸着薛破夜的脸庞,很自然,没有羞涩,轻声道:“你想家了吗?”
薛破夜淡淡一笑,眼中划过一丝苦涩,虽然已经适应了这个时代的生活,但自己的根毕竟不是在这里。
沉默了一下,薛破夜终于道:“年纪到了,也就该有家了。”
月竹一愣,但瞬间就俏脸绯红,垂下头去。
薛破夜看着月竹娇俏可人的样子,心中不由一荡,环手搂住月竹纤细柔软的腰肢,带着微笑低声道:“月竹,要是破夜哥哥要娶你,你愿意嫁给破夜哥哥吗?”
感受着薛破夜有力的手臂揽着自己的腰肢,月竹只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安全,那么的满足,凝视着那张微笑而英俊的面庞,心中很是踏实,小脸绯红,声若蚊蚁,“嗯”了一声,羞涩无比。
薛破夜嘿嘿笑道:“你说什么?我没听见。”说完,将耳朵凑了凑。
月竹更是大窘,咬着香唇,满脸羞红,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薛破夜哈哈一笑,手臂抱得更紧,月竹有些羞涩地回头看了看,低声道:“破夜哥哥,别……有人……。”
薛破夜知道,自己没脸没皮倒罢了,可别坏了月竹的名声,放开手,看着清秀的俏容,柔声道:“花落出,只见得美人转珠帘,一池的春水何人知?”
月竹有些紧张,幸好薛破夜已经道:“不过我今日倒是不想谈咱们的婚事,所谓长幼有序,品石如今还未娶亲,这样让你先过门,倒是有失礼数了。”
月竹眨了眨眼睛,水汪汪的眼中透着一丝疑惑。
“品石快二十一了吧?”薛破夜若有所思地问道。
月竹虽然不知道薛破夜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薛破夜摸着鼻子沉默片刻,才低声道:“也是到了男婚女嫁的时候了。”萧品石如今二十一,按照这个时代的规则,早就结婚生子了。
提到这个话题,月竹神色黯淡了下去。
两人自幼便失去双亲,相依为命,是在百善坊的乡亲照顾下才活了下来,日夜操劳,无非是为了活下去,后来更是收留了几个孩子,负担更重,萧品石一心做工赚钱养家,这亲事却是拖到如今也没有涉及。
幽幽叹了口气,月竹轻轻摇了摇头,感慨道:“哥哥太苦了。”
薛破夜微笑着柔声道:“放心吧,既然我是他的大哥,这亲事我就该操持操持的。”压低声音道:“月竹,你说林姑娘怎么样?”
“很漂亮,也很识礼数,是个好姑娘。”月竹不由道,忽然醒悟,回头看了一眼,捂住小嘴低声道:“破夜哥哥,你是说……。”
薛破夜嘿嘿一笑,点头道:“我瞧着品石似乎对林姑娘印象不错,以后林姑娘在店里,有机会让他们多处处,说不定还真是一件好事。”虽然有这个心,但是薛破夜知道感情这种事情不能勉强,弄不好就成了乱点鸳鸯谱,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不过好在林可儿要知恩图报,在揽月轩待上一阵子,趁此机会,也好撮合他们。
月竹似乎觉得这事可能性不大,摇头道:“哥哥喜欢林姑娘到也罢了,可是林姑娘能看上哥哥吗?”
薛破夜伸了个懒腰,笑道:“有些事情是讲究缘分的,缘分到了,老天也挡不住,若他们有缘,那就是皆大欢喜了。”伸手帮着月竹将一缕头发轻轻绕道耳后,柔声道:“不早了,早些睡吧,后日还有那劳什子院试,破夜哥哥可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当即便抱了一床被子到办公室,在办公室架着椅子歇息,心中想了想,明日是否将得到两家楼子的事情告诉大家,让大家欢喜一番,不过又想了想,等到酒楼装修完工再告诉他们,那可是更加欢喜。
不过装修这事还是要交代老宋去做,老宋虽然大局策略不精,但是这些日常经营和琐事倒是井井有条,实在是一个极为称心的帮手。
……
……
第二日一大早,刚打开门,林可儿就麻利地打扫卫生,扫地擦桌子,就连柜台窗棱也都细细擦拭,萧品石虽然耿直,却不傻,急忙跟着帮忙,林可儿虽然有些羞涩,却没有推辞,引得胡三等人口哨连连。
月竹将林可儿的事情想老宋一说,老宋也是颇为同情,很是照应,店内日常分工管理都是他在管,于是吩咐林可儿以后跟着月竹帮忙收拾蔬菜就成,至于这些擦拭的活儿,自然有胡三这一干劳力去干。
老宋由于有薛破夜的支持,在店里的权威很有份量,所有人都不敢违背。
薛破夜乐得省心,不过明日便是院试之期,上午先是到城里逛了一圈,不少人都认识,互相道好,如今的薛破夜在杭州城已是名声大振,很得人心。
一上午转下来。倒是弄清了院试的章程,原来这考院试还要报名,有官府查验身份年龄方可记录在册,等到院试之日,便依照名册放人入考场参加院试。
这院试主要考的就是《四书》《五经》,交卷之后,封印册子,披卷之后,由提督学政带领十二名京都和地方组成的考官审核,录取过关,一旦过关,也就记名在册,身带功名。
薛破夜已经打听出来,明日巳时开始入场,午时正式开考,考期两日,考场设在西郊,宏大的考棚已经完工待命,而官府已经从杭州行营调派兵丁前往考场整备,维持秩序以及保护考场安全。
薛破夜只是有些担心,自己可没有前去报名,到时不知能不能进考场?不过瞬间便笑了起来,连考场的主持崔学政都和自己放下话来,哪里有进不了考场的道理,这还真是杞人忧天了。
回去吃过午饭,先是拿了即将要考的《四书》《五经》来看,没看几眼,实在看不下去,只得放下书本,写了会子《金瓶梅》,之后再看,依旧是毫无兴趣,索然无味,好在还有兵书可看,于是又是搬书摆碗碟,好一番折腾,依着《楚氏军书》布阵研究,一下午倒也很快就过去。
林可儿似乎适应力极强,虽然是第一日,但勤勤恳恳,抢着活儿干,很得大家喜爱,萧品石倒似真的喜欢上了林可儿,有事没事都要去院子转一转,借机看看林可儿,甚至能说上几句话,薛破夜偶尔看见,心中暗叹:“谁他妈说陷入爱情后人就变傻,老子看品石变得机灵多了。”心中却是祝福他们有那个缘分。
次日趁早吃了东西,径自骑着黄金狮往西郊赶去。
他对这古代的科举是没有多少了解的,至于去考场需要准备些什么,他是毫无了解的。
其实按照大楚的制度,报名时候是要凭借“名卷”报名,之后入考场也要带着“名卷”核对入场。
所谓的“名卷”,是各县所属的读书人在当地县衙申请的文书,县衙经过验证考察而盖上县印,发放学子,凭此证明身份。
薛破夜可是没有“名卷”在身,而且他自己目前还真不知道所谓的“名卷”是什么东西,骑着黄金狮,飞驰西郊,一路上见着都是行色匆匆的读书人,激动兴奋紧张自信的各色神情洋溢显露在各人的脸上。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七零章 【考场风波】
[更新时间] 10-13 06:00:00 [字数] 2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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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进西郊,人数越多,初升的朝阳软绵绵地照在众人的身上,薛破夜勒马缓行,看着一个一个斯文的身影,心中暗道:“这就是楚国未来的栋梁了。”
除了学子,所见最多的就是官丁了,一路向前,每隔一段就有两名全身甲胄的兵丁护持,由此看来,整个杭州府以何儒会为首,对这次院试极为看重。
楚国尚文,文风荡漾,由于皇帝陛下的喜好,各府官员对文人也是极力扶持。
远远望去,在前面不远几个高高灰灰的影子沐浴在朝阳下,占地极广,就像几头洪荒巨兽匍匐在那里,一动不动,薛破夜知道,那就是所谓的考棚了,这次院试就是在那里举行。
渐近考棚,守卫更是森严,依然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了。
前面设有三个入场的口子,旁边摆放桌子,每张桌子有两名身着官服的考官在座,身后有两名持刀甲胄侍卫,桌上都是卷宗,学子便是从三处口子核对入场。
薛破夜翻身下马,牵马放到了北边的马棚内,这里已经寄放了不少马匹,显然是富贵子弟的座乘,有专人看守。
正要看看崔学政在哪里,也好入场,猛听前面传来一声尖利的嘶叫:“你们弄错了,我已经交过…….。”声音激动无比。
薛破夜疑惑万分,向那边看去,只见入口处,一个满身补丁的学子正被一名护卫抓住脖子,向外推了出来,旁边的学子都是议论纷纷,有幸灾乐祸,有同情,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那补丁学子被推倒在地,滚了两滚,再次爬起来,扑过去叫道:“几位大人通融通融,我……我只是丢了,但报过名卷的。”
那护卫转过身来,冷喝道:“再若纠缠,耽搁了院试,定将你拿下大狱,还不速速退下。”
补丁学子站在当地,上不敢上,退不舍退,半晌,双手捂面,蹲在地上,一个大男人当众哭了起来。
众人也无暇顾及他,井然有序地过关入场。
薛破夜走过那人旁边,听他哭的极为伤心,忍不住地道:“一个男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也不理会,径直向入场处行去。
补丁学子一把抓住薛破夜的衣襟,叫道:“兄台救命,兄台救命啊!”
薛破夜急忙挣开,恼怒道:“干嘛,起开。”将那学子的手挣脱开,此时才发现这学子也就二十多岁,相貌倒也普通,但是嘴巴却大,猛地想到“大嘴吃天下”这句话,倒真是适合这人。
学子连连抱拳道:“兄台救命,兄台救命。”
薛破夜皱眉道:“你好好的,无灾无病,救个屁的命啊。”
“哎!”学子泪痕未干,苦着脸,摇头道:“求兄台入场后,寻到学政大人,让学政大人开开恩,放我进去应试。”
薛破夜奇道:“是了,你既然应考,为何不让你进去?”
学子悲愤地道:“我先前已经递上名卷,也登录在册,不过……不过我的名卷不小心丢了,他们说我没有名卷,是想冒名顶替,便不让我进场,我……我真是游少卿。”
薛破夜哭笑不得,耸肩道:“渔夫打渔没有网,农夫犁地没有犁,士兵上阵没有枪,你说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心道:“原来这家伙叫游少卿,名字倒牛的很。”
游少卿坐在地上,垂着头,也颇有些自责,嘟囔道:“本来在街上卖梨混几个饭钱,谁知道被人……唔……被偷了名卷。”
“卖梨?”薛破夜笑出声来,仔细打量着游少卿,想不到这样一个外表破落的家伙竟然还能卖梨。
不过读书人向来是瞧不上商人的,就连小商小贩也是嗤之以鼻,这游少卿竟然不忌讳说出自己卖梨,倒也是个实诚的人。
游少卿有些尴尬,但依旧道:“劳烦兄台进去见到学政大人,替我解释一下,否则我又要再等一年了。学政大人明察秋毫,自然会明白误会,放我入考场的。”
薛破夜心中暗笑:“学政明察秋毫?这我还是头一遭听见。”看着游少卿可怜兮兮,想想也是,若是今朝不能应试,那可是白白浪费一年,想了一下,道:“我也不定能见着学政大人,不过这事我给你记着,见到学政,若是能说上话,自然会说一声的。”看着学子们大部分都进了考场,道:“我可得进去了。”再不多说,便向入口处走去。
游少卿满是期盼地看着薛破夜过去入口处,颇有些忐忑。
“名卷!“考官盯着薛破夜,懒洋洋地伸出了手。
薛破夜微笑道:“对不起,名卷忘记带了。”
考官神色一沉,直接道:“没有名卷,身份无法确认,不得进入考场,退下吧。”
薛破夜平静地笑着,心中虽然也有些忐忑,不敢想想有崔学政在后台,应该是打了招呼的,低声道:“学生薛破夜,名卷却是忘记了带过来。”
那考官听到“薛破夜”三字,先是一怔,片刻间就微笑道:“哦,学政大人已经交代下来了。”从桌上找了找,拿出一块牌子递给薛破夜,道:“进去吧。”
薛破夜接过牌子,只见上面写着几个朱红色的小字:“四棚,三十三!”
薛破夜立刻明白,这应该就是自己的座位了,心中很是感慨,无论何朝何代,这权利实在是好东西,常人耗尽心力都不一定能够办到的事情,在权利的明前,仅仅是一句话的事情,于是干脆道:“这位大人,那位游少卿也是参加此次院试的学子,名卷也确实不小心丢了,还请大人通融一下,放他进去考试。”
考官皱起眉头,顺着薛破夜的手指望向那边焦急的游少卿,沉默片刻,终于道:“薛破夜,你先入考场,这事交给我处理就是,快些去吧。”
既然考官应承,薛破夜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承诺,也不多说,拿着牌子径自入场。
没走几步,前面豁然挂着一块大木牌,上面写着:“作弊而有违考场秩序者,一经查实,永消学籍,终生不得参考!”触目惊心,想来是要警告那些妄想作弊的考生。
此次总共设有四个考棚,每隔考棚能容纳两百多名考生。
杭州是繁华之地,也是文风最盛,学子最多的地方,相对于大楚其余各府的考试,场面大得多,应考的考生也多出许多。
每三名考官监考一个考棚,共计十二名,提督学政任意视察,而且薛破夜一进考场,不但感受到考生们的激动和紧张,更是感到一股笼罩在头顶上的严肃和压迫感。
因为每个考场内,都有十多名身着甲胄的兵士监管,来回巡视,一旦查出作弊者,立刻驱逐出场,至于那些携带书本在衣服上写着作弊答案的行动此时统统用不上,这十数名兵丁和三名考官不但火眼金睛,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些人每查出一位作弊者,都能有丰厚的嘉奖,所以对这些监考的人来说,很期望能有作弊的家伙,揪出来就是银子。
大楚国重视文人,也尊重文人,前朝那些搜身搜衣服的检查倒是免了,但是考场的监察制度却严酷的多,也谨慎得多,不但监考人数剧增,而且查出作弊的后果也很是严重,前朝无非是当年不再让其应考,来年还有机会,大楚却是一查而毁之,捉到就等于绝了入仕的路,永消学籍,所以作弊的行为在大楚一朝已经很少,当然,绝不是没有。
薛破夜在熙熙嚷嚷的嘈杂声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电视中所见的古代考场倒没什么区别,是一个几平米的方方正正的小格廊,里面摆放着桌椅,笔墨砚也都放好。
薛破夜见考生们都是找到自己的格廊后,很老实地站在格廊前,并没有进去,知道这可能是考场的规矩,也就学着众人一样,站在了格廊前,心中颇有些兴奋,想不到自己也有幸参加这样的考试,可以算是是一次极为有趣的经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棚内两排齐刷刷地站满了人,有贫苦学子,也不乏富贵大家的考生,但是进入考场后,大家也都极为规矩,这是大楚国一直形成的社会风尚和考场秩序,无论你是什么身份,进了考场都要规规矩矩,考官是考场能最有权势的人物,为了嘉奖和那么一点职责,都是严厉无比。
等到所有人入场,三名考官和巡查甲士也都各就各位,每个人都是肃穆严厉,无论是伟岸的还是猥亵的,目光都让考生们发寒。
“咚咚咚!”
一轮响亮的鼓声响起,低沉厚重,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七一章 【轻松的应试】
[更新时间] 10-13 18:00:00 [字数] 2959
三轮鼓罢,薛破夜正皱眉间,就见主考在正台捧着锦帛读了起来,无非是先对皇帝陛下赞颂一番,国家太平,百姓安居,尔后又说了说考场的规矩和条例,抑扬顿挫,念了老半天,薛破夜听着都要入睡的时候,终是到了尾处,又无非是希望考生们尽才而考,能够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啰啰嗦嗦老半天,终是领着所有人向天拜了几拜,一声高叫:“入场!”学子们这才各入格廊,坐了下去。
等到放卷之时,薛破夜终于见到了崔学政,依旧是一副道貌岸然两袖清风的模样,而且装的极像,若是薛破夜没见过他在醉游居那荒唐的样子,还真以为这是一个饱学而品行端正的读书人。
崔学政笑容很亲切,似乎对学子们寄予了殷切的期望,甚至亲自发卷,让学子们大是感动。
崔学政来到薛破夜面前时,薛破夜正靠在椅子上,很无聊。
“尽才而应,为大楚,为圣上,为黎民百姓而作。”崔学政微笑着,在卷子里翻了翻,终于将一张卷子发到了薛破夜的手上。
薛破夜结果卷子,只是感觉印制的质量和自己的时代相比,差距不是一星半点,但是好在字迹清晰,倒也能看懂,一看卷面,颇有些吃惊,只见卷子上竟然将答案已经答考下来,满满地写在了考卷上,吃了一惊,抬头看崔学政,只见他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示意薛破夜不要惊异,尔后缓步走开。
薛破夜之前倒是想过如何让自己能够得中,想得最多的是考完后,崔学政指鹿为马,硬将自己的卷子列进中选名单,现在看来,崔学政做的更直白,连答案都已经写好,甚至害怕自己的笔迹与答卷人的自己不符,连“薛破夜”的落名都题了上去,帮忙帮到这个地步,薛破夜已经无话可说了。
多少学子寒窗苦读,最终仍是过不了院试,平庸一生,而照现在的情势看,自己不用写一字,竟然就能通过这院试,想起来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天下的事情实在有很多地方是让人吃惊,但吃惊的背后却又是那么的必然。
“也不知道一字不题就能通过院试的能有几人。”薛破夜靠着椅子思量着,古往今来,能够这般轻松应对院试的应该不多。
不过看崔学政熟悉而自然的样子,薛破夜很肯定这家伙曾经肯定也是做过这样的事情,自己绝不会是第一人,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人。
虽然卷子已经完成了答案,薛破夜也不好靠着椅子睡大觉,拿着卷子看了一遍,看的意兴索然,只见到考场内考官和甲士来回走动,目光锋利,细细地监查着每一个人,香味能逮住一两个敢顶风作弊的,也好挣些外快。
薛破夜所见也只是对面格廊里聊聊的几名考生,每一个都是皱紧眉头,执笔苦思。
考场内很静,虽然不能说掉根针都能听见,但是若有放屁的声音,倒是听得清楚,只有考官和甲士们来回走动发出的轻微脚步声。
按照大楚的院试规则,总共是要考两天的,从一入考场后,便不得出去,只有间隙中可以方便一些,而且在答卷时间内是不允许出去的,格廊里甚至都备好了恭桶。
在这期间,吃喝拉撒都在考场内,吃喝倒是由朝廷提供,只是晚上睡觉却要在格廊里硬抗,。
好在是入夏,夜里倒不冷。
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在皱眉苦思很奋笔疾书中度过的,但是单就薛破夜来说,却是在无聊中熬过了这一日。
官府提供的饭食虽然不简陋,但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填充一下饥饿而已,夜里薛破夜更是听到鼾声大震,实难入睡,虽然有些无聊和郁闷,不过这毕竟是一次有趣的经历。
次日再考,依旧是崔学政发下了已经答完的卷子,薛破夜只能欣然接受。
在考场中的感觉并不好,所以薛破夜很希望早些听到散考的鼓声。
第一日平安无事,第二日终是有人作弊被发现,被甲士拎着脖子逐出去,哭声中,那考生的仕途愿望在此也就画上了句号,而且作弊的并不是一人两人,一天下来,竟然抓到了六七人,余下的考生有叹息同情,自然也有幸灾乐祸之辈。
薛破夜只能感叹,人心是猜不透的,也是最恐怖的,即使有着严厉的监督和近似绝望的后果,依然有人铤而走险,这也许就是人性。
闲话少说,到黄昏时分,终是三声鼓响,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是决定着前途的鼓声,没有人知道自己前途如何。
主考自然是又啰啰嗦嗦说了一番话,终是在铜锣声中散考。
考生们鱼贯地走出考场,经过两天的紧张,终于呼吸到了清鲜的空气,心情自然也是各不一样,有沮丧,自然也有自信满满,对于薛破夜来说,沮丧自然是没有的,高兴也谈不上,毕竟这并不是自己努力的结果,赐予的成就似乎激不起薛破夜的兴奋感。
崔学政并没有多说什么,见到薛破夜,只是微笑着点点头,虽然有权力帮助薛破夜作弊,但这毕竟是不能摆到台面上的事情,人多眼杂,自然也不好多说。
薛破夜想不到出了考场会再次见到游少卿,那个衣衫上满是补丁,因为卖梨而丢掉了名卷的考生,从游少卿脸上的表情薛破夜就知道,考官将自己的嘱咐处理的很好,否则游少卿也不会露出那张感激和兴奋的表情。
游少卿是挑着一担子梨过来的,放下担子,抓起几个大梨塞进薛破夜的手里:“兄台,游少卿感激不尽,你救了我的命。”
能够帮助别人,这总是好事,薛破夜微笑着推辞:“客气客气,主要还是考官大人明察秋毫而已,我并没有做什么。”这话自然是言不由衷,游少卿能够入场,十有八九是因为自己的面子,当然,自己这面子是崔学政给的。
“兄台实在太过谦了。”毕竟是文人,游少卿说话文邹邹的,带着一丝伤感:“此番若是不能应考,只怕此生再也无望了,我考了数次,皆没中过,家中更是因此而贫寒不堪,实在愧对老母。若是不能应考,也就没了希望,但是兄台出手相助,虽然并未发榜,但依旧让在下存了一些希望,游少卿感激不尽。”
薛破夜摇头微笑,并没有说话。
“兄台是住在杭州城吗?”游少卿笑问道。
薛破夜点了点头,见天色渐晚,也无心多说,敷衍几句,便要离开,却被游少卿一把抓住衣襟,有些尴尬地道:“不过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还有件事希望兄台帮忙。”
薛破夜有些不耐烦,但是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游少卿一副笑脸,也不好甩袖而去,皱眉道:“在下才疏学浅,本事是没有的,恐怕是帮不了什么忙。”这游少卿颇有些死缠烂打的潜力,薛破夜颇有些不喜欢。
“不必不必,不需要什么才学和本事。”游少卿笑嘻嘻地道,伸手指了指天,压低声音道:“兄台也见到了,这天色已晚,我……我晚上还没着落,不知道兄台方不方便让我上门借住一宿?”
薛破夜一惊,后退一步,转身就走,奶奶的,老子又不是救灾的,揽月轩也不是救济站,前天晚上刚手下林可儿爷孙俩,今天可不能再带一个回去,那是酒楼,不是客栈。
游少卿果然是有死缠烂打的潜力,挑起担子,三两步就追上了薛破夜,嬉皮笑脸道:“好兄弟,你就帮帮我吧,我家离得远,在谷阳镇那边,要走上一天多,这两日就要放榜,总是要看榜后再回去,可是我囊中羞涩,无银住店吃饭,兄台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睡在大街上饿死。帮帮忙,好兄弟,我绝不给你添麻烦,给个睡觉的地方,赏口饭吃就行。”
薛破夜倒是大出意料,这游少卿还真是不同普通读书人,连读书人特有的风骨和脸面也不顾及,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旁边经过的几名读书人都露出鄙夷之色,显然是对游少卿的行为大是不屑。
“我靠,你是读书人还是乞丐?”薛破夜忍不住骂道。
游少卿一愣,沉默一下,忽然苦笑道:“我这样的读书人和乞丐有何两样?我并不是怕死,只是家中还有老母,死了可就没人照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还真是能让人生出同情之心。
薛破夜当然是个有同情心的人,叹了口气,凝视神色变得黯淡的游少卿,终于道:“跟着我吧,我可先和你说好,住两日可以,别再给我添麻烦。”
游少卿急忙点头道:“自然自然,多谢多谢!”挑着担子,屁颠屁颠跟在了薛破夜的身后,很是激动。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七二章 【京都来的音讯】
[更新时间] 10-14 06:00:00 [字数] 3051
游少卿的到来在揽月轩并没有引起多少惊奇,在薛破夜的脚底下做事,下面的人都练就了八风不动的镇定之心,更何况前天刚带回林可儿爷孙,若说那次还有一丝惊奇,这次却是没有半分的反应,自觉如胡三之流,很平静地从担子里挑了几个梨,拿到一边啃梨吃。
游少卿此时才知薛破夜便是杭州盛传的揽月轩主人,更是在卢府文武夺魁的才子,顿时生出敬仰之心,直言自己对薛破夜的钦佩犹如滔滔黄河之水连绵不绝,惹得薛破夜一阵白眼。
月竹怜惜薛破夜连考两日,担心他身体,安排了丰盛的菜肴,也乐得游少卿大饱口福。
安排饭食后,游少卿毕竟是读书人,又是过来借宿,不好将他放在大堂和胡三等人同住,让他在雅间搭铺,凑合着睡,有这样的安排,游少卿已经是喜形于色,感激不已。
躺在办公室临时搭起的铺上,薛破夜欲睡没睡,心里已经考虑起西湖边上的两座大楼该如何利用。
装修成酒楼这已是定下来的事情,但薛破夜总觉得缺点什么,唔,应该是缺乏改变吧。
如今的酒楼都是大同小异,格局没什么变化,若是这些格局放在自己的时代,古色古风,自然能吸引不少人,不过在这个时代来看,这种古色古香太普遍,也就不会出彩。
揽月轩毕竟不大,虽然客源不断,但是与卢家的汇源阁相比起来,那还是相差许多,无论质量和收益都落后太多,如今拥有两座大楼,等于有了和卢家汇源阁相抗衡的资本,当然,仅仅是针对卢家的酒楼,与卢家综合实力相比,薛破夜根本不会被对方放在眼里,而且薛破夜从财面上说,也确实没有让对方瞧得上的资本。
想到何儒会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薛破夜就很是奇怪。
挤垮卢家!
薛破夜不是没有这个想法,不过在自己的心中,这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甚至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
卢家不仅仅是他一家的势力,背后还有扬州方家,两家在江南根深蒂固,财力与实力极为庞大,若说自己一时就能将对方搞垮,实在有些天方夜谭,即使有杭州知府何儒会在后面支撑,那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薛破夜很疑惑何儒会为什么会有心要搞垮卢家,莫非是卢家得罪了他,与他有私人之嫌?显然这并不是理由。
为何何儒会选择自己作为对付卢家的起点,难道是因为老谭?薛破夜只能在心里画个问号,隐匿在黑暗中的事情实在太多,自己如今还没有能力去解释。
虽然击垮卢家是一个很有挑战的目标,不过薛破夜是很现实的人,当前主要的任务是充分利用何儒会以利益换取的两座酒楼作为根本,挣钱,挣钱,还是挣钱!
办公室内昏暗的很,只有淡淡的月光洒射进来,偶尔从窗外渗进一丝带着暖意的微风。
似乎想到了该以什么样的新格局去构筑酒楼,薛破夜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仅仅片刻,着微笑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静之色,他的手伸进腰间,摸到了让他心情稍微安定一些的寒刃,因为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丝奇怪的声音,很小,很轻,若不是他还没有入睡,或者不是在夜阑人静的深夜,也许根本不会听到。
那是一种很轻微的摩擦声,声音从那微微敞开的窗户隐隐传来。
眼睛微闭,但却一丝也不离开窗户,抓着寒刃的手更紧,他想不到谁会半夜三更爬墙上来,莫非是独行盗?如果是倒好了,就怕是有人要来灭了自己。
终于,从窗户处,一个身影如同泥鳅一样滑了进来,悄无声息。
薛破夜感觉背脊冒出了冷汗,那身影的动作利索而轻巧,如同暗夜的幽灵一样。
幽灵潜入了办公室,在窗边轻轻地站着,薛破夜眯眼看见,这身影的身体竟然极为优美,前凸后翘,波浪起伏,显然是个女人。
“噗嗤”一声笑,那声音低声道:“原来你还没睡?”
薛破夜听到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声音娇美柔软,不是绿娘子又是谁。
“三更半夜,一个女人家跑到大男人的房中,意欲何为?莫非……!”薛破夜嘻嘻笑着,拉长了音,低声调侃道,不过心里却很是奇怪,骚狐狸半夜三更爬墙入窗过来有什么事。
绿娘子扭动腰肢,如同水蛇一样轻步过来,轻声笑道:“舵主大人过得很逍遥啊,听说你还参加了院试,莫非你有心做官?”
薛破夜坐了起来,放好寒刃,招手道:“好姐姐,过来过来,咱们做些说话。你看,你爬墙又翻窗的,多累啊,快来歇歇。”
绿娘子轻声笑着,竟然真的过来,薛破夜立时闻到了她身上那股特有的香味,正要伸手去牵她手,却见两只白玉般的小手上,竟然套了两只铁钩,显然是爬墙的工具,啧啧舌头道:“我靠,好姐姐果然不愧是搞情报工作的,家伙备的很全啊。”
绿娘子娇媚道:“它不但可以爬墙,还可以杀人哦,小弟弟可要小心些。”
“你还能杀我不成。”薛破夜看着绿娘子性感到惊心动魄的娇躯,柔声道:“坐吧,好姐姐,我想你了。”
绿娘子轻轻卸下了铁钩,这才过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腻声道:“是吗?我也想着你呢,所以过来看看你。”
薛破夜见她去了钩子,这才要伸手去抓她小手,绿娘子这次却没有躲开,任他抓住,薛破夜顿时便将她滑腻温润的小手抓在手心里,看着月光下朦胧的娇容,低声道:“姐姐在唬我了,你日理万机的,哪有心思想我。”顿了顿,声音轻柔:“我是真的想你,真的。”很是真挚。
绿娘子似乎有些感动,不过依然笑道:“好了,我今晚不是来和你花前月下的,是有事要禀报给你。”
“花前月下和禀报事情并没有矛盾。”薛破夜微笑着,拉着绿娘子的手,悄声道:“咱们近些说话,别让人听见,来,坐我旁边。”
绿娘子似乎有些羞涩,但还是被薛破夜拉到身边坐下,薛破夜手一环,顺势抱住了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虽然隔着衣服,却也能感受那肌肤惊人的弹性,心神一荡,对绿娘子今夜如此听话配合很是满意。
绿娘子显然不适应,便要推开,但是薛破夜死死抱住,硬是不放手,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为什么你每次见我都有这些坏脑筋呢?”
“有坏脑筋,只能证明好姐姐吸引我,我喜欢姐姐才会这样。”薛破夜大手隔着衣服在绿娘子平坦的小腹微微摸索,只觉得这情景很像偷情,刺激无比。
“你又有谁不喜欢。”绿娘子轻啐了一声,一只手下去抓着那只在自己小腹游荡的魔爪,这才低声道:“菊花童来消息了。”
薛破夜一怔,“哦”了一声,问道:“如今他们在哪里?情况如何?”
绿娘子感觉自己虽然抓住了他的手,但他任旧有一根手指在自己的小腹处轻轻撩动,只觉得身上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也不好发作,轻轻道:“他们在京都。”
“京都?”薛破夜吃了一惊,想不到段克嶂跟踪竟然跟到了京都。
“菊花童飞信传书,将那边的情况汇报过来。”绿娘子吐气如兰,香风四起,娇躯不自觉地扭了扭,解释道:“一路上谭子清戒备森严,他们是在快到京都时才追上,一直没机会下手,所以一直跟入了京都。”
“那桃花童如今怎样?”薛破夜也很担心桃花童会被交到都察院铁四营的手里。
“菊花童开始的打算是,一旦谭子清要将桃花童带进都察院,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要击杀桃花童,免得被逼出口供。”此时只有两人,绿娘子说话也直接起来,不再隐晦:“不过跟到京都后,却发现谭子清并没有带桃花童回都察院,而是带去了雾岚山庄。”
“雾岚山庄?”薛破夜疑惑道:“什么地方?”
绿娘子低声解释道:“雾岚山庄是皇族的行宫庄园,是用来疗养和郊游之所,并不隐秘,不过守卫森严,听说京都副守备轩辕仇带着统护营的两百虎卫军常年守护着那里,普通人要想进去,难于登天。”
“不交给都察院铁四营,却带去雾岚山庄?”薛破夜皱眉寻思着:“他们想干什么?有什么阴谋?”
“朝廷那些杂狗卑鄙无耻,谁又知道他们想干什么。”绿娘子声音发冷。
薛破夜知道绿娘子的心情,柔声道:“不用急,送到雾岚山庄总比送到都察院要好,咱们还有时间想法子。”
薛破夜温言软语,绿娘子听在耳中,那股仇怨缓了些,看着薛破夜清秀的脸孔近在眼前,那双暗夜中星辰般的眼睛带着笑意,不由一阵羞涩,撇过头去。
轻轻用手指隔着衣服摸索着绿娘子的腰肢,闻着她身上荡人心扉的幽香,薛破夜终于问道:“老段现在时什么打算?他想怎么干?”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七三章 【怪闻】
[更新时间] 10-14 18:00:00 [字数] 2808
投黑票的大哥,我已经受到教育了,你就变变魔术,变黑为红吧,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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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先是沉静了一下,只有淡淡的月光洒射进来,以及薛破夜那根不老实的手指头在轻轻拂动。
半晌,似乎绿娘子经过思考才决定说出来:“菊花童已经和京都分舵联系上,准备一起设计一套计划出来,前去营救桃花童。”
薛破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然杭州有分舵,那么作为大楚的权力中心,信息量最多,重要性最强的京都自然不会没有人。
“京都的舵主是大师兄!”绿娘子忽然冒出一句话。
“大师兄?”薛破夜一愣,豁然想到已经死去的二师兄,想想也是,作为最重要而且环境最险峻的京都,舵主自然不是普通人。
绿娘子显然是有心将青莲照更多的信息告诉薛破夜,缓缓道:“大师兄和二师兄都是总舵主的徒弟,总舵主共有八位徒弟,是我青莲照的顶梁柱。”神色一黯,有些伤感地道:“不过如今只剩下三位了,除了大师兄,还有三师兄和六师妹。”
薛破夜并没有问原因,死者已矣,无非是和朝廷之间的你死我活,再去问原因反而有些多余。
“大师兄的武功和能力在我青莲照是佼佼者,深得总舵主喜爱,也正是因为他行事谨慎,思虑周全,总舵主才委派他担任京都分舵的舵主,他也确实为青莲照立下了汗马功劳。”绿娘子显然对大师兄很尊敬,继续道:“若说咱们杭州分舵是势力最大的分舵,那么京都分舵便是最精锐的分舵,京都分舵的每一个人都是了不起的人物,能够潜伏在京都,躲避都察院那帮恶鬼而得到消息发展会中,实在是不简单。”
薛破夜心中知道,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是却能想想京都分舵的艰辛和危险。
京都是京畿重地,皇权中心,恐怕每一片树叶后面每一间屋顶之上都有朝廷的耳目,再加上朝廷内外那些强大的武者,恐怖的间谍网,想在京都做出一些非同寻常的事情又要避开朝廷的耳目,那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以大师兄为首的京都分舵,当然没有杭州分舵这样相比之下极为宽松的环境,在那样恶劣的条件之下,实在是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薛破夜不由对素未蒙面的大师兄肃然起敬。
“有大师兄的经验,希望他们能够有所斩获。”薛破夜轻声道。
在不知不觉中,薛破夜的另一只手已经攀上绿娘子的肩头,眼睛瞄着惊心动魄的高耸丰乳,胸口的黑纱衣襟被高高撑起,似乎要被撑裂开来,手尖若无其事而且极其隐蔽地缓缓向下游动。
眼见就要摸上那高耸的丰乳,薛破夜已经开始想像那柔软而弹性十足的手感,猛觉得手背一阵刺疼,就像被蜜蜂突然蛰了一下,“哎哟”叫了一声,好在声音小,怕被下面听见,不过手背那种刺疼实在是深入骨髓。
绿娘子盈盈笑着,手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枚银针,腻声道:“小弟弟,怎么了?怎么不往下摸了,你不是最喜好这样吗?”
薛破夜知道自己的手背是被骚狐狸的银针所扎,颇有些气愤,但这毕竟是自己偷腥不成,总不能为此翻脸,苦笑着叹了口气,问道:“有毒没?”
“你说呢?”绿娘子吹着香气娇声道。
看着那双狐狸般的美目满是笑意,薛破夜急忙拉开了些距离,这银针扎上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有些尴尬地道:“恩,信上还有些什么消息?”
说到正事,绿娘子便严肃起来,回道:“大概就是这样了,事情若有进展,他们会飞信传书回来。”顿了顿,又道:“不过菊花童却是顺带捎回了一件极为怪异的事情。”
“怪异的事情?”薛破夜感觉那种刺疼感来得快去得也快,松了口气,知道上面肯定是没毒的,疑惑道:“什么怪事?”
“听说宫里有位郡主要下嫁,可是在大婚当日,新郎官却突然离奇死去,朝廷瞒住了消息,都说是新郎官饮酒过度,心竭而死,不过这话鬼都不信。”绿娘子也颇感奇怪:“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在大婚之日饮酒过量而死呢?”
薛破夜皱起眉头,心中也知道,所谓饮酒过度肯定是个虚词,宫里那种权力阴谋之争,搞不好就波及出来,那新郎官说不定也只是个*的牺牲品而已,虽然没有亲见,但薛破夜却觉得,若是以政治性来说的话,显然是有人不愿意那位郡主嫁给死去的新郎官,随口问道:“那新郎官是什么人?能得郡主下嫁。”
绿娘子沉默一下,才低声道:“信上说好像是户部尚书的儿子,还是神武营的将官。这神武营是京都三大卫戍军队之一,是伪朝的精锐之军,能在神武营任职,那新郎官想来也是个了不起的武将,怎能因几杯酒便死去。”
薛破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过这事毕竟离自己很遥远,而且没有半毛钱关系,犯不上操心,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叹道:“可惜可惜,那郡主日后可不就成了寡妇。”
绿娘子轻笑道:“莫非你又担心起那位寡妇郡主?”
薛破夜急道:“好姐姐可不要胡说,我只担心你就够了,其它人关我何事。”又道:“对了,胜堂和斗堂的堂主人选可议出来了?”
绿娘子忙道:“倒是有了人选,不过还要你见见才能决定。”
“不必,我还信不过你们的眼光吗?更何况只是见见也无法了解,你们看着合适就好。”薛破夜微笑道:“不过我却知道胜堂有位不错的人物,虽然品行恶劣一些,人长的丑一些,脑子有些白痴一些,也算是个人选,你们可以考虑一下,看看适不适合成为堂主。”
绿娘子轻轻一笑,柔声道:“你是说明虚吧?”
薛破夜嘿嘿笑道:“你把他派给我,不就是让我考察一下,然后让他做堂主吗?”
“可别说这没良心的话。”绿娘子白了薛破夜一眼,媚态横生,勾魂摄魄,啐道:“若不是他,你怎么见着你那日思夜想的才女,如今了了心愿,却给我扣烂盘子,我可不依。“
薛破夜苦笑着道:“好姐姐,你是吃醋么?”
绿娘子“呸”了一声,忽然觉得自己的语气还真带了几分醋意,便不再说话。
透过窗户,看见外面月光幽幽,薛破夜终于道:“这样吧,胜堂就交给明虚吧,毕竟他先前也是副堂主,达缘即去,他上位也是顺理成章。至于斗堂,你说的人选是谁?”
“潘七郎!”绿娘子说出了一个貌似别名的名字,解释道:“潘七郎在斗堂很有威望,桃花童在时对他也很是看中,而且他为人正直,对会里也是忠心耿耿,除此之外,作战也勇敢,悍不畏死,上次在野人岭遇伏,他也是随着莲花童留下的斗堂兄弟之一,好在留了条性命下来。”
“哈哈……!”薛破夜轻声笑道:“姐姐将他说的这样好,不选他做堂主也不成了,不过你这么夸他,我的心怎么酸酸的呢?”
绿娘子白了他一眼,啐道:“说正经话也这么胡闹。”此时薛破夜终究是青莲照杭州分舵的舵主,绿娘子还是请示道:“不知道舵主的意见如何?”
薛破夜想了想,道:“如果斗堂的兄弟拥护,那就是他了,不过这前提是要斗堂的兄弟拥护,如果和手下弟兄处不好,日后也不好带,恐怕会出些岔子,咱们分舵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绿娘子露出一丝赞赏,虽然薛破夜和自己总是调笑暧昧,但是说到正事,还是很有计较,考虑的也很周全,这也是绿娘子最欣赏的地方。
又悄声说了一会子话,调笑一阵,毕竟绿娘子有银针在手,薛破夜不敢动手动脚,不过嘴里的便宜还是要占得,直到挑弄的绿娘子粉脸绯红,全身忸怩,再也受不住,撇下他翻窗爬墙而去,看着绿娘子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月色下,薛破夜才重新睡觉,不过睡觉前却仔细地关严了窗户,他可不想半夜三更又有人爬进来,到时只怕心脏有些受不住。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七四章 【巧手张】
[更新时间] 10-15 06:00:00 [字数] 2899
次日一早,薛破夜从很早就起来,西湖边上的两间大楼今日还是要过去安排一下,自己算不上急,但是何儒会肯定是要着急的,毕竟早一天开业,何儒会的荷包便会早一天进银子。
早餐时,竟然满满两桌子,看着那边的女眷慢条斯理,林可儿也很有修养地吃粥,薛破夜觉得自己这一桌真有狗刨食的嫌疑,一个个吃的啧啧有声,游少卿和明虚根本没有不好意思或者客气的感觉,喝着粥,吃着饼,惬意无比,比胡三和萧品石一伙吃饭的速度要快上许多,让众人不得不怀疑游少卿和明虚的胃部结构和旁人不同。
吃过早饭,在薛破夜严厉的目光和隐晦的建议下,游少卿终是随着众人一起做事,只有明虚慢条斯理地背着个黄色的袋子,慢悠悠地去医摊等人看病。
一天的活计很快就要开始。
薛破夜教过老宋,只让他跟着自己办事,也不说什么事,弄得老宋颇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等他见到屹立在西湖边上的两座大楼如今已在掌柜名下时,不知会作何感想。
骑着黄金狮,薛破夜先进了一趟府衙,见到了何儒会,虽是口头请安,只字未提院试的事情,但这趟的目的双方都是心知肚明,这次何儒会倒也痛快,直接交出了地契和房契,这虽然让何儒会很肉疼,不过挣钱的门道多的是,这也不过是冰山一角,更加上这是为了做大事,完成谭子清留下来的一些交代,面上倒是笑嘻嘻的,甚至派人领着薛破夜去见两座大楼。
老宋一直莫名其妙,来到西湖边更是疑惑不解,直到看见掌柜的目光来回打量着两座外表极有气势的高楼,才觉得有些门道。他自己也知道,这两座大楼之前还在经营着茶庄和戏院的生意,不过前几天突然撤下,里面的东西也搬的一干二净,如今只剩下了两座空荡荡的高楼,听人私底下说,这两家都是被新任的知府老爷逼走的,就连楼子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霸占了下来。
……
……
隔湖而望,两座高楼巍然耸立,气势上却也不属于卢家在西湖边上的汇源阁,只是显得很是冷清。
一楼高四层,一楼有五层,都是流檐飞角,气势磅礴,香木的檐,红木的边,鎏金大柱,汉白玉的门墙琉璃的瓦,尽显着古雅之貌,更有西湖清澈之水倒影,两下相照,精美绝伦,让人一时分不清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薛破夜背负双手向高楼行去,老宋牵马跟在后面,他不是愚笨的人,虽然称不上大智大慧,却也是个极为精明的角色,脑中微一思索,脸上便显出震惊之色,莫非就像掌柜前阵子所说,真的在西湖边上弄到了两家楼子?
那两座气势不凡的高楼屹立眼前,老宋直觉得不可思议,莫非昨晚多喝了几盅,自己还没有醒过来?
马立在楼外,人却进了高楼。
在薛破夜进入大门的一瞬间,老宋心中的那个念头已经确定,也许,这座佝偻已经成为了掌柜的资产。
老宋说的没错,楼子的主人早已将能搬的东西都搬走了,只剩下空空荡荡的楼子和一些残杂之物,西湖边上热闹非凡,但这里却显得很冷清。
“薛掌柜?”屋里却有一个差役,本来一直坐在屋角的椅子上打瞌睡,见到薛破夜进来,立刻迎上来问道。
薛破夜微笑着点头,这个差役显然是府衙专门派来看楼子的。
“你可算来了。”差役松了口气:“大人担心那些杂碎乘没人的时候过来拿些东西,所以派了小的在这里看守,既然薛掌柜的到了,那小的可以回去交差了。”
薛破夜很识趣地塞了些银两,差役连道“客气客气”,欣然收下,施施然而去。
楼里确实很空旷,也很宽敞,也正是由于宽敞空阔,随着西湖暖风一吹,屋子里倒没有干腐味,隐隐带着一丝茶香味,这显然就是之前用*营茶庄的楼子。
薛破夜摸着光滑的木柱,看着极为讲究的楼阁,很是感慨,如果说揽月轩时为了解决温饱达到小康的目的,那么如今名下的两座高楼却是真正的迈入了商场行业。
“掌柜的,咱们……。”虽然很震惊,但是老宋终于恢复了平静,他终于明白那日在西湖边掌柜的为何要问自己有没有胆子管理这样的大楼,现在看来,也许掌柜的造就暗中计划好了一切,对于这个年轻的掌柜,现在用钦佩已经无法表达内心的感受了,心中下了决定,日后哪怕再有波折,也一定要和前面这位了不起的年轻人共同进退。
“你觉得如何?”薛破夜微笑着,对于这座即将用*营酒楼的地方,感到很满意。
老宋连连点头:“了不起,掌柜的,了不起。”
薛破夜带着老宋上到了最高的四楼,走到栏台上,极目远望,杭州城的景貌大片都在眼下,那层层叠嶂而带着古气的房屋还有行走于道路上的行人,一切都显得淡静。
“你看那座楼。”薛破夜指着不远处的五层高楼,笑道:“日后你不单是这座楼子的二掌柜,那座楼子也要归你管理。”
老宋大惊失色,膛目结舌,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薛破夜沉默了一下,道:“这两处之前是戏馆和茶楼,有些格局不是酒楼能用的,你这阵子先花些功夫找人装修一下。”
老宋回过神来,忙道:“掌柜的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
薛破夜微微一笑,又道:“不过虽然咱们是开着酒楼,但是这次的格局和样式不要再和其它的酒楼那般俗套,总要改个样子才是,也好吸引客人过来。”
“改个样式?”老宋有些茫然:“酒楼还能成什么样?”
薛破夜早就有了计较,知道这是要详细解释一下的,于是道:“这样,你今天就先花工夫找到装修的工人,等到工头过来,我再细细告诉你们。”
老宋忙道:“掌柜的,胡记装潢行我看不错,咱们揽月轩之前倒也是他们动工的,您看他们是不是可以?”
“这个你定就是。”薛破夜微笑道:“回头我和月竹打招呼,用银子尽管去柜上支,虽然咱们的银子不多,不过装修两座酒楼的银子倒是能够得上。”想了想,揽月轩生意一直不错,利润甚丰,照理说装修两座酒楼的银子应该是足够的。
老宋知道掌柜这是多资金极其信任,不由很是感激,拍胸道:“掌柜的放心,我一定会用最少的银子做最多的事。”
薛破夜这才往楼下走,道:“该花的银子咱们还是要花的,不能有丝毫应付。是了,你可知道杭州可有什么出名的手艺人,能够制作假花假草假树?”
老宋不明白话中意思,茫然地看着薛破夜,薛破夜叹了口气,只好解释了一下,老宋颇有些疑惑,道:“要花草树木做什么?这外面多得是,用不着找人制作。”顿了顿,道:“倒是有个巧手张,手巧的很,都说他曾去过公孙城,学了些公孙家的机关术,做出的玩意像活的一样。”
“公孙城?”薛破夜有些疑惑。
老宋解释道:“大伙儿也只是听说过,见到的极少,只说公孙城是公孙世家居住的地方,公孙家善用机关术,作出来的东西能上天入地下海,像神仙一样。”
薛破夜大喜,当即领着老宋去找巧手张,这高楼里面空荡的很,有的也是些没用的物事,也不在乎别人偷取。
巧手张倒也不难找,为人倒也好客,他的院子里竟然有不少制作出来的奇品,木狗竟能跑,竹鸟竟能飞,草鱼还在水中游,果然是一代奇人。
薛破夜当下与他一番商讨,巧手张开始倒也有些疑惑,后来终于明白了薛破夜的想法,拍手叫好,声言定能做出满意的花草树木来,双方都是皆大欢喜。
不过薛破夜好奇问起所谓公孙城的事情时,巧手张笑而不语,不肯透漏半句,薛破夜也不再问,又吩咐了一番,这才离开了巧手张的住处。
等到出来,老宋才赞叹道:“掌柜的运气真是好。”
薛破夜问其原因,老宋叹道:“巧手张虽然本事极高,但是有个规矩,不做重复的东西,掌柜刚才所说的假花假草假树恐怕是巧手张从没制作过,所以才答应为你制作,否则是万万不会同意的。不过这点子是掌柜想出来的,从今以后,这些东西巧手张也只会为你制作。”
薛破夜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暗叫幸运,只望这运气一直能够陪伴自己。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七五章 【西湖风光楼内春】
[更新时间] 10-15 18:00:00 [字数] 2974
胡记装潢行的老板是在一间茶馆的雅间见到薛破夜的。
雅间很清静,古人品茶本就讲究恬静优雅,息气凝神,所以在这间高档的茶馆内,并没有普通茶馆的那般笑语,只有小炉煮茶,茶香飘逸。
两人一见面,立刻都认出了对方,薛破夜清楚地记得,在接手揽月轩时,胡老板就是第一个骑着大马上门讨债的,甚至还讥讽了老宋一番,老宋不计前嫌而推荐他,看来还真是一心为了薛破夜。
胡老板很惊讶,不久前薛破夜还只是接手着一个即将倒闭的揽月轩,短短时日,竟然邀请自己在这里谈论新楼装修的事情,而且胡老板从老宋的口中已经得知,那是两座西湖边上极为气派的高楼,所以内心对薛破夜是钦佩无比,说话的声音也颇有些谦恭:“薛掌柜将这事交托给我,我老胡二话没有,定然会将酒楼装修的漂漂亮亮。”
薛破夜品着茶,对于胡老板的表态很淡然,悠闲道:“胡老板有这话,薛某的心也就放下了,胡老板的装修本事在整个杭州都是出了名的,有你出手,定然不负我望。”
“薛掌柜过奖了。”虽然是商人,但是经受着杭州浓重的文风洗礼,胡老板说话倒也有几分斯文:“不瞒薛掌柜,卢家的汇源阁也是由我所做,不少人至今还在夸赞呢。”压低声音凑近,轻声笑道:“不过薛掌柜放心,老虎既然出手,必定让你的酒楼比他的格局还好。”
薛破夜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竟然隐隐觉得似乎要与卢家将出现竞争一样,如此看来,在外人眼里,这酒楼营业后,显然是要和卢家作对了,这个到时卢家想必也是心知肚明的。
“谢谢胡老板的抬爱。”薛破夜微笑着,话锋一转:“不过今日邀请胡老板过来,不但是要请胡老板出手,而且还是有些其他的商量。”
老宋很主动地往二人的杯中填茶,然后继续坐在一旁当听客。
胡老板等着薛破夜说话,薛破夜看着胡老板,笑道:“我是要胡老板做一个尝试,一个全新的尝试。”
“尝试?”胡老板很茫然,一边的老宋也很茫然。
“胡老板装修过很多酒楼,所以经验定然很丰富,但是薛某这次需要一个新的格局,换句话说,薛某这次新开两座酒楼,但是内部的布局却不能等同于常理上的酒楼,需要改头换面,重新出现一种大家都不曾见过的布局,唔……若说没见过倒是不正确了,我的意思是说,单就酒楼内部而言,让所有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薛破夜虽然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有些兴奋,在他的意识和见闻中,目今还是没有自己脑中形成的这种酒楼格局。
胡老板和老宋依旧是一脸茫然,半晌,胡老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薛掌柜是……你说什么?”
薛破夜苦笑了一声,想了想,道:“直白来说,我想将酒楼里面变成一个花园,恩,花园也不贴切,我的意思是说,在酒楼里面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没有桌椅板凳,进去之后,让人会产生一种身入世外桃源的山水秋林之中,你……你明白吗?”
胡老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是说在酒楼里有山有水有花有草……你是想在讲酒楼变成花园。”
薛破夜松了口气,笑道:“你终于听懂了。”
胡老板沉默了一下,忽然站起来,抱拳道:“薛掌柜,不是老胡不愿意帮你,只是老胡没这个本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再吩咐一声。”有些诧异地看了薛破夜两眼,似乎在看一个疯子,便要离开。
薛破夜知道自己的想法在这个时代也算得上新颖,胡老板一时接受不了也属正常,见他要走,也不着急,冷笑道:“我还以为胡老板在杭州城里是装修界的老大,无所不能,想不到只是一个极小的改变就不敢做了,真是让人失望的很。”
胡老板果然停住了步子,皱起眉头,看了薛破夜一样,欲要发作,终是没有,淡淡地道:“薛掌柜这法子奇妙得很,老胡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若是做差了,毁了自己的名声倒是小事,不过要是耽搁了薛掌柜的事情,那可是有些对不起人了。”
“虽然有些新颖,但是胡老板定然能够胜任。”薛破夜似乎对胡老板充满信心,招手道:“胡老板不妨先坐下来听薛某解释,也许经过这次的改变,会对胡老板的装修理念有一个全新的突破。”
胡老板看薛破夜很温和的微笑,想了想,还是回去坐下,道:“你说说看。”
“胡老板放心,所谓的山水树木花草我已经请动了巧手张制作,胡老板的职责便是将巧手张制作的东西布置在酒楼内,做一个犹如静怡的荒外山水布局。”薛破夜含笑品茶道:“胡老板有深厚的装修功底,只需找一处景色优美的山水之躯看一看,然后成比例……唔,然后按照布局缩小,将景色置入酒楼内,这对于你来说绝对不是难事。”
听到巧手张,胡老板有些吃惊,想不到薛破夜竟然说动了巧手张出手,听着薛破夜的解释,忽然感觉真是一种极好的创意,将山水之境融入酒楼,形成西湖风光在外,而山水出色在内的奇妙布局,这实在很有吸引力。
似乎看出老胡老板的松动,薛破夜继续道:“我的构想很简单,以后我的酒楼里,用餐之时,不需要桌子,我们可以请人修平岩石,让它作为桌子,客人可以坐在铺着青草的地面上,再加上林荫环绕,花草在旁,会让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自然的气息,会很惬意地享用着丰盛的菜肴和香醇的美酒。”
虽然他的话中夹杂着不少陌生的词语,但是胡老板和老宋终于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一阵沉默,本来寂静的茶楼更是安静。
薛破夜站起身,走到窗边,感受着轻微的风儿抚过脸庞,悠然道:“这件事情成了,胡老板居功至伟,谁到了我的酒楼,看到如此奇妙的布局,都会知道是胡老板装修出来,如此一来,胡老板的名气大震,想必生意会更好,银子会来的更快。”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胡老板甚至从这位薛掌柜的话中听到了一些其他的意思,那意思好像是在表明,等到工程完工,会将整个创意的功劳交给自己,若真是那样,自己的装潢行定然是名声大噪,生意不想好也不行了,沉默了短短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咬牙道:“我……我可以试试!”
“我就等你这句话!”薛破夜哈哈笑道:“你一定能做的很好,我很期待我们这次的合作。”端起茶杯:“来,薛某以茶代酒,谢过胡老板。”
既然确定了合作关系,薛破夜当即便将一些详细的想法说出来与胡老板商议,胡老板果然不愧是高明的装潢家,很容易就明白了薛破夜的意思,甚至从中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深得薛破夜之心,于是两人便在茶桌边商榷这具体的细节和操作方法,老宋毕竟要打理此事,自然也在旁细细聆听,记住二人所说的话。
说到后来,两人都很兴奋,对于胡老板来说,这是一个很新颖很奇特的想法,是自己从未尝试过的,而对于薛破夜来说,这是将自己心中的设想变成现实,一个超脱于正常酒楼的布局风格。
等到二人计较已定,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老宋对于两人所说的内容似懂非懂,但是兀自强撑这记入脑中,既然掌柜的对自己如此器重,没有道理不去做好他所交代的事情。
回家的路上,薛破夜心情很愉快,在途中更是交待了不少细节,老宋连连称是,只觉得掌柜的脑子实在是好用,这些让人匪夷所思的想法是怎么想出来的。
薛破夜的心情一直保持的很好,甚至踏入揽月轩之后也是带着微笑,等到看见游少卿,这股微笑顿时就消失了。
游少卿在后院中,坐在墙根,靠着墙,手捧一本书,正悠闲地看着,那副担子就在身边,不过里面的梨子已经所剩无几。
别人都在忙绿,他却在悠哉乐哉地看着书,薛破夜很气恼。
“游才子看来很闲啊。”薛破夜奚落道:“果然不愧是读书人,一刻也离不开你的宝贝。”
游少卿嘿嘿笑着,也不起身,道:“读书人的事,自然是嗜书如命的,若是此番中了,明年还得参加乡试哩。”
薛破夜哭笑不得,如今院试还不知道能不能够,就准备起乡试来,这游少卿道喜欢未雨绸缪,摸着鼻子讥讽道:“想得太远了吧,若是此番中不了呢?”
游少卿放下手中的书,神色黯然,低着头,半晌没有说话。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七六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更新时间] 10-16 06:00:00 [字数] 2909
薛破夜叹了口气,一时有些瞧不惯他的行径,所以信口而言,想来是给他带来了一些伤害,正想抚慰几句,却听游少卿叹息道:“此番不中,我已无力再考了,如今吃喝都成问题,哪里还能继续读书,只能说我此生没有仕途之运吧。”一片惆怅,颇有些悲哀。
薛破夜摇了摇头,正要离开,游少卿忽然道:“薛兄,不如这样吧,我听他们说,你这里待遇不错,工钱很高,若是我万一没中,你便收我在你店里干活就是,也是个活命的营生,比我卖梨要强多了。”
“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做什么事情?”薛破夜哭笑不得道:“想挣银子,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游少卿翻身起来,撸起衣袖,露出干瘦的胳膊,道:“我有力气,什么都能干,你可别瞧不起人。”
薛破夜摸着鼻子笑道:“那我还是期望你能中吧,免得给我店里添乱。”
游少卿嘻嘻笑道:“那敢情好啊,中了自然是大大的欢喜。不过我也细细想过,即使中了,我也想在你这里谋口饭吃。你这工钱好,我日后不愁度日,空时我便陪你读读书,一起准备明年的乡试,咱二人在一起念书,那学问自然要高些的,对你也是大大的好事,你……你不会拒绝吧?”
薛破夜盯着游少卿看了半日,才憋出一句话:“你他妈真是脸皮厚。”再不理会。
游少卿急道:“读书人怎能说这种粗话,咱们都是读书人,该当以礼相待,所谓君子有求无所不应,我只是让你帮些小忙,大家同科之谊……!”喋喋不休中,薛破夜早就闪开,不听他聒噪。
至于两座酒楼的事情,除了老宋,其他人并不知道,薛破夜也是有心隐瞒,首先是想到时给大家一个大大的惊喜,其次也是怕众人分心,影响了这边的工作质量,不过用不了多久,总会让大家惊喜一番的。
薛破夜甚至抽空去了品香阁,表面仅仅是去逛楼子,但是本意确实要和绿娘子商议一些事情。
两座酒楼开张之后,总归要一些伙计,这伙计倒也不难找,但是薛破夜知道树大招风,真要开业后,少不得有些心存不轨之人上门找麻烦,何儒会虽然有股,但总不能对外宣布,外人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两座酒楼有何儒会的份子,所以薛破夜必须要有一批忠于自己却又能应对场面的伙计,人数不需要太多,只要一些参杂在酒楼内,对自己总是有帮助的,而这些人选,自然是要从青莲照中挑选的。
自己已经是青莲照的人,既定事实,之前还想过若是安插青莲照的兄弟在酒楼会不会有麻烦,思考再三,毕竟这伙人都是久经潜伏,而且有自己照看,外人料想不到,而大家本身也不会暴露出去,所以还是决定用上一些人。
虽然见到绿娘子,依然打情骂俏,垂涎着她性感的身子,不过终是商议出了结果,暗影堂里不少兄弟便在铺子里做事,而且葵花童钱宏的胜堂也颇有一些厉害角色,从中选取聪明伶俐而且颇有本事的兄弟过去,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当然,薛破夜的身份如今只有几位堂主和极少数的人物知道,这是个极为隐秘的身份,不方便让太多人知道,至于那些过去扮作伙计的兄弟,薛破夜相信绿娘子和钱宏有很充足的理由去应对。
议完事情,风月一番,终是没能碰到绿娘子的身体,薛破夜只能有些扫兴地离开。
之后几日,对于众多学子来说,就是等着放榜之日,看看是否上天垂青,在榜单上能有自己的名姓,城中处处是学子,处处谈论着榜单之事。
好在揽月轩是个消息极为灵通的地方,薛破夜和游少卿倒也不用去衙门打听,对于薛破夜来说,荣登黄榜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并不操心,倒是关注着两座酒楼的装修,这事他和老宋都闭口隐瞒,揽月轩众人毫不知晓,虽然老宋每日早出晚归,大家都有些奇怪,但是薛破夜只说是自己吩咐他做些事,自然也就没人再过问。
胡老板还真是找了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观察一番,领略其中的布局,带着手下人日夜策划,极为上心,而酒楼所需的各类石具已经请了高明的匠师修刻,尽量做到返璞归真的自然气貌。
巧手张还真是没有辱没他的名声,东西制作的极快,一件一件地运至酒楼,不过两天功夫就做出了大概,胡老板依照着山水之势开始布局。
其实这布局倒是极为讲究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所安置的地方都要精心思考,对于胡老板来说,这是一种全新的尝试,又是对自己现有的装潢技术的一种革新突破,所以极为上心,不用薛破夜吩咐,也是绞尽脑汁做到最好。
薛破夜很是满意,感觉古人的信誉还是真不错,胡老板答应出手,果然是兢兢业业,不需操神。
西湖游人倒是颇有些奇怪,每日看着两座酒楼进进出出尽是岩石花草,也弄不明白究竟在搞什么鬼。
装修的事情薛破夜很放心,不过他担心的事情很快就到来。
连胡老板都知道薛破夜在西湖边上经营酒楼将会和卢家的汇源阁产生激烈的斗争,那么卢家自然是心知肚明。
清风吹拂,碧波荡漾,从汇源阁最高的楼层俯视西湖,秀美绝伦。
薛破夜再一次见到方夫人便是在这里。
方夫人下帖邀请,薛破夜心中知道,无非是因为新建酒楼的事情,方夫人迟早会出面,只是想不到来的这么快。
薛破夜当然不会惧怕,对于这次会面,仅仅是作为一个商业对手知会一声而已。
“恭喜薛掌柜,一出手就是大手笔,果然是不同凡响。”方夫人口中恭喜,但脸上却没有一丝恭喜的意思,平静而淡然,很优雅地坐在椅子上。
薛破夜哈哈一笑,淡然道:“夫人的消息真是灵通得很。”
妇人如今正襟端庄,薛破夜实在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个外表看起来淡漠而优雅的女人竟然在那天做出那样疯狂的事情,而且这个女人的记性似乎很不好,从她脸上丝毫看不出尴尬,似乎那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薛破夜眼光不由自主地从她的胸部掠过,那丰满坚挺的双峰至今在脑中还有印象。
“你做的事情并不隐秘。”方夫人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抬起头,凝视着薛破夜,缓缓道:“那日我说的话依然算数,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来我方家做事,我也不会亏待你。”
原来她还记得!
薛破夜淡淡一笑,不经意地望了望远处正在热火朝天装修的酒楼,微笑道:“夫人的美意我一直记着,不过夫人难道觉得我有可能投身你们方家门下,做那任你使唤的奴才?”
方夫人有些发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伸手理了理额边的发髻,依旧很淡然而且缓慢地道:“你觉得我要多少银子可以买下你那两间楼子?”
薛破夜哈哈笑道:“夫人开玩笑了,方家财富冠绝杭州,哪里能看上我那两件破楼,说笑了。”
“我不是说笑,只是看你能做些事情,想救你一救。”方夫人很平静,也只有这个时候,薛破夜才看出她为什么能成为方家的当家人,镇定而带有一丝魄力,声音淡中带冷:“如果你狠喜欢这两座楼子,可以等我买下来后继续做你的掌柜,不过是要在我方家的名下,我的意思你明白没有?”
薛破夜敛去笑容,声音也冷淡起来:“夫人的话我听得很清楚,也很明白,如果夫人这是命令的话,那很抱歉,我想这两座楼子已经是薛某名下的财产,现在不会卖,以后出售的可能性也很小,所以夫人这个念想可以到此为止。”
方夫人并没有生气,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也许薛掌柜是因为身后有何儒会做后台,所以敢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我还是要奉告薛掌柜一声,有些事情何儒会也是管不了的,如果说杭州的天下是何儒会的,那么他只占一半,另一半却是我们方家的,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这样更能方便你做出理智的选择。”
好嚣张的口气!
薛破夜冷冷一笑,悠然道:“杭州不是何大人的,也不是你们方家的,是杭州百姓的。”顿了顿,缓缓道:“如果说这里只是某人的天下,我想应该是京都皇宫龙座那位主子。”
方夫人面色变了变,她当然明白薛破夜的意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为王臣!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七七章 【黑纱下的眼睛】
[更新时间] 10-16 18:00:00 [字数] 2949
楼阁里极为沉寂,只有窗外隐隐的笑语声和西湖上轻柔的歌声偶尔随风吹进来。
“看来你意已决。”良久,方夫人终于打破沉寂:“看来你是真的想和我们方家鸡蛋碰石头!”
薛破夜摸着鼻子笑道:“我做我的生意,从没有想过和谁过不去,而且我不明白夫人这个比喻是什么意思,谁是鸡蛋,谁是石头?”嘿嘿一笑:“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只是一只鸡蛋。”
方夫人冷目而视,似乎要看穿薛破夜的五脏六腑,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长着一颗什么样的胆子,良久,才轻轻咬着下唇,白了薛破夜一眼,似乎是有意地挺了挺胸,声音极为柔和娇媚:“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子,羞也不羞!”杏目流转,美艳妖娆。
薛破夜一怔,背上直冒冷汗,这方夫人果然不是普通人,说变就变,方才还冷面冷语,转眼间就娇媚诱人,显然是用强行不通,如今开始用美色来进行软攻势了,摇头苦笑道:“我虽然是一个男人,不过夫人却不是一个小女子,夫人比许多男人要强出许多,而且我并没有欺负夫人,夫人冤枉我了。”
秋波流荡,方夫人缓缓起身,过去关上窗户,屋子里顿时暗淡下来,然后扭着腰肢靠近过来,声音甜腻而轻:“明知道人家在这里有酒楼,你还在旁边开起两家,这不是欺负奴家是什么?”绕道薛破夜身后,环手抱住,*在薛破夜背上噌磨,白皙的手儿在薛破夜胸口轻轻地摸着:“好达达,你将那两家楼子卖给我,再来我们卢家做事,随便你开出什么价,奴家都应着你。”
虽然明知道是方夫人在使用美人计,但是那丰乳在背上轻轻摩擦,柔软而坚挺,隔着衣服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两颗樱桃的存在,而且樱桃慢慢硬挺,再加上她的小手很有技巧而熟练地在胸口摸索,薛破夜只觉得舒服到骨子里,下面很快起了反应,这骚货还真是本事不小,脑中清晰地记起那日方夫人赤裸的模样,那两颗坚挺的樱桃鲜红诱人,丰乳是那样的雪白硕大,苦笑道:“夫人倒真是大方,任我开价,若我说将方家的产业都交给我,不知道能否答应?”明知道和这女人这般亲近有些苟且,但是内心深处却实在不愿意推开,心中暗想:“看来我还真是一个禁不起诱惑的人?难道我就是人们常说的*货?不对,这可是这妇人勾引我,我可什么都没做,对,我是清白的,我是纯洁的!”想通后,继续惬意地感受着丰乳的摩擦和樱桃的划过。
薛破夜本以为自己这句话定会惹恼方夫人,谁知这妇人依旧抱着自己,白皙光滑的脸庞贴在自己的脸上,似乎呓语般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方家的产业我也给你,我甚至可以帮你弄死他,帮你接手方家,我要做你的女人,做你的女人…….!”
薛破夜心中一阵阴寒,这妇人口中的“他”自然是指那位二少爷,想不到这妇人竟然这般狠毒,虽然知道这话不可信,但是有这个想法也是恶毒无比。
方夫人并不是绝色佳人,更谈不上国色天香,但也是姿容秀丽,那股平日端庄冷漠的样子,在这种疯狂的时刻更是显出一种强烈的反差,让人觉得惊讶之间,更多的是刺激,而且从骨子里头露出来的少妇媚情,更是一贴勾人毒药。
因为出身富贵,保养得法,她的肌肤比普通的少女更娇嫩,白皙中带着一层晕红。
“夫人,不要这样!”薛破夜忍住诱惑,叹息道:“这样不好。”
楼下还有喧哗声,在这楼上却出现这样纯情融融的场面,实在够刺激!
猛地,薛破夜浑然觉得下身一热,尘根一紧,惊讶之间,却见方夫人已经抓住了自己的尘根,脸上带着媚笑,很熟练死上下*着,她的胸脯急剧起伏,带着轻轻的低吟:“达达……我给你一切,只要你把两座楼子的地契房契交给我,我会答应你所有的要求……!”舔着红唇,勾魂摄魄。
这句话很矛盾,相当的矛盾。
既然给予一切,又为何强求两座楼子?
但是在这*荡漾的时刻,一般的男人也许就会掉入这温柔的陷阱,头脑被*蒙蔽,一时发热,甚至真有可能交出妇人想要的东西。
薛破夜只觉得下身一阵膨胀,浑身燥热,实在想发泄一下,但是他的头脑已经清醒,微笑着,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方夫人。
方夫人俏脸含春,已是绯红,正准备拉开他的裤子,让他堕入更深的悬崖,却被薛破夜轻轻推开。
“夫人,我上次就说过,请自重!”薛破夜站起身,整理着衣服,淡淡地道。
方夫人一阵错愕,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薛破夜依然能够保持清醒,而且能够抗拒这样刺激的诱惑,等薛破夜说完,她的脸色由错愕变为恼怒,由恼怒变为憎恶,缓缓起身,又是那种端庄冷漠的样子,冷冷地看着薛破夜,带着憎恨道:“我本想救你,但你没有把握,区区两家不入眼的酒楼就想和我卢家作对,事到如今,我想我已经无话可说了!”
薛破夜摸着鼻子,悠然道:“既然无话可说,咱们可以停止这次谈话了,告辞!”说完,转身便走。
“等一等!”方夫人冷冷地道,等到薛破夜停住步子,才道:“你自己选择了一条死路!”
薛破夜哈哈笑道:“也许我可以起死回生!”
“那我希望你能有好运气!”方夫人回到座中,眼中怨憎无比,面上冷若冰霜。
薛破夜沉默了一下,终于笑道:“我运气一向很好。”再不言语,撇下一脸怨毒的方夫人,推门而去。
“我会让你死的很惨!”看着薛破夜离去,方夫人咬牙切齿。
……
……
薛破夜并不知道,在他出门的时候,竟然有一双眼睛在远远地望着。
那是一间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小阁楼,俯瞰西湖全景,一双掩在黑纱下的眼睛看着从汇源阁出来的薛破夜。
阁楼里面很暗,即使是在白天,这阁楼依旧昏暗无比,带着一丝阴冷的气息。
“杭州还是和我记忆里的一样,依旧这样美丽!”一个低沉而平静的声音缓缓道。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穿着淡青色的锦衣,但是头上却戴着斗笠,斗笠四周垂下的黑纱掩盖了他的面容,也掩盖了他的许多秘密。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敲打着窗檐的左手竟然有六根手指,这是一个很奇特的手,白皙到没有血色,六指修长,干净而漂亮。
“是的,最美是杭州,主子十年前来过的。”身后一个恭敬的声音轻柔地道。
这人长得很英俊,身材修长,乳白色的锦衣将他修长的身子映衬的玉树临风,脸上带着恭敬无比的表情,赫然是刑部侍郎柳拓。
柳拓在剥桔子,很小心,似乎担心碰到了里面的桔肉,很轻地剥下青涩的桔子皮。
在后面的小桌上,还放着满满一碟子青桔,很青很涩,懂桔子的人会一眼就看出来这些桔子并没有成熟,里面的桔肉也一定会很苦涩。
“是他?”六指人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柳拓上前两步,走到窗边,将剥好的桔子奉到六指人的手中,顺着六指人的目光向窗外望去,就见到了悠然自得的薛破夜,眼中划过一丝阴霾,但立刻恭敬地道:“是,就是他!”
六指人掰开一片桔肉,放进嘴中,吃得很仔细,似乎很享受这种味道,片刻后,才轻轻地道:“半月之间就将一家濒临倒闭的小酒楼起死回生,他真有这样的本事?”
柳拓很诚实地道:“是的,他有这个本事,而且还在卢家的聚会中文武夺魁!”
六指人轻轻一笑,似乎很感兴趣,缓步回到了桌边坐下,柳拓很谦恭地站在一旁。
“看来老妖怪没选错人。”六指人继续吃着苦涩的桔子,六指轻轻敲打着桌沿。
屋子里很静,静得可怕,只有手指敲打桌沿发出的“圪垯”声。
“主子!”柳拓终于道:“我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六指人抬起头,隔着黑纱的一双眼睛似乎在凝视着柳拓,半晌才轻叹道:“你还是没有成熟。”
柳拓有些惶恐,忙道:“臣下该死!”
六指人轻声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方家是太子的人,而老妖怪那一伙人想利用这年轻人斩断太子的外库,为他们背后的主子做一些准备,你看着他们争夺白花花的银子,所以忍不住了,心动了!”
柳拓英俊的脸抽搐着,沉默了片刻,才道:“是!”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七八章 【影子】
[更新时间] 10-17 06:00:00 [字数] 3343
风儿透过微微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吹动着黑纱,黑纱飘动,却始终露不出黑纱掩盖下的那张脸。
“你也想趁着这滩浑水进去,也想做些准备。”六指人轻声叹着:“可是你知道,我们是不需要做准备的,不需要,我喜欢等到最后,喜欢看到结局,然后再去收拾残局,所以你们不需要准备任何东西,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在为我们准备一切。你……明白了?”
柳拓点了点头,露出钦佩的神情,恭敬道:“是,我明白。”
“明白就好!”六指人微笑着,又在嘴中放进了一片桔肉。
“不过臣下不明白,为何老妖怪要这样费周折,以他的实力,应该很轻松就能摆平方家!”柳拓带着一丝疑惑,皱着眉头问道:“为何要利用一个深浅不知的年轻人去做这些事情。”
“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六指人娓娓道:“如果老妖怪利用手中的势力去对付方家,那么太子自然也会有理由出动他的势力,这样斗起来,对于两方都是巨大的损害,他们不会希望在这个时候就将自己的实力展露出来,而且…….老头子也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说到“老头子”,六指人声音带着极深的怨恨。
“只是要处理这边的事情,似乎用不上太多的实力。”柳拓似乎还没有明白其中的玄机。
“牵一发而动全身。”六指人淡淡地道:”谁也不敢保证这里的争斗会蔓延下去,而且对于他们来说,只需要暴露一点实力,也就等于暴露了他们所具备的整个实力。牵一发而窥其身,这是他们的本事。”
“我明白了!”柳拓终于微笑道:“双方要想争夺这里的外库,只能通过这种民间手段,只能看着他们所代表的民间力量进行对抗。”
“你终于明白了。”六指人很开心地轻声笑着:“不过这年轻人如今的实力太弱,和方家的差距太大,所以老妖怪必定已经做下了安排,这年轻人之后还会得到很多的帮助。”
“何儒会是老妖怪的人!”柳拓忽然道:“也许安排的就是他,由他提供帮助,也许这就是老妖怪力挺何儒会的原因。”
六指人叹了口气,摇头道:“何儒会是个小人,所以并不是老妖怪的人,也许只是受到了一种很隐秘的控制,我想老妖怪部下研制的毒药已经起了很大的作用。”
“主子的意思是说,何儒会被毒药控制?”柳拓有些吃惊。
六指人轻轻敲着桌沿,轻声道:“只是一种可能,因为老妖怪控制人的手段实在太多,但这是最有效果的手段。”
“太子难道甘心自己的外库面临这样的危险?”柳拓再问。
六指人缓缓道:“不甘心?难道你以为他会忍不住出手?即使他蠢,他手下那帮人可不蠢,只要他们出手,老妖怪自然会替他的主子跟在后面动手,这样的形势,谁先动手就等于谁先暴露自己的实力,所以万不得已,谁也不会先动手。”笑了笑,轻声道:“如今谁胜谁负尚未可知,我说过,我喜欢看结局。”
柳拓茅塞顿开地笑了笑。
“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想让你陪我看到这场戏的结果,而我所告诉你的,是这出戏的大幕,既然要看戏,我总要帮你将大幕拉开!”六指人轻轻笑道。
“所以我们只是看戏的客人,不需要做任何事情。”柳拓会心地微笑,对身边的六指人露出一种崇拜之色。
六指人又享受了一片苦涩的桔肉,才轻轻道:“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迎娶辰隐先生的女儿?”
柳拓神色立刻黯淡下来,有些忐忑地轻声道:“萧素贞患上了血症,恐怕活不了多久。”
“哦!”六指人似乎有些惊讶,沉默一下,声音低沉地问道:“你确定?”
气氛似乎严肃起来,就连风儿似乎也无力吹动那阴暗的黑纱。
柳拓想了很久,似乎在想着萧素贞患病的点点滴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肯定地道:“因为这是南疆普陀手所诊,臣下信不着那些俗医,却不能不信南疆普陀手。”
六指人微微点了点头,轻叹道:“很可惜,如果你能成为辰隐先生的乘龙快婿,我想对我们很有帮助。他是文人之首,有时候读书人的言论比刀枪更恐怖,更有杀伤力,要绑住他这种清高之人,掌握言论这种利器,成为他的女婿倒是一个很好的法子,可惜可惜…….!”
柳拓神色黯然,也不知道是因为萧素贞的病情,还是因为失去了这个极好的良机。
“此事暂缓!”六指人轻吐道:“你并不缺女人。”
柳拓叹道:“臣下只为没有达到主上的目的而有些惶恐。”
六指人淡然道:“没有目的,我们没有任何准备,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目的,一切仅仅是因为……兴趣,我想你应该要记住。”
“是。”柳拓额头没来由地溢出一丝隐蔽的冷汗。
六指人将手中最后一片桔子放进嘴中,从桌上拿起一张绣帕,轻轻擦了擦那秀气白皙的手,悠然道:“杭州这边的戏就让他慢慢演下去,我想结局并不需要等太久,所以这边的事情我们可以缓下来。如果你喜欢铿锵的刀调,我想有一个地方很适合你。”忽然用一种低沉而激扬的声调轻轻唱道:“大风卷黄沙,一抹夕阳红似血,壮士之行血染袍……!”
柳拓静静地听着,等他唱完,才露出惊讶之色,压低声音道:“主子,难道那边……?”
六指人很悠闲地敲打着桌沿,只是发出轻轻的笑声。
“好啊!”柳拓很兴奋:“主子英明,臣下钦佩。”
六指人忽然用一种很谨慎的态度道:“我想有些事情总是要主动争取的,就像秋季的果实,即使它们已经熟透,也总要我们这些品尝果实的人去采摘,我希望这次我能采摘到丰盛的果实,所以我想在我品尝果实的时候,有你这位忠实的……朋友为我作伴!”
“臣下受宠若惊。”柳拓很兴奋,但忽然皱起眉头道:“但是臣下却有一丝担心。”
“我知道,你是担心他们知道我已经离开了京都,会对我的行踪起疑。”六指人很轻很慢地道:“不过对于一个天生的废物和垃圾,在他们眼里并不比一条垂死的野狗强多少,那些尊贵的人也不屑将目光盯在一个废物和垃圾的身上,甚至不屑看一眼,因为他们认准了一个道理,一个残废没有资格去和他们争,是的,没有资格……!”六指人的声音中蓦然充满了让人发寒的冷意,就像在千年寒冰中凝固的顽石,冷酷而僵硬,甚至带着一丝残酷,对他人,也是对自己的残酷。
柳拓站在一边,眼中充满了同情。
“如果让我再看到你出现这样的眼光……!”六指人黑纱后的双眼刀子一样盯在柳拓的眼睛上,很淡然地道:“我就会剜下你的双眼,让它永远不会出现这样的神色。”
柳拓一个冷颤,垂下头,惶恐而带着颤音:“臣下明白。”
六指人忽然又温柔地笑了起来,竟然伸手牵住柳拓那只也很白皙秀气的右手,轻声道:“该得到同情的是那些愚蠢的贵人,因为他们的自以为是,因为他们的疯狂,因为他们的自大,那些会让他们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而我,是看到结局的那个人。”
柳拓没有说话,甚至呼吸都轻了许多。
“这次我们三个人前往那边,所以你需要准备三个人的东西。”六指人平静地交代道。
柳拓怔了一下,很不自然地道:“三个人?”
六指人微微一笑,缓缓道:“你,我,还有他!”说完,轻轻地看向了阁楼阴暗昏沉的角落。
那角落里竟然有一个影子,就像幽灵一样站在幽暗中,全身漆黑,竟然也带了斗笠,斗笠边也有那挡着容颜的黑纱,他整个人似有若无,如果不是六指人提醒,柳拓似乎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这本身就是一个让人遗忘的家伙!
柳拓英俊的脸孔抽搐起来,眼神里露出一丝惊恐,那是深入骨髓的惊恐,对于这个来自地狱的幽魂,他也许是除了主子外,唯一知道他存在的人,但是却又常常遗忘。
柳拓很清楚,主子为什么要让自己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因为在主子的内心深处,也许这天下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甚至包括自己,但是主子却很需要一些能为他做事的人,像自己这样有着深厚背景的人物,是主子最需要信赖也是最需要防备的人,主子也许害怕自己会在某一个特定的时间出卖他。
但是当柳拓第一次见到这个没有多少印象的幽魂影子后,他自己内心深处知道,也许自己再也没有勇气去背叛自己的主子,因为影子的存在,在内心深处植下了不可抹灭的恐惧,因为背叛并不意味着死亡,有影子的存在,死亡只是一种轻松的解脱而已。
但是自己却常常遗忘他,只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但却有真实地存在,也许每一个见到影子的人,在后来只会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当恐惧掩藏时,这影子也随着隐藏在了心里,让人不敢去想到有这个人的存在。
“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品尝这苦涩带酸的桔子?”六指人忽然莫名其妙地问道:“我似乎告诉过你。”
“我知道。”柳拓深吸一口气,尽量去遗忘那幽魂影子,恭敬道:“苦涩才能让人拥有改变的斗志,而酸会让我们清楚我们活的并不愉快。”
“所以你需要多准备一些这样的桔子!”六指人哈哈一笑,站起身来,缓缓向门边走去,他这次走得很快,只有这样的时候,才能发现他的缺陷,他走快时,肩头竟然随着上下起伏,很剧烈,右腿弧形弯曲,成一种畸形的姿势!
原来他是一个跛子!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七九章 【秀才老爷】
[更新时间] 10-17 18:00:00 [字数] 2854
八月桂花飘香,也是放榜之时.
揽月轩那边生意依旧井然有序而红火的很,两座酒楼的装修工程也已经接近尾声,巧手张和胡老板的通力合作,将薛破夜的创意表现的淋漓尽致。
因为放榜,薛破夜被游少卿拉着去府学看榜。
府学大院离杭州府衙不算太远,朱红高高的墙壁前面不远是巨大的榜牌,由光滑的大理石所制,高约两米,而决定无数学子前途的录取黄榜就贴在大理石制成的榜牌上,几名佩刀甲士护在榜单前,而学子更是人山人海,聚集在府学大院前,看那黄榜之上可有自己的名姓。
这一次院试,参加考试的考生虽然有上千名,但是最终出现在黄榜上的,却不到百名学子,而这榜上有名之人,也等于踏上了仕途的第一步。
也许因为录取人数少,十人只中其一,所以每个人都很紧张,在这样的情势下,虽然看榜的学子人山人海,但是声音却不喧哗。
“中了!中了!”
偶尔从拥挤的人群中想起极度亢奋的叫声,声嘶力竭,激动无比,手舞足蹈显的疯狂,但却没有多少人露出怪责之色,有的只是羡慕和妒忌。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榜单上没有发现自己名字的学子一脸颓然,黯然无比,甚至有人当即跪倒在地,额头撞着地面,撞出鲜血,然在地面上,如不是身边的伙伴拉住,很可能就会碰死在黄榜之前。
人生百态,在黄榜前展露的淋漓尽致。
不远处,薛破夜正和游少卿坐在小桌边,喝着甘甜的酸梅汤。
“人太多,等他们散一些再去也不迟,若是中了,也不急在一时,若是没中,也等失望来得晚一些。”看着痛哭哀嚎的落地学子,薛破夜叹了口气,唑着凉爽的酸梅汤,从喉咙流进肠胃,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游少卿很忐忑,脸上忽而兴奋,忽而黯然,捧着汤碗的双手也禁不住微微发抖。
薛破夜能了解他的心境,一名定将来,这很残酷,却很现实。
“如果中了,你有什么计划?”看着很紧张的游少卿,薛破夜忍不住问道。
“继续考,乡试,会试,直到入仕!”游少卿很坦白,脸上露出一种薛破夜之前从未见过的光泽,对于他来说,这是人生的最高理想。
“唔!”薛破夜摸着鼻子,那边又传来疯狂的呼叫,兴奋无比,显然是又有人中了,凝视着游少卿很平凡的脸,淡淡地道:“如果真的让你当官,你会怎么做?”
“为百姓造福!”游少卿想也不想立刻道:“青史留名!”
薛破夜嘴角浮起一丝怪异的微笑,淡然道:“说实话!”
游少卿一愣,迅即嘿嘿一笑,有些尴尬,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道:“我想过的好一些,过得舒服一些,不为银子发愁。”
果然有贪官的潜力。
薛破夜又轻抿了一口酸梅汤,才微笑道:“这才是实话,十个当官的,也许九个是你这样的想法。”
“我的祖父曾经做过县官,积攒了一些家业。”游少卿苦笑道:“不过从那以后,三代以来,我游家没有一人中第,即使生员也没有一人,祖父积攒的家资也早就荡然无存,我游少卿十一岁丧父,临终就是嘱咐我一定要考取功名。如今我已二十七,不但没有中得功名,就连女人也娶不上,家贫四壁,连累老母受苦,本打算此番若是不中,只得下地为农,做些力气活赡养老母。若是中了,定要再接再厉,混得一官半职,让生活富足起来。”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地道:“我已经穷怕了!”
薛破夜心中一颤,这最后一句话,也许是很多读书人共有的感受,也正是这个原因,让许多穷困的读书人通过仕途去追寻富贵,逃离贫苦,于是形成了一种疯狂追求财富的变态心理,也就造就了无数的贪官污吏。
今日的天气虽然有些炎热,但是好在还有些微风,无数学子挤在一起,空气中散发着极浓的汗腥味和燥热。
连续喝了几碗汤,见人稍微少了一些,两人才挤进了人群。
薛破夜心中明白,自己是必中无疑,只是好奇这位游少卿是否有这个福分,也不知道游少卿若是晓得自己一字未书便轻易中第,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很讲究的黄榜,上面的名字虽然密密麻麻,但是却也清晰可见,前面写着中第名字,后面跟着籍贯。
游少卿很紧张地在黄榜上搜索着,由于紧张,全身有些发颤,到是薛破夜在黄榜中间看到了他的名字。
“游少卿,杭州府道县谷阳镇!”
他竟然真的中了,而且巧合的是,在游少卿的上面豁然写着“薛破夜,杭州府城!”,如此说来,两人都名列黄榜。
薛破夜是聪明人,他不仅仅是看到了名字,而且看到名字背后的故事。
游少卿的名字在自己的下面,看起来是巧合,但这却是一种明示,崔学政是在向薛破夜卖好。
很明显,由于薛破夜的一句话,游少卿得以入场,这事崔学政显然是知道的,也正是如此,崔学政一定以为游少卿和他有什么关系,于是顺水人情,将游少卿也录取进去,而名字放在薛破夜的下面,很明显地表示这是看在薛破夜的面子上,虽然中间操作起来恐怕有些困难,但是作为主试学政,还是很尽心地卖了薛破夜一个大大的面子。
薛破夜微微苦笑,如果游少卿知道中第是因为自己的面子,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以他的为人,甚至有可能下跪感恩吧。
游少卿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名字,一时呆住,看着自己的名字发怔,如同入魔一样,缓缓靠近,伸手去摸自己的名字,却被守护在旁边的甲士一把推开,摔倒在地。
在地上坐着,脸上露出一种怪异的神情,良久,猛地蹦起来,狂叫道:“我……我中了!我中了……!”
这种疯态在这样的场合时有出现,见怪不怪,旁边的人只是看一看,没有不屑,反而是很大众化的羡慕。
薛破夜叹了口气,他忽然想到“范进中举”,这科举果然是能让人变得疯狂。
虽然看见聊自己的名字,薛破夜却不觉得激动,甚至情绪上没有一丝波动,也许在自己的心里,这只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过这终究是好事,从某种程度上说,自己之前算得上是贱籍,但是如今名上黄榜,成为生员,也就等于实现了大跳跃,从贱籍成为了官籍。
薛破夜也许没有什么阶级观念,但是身处这样的时代,在这种社会规则下,摆脱贱籍终究是一件大事。
等到游少卿清醒过来,平静下来,这才走到薛破夜身前,整了整衣裳,深深一礼:“游少卿感激薛兄大恩,自当衔环以报!”
他毕竟是读书人,骨子里的礼仪是免不了的。
薛破夜知道他是感谢自己帮他入场,至于因为自己的原因他才榜上有名,他自然是被蒙在鼓里。
离开府学,游少卿还是激动万分,拉着薛破夜喋喋不休,最后竟然很豪爽地邀请薛破夜吃酒,薛破夜不好拂他的兴致,而且毕竟是件喜事,大家心情都很好,到了家小酒铺喝了半日,无非是游少卿说,薛破夜听,内容自然是日后如何如何上进,如何如何做官,等到结账时,游少卿才脸红尴尬,竟然是身无分文。
薛破夜很无语地结了账,丢下一句话:“考完了,也中了,你该走了。对了,记得把你的担子挑走!”
可惜游少卿虽然懂得读书人的礼仪,却没有读书人的清高,一路上,死皮赖脸地要跟着薛破夜做事,挣些银子养家,薛破夜红脸黑脸都给了,游少卿始终是一张笑脸相对,引经据典,辩说着薛破夜该收下自己的理由。
薛破夜是个心软的人,至少现在还是,当游少卿百般手段用尽,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以老母名义恳求时,薛破夜思虑再三,至少一个游少卿还是养得起的,终于松口,但是他想不到,游少卿竟然一天没做事,竟然要先支工钱,薛破夜哭笑不得,给了几两银子,游少卿千恩万谢,拿着银子先回去谷阳镇,将银子交给老母,托付左右照顾,大家都知道游少卿如今是秀才老爷,自然是连声答应,殷勤无比。
安排妥当,游少卿才捧着一大摞书籍回到了揽月轩,开始半工半学的生涯,这些按下不提。

第二卷 倚楼听风雨
第一八零章 【中秋】
[更新时间] 10-18 06:00:00 [字数] 3060
两座酒楼依然顺利地装修着,薛破夜本以为方夫人肯定会捣鬼闹事,但是出乎意料,似乎方夫人真的很不屑,两家酒楼在她眼里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威胁,所以除了有人议论纷纷,不知道两座楼子整日里花草岩石出出进进究竟是要做什么,倒也相安无事。
录取生源后,院学自然是登记造册,录名入书,给予生员的各种福利也随之而来,首先自然是有杭州知府主持的宴会,中第生员俱都参予,还有各级官员作陪,谈笑风生,吟诗作对,好不热闹,诸多生员也都互相结识,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这中间说不准日后就可能出现一位达官贵人,如今熟络一下,他日也好拉自己一把,所以见者称兄,过者道弟,就连如今杭州各任官员也不敢摆架子,大家打成一片,何儒会也不好和薛破夜单处,但是说上几句话也是有的。
中取生员后,有官府提供的廪米,所以极为贫苦的生员倒是有了生活的保障。
虽然此番院试不乏薛破夜这类作弊上去的学子,但是大楚的文治极佳,皇帝陛下对于文考是极为重视的,这种压力下,择优录取也是有的,不少贫苦学子也正是凭此出头,相比前代各朝的制度,大楚的科举还是比较公正。
薛破夜即知中举,也就拎着重礼拜谢韩墨庄,如今韩墨庄教习几个孩子读书,知道薛破夜得中,也极是欢喜,竟然和薛破夜痛快地喝了一场,薛破夜此时才知道这位鸿儒老朽竟然也是个贪杯之人。
宴会之后三日,崔学政事毕返京,何儒会又在醉游居设了小宴,请了薛破夜作陪,薛破夜自然是拜谢恩师,但是心里对这个恩师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感恩之心,崔学政自然在席间也暗示了游少卿的事情,果真是看在薛破夜面子上做了些手脚,按照游少卿的才学本事录取无望,托了薛破夜的面子才破格提拔,薛破夜少不得又谢了一番。
崔学政如今倒是对醉游居熟悉的多了,也不装腔作势,依旧是露着那个丰满姐儿逗笑,席间都是说些风花雪月的事儿,打情骂俏,薛破夜只是微笑陪酒,听他们说着淫靡的话儿,看他们放浪形骸,不过却从媚娘口中知道伺候崔学政的姐儿叫青莲,如今崔学政对她已是着迷不已,欲罢不能。
何儒会自然也偷偷地询问薛破夜关于酒楼的事情,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显然是催促薛破夜尽快开业,也好早日往囊中收银子,薛破夜只是微笑答应,这些事情自然不会被何儒会的意见所左右,一切事情只能按照自己的计划来做。
次日崔学政返京,却是将青莲也带了回去,自然是想金屋藏娇,不过他不可能知道,他带回的不仅仅是一个让他留恋的肉体,更是一双暗处的眼睛。
青莲照方面,段克嶂中间飞信两次,只说正在筹措计划,但是雾岚山庄戒备森严,需要花费一些时日,薛破夜自然是让绿娘子以自己的名义回书,嘱咐一切小心,安全第一云云。
……
……
八月十五日夜玩月.
中秋佳节,这一天也是两座酒楼竣工之时,由于巧手张和胡老板配合默契,而且人手多,更加上胡记装潢行拥有着极深的装修底蕴,这次整修又快又好,薛破夜连夸老宋,老宋果然是没找错人。
月圆之夜,揽月轩自然也是喜气融融,每人都得了红包,而且准备了极为丰盛的晚宴。
胡三和游少卿自然是回家陪着老母过节,薛破夜自然也送了礼物,其他人便聚集在揽月轩度过这中秋佳节。
这一夜不拘束,在这种传统节日中,尽情吃喝,几个孩子更是礼制有加,甚至合吟了一首诗,这一切自然是韩墨庄的功劳。
林可儿心情也很好,似乎很久没有这样愉快过,甚至给众人唱了几段曲子,大家都是欢喜无比,至于萧品石,自然是眼也不眨,呵呵直笑。
到这个时候,薛破夜才将西湖边上的两座酒楼说了出来。
揽月轩里每日人来人往,大家自然也听闻过西湖边上正有两座楼子整修,只是不知道究竟谁是后台,事不关已,大家也没怎么在意,薛破夜此时说出来,除了月竹和老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老宋不惊讶是因为早知其故,但是月竹却是有几分预感。
这阵子老宋早出晚归,而且薛破夜吩咐下来,老宋可以任意在柜台支银子,月竹虽然有些奇怪,但是薛破夜既然吩咐,也就照做,而且同一时期揽月轩里开始谈论起西湖边上有两座楼子在整修,她冰雪聪明,隐隐感觉这中间总有些联系,不过却不敢想那真是薛破夜所弄,今日薛破夜亲口说出,正合了她的揣测,虽然也有些吃惊,但是比其他人毫无心理准备要明白的多。
这自然是天大的喜事,错愕之后,就是更大的欢声笑语,谁也没有想到,薛破夜竟然有这样的本事,每个人都发出由衷的赞叹,心中的钦佩也达到了顶峰。
“揽月轩的生意自然也要照做下去,虽然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但是生意还是有的。”靠在椅子上,薛破夜很悠闲地吃着月饼:“那边开业后,这边该由谁来管理,大家说说看。”
大家面面相觑,老宋也是悠闲地坐在一边,那边有两座富丽堂皇的酒楼在等他管理,自然不会再在意这边的揽月轩。
在座无非就萧品石,罗大春和老宋几个男人,这话问出来,薛破夜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品石。
“那你以后不来了吗?”小灵仙忽然问,嘴中的月饼还没吃完。
薛破夜很惬意地搭着二郎腿,眯眼笑道:“那你希望我来吗?”
“走吧走吧。”小灵仙撅着嘴挥手道:“你在这里天天不做事,还是走得好,呃……对,眼不见心不烦。”
众人都笑起来,月竹抱住小灵仙笑道:“原来你一直烦着破夜哥哥呢。”
小灵仙见大家都笑了,有些委屈地道:“那我们都做事,他天天看着,当然烦了,这些小屁孩又都走了,没人陪我玩,烦死人了。”她年纪极小,此时指着几个孩子称呼“小屁孩”,大家笑得更欢。
笑了一阵,薛破夜凝视着萧品石,缓缓道:“品石,揽月轩交给你了。”
萧品石一震,众人目光都投向他,他很有些不适应,脸色憋得涨红,摆手道:“大……大……大哥,我……我不行……!”
薛破夜骂道:“还没做怎么知道不行?有句话说得好,不想做掌柜的伙计不是好伙计,这事就这么定了,揽月轩这边一切基本上不用动,胡三他们也留在这里,除了月竹去那边打理总账,其他的都按照原来一样,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萧品石有些发愣,呆呆地看着薛破夜,脸上兀自没有自信。
薛破夜叹了口气,缓缓道:“有些事情不是天生就会的,总要慢慢去学,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那边还要打理两天,所以你趁空多像老宋请教一些经验,除此之外,我再给你配一个绝佳的副手,也好做商量。”转向林可儿,微笑道:“林姑娘,如果您不介意,我想让你留下来帮助品石一起打理店铺,虽然和姑娘相处没有几日,但薛某看出林姑娘还是很有主见的,由您帮着品石,我会很放心。”
林可儿粉脸微红,看了萧品石一眼,萧品石也正满脸喜色地看着自己,脸儿更热,低声道:“只怕可儿到时会误了薛大哥的生意。”
薛破夜哈哈笑道:“林姑娘谦虚了,我就说句直话吧,挣钱的生意主要是靠那头,只是这里毕竟是我起身的根本,舍不得丢下,所以让品石留下来继续打理。我不需要你们在这里挣多少银子,只要能保住本,就记你们大功。”
林可儿微一沉吟,终于道:“薛大哥对可儿有大恩,可儿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薛大哥既然吩咐下来,可儿不自量力,仅凭薛大哥吩咐。”
她一答应,薛破夜自然高兴,但是萧品石恐怕是最为高兴的,那种抑制不住的喜色清晰地显在脸上,林可儿又是一阵羞涩。
月竹心里很是明白,薛破夜这是要磨练品石,至于交托林可儿帮助品石,无非是从感情方面考虑,希望品石和林可儿朝夕相处下能够更甚地了解,从而成全一段佳话,所以心里感激无比。
薛破夜心中清楚,一旦那边的生意开业,必定会影响许多酒楼的生意,揽月轩自然也会受到波及,不过这里清净偏僻,另有一番情趣,即使受到了影响,生意还是有的,保留原有的班子,虽然不能像之前的利润那么高,但是银子还是不会少挣的。
萧氏兄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亲的人,换句话说,也是最亲信的人,如果能历练出萧品石,日后对自己的帮助自然是极大的。
话题一过,终是中秋,大家又是以几个孩子为主力军,玩起游戏,这中秋夜便在喜气洋洋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