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全卷完結)-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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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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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三三三章 【取铁钗】
[更新时间] 02-21 23:18:16 [字数] 3543
三位终试者一字排开,走到辰隐先生面前,一起躬身行礼,对于这位文坛巨匠,包括薛破夜在内,即使对他的个性有些不适应,但是对于他的人品威望还是极为敬重的。
辰隐先生凝视着薛破夜,抚须叹道:“薛破夜,看来我之前还是小看了你的本事,想不到你竟然闯到了这一步。”顿了顿,淡淡笑道:“不过要想过这一关,那可不简单。”
四周众文人也都汇聚在两边,将三位终试者拢在了中间。
薛破夜施了一礼,微笑道:“路要一步一步走,这考试也要一关一关过,先生公正严明,我等循规蹈矩,总是要尽量做好才是。”
辰隐先生脸上显出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那眸子里闪动着奇怪的光芒,带着欣赏,但在欣赏之中,似乎又带着一种极为排斥反感的眼神。
萧莫庭背负双手,缓缓道:“老夫年过半百,修心文道数十年,按理说身下的弟子应该是满天下,只是老夫性情极为怪僻,从不轻易收徒,若无资质聪慧,那也是难入我门。”
四周文人一阵附和,无非是称颂萧莫庭择徒严谨,每一名弟子都是了不起的人物云云。
萧莫庭自然不会将这些话听进耳中,待众人声音轻一些,才继续道:“老夫多年前本已绝了收徒之念,不过……!”扫视三人一眼,终于道:“不过老夫尚有一女在旁,对于她,老夫一直甚是担心,她年岁渐大,尚无婚配,是以老夫总想为她择一门好婚事,也好了了我的牵挂。”
四周发出一阵惊呼,谁都不知道萧莫庭竟然有这种打算,所有人都以为萧莫庭是老来来了兴致,想择一名英才传授一身所学,实在料不到这一次择徒竟然联系上择婿。
萧素贞是杭州第一美人,不但人美娇艳,更是才情出众,可说是一等一的女子,更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
看今日的架势,辰隐先生是要在三人中择一佳婿了。
薛破夜早就心知肚明,倒没什么,那萧英雄和宋公子却是兴奋莫名,瞳孔扩张,连呼吸都急促起来,那宋公子更是双手轻抖,掩饰不住那股突然而至的巨大喜悦,仿佛萧素贞已是他怀中之人一般。
“这一次发出消息,汇集四面英才,一来也是想将老夫所知所学传授于他,但最为要紧的是,老夫更想将素贞托付于他。”萧莫庭背负双手,神情严肃无比:“三位能通过前面几关,那自然都是身体健康聪慧过人的英少才俊,素贞交托于你们中的任何一位,想必也是委屈不了的。”他一指院子正中的那只大缸,缓缓道:“不过要想要我托付素贞,这最后一关,你们不得不闯!”
他话声落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缸。
大缸表面并没有四面特别之处,只是很普通的瓦缸而已,平常百姓家里也可以见到,唯一奇怪的就是从里面发出的腥臭气味,若是静下声音仔细听,尚能听到大缸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就像有什么活物在里面一样。
薛破夜眯着眼睛,饶是他聪明机智,但是此时也猜不透瓦缸里究竟是搞得什么名堂。
忽听萧莫庭高声道:“拿上来!”
就见旁边出来几个人,前面两人抬着一张大桌子,而后面一人恭恭敬敬捧着三卷卷轴,最后一人捧着笔墨砚台。
摆好桌子,三份卷轴依次放在桌上,摆好笔墨砚台。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辰隐先生到底摆的是何样的龙门阵,只是见到萧莫庭一脸的严肃,不苟言笑,看起来这事儿还真是非同一般。
萧莫庭走到桌边,微一沉吟,终于道:“最后一关前,你们还需做件事。”轻轻摸着卷轴,淡淡地道:“想闯关的,在这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签名便可去闯,若不然,就此作罢。”
宋公子看了看薛破夜,又看了看萧英雄,冷冷一笑,都到了这个时候,即使为了萧素贞那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也没有退缩之理,毫不犹豫地站出去道:“我来签。”他尚不知那卷轴里究竟写的是什么,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想我自己能够尽量表现的洒脱豪气一点。
萧莫庭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道:“任选一卷,签上你的名字。”
宋公子瞥了身边二人一眼,这才在众人的注视下,风度翩翩地走到桌边,随意拿了一卷,轻轻打开。
只见宋公子打开卷轴后,只看了两眼,脸上豁然变色,甚至说有些苍白,他情不自禁地望向萧莫庭,只见萧莫庭站在一旁,看也没看他。
其他人也搞不清宋公子为何变了颜色,这卷轴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宋公子放下卷轴,左右看了看,见所有人都盯着他,他竟然有些发慌,伸手去取毛笔,一下子竟然没有抓到,等将毛笔握在手中,竟然瑟瑟发抖,那笔上的墨汁溅了几滴下来。
萧莫庭冷眼旁观,竟是轻轻摇了摇头。
宋公子终于一咬牙,在那卷轴上签了名字,放下毛笔,退了下来,脸上的神色依然不好看。
萧英雄一见宋公子过来,立刻过去,也打开一个卷轴,看了几眼,皱起眉头,微一犹豫,也是在上面签下了名字,比之宋公子畏畏缩缩半天,却是潇洒的多。
宋公子和萧英雄签完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薛破夜的身上,就连萧莫庭也是抚须看着薛破夜。
薛破夜淡淡一笑,他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缓步走到桌边,打开最后一卷卷轴,只见白纸黑字上面,豁然写着“生死状”三字。
“果然是这种玩意!”薛破夜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看在别人眼里,比之先前二人,却更是洒脱不少。
薛破夜提起笔,签上名字,这才退了下去。
那生死状上写得明白,这最后一关,涉及生死,若有不测,与他人无关,听天由命而已。
如此看来,这瓦缸里的名堂还真是不简单,否则也不可能立下生死状这样的东西,所以三位签了生死状的终试者都将目光投向了那只很普通的瓦缸。
“诸位,这三份是生死状,三位都已签下名字,也就是说,祸及生死,与他人无干。”萧莫庭淡淡地道:“这样一来,三位都可参加最后一关的考试,胜出者,自是我萧莫庭的关门弟子,亦是我萧莫庭的女婿。”
众人这才明白,那三份卷轴竟然是生死状。
这最后一关竟然涉及生死,看来辰隐先生玩的还真是悬乎。
萧英雄终于问道:“辰隐先生,却不知这最后一关是怎样一个说法?是比文还是斗武?”
萧莫庭背负双手,走到瓦缸旁边,绕着瓦缸转了一圈,停住脚步,缓缓道:“这瓦缸之中,有毒蛇三十条,俱是深山得到。”顿了顿,继续道:“素贞之母曾留下一枚铁钗,作为遗物留给了素贞,这铁钗如今就在瓦缸之中,更是在三十条毒蛇之中。当年我们颇为贫困,所以只是置办了铁制钗子,但这枚铁钗比起金钗银钗,那却是贵重千倍万倍。你三人谁要本事最先从这里面取出铁钗,便算过关,也便是我萧莫庭的关门弟子。”
四周顿时都是一片骇然,之后更是议论纷纷,谁也想不到萧莫庭竟然出了这样一个大难题。
三十条毒蛇,不管被哪条咬上一口,那都是有性命之虞,宋公子的脸色已经完全黯淡下去,萧英雄皱着眉头,死死盯着瓦缸,而薛破夜也是摸着鼻子,思量着对策。
清逸先生站在萧莫庭身后,看着宋公子,微笑道:“宋公子,你先前率先签下了生死状,为何不先上去试一试?只是有些凶险,万万小心。”
其实这次清逸先生更看好薛破夜,这一句话,却是将了宋公子一军。
宋公子咬着牙,似乎要鼓起勇气,但是听着瓦缸之中悉悉索索的声音,全身上下便直泛毛。
萧莫庭一挥手,立刻有人上去打开了瓦缸的盖子,一股腥臭扑鼻而来,整个院子立时笼罩着一阵恶心的气味,不少人心中已是暗暗责备萧莫庭做事欠妥,设下这样一个古怪诡异的关卡,真是有辱斯文。
只是外人又如何知道萧莫庭用心良苦,不以此法,又如何能得到真心之婿。
盖子打开,有几人仗着胆子凑上去看了看,果然见到深邃的瓦缸内满是恐怖的毒蛇纠缠在一起,三十条毒蛇在瓦缸里纠缠扭动,吐着寒信,嘶嘶直响,整个瓦缸底部已经被完全覆盖,哪里能够见到铁钗的影子。
宋公子凑上去看了两眼,面如死灰,忍不住道:“辰隐先生,就是让我们在这瓦缸里取铁钗?”
辰隐先生萧莫庭并没有回话,只是微微点头。
“可是……!”宋公子又看了瓦缸里面纠缠在一起的毒蛇一眼,有些不满地道:“这满缸都是毒蛇,铁钗都寻不见,如何取出铁钗?”
“这是你们的问题!”萧莫庭声音冷淡:“没有法子,可以不取,不会有人逼你。”
宋公子欲言又止,搓着手,浑然没有方才那股冷傲之态,竟是说不出的焦急,眼看着只差一步就能成为萧莫庭的弟子,日后前途无量,更可坐拥萧素贞这样男的的大美人儿,但就是这最后一步,实在无法迈过去,难道真的傻呵呵地将手伸入这满是毒蛇的瓦缸里去找铁钗?
生死状可是签下了,若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真正的白死了。
薛破夜忽然想辰隐先生道:“先生,薛破夜先请出门片刻,取样东西过来,不知可否?”
辰隐先生没有说话,清逸先生立刻道:“应考者不可出门,不过你若真要取东西,可以让人代取,这里你可随意吩咐人去取。”
薛破夜忙摆手笑道:“不敢不敢,我有个朋友就在外面,让他进来,我交待他就是。”
清逸先生点头同意,薛破夜便让人叫来游少卿,拉到一旁附耳说了几句话,游少卿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称是,飞奔而去。
众人一阵奇怪,不知薛破夜让人去取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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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三三四章 【巧取】
[更新时间] 02-26 12:47:37 [字数] 3279
白黎书院小院子里,大家带着各自隐瞒在内心深处的感受看着院中发生的事情,大多数人的眼睛都是集中在宋公子的身上,只有一小部分人是仗着胆子往瓦缸里看。
宋公子搓着手,几次想靠近瓦缸,但是只要见到瓦缸中纠结盘绕的毒蛇,便再也移不动步子,于是再三,四周众人便有不少露出鄙夷之色,不屑于宋公子的胆怯,但是稍微理智一些的,却也理解宋公子的心境。
虽然成为辰隐先生的弟子以及得到萧素贞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但是若要以性命危险区交换,那确实是要思虑一番的。
这生死状也签了,一旦真的出现三长两短,不但成不了弟子得不到佳人,就连性命也是白白搭上去的。
鉴于此,宋公子自然是要衡量其中的轻重,最为主要的是,宋公子此时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这取铁钗的目标难度极大,如今满目皆是毒蛇,连铁钗的影子都看不到分毫,难不成当真要伸手塞进蛇群里摸索,那可是必死无疑的事儿。
宋公子咬了咬牙,看了薛破夜一眼,转向萧英雄道:“萧英雄,要不你先来?”
萧英雄已是绞尽脑汁在想着办法,宋公子突然搭话,萧英雄先是一愣,但立刻摆手道:“宋公子请,宋公子请!”
“萧英雄艺高人胆大,不必谦让,若有法子,你便先上吧。”宋公子咬住萧英雄道。
萧英雄脸上肌肉轻轻抽出,眼中划过一丝不满,道:“宋公子才思敏捷,这是出了名的,空屋一关,宋公子也是先于萧某,如今也就不必客套了。”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是在谦让,但是谁都知道两人是没有胆量上去尝试,所以互相挤兑,只是给自己台阶下而已。
那清逸先生终于忍不住道:“两位英才若有胆识,也就不必这样谦让了。咱们文人虽然重礼,但是有些事情也是要当仁不让的,你二人如此推让,可是要让人看轻的。”他说话颇有些直白,只弄的宋公子和萧英雄耳红脸青,大是尴尬。
萧莫庭背负双手,淡淡地看着二人,不发一语。
许久,萧英雄终于向辰隐先生一拱手,大声道:“辰隐先生,萧某对您素来敬重,只是到了今日,却……嘿嘿,我萧某向来有甚说甚,不会虚假,若说错话,还望先生不要怪罪。”
辰隐先生淡淡地道:“你说。”
萧英雄微一沉吟,终于道:“只是辰隐先生今日摆下的这关卡,实在有失公平,看似只要过关便能胜利,只是这一关纯是让我们送死而已。我萧某大好男儿,岂会糊里糊涂死在这里,事到如今,萧某也就不想什么入门的事儿了,这便告辞!”说完,竟然一拱手,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他虽然畏惧于毒蛇,但是这离开倒也是威风凛凛。
众人又是一番议论,无非是说萧英雄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看似威风实则窝囊,更是有人不屑地往地上吐着口水。
虽说萧英雄离去,少了一个对手,但是宋公子的脸色完全没有好转,即使最后竞争对手都退下,只留他一人,恐怕他也无法突破这最后一关。
他甚至已经在心里开始咒骂萧莫庭。
院中又沉寂片刻,忽听外面一阵动静响起,竟是游少卿赶了回来。
只见游少卿手中抱着一根极为细长的东西,一端细,另一端却似乎粗大了不少,有一人之高,用黑色的布巾包着,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
薛破夜松了口气,上去接过那东西,对着游少卿笑道:“辛苦了。”
游少卿知道此刻不便多话,很识趣地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薛破夜握着黑巾包裹的东西,走到瓦缸旁边不远,瞧着宋公子道:“宋公子,可想出对策了?若是尚未想出,薛某倒想试一试了。”
宋公子正在下不了台阶,薛破夜这样一说,正中下怀,也管不了薛破夜是否抢在自己前面过关,急忙道:“薛掌柜请,薛掌柜请!”
薛破夜神色平静,宋公子畏而不前却又不甘退出,这样拖泥带水的行径让薛破夜很瞧不起,所以他觉得如果当着宋公子的面过了这一关,对这个畏畏缩缩的家伙倒是一个极好的蔑视。
薛破夜慢慢打开黑巾,只见从里面显出一个手腕粗细的铜棍,这铜棍的最前端,竟然绑着一块黑色的怪异石头,那石头紧紧绑在铜棍上,就似乎是长在上面一般,牢固无比。
“这是何物?”清逸先生忍不住寻思。
那黑色的石头当真是少见的很,饶是清逸先生博学多才,见多识广,却是一下子也瞧不出它来历,就连辰隐先生的眼中也露出疑惑之色。
薛破夜脸上浮现着淡淡的微笑,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之下,走到瓦缸旁边,里面那股腥臭气弥漫在空气中,煞是难闻,薛破夜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向着辰隐先生道:“先生,依你所言,只要在这蛇缸之中取出铁钗就算胜,是否还有其他的规矩?”
辰隐先生微一沉吟,摇头道:“只要你将铁钗从里面取出,那边算你胜了。”
薛破夜微笑着点头,忽然紧握铜棍一端,将绑有黑色石头的那一端探入瓦缸之中,众人都是发出轻呼声,不知薛破夜搞得哪门子花样。
铜棍探下后,顿时便有两条毒蛇沿着棍身向上攀爬,薛破夜镇定自若,一手掌面朝下,一层淡淡的雾气在掌面下漂浮,那两条毒蛇就像碰到了更凶恶的洪水猛兽,竟然退了下去,并没有继续攀爬。
这是薛破夜的劲气,那股劲气本身就是带有破坏性,毒蛇显然是敏锐地感觉到劲气的危险,所以没有迎刃而上。
薛破夜另一只手控制着铜棍,在瓦缸里轻轻搅动,那黑色的石头早就湮灭在蛇群之中,被深埋在下面。
“这样就想寻到铁钗?”宋公子在一旁鄙夷地看着薛破夜,只觉得这法子就像用搞屎棍掏粪,说不出的低俗,忍不住在心中诽谤道:“都说薛破夜如何如何的精明,如今看来,只是愚蠢的白痴而已。
辰隐先生一动不动地看着薛破夜的动作,见薛破夜耐心十足,那些本来攀爬向上的毒蛇竟然都畏缩不前,心中实在是疑惑到了极点。
身边的清逸先生忽然低声问道:“辰隐先生,依你之见,薛破夜这是要做什么?”清逸先生毕竟是饱学儒士,自然不会像宋公子那般以白痴的目光去看薛破夜。
薛破夜能够使用这样的手法,其中自然是有蹊跷的。
辰隐先生已是并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头望着那根铜棍,片刻之后,他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钦佩,轻声道:“清逸先生,《管子》之中,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山上有磁石者,其下有金铜,你可记得?”
清逸先生微微一怔,似乎在想着什么,猛地一惊,道:“你是说?”
辰隐先生微微点头道:“恐怕就是这样了。”
清逸先生缓缓道:“那《吕氏春秋》中也有载,慈招铁,或引之也,难道那块黑色的石头,就是所谓的慈石?”
“石是铁的母亲,但石有慈和不慈两种,慈爱的石头能够吸引它的子女,不慈的石头也就不能吸引了。”辰隐先生抚须道:“如此看来,这黑色的石头,便是慈爱之石,亦是铁的母亲了。”
清逸先生忍不住赞道:“薛掌柜能够想出以慈石去吸引铁钗,实在不简单你,这可是要大智慧才可行。据说这慈石极难寻觅,想不到薛掌柜竟能找到这样的石头并加以利用,果然是少年才俊,了不起。”
辰隐先生靠近清逸先生,低声道:“这里面的毒蛇,早便去了毒性,并无伤人的能力,我让他们签下生死状,不过是想让他们以为这些毒蛇是真的有毒,想考考他们的胆识而已。即使伸手进去抓,那也无性命之虞,想不到这薛破夜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如今胆识没考验到,倒是考出他的智慧了。”
“原来如此!”清逸先生含笑点头:“其实这薛掌柜的胆识还真是不必考验了。当初他一个普通的商户,竟敢与方家大族相斗,那便是普通人没有的胆识。还有……!”清逸先生莞尔一笑,低声道:“那次在西湖上,他不卑不亢,将我等弃之而去,那也不是胆子小能办到的。”
薛破夜所用的,却正是磁铁。
其实这磁铁在中国更古远的时候便被发现,只是知者甚少而已,就如战国时期的司南,算是指南针的始祖,取的就是天然的磁石而制。
据说秦皇一统天下,修建了阿房宫,阿房宫有一道石门,纯以磁石所造,如果谁想带着铁器去行刺,只要经过石门,整个人便会被石门吸住。
薛破夜当初在京都洋区时,见识过各种琳琅满目的奇珍异货,其中便有这古怪的磁石,价格也极贵,薛破夜当时只是奇怪这黑色的石头为何这样昂贵,之后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磁石”,这种磁石,在这个时代也算得上是稀罕物了。
他心中大有兴趣,随手买了几块,心中当时便存了日后或许能用上的念头,这次前来杭州,竟是带了过来,也想不到这么快便用上了。
猛听有人惊呼道:“快看,快看!”所有人精神集中起来,只见薛破夜神情悠然,缓缓提起铜棍,那黑色的石头从瓦缸中出来,在那石头上面,竟然吸附着一支造型颇为美观的铁钗。
他终究是轻轻松松取出了铁钗。
宋公子一张脸,此时比猪肝色都不如,他打破脑袋也想不到,这铁钗怎么就想贪吃的小鱼一样,被这莫名其妙的石头给钓上来了。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三三五章 【老丈人】
[更新时间] 02-27 12:37:08 [字数] 3469
白黎书院后院小厅。
紫藤椅透着古朴庄严,也符合了老夫子们深邃的份量,这小厅内却只有一张紫藤椅,而辰隐先生萧莫庭正静静坐在紫藤椅上,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
薛破夜还真是感到了一丝拘束,这小厅只剩下他和萧莫庭,若放在从前,倒可坦然处之,只是如今这形势,这眼前的老家伙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师傅甚至是未来老丈人,这就让薛破夜有些忌惮了,毕竟自己无论是弟子还是女婿,对于眼前这个神情严肃的老爷子,那都要带着一种尊敬甚至是敬畏的心态。
同样的人,身份一旦发生改变,所传播出的感觉也就会改变,这是人类最有味道的事情,虽然并不一定有趣。
“想不到转来转去,最后你还是站在了我的面前。”辰隐先生声音平静,薛破夜完全没有办法从这平淡的声音里品出萧莫庭现在的心态。
薛破夜只能尽量让自己显得像个斯文人,恭敬却又不失仪态:“学生一直希望得到先生的教诲,今日有幸,甚是光彩。”
辰隐先生淡淡笑道:“教诲?嘿嘿,薛破夜,你太谦虚了,在你心里,恐怕是没人能够教诲你吧。”
薛破夜淡淡笑着,这个老爷子对自己的印象一直不怎么好,这种主观印象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的,所以对于萧莫庭这种很淡的话锋很能接受,镇定自若地回道:“破夜从未敢对先生的学识有一丝一毫的亵渎,人类之生存,总需要文化的引导,而先生正是文化引导者,这一点,不许破夜说,这天下人也是知道的。”
萧莫庭挥了挥手,叹了口气,道:“别把我抬得这么高,我年纪大了,抬得太高,经不起摔。”他端起旁边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才轻声道:“我知道你的心意,所以你也无须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虚话。”
小厅内很静,虽然隐隐传来外面的嘈杂声,但是那些声音对于小厅内谈话的影响,几乎为零,萧莫庭和薛破夜绝对不会被那些散乱的声音影响自己心中早有计较的思绪。
薛破夜搞不清萧莫庭的真实意图,所以并没有接话头,只是很老实地站在萧莫庭的身前。虽然他如今贵为朝廷命官,甚至是大楚子爵,按起官位品级,萧莫庭反过头要向他行礼,但是这样的情势下,薛破夜知道自己完全没有理由摆什么官架子,在这老人面前,还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恭恭敬敬地自处好。
毕竟是为了萧素贞。
他甚至觉得,自己越是以平常人的身份去接触萧莫庭,越能得到这位老人家的好感,萧莫庭如今这年纪,如今这资历,什么事儿没见过,即使真的有官威压上去,老人家恐怕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你前几日见过素贞?”萧莫庭忽然问道。
萧莫庭问的有些突然,薛破夜一愣,但立刻点头道;“是,我见过!”那日差点和萧素贞起了误会,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解释清楚。
萧莫庭紧接着问道:“你当时是否就知道我收徒的真正用意?”
萧莫庭收徒的真正用意,便是要选择一名乘龙快婿,这一点薛破夜当时便很清楚,所以听到这样的问题,薛破夜只能微微点头。
在萧莫庭面前说一些虚言,这当然没必要。
“所以你参加这次考试,只是为了素贞,而不是为了成为我的学生?”萧莫庭眼也不眨,神色严厉,直盯在薛破夜的面上。
对于这样直白的问题,薛破夜一时倒不知如何回答。
难不成就这样承认是,那自己也未免太拿萧莫庭不当一回事了,毕竟萧莫庭声震大楚,多少文人士子趋之若鹜想成为他的弟子,自己如果说只是为了萧素贞才参加考试,那也未免太看轻“辰隐先生弟子”这个身份了,老人家面子上恐怕会挂不住的。
如今尚未和萧素贞有媒妁之言,这样得罪了未来老丈人,那可是没有什么好处。
只是薛破夜如果否认的话,那就太对不起自己的真诚了,这一次参加考试,他确实是为了萧素贞而挺身而出,这一点无法否认。
他很犹豫,一时没有回答。
萧莫庭见薛破夜神色凝重,并不答话,凝视片刻,终于长叹一声,缓缓道:“薛破夜,看来你对素贞,还真算得上有情有义了。”
薛破夜一听萧莫庭的话锋,大有和缓之意,心中微喜,抬头看了看萧莫庭,道:“先生,我……我喜欢素贞,我是真心实意想娶她。”
萧莫庭再次端起茶杯,这次竟然喝了一大口,才道:“薛破夜,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本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对。不过……嘿嘿,你如今贵为大楚子爵,还看得起我们家素贞吗?”
薛破夜一震,这才明白,萧莫庭是早就知道自己在京都的际遇了。
想想也是,以萧莫庭的威望和人际关系网,薛破夜在京都风生水起,他若不晓得,那才是怪事呢。
“先生说笑了。”薛破夜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更是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像一个后辈对待前辈的恭敬态度,缓缓道:“进朝为官,迫于无奈,对待素贞的情意,此生不变。”
萧莫庭明知薛破夜是大楚子爵,但是在面子和骨子里完全没有面对子爵的敬畏和别扭,有的只是一种担忧与审看,他似乎想将薛破夜从皮到骨从外到里看个清清楚楚。
只是依他辨人的眼力,却实在无法看清这个年轻人骨子里的东西。
或者说,他只是看到了一个年轻人该具有的激情以及敏锐,更有那超出薛破夜本身年龄的内敛和镇定,除此之外,他实在看不出更多的东西。
他当然也想知道,这样一个普通的年轻人,这样一个发迹于杭州的小商户,怎么可能成为大楚子爵,甚至身兼羽林副总卫和户部侍郎?
运气吗?那运气也未免太好了吧,好的不可思议,违背了权力游戏的规则。
不是运气,会是其他什么呢?
隔了片刻,萧莫庭的声音才再次轻缓地响起:“你该知道,当初鹤风欲娶素贞,被我拒绝。”顿了顿,继续道;“你是聪明人,自当明白我的意思,我从一开始,就不希望素贞卷入官场,不希望她为官场的权力斗争所累。”
鹤风就是柳拓。
当初柳拓提亲,被萧莫庭拒绝,看来的就是柳拓背后的势力太过复杂,萧素贞进入柳家,恐怕会被其所累。
为了萧素贞的未来,萧莫庭甚至使诈,让萧素贞装病骗过了柳拓。
“如今你身在官场,你觉得我放心将素贞交给你吗?”萧莫庭轻抚长须,那双眼睛竟然异常清明,片刻不离薛破夜的眼睛。
若是普通人,恐怕就要被萧莫庭这清明严厉的眼神所吓退了。
薛破夜却知道萧莫庭这是在和自己很正式地商讨一些事情,这种眼神的底下埋藏的是对萧素贞的担忧,甚至是对他薛破夜的担忧。
“我不同!”薛破夜终于吐出了三个字,这三个字他说得很小心,似乎分量很重,害怕说错一样。
“你不同?”萧莫庭眼中划过一丝异色,平静地问道:“老夫倒想听听,你有何不同?”
薛破夜在一瞬间整理好思绪,慢慢道:“我与柳拓不同。柳拓有很深的朝廷背景,我却没有,柳拓迟早要倒,我却不会。”他充满自信,逐字逐句。
“你不会倒?”萧莫庭泛起冷笑:“你也未免太自信了,哪一个官场中人敢说自己不会倒。”
薛破夜很平静地道:“我的意思是,柳拓倒台,素贞必然受牵连,但是我要是某一天也面临危难,却敢保证素贞绝对不会受到牵连,这一点,请先生相信我。”
萧莫庭看着薛破夜的眼睛,那眼睛很清澈,宛如黑夜的星辰,却有显得那样的自信,即使是萧莫庭这样老经世故的长者看到这样的眼神,竟也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薛破夜真的有能耐保护好萧素贞。
薛破夜话并没有说完,在这个两人独处的小厅里,他很坦诚,也很直白:“柳拓娶素贞,我不敢说他有多少阴谋,但是先生自己也知道,中间恐怕是存在着利益关系,但是我薛破夜却可以对天发誓,我对素贞的情意,没有一丝污浊,没有一丝肮脏。”
萧莫庭冷哼一声,并没有反驳,显然从内心来说,他也是默认了薛破夜的这种说法。
“我可以以我的性命保证,只要我活着,素贞就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我会倾尽自己的一切好好爱护她。”薛破夜斩钉截铁地道:“这一点,请先生放心。”
萧莫庭手指情不自禁地摸着旁边的桌角,淡淡地道:“就凭你这两句话,就想让我将素贞交给你?”
薛破夜笑着提醒道:“先生所言差矣,我这些话,只是在表明我的心迹,能娶素贞,这却是先生亲口答应的。”顿了顿,脸上带着春风般的微笑:“先生莫忘记,我已经闯过了三道关卡。”
萧莫庭当然不能忘记,他在众人面前发表声明,谁能闯过三关,收其为门下弟子,更要收为东床快婿,这是众人都听在耳中,皆可为证的。
萧莫庭眉头一皱,随即展了开来,脸上露出怪怪的笑容,道:“薛破夜,你这是要提醒我?”
萧莫庭作为大楚国大文豪,虽不像皇帝陛下一言九鼎,但是一言八鼎还是要的,以他的声望,说出去的话,自然是金条律例,更改不得,更是反悔不得的,否则天下人便要在心里鄙视萧莫庭出尔反尔了。
而萧莫庭内心深处,也是有意要嫁出萧素贞的,必定时日渐近,到时萧素贞若还是安然无恙,柳拓那边得到消息,定然是要卷土重来的。
嫁给薛破夜,危险系数显然要低于嫁给柳拓。
薛破夜呵呵一笑,上前两步,猛地单膝跪地,恭恭敬敬道:“破夜见过……老丈人!”
萧莫庭一愣,神情异常复杂,他的眼角跳动,老人家看透世情,对很多事情虽然轻描淡写便能处理,但是这件事情……还真是够搞。
萧莫庭站起身来,沉吟许久,才淡淡地道:“带着你的聘礼,风风光光上门来!”说完这句话,老人家背负双手,在薛破夜兴奋的眼神中,缓缓走出了小厅子。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三三六章 【寒冬宴】
[更新时间] 03-01 13:42:49 [字数] 5273
冬日的寒气还在继续,地上的积雪尚未消融,只是这一日却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阳光洒射大地,让人们在冰雪寒冷之中得到了一丝暖意。
薛破夜的心在这寒冬之日,却是暖洋洋的,一直悬在心上的事儿终于有了一个很圆满的结局,这当然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薛氏企业的大小员工也都知道薛破夜连过三关,即将迎娶萧素贞,这种殊荣的余光显然也涵盖到所有的人的身上。
作为薛氏企业目前的大掌柜,南怀毋亲自操持起这桩喜事,开始着手布置聘礼。
薛氏企业在南怀毋的主事下,日进斗金也算不上虚言,所以财势方面全无问题,若是普通人家,要想迎娶萧素贞这样的大家闺秀,聘礼方面还真不一定能够办得妥善,但是这在薛氏企业的眼里自然不是任何问题。
其实古代的婚姻过程还真不是一般的简单,就像这次,薛破夜要想迎娶萧素贞,这中间却有很多讲究。
这第一步的纳彩,便是在形式上的提亲,薛破夜这边派出了老宋。
老宋虽无大才,但是这些事情却是能够办的妥妥善善中规中矩,上门之后,由于是早有所示,所以得到萧家的许可,求得了萧素贞的生辰八字。
得了生辰八字,也就是这桩婚事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了,男方便可正大光明地下聘了。
聘礼方面,除了厚重的聘金之外,无非是一些果品礼盒而已。
这聘饼,海味,三牲,鱼,椰子,酒,四京果,生果,四色糖,茶叶,芝麻,贴盒,香炮镯金,斗二米无一不办的齐全周详,都是一等一的货物。
薛破夜对于南怀毋和老宋办的事儿自然是满意的很。
只是他却让二人将这样的聘礼准备了两份,因为除了萧素贞,薛破夜不得不考虑月竹。
月竹早已是是自己内定的妻子,如今周公之礼也行事过,所以这次迎娶萧素贞,无论如何,月竹也是要一同过门的。
虽然月竹父母双亡,但是这些礼数却是少不得的,所以按照萧素贞的规格,这些程序也一样不少,以萧品石为长行礼。
品石对于妹妹与薛破夜的关系自然是极为清楚的,对于妹妹能嫁给薛破夜,那也是异常满意的,所以一切办的极为顺利。
如果在后世,自然不存在娶两门媳妇,但是如今这个时代,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这一日入两位妻子,反而是喜上加喜,所以薛氏企业大小员工都是欣喜的很,至少这红包掌柜的是少给不了的。
一切都在井井有条的进行着,这不单是婚事,就连吩咐何儒会召集江南商户的事情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官府召集,再大牌的商户也不敢拒而不来,更何况这次发出邀请的,乃是户部侍郎身份的薛破夜,商户与户部若是相斗,那无疑与找死无疑。
时日将近,不少苏扬两地的商户都开始赶来杭州,一时杭州街头顿时多了不少穿金戴银的大富商。
薛破夜抓紧时日往萧家送了聘礼,请了日子,萧莫庭虽然并没有给予太多的热情和微笑,但是对于这门婚事,显然已是没有顾虑了,所有的礼仪程序都比较配合。
萧莫庭是大儒,名贯大楚,这嫁女儿,自然也是大事,所以萧府成日里宾朋满座,贺礼不绝,饶是萧莫庭素喜清净,但是这样的时刻,自然也不好拒人于门外,少不得每日里接客迎送。
若是能等萧府大门的都是有资历有威望有才学的斯文人,那么薛破夜这边前来贺喜的,那可就是三教九流无所不有了。
这官府方面的大小官员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带着各色厚礼前来贺喜,除了官府中人,杭州投靠在薛派的商户以及忌惮薛派的商户也都纷纷上门,还有自认是薛破夜同期学子的,更有敬慕薛破夜身份的,不管礼多礼少,也都捧着一些前来表达庆贺之意,这婚事还没开办,薛氏企业便要抽出一部分人来应付这些场面上的事儿了。
依薛破夜的意思,甚至想这次连绿娘子一并娶进家门,可惜自那夜在鸿雁塔分离后,绿娘子似乎就像凭空失踪一样,再也没有见过,杭州官驿的羽林卫和小石头也是未曾有半丝消息,就连潘四郎也不知绿娘子动向。
薛破夜还派人前往品香阁打探,也是没有消息,这让他心中甚是担忧,生怕出了上门事情,暗地吩咐潘四郎派人找寻,更是下令几名精锐的羽林卫乔装打扮四处找寻。
……
……
杭州卢府。
方夫人的神色很不好看,坐在雅厅内,那张平日凛然不可侵犯的脸上此时竟然布满了阴霾,那双媚死人的眼睛此时却是带着怨毒之色。
“他呢?”良久,方夫人嘴里终于冷声问道:“他死到哪里去了?”
一旁的卢福急忙道:“二奶奶,少爷一大早就出门了,现在还是寻不到。”
方夫人银牙紧咬,脸色比外面的冰霜更加寒冷,身上昂贵奢华的狐裘似乎也抵挡不住寒冷,那娇躯轻轻颤抖。
“薛破夜……!”方夫人嘴中就像诅咒般念出这个名字,阴冷地道:“我还以为他死在外面了,想不到竟然回来了,还带着威风回来了。”
卢福的脸色也很难看,喃喃道:“他现在是子爵,也是户部侍郎,我们……我们惹不起他。”
方夫人冷哼道:“惹不起?”只是这一声条件反射般的冷哼很快就被现实所击退,神色憔悴,轻叹道:“看来我们是真的惹不起了。很早我就知道薛破夜能弄出一些名堂,只是如今他弄出的名堂,比我想得快,也比我想的大。”
卢福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奶奶,薛大人……嗯,薛破夜这次要将募捐宴会放在我们府上办,这……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答应吗?”
“意思?”方夫人冷笑道:“他的意思可多了,每一个意思都是想将我们卢家置于死地。”
“那我们不答应?”卢福恨恨地道。
方夫人嘴角浮起怪异的笑容,淡淡地道:“不答应?那我们死得更快,说到底,我们只是大楚国小小的一家商户,如今形势颠倒,薛破夜的势力完全盖过我们,或者说……他从未将我们放在眼里,我们怎能以卵击石。”
她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边,窗外寒梅数支。
“等着吧。”方夫人凝视着寒梅,声音轻柔:“世事无常,如今我们处在下风,只能将头缩起来。等到冰雪消融,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她的眼睛不由朝北边的京都方向望去,只要那里的贵人能够重整旗鼓,方家和卢家总能重新崛起,总能够翻过身来,更能够将一些眨眼的角色和势力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吩咐下去,让下人们好好布置,办出个样子来,别让薛大人到时候挑毛病。”方夫人咬着银牙,缓缓吩咐道。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事到如今,卢福只得领命下去。
汇集过来的商人自然知道此次户部侍郎薛大人召集众人的目的,大楚各地已经遍布了户部的人,展开了各种各样的募捐事宜。
只是各地的户部官员都是遇到了一些麻烦,各地都有商会,对于朝廷派出的这些实际上的额外征费,自然是大有抵触心理的。虽说户部管理天下商户,是商人们的顶头衙门,但是商户们自然也不乏厉害的角色,联合起来,百般抵触,甚至拖出大楚朝历代的王法规则对户部官员们进行反难,如此一来,各地户部官员募捐的效率极低。即使有些商户为了缓和气氛,拿出一些银子捐上,可惜数量少的吓人,完全是一副打发叫花子的姿态。
甚至在西南州郡,竟然发生户部官员半夜被拖出馆驿,在寒夜之中被剥光衣服痛殴一顿,差点丢了性命,事后当地官府追查,明知是一些刁毒的商户暗中所为,却是找不到证据,当真是棘手的很。
江南更是大楚商源之所,无论是苏州乔家,还是扬州方家,甚至是尚在苟延残喘的卢家,无一不是跺一跺脚便影响商界的人物,除此之外,三州更有无数大小商户,那是一支极为庞大和惊人的力量,多少年来,形成了虽未摆明却放在各家心头的商界常规。
他们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在特点的情况下,总能够抱成一团。
薛破夜这次坐镇杭州,募捐商银,看似能够以户部侍郎的官位去压制商户,但是却不得不考虑江南商会的凝聚力。
虽然杭州商会目今倒是能够影响一二,但是苏州和扬州可是强劲的很。
苏州乔家虽与自己有故,但是作为苏州商会的会长,乔家必须以苏州商户的利益为先,这个时候,恐怕会因公而忘私吧。
至于扬州方家,那是铁定的反对派了,于公于私,那都是坚决抵制薛破夜的。
扬州方家的后台乃是当今皇太子,皇太子虽然被囚禁起来,但毕竟没有被废,时刻都有解禁的可能,就算被废,那也有翻身的可能,如今虽处在低谷,但是方家也不可能太将一个户部侍郎放在眼里。
商户们各自存了心思,这次捐银,自然是要看几家大户的动作了,若是大户们老老实实地捐献银子,根据他们捐银的数目,也不得不放血了。
但是大户们若是闹起来,拒不捐银,大家伙儿自然也会倚着大户们的腿.儿得些好处,一旦追查起来,承担责任的总归是大户们,小商小户可是入不得朝廷的法眼。
于是商家们一面关注着官府的动静,另一方面却时刻注视着几大商户领头羊的动作。
大楚的年关将近,对于杭州百姓来说,远在京都的风波与他们是没多大干系的,他们只需要满怀期待地等着新年的到来。
新年总是有喜事的,灯会龙舟也是少不得的好节目,所以在卢家的商户宴会,无非是多了一些谈资,却毫不影响他们采办年货的事儿。
卢府大花园,人声鼎沸,熙熙攘攘,都是商界的人物,见到之后,无论熟与不熟,都会很客气地互相打个招呼。
宴无好宴,更何况是朝廷的户部侍郎举办的宴会,所以大家脸上虽然都带着生意人特有的笑意,但是心里却都七上八下地咕囔着。
今天出血或许是免不了的,但是能够少出点血,那总是要试一试的。
上百江南富豪聚集在这个大花园里,一开始倒是热火朝天,可是时间一长,侍郎大人一直没有露面,这让大家很不舒服,而且这老天似乎也和大家过不去,那刺骨的冬日寒风虽然不大,但是轻轻抚摸过众人的身躯,虽然身着貂绒皮裘,却依旧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寒冷。
“侍郎大人怎地还不来?这不是诚心让大家挨冻吗?”财大气粗没有规矩的商户开始抱怨起来。
打一开始,许多商人就察觉出这次宴会的诡异。
若是在春暖花开姹紫嫣红的时节让大伙儿在这花园子里饮饮茶聊聊天,那倒算得上是件美事,大伙儿心境也会惬意些。
但是在这寒冬腊月里,天寒地冻,却让这么多富贵之人处在空阔的大院子里,上无瓦边无墙,忍受寒风吹拂,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大家怎么说也都是场面上的人,这样玩,可有些说不过去了。
有些人甚至动了念头要躲进屋里暖合一下,可是看到最前排的两座,见他们正襟而坐,毫无避寒的意思,也就打消了念头。
那里是苏州乔家和扬州方家的位子,两家的主事人如今正坐在那里,连他们都没有动弹的意思,这些小商户自然不敢做出其他的动作。
扬州方家家主方孝湖不过五十多岁年纪,看起来就是一个瘦弱的小老头儿,干巴巴的胡须看起来有些凌乱,算得上貌不惊人,只是他一笑起来,却让人有一种亲近之感,他的笑容看起来总是那么的干净和蔼。
方孝湖穿着黑色的皮大衣,靠坐在大椅上,厚厚的帽子戴在头上,两条毛边儿垂下来,显得有些滑稽,只是在场的人却都知道方孝湖这个人绝对与滑稽沾不上边。
作为皇太子的外库主事人,方孝湖绝对不是小角色,方家的财势,称得上是江南首富,在江南,排除朝廷的势力,恐怕没有任何势力能够与方家一较长短。
只是大家隐隐知道,京都那边最近似乎出了一些事儿,大批的官员被调换,就连身为储君的皇太子,在这一次的风波里似乎也受到了消极的影响,整个太子党似乎都沉寂下来了,就连太子外库的方家,在这阵子也平静下来,浑然没有了之前席卷江南的气焰,只是老老实实地经营着现有的生意而已。
这天下人,哪怕为了各种利益争执的头破血流,但是只要京都那边形式稍微一变,那么京都之外的许多权势格局也会随之改变。
常言“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发”,往往都是在权利的中心,那个肃穆的京都里。
“老太爷,身子骨一向可好?”方孝湖笑眯眯地看着邻座的乔老太爷,显得很恭敬,他与老太爷差了十多岁,所以表现出晚辈的姿态。
乔老太爷靠坐在大椅子里,包裹的很严实,手中拿着小酒壶,是不是地抿上一口,看起来很悠闲。
“老了,比不上年轻人,也不知哪天就要去地府报到了。”老太爷嘿嘿笑着,侧头看了方孝湖一眼,平静道:“很多年没来杭州了,这次薛侍郎请宴,借着机会过来看看,差点将一把老骨头给折腾坏了,这年纪越大,苦头是越吃不得的,哈哈……!”
方孝湖叹了口气,慢悠悠地道:“侍郎大人位高权重,我们经商的,哪里敢怠慢,这不,我那边也是一大摊子事儿,却不得不顺着侍郎大人的意思过来伺候了。”顿了顿,轻声道:“老太爷年势已大,侍郎大人该晓得情况,也不给老太爷开方便门吗?”
“方便门?”老太爷不动声色,呵呵笑道:“方老爷是说不该让我过来?呵呵,这事儿是大事,侍郎大人为公而已,也没什么方便可寻的。”
方孝湖点了点头,更是凑近了些,问道:“老太爷,这次请宴,该不是为了募捐的事儿吧?”
他这是明知故问,所以乔太爷抿了一口酒,笑嘻嘻地道:“说不准啊,朝廷的事儿,我们哪里能够知道,总是说什么就怎么办。”
方孝湖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继续问道:“老太爷,若真是为了募捐,却不知老太爷怎生处置?我们都是后辈,这事儿自当以老太爷马首是瞻啊。”
老太爷摆手道:“这哪成,都是各家的事儿,说不上一块的。我老了,脑子有些糊涂,事儿办的不妥,倒是害了大家。呵呵,方老爷,你处事干练,该当依你为先才是啊。”
方孝湖眉头一展,忙道:“老太爷的意思,是要和方某共进退?”
老太爷呵呵笑着,没有回话,只是嘟囔道;“这天儿可真冷,侍郎大人怎地还不露面?莫不是真要大家伙儿喝西北风吗?”竟是含糊了过去。
方孝湖又在心里骂了一句,只是乔老太爷这副摸样就像钉子一样,那是碰不得的。
商人们也都低声交谈,而且座次分明,扬州的商人大都在方孝湖身后一片,苏州的自然是在乔老太爷身后,而杭州商户靠在南侧,坐在头前的,却是薛氏企业的大掌柜南怀毋。
薛氏企业在南怀毋的领导下,将原本的杭州第一商户卢家挤下了神坛,作为薛破夜的代言人,南怀毋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杭州商界最有影响力的人物。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三三七章 【挺损的募捐】
[更新时间] 03-02 18:10:48 [字数] 5297
薛破夜此时就在卢府之中,在大院子西角的雅厅里,他背负双手,透过半开的窗户,望着满院子的人,看着那些商户们神情各异的表现。
他自然也看到了乔老太爷和方孝湖,看到了他们虚与委蛇的短短交谈。
雅厅内炉火旺盛,宛如夏日,说不出的温暖舒服,而何儒会正捻着胡须,就站在他旁边,看着那些财大气粗的商户们坐在露天的寒冬里,何儒会的心里竟然有一丝兴奋,对于侍郎大人的招数,他真的有些钦佩了。
“方夫人拿了多少出来?”许久,薛破夜才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淡淡地问道。
何儒会立刻走到厅内的桌边,取过一本册子,打开了第一页,奉给薛破夜,薛破夜接了过来,这本册子崭新干净,只写了短短一行字。
“杭州,卢天定,捐银一万两,收讫!”
何儒会摸着胡须道:“下官亲自和方夫人谈了一番,她自愿捐出一万两。”
一万两虽说在卢家算不上太大的数量,但是拿在任何地方,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只是户部侍郎薛大人看到这一行字,眉头却皱了起来,很不悦地看着何儒会,缓缓道:“何大人,你是杭州的父母官,该当知道杭州的商情,也该知道卢家的财势,这一万两银子对于卢家来说,连个屁也算不上,这不等于是让卢家放一个屁便将咱们打发了吗?这次募捐,你也知道,是朝廷有了些难题,皇帝陛下夙夜忧叹,我等做臣子的要为圣上分忧,这屁大的银子收上来,那岂不更给圣上添堵。”说到这里,薛破夜很不客气地将册子扔在了地上,惊得何儒会跪倒在地,连连叩头:“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薛破夜抬了抬手,语重心长地道:“何大人先请起来!”见何儒会战战兢兢起来,才道;“何大人,你知道,本官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只是今日我们募捐,召集了江南上得了台面的商户,无一不是家资百万,这杭州之首是卢家,如果连他们家也只是拿出区区万两银子,那么其他的商户岂会多拿?卢家是我们的标杆,是我们第一个募捐的对像,连他们都拿不下,你我这趟差事就算办砸了。”
何儒会终于明白了薛大人的意思,垂首道:“下官明白了,下官明白了。侯爷,下官愿将功补过,再去和方夫人谈一谈。”
薛破夜露出微笑道:“有何大人出马,必定是手到擒来的。”
何儒会行了一礼,正要转身出去,薛破夜忽然问道:“何大人,你知道该谈什么数吗?”
何儒会忙道:“请侯爷示下!”
薛破夜微一沉吟,伸出了一只手,微笑道:“对于卢家来说,这可不是难事。”何儒会看着薛破夜的五根指头,心中微微吃惊,这募捐五万两,还真不是小数目,够卢家喝一壶,当即恭敬地领命下去。
一阵寒风透过半开的窗户钻进来,却没有破坏屋子里的温暖,薛破夜端起桌上的香茶,很痛快地一口喝尽,吩咐门边的羽林卫道:“诸位富爷都渴了,吩咐下去,每人上一杯茶。”
……
……
商人们一杯接一杯地喝茶,寒气的侵袭让他们不得不以热茶的温度来提高身体的热量,有些人已经冻的直哆嗦,直后悔穿少了衣裳。
乔老太爷年岁虽然大了,但是好在准备充分,穿得很是厚实,再加上羽林卫送来的热炉子,倒是不怎么寒冷。
“侍郎大人是不是已经到了?”方孝湖瞧见羽林卫给乔老太爷送暖炉,心中立刻明白了一些事儿,忍不住冷冷地问道。
羽林卫是皇家亲兵,即使是一个小兵,也不可能将一个商人放在眼里,淡淡道:“大人还在处理公务,诸位稍等片刻吧。”
“等到什么时候?”立刻有人叫了起来。
“不错,侍郎大人总该露面吧,让大家伙待在院子里,岂不要冻死人?”
“说白了,不就是募捐的事儿吗?这募捐就募捐,该办事儿就办事儿,总不能这样耗着啊?”
被寒气冻得实难忍受的商户们大爆不满,这些人平日过得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连睡觉都有人掀被,拉屎都有人冲马桶,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罪。
羽林卫丢下一句“是大人的事重要还是你们的事重要?”,便迅速离去。
乔老太爷脸上露出微笑,抿了一口酒,自顾自地靠着大椅子哼起歌来,若是有人听得清,就能听出老太爷哼的是薛破夜创造出来的“杭调”,那些流行歌曲而已。
有些商人实在坐不住,只能站起身来,在原地活动,让身上的血液循环起来,也好增加一些热量。
有些商人本想召唤下人找些暖炉自来,可是顾目四盼,却是哪里能够见到一个下人,反是隐隐约约瞅见不少官兵隐在四周的角落里,中间甚至掺杂了皇家禁卫军的羽林卫。
“难道想逼我们?”一些商人立时警觉起来。
薛破夜并没有等太久,何儒会便匆匆回来,禀道:“禀侯爷,下官再三劝说,方夫人最终愿意拿出五万两银子捐给朝廷。”
薛破夜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微笑道:“我说过,何大人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何儒会脸色很难看,但还是勉强笑着,忽然跪下道:“下官……下官恳求大人一件事。”
薛破夜在椅子上坐下,悠然道:“何大人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出来,本官若是能办,自会鼎力相助。”
何儒会忙道:“日后……日后若是太子爷追……追究下来,还……还望大人为下官说几句好话……!”他一脸的担忧,脸上的肌肉甚至有些抽搐。
薛破夜只瞧了他一眼,就明白其中的事儿,这次派他去向方夫人“商议”捐银事项,定是得罪了方夫人,而何儒会显然是担心太子东山再起,到时候追罪下来,小小的杭州知府可是吃罪不起。
薛破夜更明白,何儒会这是破釜沉舟投在了自己的门下,所以才会如此忌惮皇太子。
“何大人,你怎么劝说方夫人的?”薛破夜笑眯眯地凑近问道:“那女人可是精明得很,就这么容易拿出五万两银子?”
何儒会眼中划过狠厉之色,恭敬道:“禀侯爷,下官也没做什么,一开始那娘们还搬出理由推三阻四,后来下官直接告诉她,如今太……太子爷没空管这里,她若拿不出五万两,我便会让她损失五十万两,那娘们这才……嘿嘿,这才同意拿出银子。”
民不与官斗,而商人更是贱民,方家没有靠山,自然害怕官府的威胁。
薛破夜和何儒会四目相对,忽然,两人都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很阴森。
“权势真是好东西!”薛破夜由衷地想着。
……
商人们终于等到了官府的人,可惜侍郎大人还没有出来,出来的只是杭州府尹何儒会,一看就是贪婪成性的何儒会。
“诸位久等,诸位久等!”何儒会笑盈盈地抱着拳,看起来极为和善:“薛大人正在处理要务,本官得薛大人差遣,前来招呼诸位,诸位辛苦了。”
在官差搬来的椅子上大大咧咧坐下,何儒会扭了一下自己的大屁股,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才缓缓道;“诸位也都知道,户部侍郎薛大人此次专程前来杭州,乃是为了募捐一事。如今天灾甚多,圣上体恤黎民,日夜不眠,我等子民,自当要为圣上分忧解苦,诸位说是不是?”
商人们面面相觑,却没有谁想做出头鸟答应一声。
何儒会嘿嘿笑了两声,继续道:“说起来,诸位能够财源广进,无非是国泰民安才有这样的机遇,俗话说得好,‘无国何来家’,诸位深受国恩,家资殷实,取出几分捐给国库,想也不是难事吧?”晃了晃手中的册子,高声道:“这是募捐册,诸位所捐的银子都会一一记录上去,日后论功,就全凭这册子所记了。”说完,翻开了第一页,高声念道:“杭州,卢天定,五万两,收讫!”
他话声刚落,四周一片惊呼,虽然大家都想到今日会出血,但是无非想着最多捐出几千两银子而已,谁曾想这第一把火就是五万两。
一片议论声响起。
乔太爷虽然八风不动,依旧保持着笑呵呵的脸孔,但是方孝湖已经皱起了眉头,那眼眸里满是怨恨之色。
议论声中,方孝湖轻轻咳嗽两声,就见他身后一名扬州商户已经豁然站起,高声道:“何大人,大楚开国至今,从无这样的募捐先例,这次募捐,即使圣上的意思,草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自古至今,所谓的捐银,总该是自愿的吧,要捐多少,也是全凭各人的决定,这次募捐总不会有什么额度吧?”
何儒会淡淡道:“即是募捐,自然是全凭你们自己的意思,捐多捐少,我们这些办差的也是管不上的。”
那商户立刻道:“也就是说,我即使捐上一两银子,官府也不会多说什么了?”
何儒会冷冷看了那商户一眼,点头道:“说的不错,嘿嘿,阁下就捐一两银子试试看吧。”他忽然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从旁立刻转出数名差官,抬着大桌子摆在正前方,而几名账房先生打扮的家伙坐在桌前,做好了记录的模样。
那商户瞅了方孝湖一眼你,见方孝湖微微点头,于是走了过去,丢下一两碎银,道:“扬州林涛,捐银一两!”
旁边立刻有人收起,账房先生也记下了名字和捐银数目。
林涛嘿嘿一笑,拍了拍手,便要离开,却听何儒会冷声道:“林老爷,先别急着走,等大家伙儿都捐完了,侍郎大人会举办宴席,吃过再走。”
“不必了。”林涛道:“银子捐完,就该走了。”
何儒会摇头道:“侍郎大人请宴,那是代表了朝廷,林老爷现在就走,那可就是不给朝廷脸面了。”冷声道:“林老爷还是先坐着吧,侍郎大人回头还要谢谢林老爷为朝廷捐了一两银子呢。”
林涛四周看了看,只见官兵和羽林卫都是铁甲在身,心中不由一寒,在何儒会冰冷的目光下,竟是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座中。
何儒会扫视了众商人一眼,淡淡地道:“本官今日把话说白了,侍郎大人来杭州募捐,那银子的数目是有定论的,达不到数目,圣上必定要降罪侍郎大人。在那之前,侍郎大人恐怕也要责怪本官了,所以……嘿嘿,诸位切莫都来捐助一两银子,免得因小失大。”说完,不再理会众人,背负双手而去。
晾在当场的商人们都是目瞪口呆。
奶奶的,今天看来不是好日子啊!
薛破夜背负双手,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嘴角带着怪异的微笑,脸上更是有一种自信的神采。
他当然明白这次募捐自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也明白要想成功必定会得罪不少人,但是要想在皇帝陛下眼中保持一个分量,无论是用什么手段,都必须让商人们老老实实地掏出银子来。
“侯爷,这群家伙都在装傻。”何儒会回到雅厅,立刻恨声道。
薛破夜淡淡地道:“他们若是不装傻,那反而不对头了,他们毕竟是商人,是人类中最难对付的一群人。”
“那……那我们怎么办?”何儒会皱眉道:“咱们总不能拿刀驾到他们的脖子上,逼他们拿银子。他们能成为大商,身后或多或少都有些朝廷势力,若是激怒胁迫他们,到时候他们身后的那些官员向圣上呈折子弹劾咱们,那……那可不妙了。”
薛破夜摇了摇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道:“你莫忘记,他们是商人,是有钱人。有钱人最擅长的就是享受,一旦冬暖夏凉的雕梁画栋,他们即使再会装傻,也会有装不下去的时候。”
何儒会似有所悟,伸出大拇指道:“高,实在是高!”
薛破夜望着乔老太爷,问道:“老太爷能撑得住吧?”
“侯爷放心,我已经派人送了几个暖炉,里面的炉火随时更换,不会让老太爷冻着。”何儒会立刻道。
“很好!”薛破夜微笑着表示赞许,吩咐道;“何大人,你我不如就着小酒,下几盘棋可好。”
何儒会立刻满脸堆笑道;“下官奉陪,下官奉陪,只是侯爷要手下留情才是。”当即命人取来酒菜围棋,便在雅厅里就着小酒,吃着小菜,下起了围棋。
方孝湖坐在椅子里,身体轻轻发抖,哪怕穿的再严实,那寒风却依旧能够寻找着衣裳的空隙钻进去,阴凉的感觉越来越盛。
商人们都是缩着身子,不少已经冻得瑟瑟发抖。
倒是乔老太爷身边围着三四个火炉,温暖的很,老人家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倒是悠哉乐哉,他身边的几名商户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享受了那火炉的暖气。
大家都知道,今日是碰上了厉害的角色,这个户部侍郎不抛头不露面,就这样晾着大家,毫不给大家据理力争的机会。
真是一个阴险的角色啊。
时间在缓缓流逝,人群中虽然有人小声地咒骂着,但是就连他们自己也明白,这些咒骂对于目前的形式没有任何的帮助,反而因为说话太多,身体的热量会流失的更快。
有些人忍受不住,过去捐银,甚至有的已经出手五千两,可是账房先生踏着暖炉,收了银子,记了账目,却不做其他的表示。
商人们已经敏锐地嗅到了侍郎大人的意思,看来侍郎大人今日是要大家伙大出血,如果血的份量达不到要求,恐怕大家还要一直在冰天雪地里坐下去。
卢家的五万两银子是一个标杆。
官兵不逼不抢,只是这样冷淡地晾着大家,目的就是让大家自己乖乖地掏银子,到时候说出去,也只是大家自愿的,官府的人可是连刀片子都没亮出来。
“好厉害的侍郎大人!”方孝湖声音比寒风更冰冷,转视乔老太爷,淡淡地道:“老太爷,你我代表着苏扬两州商户的利益,总不能因为朝廷的募捐便拱手呈上大家伙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老太爷,我们是不是该想个法子啊?”
乔老太爷微微动了动身子,他的身上倒是暖喝得很,只是坐的久了,身子有些发麻而已,轻叹道;“方老爷,老人家脑子不好使,这法子一时还真想不出来。你也看到了,这银子不拿出手,咱们万万出不了这个院子,还有什么法子想?要谈也得见着人,可是侍郎大人还在处理公务,似乎没有时间和我们谈啊。”
“总不能让大家就坐在这里挨冻!”方孝湖恨声道:“他想要多少银子?”
乔老太爷摇头道:“不是他想要多少银子,是朝廷。方老爷,你该比我清楚,朝廷的胃口向来很大,喂不饱朝廷,朝廷怎会让我们吃饱饭。”他这话颇有玄机,若说这些商户谁最清楚朝廷的胃口,作为太子外库的方家绝对比任何人都清楚。
方孝湖的脸色很难看,皱着眉头,望向几名懒洋洋的账房先生,冷哼了一声。
皇太子的失势,让太子外库的方家已经感到了严重的危机,所以方家在太子被软禁的这一段日子里,尽量保持着平和的状态。
他们当然害怕有人在圣上面前进言,将这支太子外库给废了。
即使方家财富滔天,但是只要皇帝陛下一句话,很快就会倾颓的干干净净,这个时期,方家不想去得罪任何朝廷势力而引来大祸。
更何况方家也知道,这次的侍郎大人,是皇帝陛下新近极为宠爱的大臣,这样一个角色,那更是不能挑明了敌对的。
虽然方孝湖的心里恨不得将薛破夜撕成碎片。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三三八章 【雅厅交锋】
[更新时间] 03-03 04:16:54 [字数] 5548
“侯爷,下官又输了!”
何儒会恭敬地认输,连续三盘棋下下来,何儒会一开始还有心要让薛破夜,等到真正交上手,才发现薛爵爷的棋力完全不在自己之下,甚至还高过自己,连续三盘都是同样的结局。
都说围棋是诡异之道,棋力精湛者,玩起阴谋诡道来也绝对是相当厉害的。
薛破夜的棋力自然称不上出神入化,甚至算不上一流,但是在何儒会的眼里,既然能胜过自己,那么阴谋之道也定然在自己之上,于是从内心深处更是增添了几分谨慎和小心。
薛破夜放下棋子,侧头看了看窗外,只见外面的天色竟然开始昏暗下来,这三局棋,已是耗费了大量的时间。
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大人,一百七十四名商户,已有六十三人募捐了。”
何儒会急忙起身,过去拿过册子,奉到了薛破夜的面前。
薛破夜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已是洋洋洒洒写满了名字,名字后面也详细写了数目,大部分都是几百两银子,偶有千两银子的,倒是有一个苏州商户捐了八千两,算是最大的手笔了。
薛破夜看那名字不是乔家的,是一个姓黄的商人,于是指着名字道:“这人有些意思,算是明白了我的心意,这八千两也算是他知道当下的形式了。”顿了顿,问道:“何大人,先前你的名册分了等级,这人属于第几等?”
何儒会急忙走到案边,又取过册子,翻看了片刻,终于道:“大人,这是瓷器商人,在苏州算得上一号人物,为人倒也豪爽的很,口碑在苏州不错。”
薛破夜悠闲地摸着鼻子,问道:“他该捐多少?”
何儒会想了想,缓缓道:“卢家捐五万,那么他至少要捐一万五千两!”
“一万五千两?”薛破夜伸手轻轻敲着桌沿,想了想,终于道;“何大人,你单独请他谈一下,再添七千两,他的事儿就算完了。莫忘记告诉他,他捐了这些银子,回头户部会记录在册,三年之内,减轻他一半的税收。”
何儒会忙道:“下官明白!”缓缓退了下去。
“总要拿出点甜头来的。”薛破夜看着何儒会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
天色渐渐暗下来,温度也更低,一些意志力薄弱的商人已经捐上了银子,甚至开始劝说身边的商人赶快捐银。
这毕竟是朝廷伸手要银子,无法抵抗。
但是商人虽然是天下最挣钱的人群,却又是最吝惜银子的人群,陡然间就要拿出成千上万两银子,无论如何也是接受不了的,所以很多人还在坚持,希望能够通过坚持让朝廷少收一些。
官差们抬上了灯柱和灯笼,院子里顿时又亮了不少。
院子虽然亮了,商人们的心却更是黯淡,瞧这阵势,侍郎大人是要众人在这院子里过夜啊,想想寒夜漫漫,凄凄惨惨戚戚,不少人已经毛骨悚然。
一直静坐的南怀毋终于站起身来,走到账房先生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叠子银票,用一种大家都能够听见却又不是很响亮的声音道:“杭州,薛破夜,两万两!”
一阵骚动。
其实薛氏企业如今虽有成为杭州商界的龙头之势,但是这仅仅是从架势而言的,论起真实的财富,短短半年经营的薛氏企业资金有限,必须多杭州大户尚且不如的,这出手两万两,已经算是真正的大手笔,到了极限的。
其实这些银子固然有一部分是从薛氏企业的账房支出,但是大部分却是杭州官员孝敬薛破夜所得,如今转手捐了出来。
这既解决了受贿的事儿,也让薛氏企业的名气更大了一些,若是没有这些孝敬,薛破夜是不可能一下子拿出两万两银子。
南怀毋显得很低调,捐完银子,便坐回了位子。
只是片刻后,一名羽林卫过来,对着南怀毋抱了抱拳,带着恭敬道:“南掌柜,天寒地冻,你为朝廷尽了心,侍郎大人欣赏你对大楚的忠爱,让你先下去歇着呢。”
南怀毋起身客气地抱了抱拳,立刻有人叫道:“且慢,不是说即使捐完银子也不可以离开吗?为何我捐银子要留下受冻,而南怀毋却可以离开?”说话的正是捐了一两银子的林涛。
羽林卫头也不回,说的也很直白:“离开?那就看你对朝廷忠不忠心了。”
这话谁都听得懂,所谓的“忠不忠心”,也就是看你所捐银子的数目了。你林涛捐一两银子是不忠,这南怀毋捐二万两,那就是忠了。
于是没有人再说话了,于是所有人也真正地明白,侍郎大人这是玩无赖手段,看似是请宴,不动刀不动枪,实际上却是将所有人套进了笼子里,不放点血,就在笼子里忍饥挨饿了。
……
……
账房先生终于是给薛破夜带来了好消息,这些商人们再也装不下去了,甚至已经开始询问账房先生个人应该捐助多少才算达标。
于是经过培训的账房先生们用一种很聊懒的语气,按照名册上的注明,委婉而诚恳地提醒着商人们应该捐助的数目底限。
商人们心内怨气冲天,将朝廷和薛破夜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是在账房先生面前,犹犹豫豫地,一部分人已经乖乖地掏出了该捐助的银子,账房先生高喊着他们的名字和捐助数目,这让他们的心里一阵刺痛。
“大人,已经有一百一十七人捐助,捐银总额有三百四十四万八千两!”账房先生将账本递给何儒会,经由何儒会交给了薛破夜。
薛破夜靠在椅子上,翻看了一遍,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轻声道:“看来他们已经明白了不少。”忽然摇头叹道:“只是还有些人太不明白事儿了,扬州的商户一大部分都没有捐上来啊。”
何儒会凑近道:“侯爷,扬州的商户,那都是看方家的脸色行事。方孝湖如今还没有动静,他下面那些人即使想捐,也要想想后果了。”
“奶奶的。”薛破夜嘴里蹦出一句脏话,冷笑道:“我料到会有钉子,想不到这枚钉子这样硬,有趣有趣。”挥手道:“吩咐下去,捐银达到数目的,带到正厅去用宴,他们想吃什么,就让方夫人备上什么,哪怕他们想要女人陪着睡觉,也给他们找到。那些没有捐银的,嘿嘿,就让他们继续耗着吧。”
羽林卫答应一声,立刻下去安排。
薛破夜又对何儒会道:“何大人,这钉子既然这样硬,看来要我亲自磨一磨了。”顿了顿,道:“请老太爷去偏厅用餐,何大人你去作陪,至于方老爷,嘿嘿,请他到这里来,我要与他把酒言欢。”
何儒会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就明白了薛侯爷的意思。
把酒到可能是真的,至于“言欢”嘛,那只能是薛侯爷“欢”,方老爷“不欢”了。
何儒会是一个伶俐的人,会心一笑,立刻亲自去亲方孝湖,心里还在寻思,侯爷究竟会以什么法子让方孝湖就范呢?这方孝湖可不是好对付的主。
几碟小菜,两壶美酒,屋内已经点起灯火,灯火并不明亮,薛破夜似乎特意是为了营造这种气氛,雅厅内昏暗的很,却也温暖的很。
方孝湖踏进雅厅时,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身着官服的年轻人靠坐在舒适的椅子上,手中正把玩着酒盏,看起来兴趣十足。
灯火的照耀下,方孝湖发现这个年轻官员竟然长的极为秀气,皮肤白净,一套官服在身,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草民见过大人!”方孝湖跪倒在地,声音看似恭敬,内心却是怨恨到了极点。
商人被归为贱民,道理就在这里,无论你有多大的财富,无论你在州府何等的声名远震,也无论你在商界是如何的呼风唤雨,但是见到朝廷的官员,却只能像龟孙子一样扒在地上,显示着二者之间在身份上的差距。
薛破夜眉头一挑,起身抱拳道:“方老爷久候了,实在对不起,本官公务繁忙,处理到现在才稍有头绪,失礼失礼,来来来,这天寒地冻,让方老爷在外受冻,实在是本官的罪过,这里有美酒小菜,暖暖身子。”说完,竟然很客气地上去扶起方孝湖,一副很亲切的样子。
方孝湖心中暗骂:“好个装模作样的家伙。”但是却也不得不佩服薛破夜年纪轻轻,却如此有城府,作出感激之色谢道:“大人说哪里话,大人公务要紧,方孝湖还真是扰了大人。”
薛破夜拉着方孝湖在桌边坐下,很客气地斟上了酒,柔声道:“本官此次奉了圣上的旨意,前来江南募捐,在京都就听闻方老爷乃是江南首富,心不向往之,早便想拜会,只是碍于公务繁忙,一直没有时间。今日竟真是与方老爷相见,甚是欣慰。方老爷创下家业,为我大楚商流做出巨大贡献,实该感谢啊。”
方孝湖淡淡一笑,拱手道:“大人客气了,小老儿只是做些买卖,养家糊口而已,至于江南首富之称,纯属谬言,还望大人不要轻信啊。”
薛破夜摆手道:“方老爷这就是谦虚了。本官临行前,还真的打听了一番,就连京都的不少官员也知道方家在江南的财势。听说詹事府堂元令方义飞方大人便是方老爷的长子,这样说来,方老爷还是本官的前辈呢。”
方孝湖眼皮跳了跳,淡淡地道:“不敢!”心内实不愿和这个阴险的侍郎大人说这些半阴半阳的话,瞥了薛破夜一眼,道:“大人让草民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哪里哪里!”薛破夜笑盈盈地道:“我是后辈,吃的米没有方老爷吃的盐多,哪里谈什么指教,只是想谢谢方老爷而已。”
“谢我?”方孝湖一愣,戒备起来,不知薛破夜意欲何为。
薛破夜举起酒杯,道:“方老爷,我敬你一杯!”一口饮尽,然后端着就被笑眯眯地看着方孝湖,那眼神说不出的亲切,只是方孝湖却从薛破夜的眼眸子深处发现了狡诈,他见多识广,一生中也经历过无数的难题,应付过无数的场面,但是在这诡异的雅厅里,他竟没来由的轻轻抖了一下。
如果对方是一个老谋深算的老家伙,方孝湖倒未必怕,但是这样一个笑里藏刀的狡诈年轻人,却让方孝湖有些憋闷,胸口就像有什么东西堵住,呼吸竟是有些困难。
方孝湖眉头微皱地喝下了酒,却像喝醋一样难咽。
“这次募捐,先前听说卢府慷慨捐出五万两银子,我甚是欢喜。我出自杭州,卢府这样做,也算是给我薛某人涨了颜面。”薛破夜笑盈盈地道:“可是刚刚何大人过来对我讲,方老爷为了尽忠大楚,尽忠圣上,竟然要捐助二十万两白银,这让我惊讶之余对于方老爷的为人大是敬重,我回到京都,定要面呈圣上,恳请圣上好好嘉奖。方老爷,你这可是为整个江南涨了颜面啊,佩服佩服!”
方孝湖惊得站起身来,失声道:“你……你说什么?”
他站起来之时,守在门边的羽林卫已经高声喝道:“大胆,你想做什么?”
方孝湖自知失态,神色一凛,却见薛破夜对着羽林卫挥了挥手,斥责道:“大呼小叫什么?方老爷是我的客人,真是没规矩,还不下去。”见羽林卫下去,才和颜悦色地道:“方老爷,你是怎么了?身体可是不适?”
方孝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了看薛破夜,忽然冷笑道:“大人,你只怕弄错了吧,草民从未说过要捐助二十万两银子,这只怕是空穴来风吧?”
“空穴来风?”薛破夜立刻拉下脸来,冷冷道:“方老爷,这是国家大事,开不得玩笑,何大人刚刚过来禀报过,口口声声说方老爷准备捐出二十万两银子,这事儿难道有错?这可是要砍头的玩笑啊。”
方孝湖瞧见薛破夜脸上布满冰霜,缓缓道:“大人,这事儿还真是何大人开的玩笑。二十万两白银,嘿嘿,草民可拿不出来,不知是不是何大人听差了,还是说错了人。这外面富商云集,有钱的人多得是,恐怕是有其他的商人愿意拿出二十万两银子,我方家却是拿不出来的。”
薛破夜摇头道:“不对不对,这江南富庶之地,若说方老爷拿不出二十万两银子,其他人更拿不出来了。不过我听说方老爷是日进斗金,这二十万两银子虽说不是小数目,但是对于方家来说,也只能是九牛一毛的数,哈哈,若说何大人弄错了,那可就不对头了。”
方孝湖再也按捺不住,长身站起,道:“大人,为国尽忠,份所为之,事到如今,我也不藏着了,我方家捐助二万两银子,至于二十万两,那是拿不出来的。大人若是不满意,大可以让我在外面坐着,即使坐死,我还是那句话,没有。不过我想大人此次奉皇命办差,总不会真的要冻死几个人吧,那样一来,大人回去恐怕也不好复命。”他说完这番话,忽然觉得全身微微发热,看来自己是有些激动了。
薛破夜见方孝湖脸色发红,嘿嘿一笑,坐了下去,摸着鼻子道:“方老爷,你是痛快人,我也给你痛快话,二万两银子对于你来说,是打发叫花子的银子,我是不收的。我今天还把话放在这里,你若不捐出二十万两银子,就算薛某没有办好圣上的差事,无颜面回京都。”
方孝湖恼羞成怒,便要拂袖离开,只是深知面前这位户部侍郎如今正隆恩正盛,不可公开撕破脸,按捺着怒火,淡淡道:“大人这样说,草民也无话可说,草民告退,便到外面坐一坐。”
薛破夜也是冷淡地道:“方老爷,你的心思,我是明白的,无非是东宫靠山撑着你,你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你一年送进京都的银子都是超过百万两,这我是心知肚明的。可是这些银子却无一两纳入国库,更无一两呈献给圣上,在你看来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本官却老实对你讲,你这一举一动的小动作,早就有人在暗地里调查了。”顿了顿,阴冷地笑道:“京都有都察院,有京都府,他们只需随意派出任何一名部下,就能将你的事情编纂成册,呈交给圣上。圣上日理万机,没空看倒罢了,若是兴趣来了,你觉得你还能讨到好处吗?”
方孝湖脸皮抽搐,在这阴暗的雅厅里显得很是诡异。
“其实说起来,即使圣上没空,只要本官稍微提醒一句,圣上也会看到关于方老爷的卷宗的,这一点你自可放心,至于圣上是赏是罚,那可是谁都说不清的。”薛破夜声音虽柔和,但是意思却极其阴险:“方老爷应该听说过一些风声,这前一阵子京都刚刚卷过一场风波,说起来,还不是因为结党营私惹下的祸事。如今太子殿下虽然不长出来走动,但是圣上对于围在他周遭的树枝,却是极其厌恶……方老爷,我的意思你该明白吧?”
方孝湖盯着薛破夜,许久,才冷笑道:“薛大人,你这是在恐吓我?”
“恐吓?”薛破夜哈哈笑了起来,缓步走到窗边,看着在夜幕灯火下坐着的商人们,先前近两百人此时已走了大半,只稀稀落落留下一小部分人,那些人显然都是扬州商会的成员,如今正在煎熬着,等待方孝湖的动静。
“有那个必要吗?”薛破夜头也不回地道:“我只是向方老爷陈述一些事实而已,你可以不捐银子,我也可以进谏圣上,这是公平的事情,没有什么好恐吓的。”微一沉吟,放低声音道:“方老爷,你也是久经世面的人,难道你看不出我今天是在帮你?”
“帮我?”
“不错!”薛破夜还是没有回头,只是悠然地道:“你该明白破财消灾这句话的意思。你今天若是捐出二十万两银子,自然是有功之人,日后若是大树倒了,凭借这个功劳,你这根树枝只怕还能绝处逢生,至少不会随着大树的倒塌而消亡,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方孝湖脸色一怔,迅即皱起眉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二十万两银子,对于你们来说,如今还是能够拿得出来。”薛破夜娓娓地道:“这二十万两银子对你们方家也不会伤筋动骨,但是日后却有可能保住你们方家一门,这样简单的问题,难道你会想不通?”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三三九章 【双凤临门】
[更新时间] 03-04 00:54:31 [字数] 5179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院子里的商人都是有气无力,看着杭州苏州两地的商人们捐银走路,他们只想着也能捐上银子,然后好好吃喝一顿,再去楼子里找个漂亮的姐儿美美睡上一觉。
精神与身体的双重考验,让他们已经面临崩溃的时刻。
只是想到日后若是回到扬州,因为擅作主张捐银受到方家的打压,他们只能强忍着,继续在寒风中等待。
方孝湖很想保持住自己往日的微风,至少保持住自己往日的强硬.立场,只是在这年轻人笑盈盈的面孔下,他自己感觉身心开始崩溃。
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已经到了禁欲的时候,一直以来,他也为自己不留恋女色而暗自得意,从某种角度来说,自己坐拥巨资却不留恋女色,至少证明自己是一个禁受的住诱惑的人。
可是此时此刻,他脑中忽然想到了女人,甚至身体有一种燥热,已经很久没有发威的下身此时却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薛破夜看在眼里,心中大乐。
看来蝶恋花的效果已经开始发作了,在那杯酒中,他已经加量放入了蝶恋花这种烈性春药,目的就是要方孝湖抓紧时间做出反应。
蝶恋花不但让人春.情澎湃,更能让人头脑发热,在这种急切的情况下,方孝湖总要作出决定的。
薛破夜相信,即使自己的威胁劝说也不能打动方孝湖,那么春药之性,或许能够彻底击溃方孝湖,这老家伙总不能在自己面前发.春,让自己去欣赏他那副丑态。
方孝湖是聪明人,虽然一时还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药物,但是一撇酒杯,就知道自己刚才喝的酒里有问题。这位侍郎大人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虽然有些卑鄙,但是却恰恰表明薛破夜此次是铁了心要自己拿出银子,这些心思都是早有安排的。
“薛大人,我没有带那么多银票,你……你容我几日!”方孝湖呼吸急促,无可奈何地道。
薛破夜拍手道:“好好好,方老爷深明大义,我代朝廷谢过方老爷了。这银票没带在身上倒也无妨,方老爷写下字条,拿出一件信物,然后派个贴身下人回扬州,我让两名羽林卫士护送前往,取过来就是。这两日我就先陪方老爷游一游杭州,对了,过几日便是薛某大婚之日,恰好请方老爷喝上几杯喜酒,这岂不是美事?”
方孝湖眼珠子射出怨毒的光芒,只是身体难忍无比,明知这是薛破夜使得囚虎手段,也只得点头答应。
……
“大人,这次共收取捐银五百一十七万两,只是很多商户虽然捐上了数目,却拿不出那么多银票,已是派人回家去取。”账房先生将整理好的册子呈给薛破夜:“何大人已经派兵将卢府守卫起来,不会有一人能得出去,只有银子到账,才能放他们离开。”
薛破夜点头笑道:“干得不错,这些人在这里也不用着急,卢家的待客之道向来很有名气,他们在这里,想必卢家会盛情款待的。”翻看了一下,叹道:“老太爷竟然捐了八万两,嘿嘿,比我想的要多啊。”
账房先生忙道:“大人,乔老太爷一文不差,八万两银票一次便交上来了。”
薛破夜感慨道:“老太爷来之前,就准备好了要捐助这么多,他老人家德高望重,比起那些商人,可是仁义的多啊。”
何儒会此时也进了雅厅,恭敬道:“大人,这些银子,是不是兑成现银运往京都?下官愿随同大人护送捐银前往京都。”
薛破夜微一沉吟,心中却是寻思,这杭州比的京都,却更是靠近北部边关,皇帝陛下若是想将这笔银子用作边关的军费,还不如从这里直接运往边关,如此一来,却能节省不少人力物力,于是摆手道:“银票兑成银子倒也无妨,只是是否运往京都,咱们还得商榷一番。恩,这样吧,我先上一道折子请奏圣上,请圣上示下才是。”
“下官遵命!”
当下薛破夜拟了折子,差人快马加鞭赶往京都送去。
接下来几日,商人们的银票渐渐按照数量捐助上来,而一直被羽林卫严加看守的方孝湖,只等到银子过来,这才恢复了自由。
老人家那日身中春药,又不可出门找姐儿,更不可能当着女儿方夫人的面在卢府里找女人,只得在自己的小屋子里,一大把年纪却用手去解决问题,连放了四次,筋疲力尽,体内的淫毒才算祛除。他心中对于这个户部侍郎,当真是怨恨到了极点,心中更是暗暗发誓,有朝一日逮着机会,定要将薛破夜置于死地。
薛大人这几日却是忙着准备婚事,募捐的后期事宜,交给何儒会也就可以了,何儒会为了日后的前程,对于这次薛破夜交代的事情,自然会殚精竭虑去办好。
在城东,薛破夜买下了一套园子,或许是看在户部侍郎薛侯爷的身份上,卖主的价格竟是极为便宜,可以说是一个跳楼价,但是这处园子却是极好的,作为江南之地,园子自有其讲究,亭台轩榭皆不可少,这园子虽然不算太大,但却是秀美静怡,是一个绝佳的处所。
除了处理酒楼的事务外,老宋也负责对新园子进行整修,分出东西两院来,毕竟成亲之日,可是有两位新娘子要进薛家大门的。
虽然还未成婚,但是薛破夜与月竹二人几乎每日都会行那夫妻间的美事,大半个月下来,月竹已经对于许多的姿势配合的极为默契,虽然还极尽羞涩,但是在享受男欢女爱之时,也逐渐能够放开了手脚,这自然让薛破夜销魂其中,美不可言。薛破夜对月竹是极尽宠爱的,小妮子不但性情温顺,就连身体也是一等一的精致,肌肤滑.嫩细腻,兴奋起来时微微泛红,犹如桃花带水。
按照古代这边的古怪风俗,未过门的前三天,那是不能见面的,所以离大婚还有三日之时,月竹便避开了薛破夜,这让夜夜欢娱的薛破夜很不适应,不过想到三日之后,不但有月竹可以悉心怜爱,更有丰.乳肥.臀的才女萧素贞相伴,心情顿时又大好起来。
薛破夜觉得自己最近的日子实在是过的很不错,虽然算不得金榜题名,但是自己如今的官位,似乎比金榜题名更有看头,虽然京都满是阴谋陷阱,做官要处处小心,但是这天下间,却又有什么地方不藏着心眼呢?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到得大婚之日,天公作美,竟是大放晴日,阳光明媚,冬日的寒冰开始消融起来,薛氏企业在杭州的所有铺子,都张灯结彩起来,这些铺子,除了薛氏企业自身的铺位,自然也包含了投身薛派门下的商户以及青莲照的一些暗桩,这些暗桩明面上都是生意人,从薛氏企业进货,自然也不可例外地张灯结彩,大家无非是为薛大人的婚庆添加着喜气而已。
新置的宅子也修缮完工,东西两院就如春兰秋菊,各有特色,处处张灯结彩,喜气盈盈。
这次喜宴,因为薛破夜身兼薛氏企业东家与朝廷要员双重关系,商场与官场的人物都悉数前来,就连死对头卢家,竟也送了厚礼,二少爷亲自前来道喜。
汉园酒楼足够接待这些宾客,爆竹声声,整个杭州都知道今日是薛破夜的大婚之日。
本来一日取两妻,是双喜临门的好事,但是这种好事却又复杂的很,这迎娶的事儿,就够麻烦的,试想萧素贞和萧月竹手心手背都是肉,该先迎娶谁呢?
好在萧品石与萧月竹都是懂事的人儿,毕竟辰隐先生家大面子大,不好得罪,这边又早是自家人,不必拘泥,薛破夜这才决定先去迎娶萧素贞。
穿着喜庆的大红袍,佩戴着大红花,领着锣鼓队唢呐队,穿过大街小巷,抬着花轿,薛破夜领着大家浩浩荡荡地迎亲,小石头更是兴奋无比地跟在旁边。
沿街都是看热闹的人,热闹无比,而薛破夜也很讲究地吩咐队伍向两边分发着果品,图一个喜庆。
迎亲队伍停在萧府门前,这里也早就聚满了人,大部分都是文人学子,老先生们自然是抚须看乐呵,年轻的文人学子却是一腔愤慨,堂堂杭州第一才女,人人梦寐以求的江南第一美人竟然被薛破夜娶走,这让无数将萧素贞视为梦中情人的年轻人肝肠寸断。
在众人的鼎沸声中,迎亲队伍终是迎出了萧素贞,小含香做了伴娘,萧莫庭又对薛破夜交待几声,队伍便即浩浩荡荡回返。
一路上依旧是爆竹声声,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萧素贞的花轿停在大门前,却并没有立刻进去,薛破夜凑近花轿低声说了几句,立刻带着又一群人马向汉园那边赶过去。
好在汉园离新居不远,萧素贞并没有等待太久,薛破夜又带着另一个媳妇的花轿赶了来,这一次是萧月竹,小灵仙却是做了伴娘。
围观的人都觉得极是新鲜,虽说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正常不过,但是这同一天迎娶两个媳妇,倒也是有趣的紧。
在喜娘的牵引下,两位新娘在鞭炮齐鸣声中进入了薛家的大门。
大楚的规矩,新娘子入门,先是要踏火盘,乃是为了驱邪,之后便可现在各自房里歇息,等到夜间再出来拜堂。
宾朋满座,熙熙攘攘,都在等着看踏火盘,那边赞礼官正要吆喝,猛听外面一个声音叫道:“圣旨到!”
这一声叫唤,不但客人们惊出一声冷汗,就连薛破夜也是大吃一惊,实在料不到这个时候竟然有圣旨前来,当即立刻吩咐老宋带人摆上香案,迎接圣旨,满院子的宾客以及新娘子也都随着薛破夜跪下接旨,院子里黑压压跪了一大片。
传旨太监在数名羽林卫的护卫下,缓步进了园子,看着一群人,都是风尘仆仆,竟像是着急忙慌赶来一样。
薛破夜抬头一看,心中一凛,这传旨太监竟是熟悉的很,乃是那位周炳周公公,当日赐死殷皇子,周公公就是传旨太监,也是他亲自送上了毒酒。
周公公见到薛破夜,眉开眼笑,当即打开了圣旨。
“奉天诰命----制曰,朕闻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一通之乎者也,薛破夜只能听个大概,反正便是祝福的意思。谢恩之后,周公公笑嘻嘻地搀起薛破夜,将圣旨递到他手上,说道:“圣上对大人的恩宠那是没得说的。颁旨之后又说,这回不能亲自过来为薛卿家贺喜,心意还是要表的。薛大人,这些是圣上亲赐之礼,请收好了。”
听到这话,薛破夜携着两个新娘子赶忙又跪下了。
“御赐龙凤喜烛两对----合卺鎏金龙凤玉杯两对----掐金龙凤喜被两套----鎏金龙凤子孙桶一对----九龙白玉碗两对----内府藏龟钮双鱼镜一对----内府藏黄釉青花美人觚瓶一对----团龙玉佩一只----御赐鎏金楠木漆屏一副----御用文房四宝一副---蟒袍八领----玉带两条----内府绫罗彩缎千匹----字赤金子百只----御赐福寿金符两对---御制宫香两盒----另,万岁御笔亲书诗书传家牌匾一块---御笔亲书忠勤金匾一块---御监天马一匹----!”
周公公每念一样,便有差人送进一件,四周更是一片惊呼,每个人都是震惊到了极点,想不到薛破夜在杭州大婚,皇帝陛下竟然能赏赐东西到这里,圣上对薛破夜的宠爱,由此也可见一般了。
人群中的游少卿张目结舌,只觉得实在靠上了一位天一样的大靠山,而何儒会等官员对于薛破夜,更是从心里愈发地敬畏了。
叩谢圣恩之后,薛破夜再次起身,冲着周公公一拱手:“毛公公,千山万水送来圣上恩典,此番多谢你了。”说着凑到周公公身前,悄悄塞过一张会票,低声说道:“小小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请笑纳。”又转身向南怀毋和游少卿等人吩咐道:“请公公歇息一下,入席吃酒,妥善安排诸位羽林兄弟!”这一群羽林卫却不是风火营的兄弟。
南怀毋和游少卿急忙迎客,周公公让到一旁,偷偷展开掌心那张银票一看,竟是三百两!自打入宫以来,周炳还是头一回拿到这么大笔银钱,往日里人家孝敬看赏,三五十两已算是极其难得,足够他偷笑个三两日了。这会儿猛然间天降横财,周炳激动得两手直哆嗦,只觉得这趟差事果然是没有白干,赶忙将会票贴身揣好。抬眼四下看看,咳嗽一声,又狠狠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这才略微定下心来,到主桌上入座。
薛破夜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却从旁边过来一名羽林卫,拿出一个机精致的小盒子,奉给薛破夜道:“大人,这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谭御史托我专呈给大人的礼物。”
薛破夜接了过来,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有一张字条和一小截子红色的绳线,很是奇怪,打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道:“红线之媒,终修正果!”
他极是聪明,立刻明白了谭子清的意思,脸上不由浮现出会心的微笑。
当初能与萧素贞攀上话头认识,还真是谭子清牵的线,今日他能够送来这样东西,也算是有心了。
想到皇帝陛下如此恩待自己,薛破夜心中甚是感慨,虽然知道帝王无情,但是就今天而言,圣上可是给了自己大大的脸面,正等于是向杭州甚至江南的人们表明了他对自己的宠爱。
圣旨过后,迎亲仪式还需继续,过了火盘,接入正厅,这迎亲仪式也就算是完成了。
这大婚要吃两顿酒,中午是将平常的客人打发了,也就是那些同谊商户和官员,晚上却是少数至亲宾朋,何儒会,乔老太爷,卢二少爷,韩墨庄等人尽在其中。
闹了一下午,待到华灯初上时,便要拜堂成亲了。薛府拜堂的规矩倒与一般人家无二。三人来到香案前,听赞礼官发号施令,一拜天地,二拜祖先,三拜高堂,夫妻交拜。
只是薛破夜在这个世界并无父母,他却是拉着韩墨庄在堂前坐了,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韩墨庄也算得上半个父亲,老人家推辞再三,在薛破夜的坚持下,只得应允,受拜时,眼圈儿都红了。
两位新娘子随着薛破夜拜过韩墨庄,敬过茶,又要拜亲,所谓的“拜亲”,也就是依着血缘亲疏辈分大小依此拜亲戚。
不过薛破夜在这里可没什么血缘亲戚,只是向乔老太爷,南怀毋,老宋,萧品石这些亲近人物拜一拜。
等到一切拜妥,这堂也就算是完毕了,而萧素贞与萧月竹,这才与薛破夜有了真正名义上的夫妻关系。随后,由媒婆将两名盖着红盖头穿着大红袄的新娘子送入了洞房。
薛破夜这时自然还不能去办好事,这外面还有一帮子客人呢,虽无中午几十桌那般规模,但也有十几桌,大都是薛氏企业旗下的商户朋友们和一些重要官员。
等到薛破夜头晕眼花有些醉醺醺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整整一日的喧闹也是临近了尾声。
下一章萧素贞破.处,敬请期待!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三四零章 【洞房花烛夜】
[更新时间] 03-05 01:19:07 [字数] 5780
薛破夜哼着小调,来到了西院,这边是月竹的院子,今夜总是要在萧素贞屋里过夜,这边可得先安抚一下。
一日入门两位新娘,可是这两个姑娘心里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个时代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两位新娘的脑中也不可能出现一夫一妻这样超前的思想,对于夫君,她们是绝对忠贞的,至于夫君娶几个女人,在她们的内心深处或许有些隐隐的感伤,但在面子上是绝对不敢说半句话的。
嫁给一个疼她惜她的好男人,这就是这个时代大多数女人最美丽的梦想。
进了洞房,只见桌上已点起红烛,前头放着一把金壶,一对御赐鎏金龙凤合卺玉杯,一只秤杆。新娘子盖着盖头坐在桌前,烛光映照下,一身的喜服金碧辉煌,便是月竹了。听见脚步声响,新娘子身形微微一颤,呼吸声似乎加重了许多。
薛破夜回身带上门,来到月竹身前,去了秤杆来轻轻挑起红盖头,月竹那张微微泛红的俏脸现在眼前。往日里两人没少对面独处,今日的月竹在薛破夜看来却是分外的明丽,皓目娥眉,线条细腻的瓜子脸,肌肤吹弹可破。
薛破夜不觉看得痴了。
月竹给薛破夜盯得难受,心底里却又是无限欢喜,垂下头来,盯着薛破夜的脚面,轻轻说了一声“破夜哥哥”,便不知该如何举措,只用手不停地绞着衣摆。
薛破夜却给这一声唤醒,忙道:“月竹,哦,夫人,我……那个……是要喝交杯酒的吧?是了,这以后可不能再喊破夜哥哥了,称呼得换一换。”
月竹虽与薛破夜早就有了男欢女爱的夫妻之事,但此时此刻,却依旧紧张的很,香唇轻轻动了动,轻声道:“那…….那叫什么?”
薛破夜坐在月竹身边,握住她娇嫩的小手,柔声道:“我该称呼你为夫人,你该称呼我为…….相公!”
月竹娇躯一颤,抬头看着薛破夜,但很快便低下了头去。
“夫人,你不愿意我做你的相公吗?”薛破夜笑眯眯地调侃道。
月竹急忙道:“不是的,不是的,破……相……相公,我能嫁……嫁给你,是我的命……命好,月竹真的感觉很幸福…….!”
薛破夜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月竹光滑细腻的脸庞,笑如春风,柔声道:“傻丫头,破夜哥哥能够娶到你,这是我的福份,我会好好珍惜这个福分,怜你爱你惜你,只要破夜哥哥在,就不会让你受苦。”
月竹用力地点了点头,相信无比,只感到今日如同在梦中一般,眼前这个英俊睿智的男人就是自己托付一生的人。
她将头轻轻靠在薛破夜的怀中,轻轻道:“我听哥哥说过,他说父母在世时,就断言我的命好,会嫁到一个好人家,爹娘真是说对了……!”
薛破夜将月竹抱在怀里,软玉温香,说不出的惬意。
洞房内的喜烛火光在轻轻跳动,房中一片通红,两位新人静静抱在一起,享受着宁静的时刻,也不知过了多久,月竹“哎呀”叫了一声,倒是吓了薛破夜一跳,急忙问道:“怎么了?夫人。”
月竹又是羞涩又是焦急地道:“相公,姐姐那边还在等着呢,你……你快过去吧!”
薛破夜豁然醒悟,在这边气氛旖旎,差点忘记今天可是一下子娶了两个媳妇,那边还有一个在独守空房呢,不由抓紧月竹的手,微笑道:“夫人,今日就委屈你了,相公我回头一定加倍补偿。”说完,在月竹的脸颊上温柔地亲了一口。
月竹娇羞无限,美丽无比。
当下离开月竹房间,加快了步子往东院奔去。
客人们大都已散去,蜻蜓却依旧灯火闪烁,那是一群商人与官员留在那边赌博摇色子,赌性正浓哩。薛破夜若不是有娇妻等候,还真想过去玩上几把。
正要进东院,却听旁边一个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小灵仙的声音响起道:“大坏人,羞不羞,为了看老婆跑这么快。”
薛破夜侧头一看,正是小灵仙,见她穿着浅绿色的裙子,上身穿着花袄,眼睛如同星辰般一眨一眨,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心情不由更是大好,笑道:“原来是你这个小鬼头,三更半夜还不休息,在这里扮鬼啊?你可别被鬼抓去了。”
小灵仙似乎有些害怕,还真的左右看了看,瞥了瞥嘴,道:“你又在胡说,哪里有鬼?你这大坏人,尽在吓唬人,回头我去告诉月竹姐姐,让她叫你跪搓衣板。”
薛破夜哈哈大笑,心情大畅,看着这个精灵一般的小姑娘,只感觉世界总是有美好的东西存在。
“小灵仙啊,我如今都娶了媳妇,你该什么时候找个男人嫁了啊?”薛破夜摸着鼻子,笑盈盈地看着小灵仙:“你要知道,这世界像我这样出色的男人可是少得可怜。”
“羞不羞!”小灵仙刮着脸道:“就会吹牛皮,你再不进洞房,小心你老婆拿着扫把出来打你了。”说完,嘻嘻一笑,像精灵一般跑开,叫道:“你陪你媳妇,你另一个老婆一个人没意思,我去陪她。”
薛破夜笑着摇了摇头,这才进了东院,轻轻推开了萧素贞的房门。
屋里幽静清雅,由于萧素贞才女的身份,这件屋子也是经过精心的安排,增加了许多的琴棋书画,一看就是大有讲究的地方。
屋子里甚至点着檀香,混合着淡淡的幽香,在红烛幽静的屋子里漂浮。
薛破夜闻到那淡淡的幽香,心中一荡,回手关上了房门,这才进了内室。
只见内室里处处透着喜庆,以红色为主,贴了不少的喜字,在那张挂着香鸾丝帐的春榻边,萧素贞盖着红头巾,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
听到进屋的脚步声,萧素贞娇躯一怔,按捺不住紧张:“是…….是萧郎吗?”忽地想起不该在盖头还未揭开之时便说话,一阵大窘。
薛破夜面带微笑,走到萧素贞的面前,看到萧素贞两只小手紧张地绞在一起,丰润的娇躯微微颤.抖,红盖头却是挡住了那绝色的花容月貌。
挑开盖头,萧素贞那张娇美却带着羞涩的俏脸就显在薛破夜的眼前。
水汪汪的眼睛带着夺目的光彩,樱红的香唇似动未动,平日里,淡妆素容的萧素贞就已美艳夺目,今日大婚,一经打扮,更是让人失魂落魄。
薛破夜半弯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托起萧素贞粉嫩的下巴,一张俏脸近在眼前,吹弹欲破的肌肤就像要渗出水来,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带着紧张和羞涩,而丰润的红唇,更让薛破夜心摇意动,忍不住凑了上去,便要亲上那香唇。
萧素贞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看着薛破夜英俊的脸庞,竟是轻轻道:“薛……薛郎……我……我怕……!”她的脸上竟是真的显出一丝惊恐,但是眼眸子深处,却又藏着难以言喻的期盼和兴奋。
薛破夜一愣,他是情场老手,调情手段甚高,但萧素贞还是黄花处子,根本没有接触过男人,就连手儿恐怕也只被薛破夜碰过,这样旖旎的夜晚,知道要进入良宵欢.爱,由不得她不紧张。
薛破夜很快清醒过来,自己还真不能急,所以温柔一笑,牵着萧素贞的手,走到桌边坐下,柔声道:“夫人,你我还没喝交杯酒,这交杯酒可不能少。”
萧素贞羞涩地点了点头,旋即抬头看了看薛破夜,见到薛破夜星辰般的眼睛睁凝视着自己,娇躯一颤,又垂下头去。
“素贞,自打第一眼看上你,我就发誓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妻子,今日梦想成真,我说不出的开心,这天底下,恐怕没有比我再幸福的男人了。”薛破夜斟满酒,柔情蜜.意:“来,我们将这杯酒喝了。”
二人喝了交杯酒,薛破夜放下杯子,轻轻吟道;“但愿人长久,天涯共此时。若没有经过这种时刻,谁又能体会到此时的幸福与快乐。”轻轻握着萧素贞的手儿,凝视着萧素贞:“素贞,你是我的妻子了,开心吗?”
萧素贞幽幽道;“萧郎,你是我第一个欣赏的男人,你不在的时候,我也一直……一直想着你,能成为你的妻子,我……我很开心…….!”她的声音轻弱蚊蚁,薛破夜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心情大畅,微笑道;“这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以前我还担心岳父大人横加阻扰,只是想不到糊里糊涂过了关,岳父大人这才无话可说。”
萧素贞轻轻摇头道:“父亲只想我能嫁个好人家,这次过关选婿,我虽然反对,但是心中也明白父亲的心意,他只想找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好托付我的一生。”看着薛破夜,含笑道:“如果最后过关的不是你,我说什么也不会嫁的。”
薛破夜心中感动,拉过萧素贞,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那浑.圆而又弹性十足的臀部一坐上来,薛破夜惬意的差点叫出声来,怀抱着萧素贞的腰肢,凝视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我能够过关,至少证明上天早就注定我们是一对,无论多少困难,分也分不开的。”
“父亲也一直很欣赏你,偶尔谈话时,也经常说起你。”萧素贞任由自己的相公抱着自己,轻声道:“他说你聪慧机敏,有魄力,有胆识,这本来是好事,可是你的野心太大,不安现状,总想做出事来,是非太多,爬得越高,风险也就越大,所以一直不赞成你我的婚事。”
“野心太大?”薛破夜哈哈一笑,道:“岳父大人还真是了解我啊。”
屋里生着暖炉,温度甚高,薛破夜穿着大红袍,竟有些发热,更加上美人在怀,心中荡漾,手儿顺着腰肢竟然开始向上攀援。
那一夜在萧素贞的窗外偷窥,看到了她丰满挺拔的胸部,时至今日,依旧清晰地在脑子里浮现,此时佳人在旁,当可名正言顺地好好研究一番了。
只碰到胸部边缘,萧素贞就像受惊的兔子弹了一弹,“嗯”地轻吟一声,发出诱人的鼻音,一双手已经紧紧抓住薛破夜的魔爪,不让他继续前进。
薛破夜苦笑道:“夫人,夜已深了,咱们安歇吧!”
萧素贞自然明白“安歇”是什么意思,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又是害怕,却又是期盼,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心态。
她当然明白,这是为人妻必经之事,虽是羞涩,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薛破夜呵呵一笑,扶着萧素贞起身,走到了春榻边,自己先脱去了大红袍,这才向萧素贞柔声道:“夫人,我替你宽衣!”
鸳鸯戏水,香丝锦被,秋水海棠映一色。
闻着淡淡的幽香,萧素贞轻褪红袄,露出里面洁白的衣裳,丰润的性感身体凹凸有致地浮现了出来,引得薛破夜只咽口水,在萧素贞身后轻轻抱住,温柔地道:“素贞,你…….你真美!”
萧素贞身体轻颤,火热无比,感受着薛破夜宽厚的胸膛,羞涩中带着甜蜜,她浑.圆紧翘的美.臀忽然感到一股异样,似乎有什么东西隔着衣服在她的美.臀.缝隙间动弹,先是疑惑,但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俏脸绯红,情不自禁地扭动着美.臀,谁知这样一来,反而让那火热的东西更是坚挺。
薛破夜心神荡漾,一只手摸上了萧才女撑衣欲裂的丰满美.乳,说不出的激动,虽然还隔着衣物,但触感却依旧柔嫩丰满,软中带韧,晃动时如水似波,就像两团乳白色的羊脂球,手指触碰到那樱红一点,萧素贞“噢”地轻吟一声,身子已经瘫软.下来,身不由己地梦呓道:“薛郎…….不……不要……!”
薛破夜抱起萧素贞,柔声道:“宝贝儿,咱们歇息吧!”钻进香鸾春榻,放下了罗帐,将衣物一件一件地扔出来。
红烛摇曳,似乎也害羞起来。
“薛郎……你…….吹灭灯火…….!”罗帐内萧素贞的呼吸急促,妙音发.颤。
就见罗帐轻开,薛破夜只穿一条内裤跑了出来,那微微打开的罗帐内,隐隐显出萧素贞丰润雪白的胴.体来,春光微泄,两条白生生的腿.儿修长圆润。
薛破夜吹灭了灯,屋里便只剩下角落处一支淡红的灯笼,屋子暗了许多,但是灯笼微光照耀,却更是多了静怡旖旎之感。
薛破夜回到春榻,放下罗帐,柔声道:“宝贝儿,不要怕,有相公在呢。”
萧素贞又是害羞又是好笑,轻声道:“就是因为你在,我……我才怕呢…….呀,薛郎,你…….噢…….!”销魂蚀骨的美妙颤音轻轻响起。
“宝贝儿,这是什么啊?又软又大,又香又嫩…….!”薛破夜淫亵的声音从罗帐中传出来。
“薛…….薛郎…….啊…….噢…….你…….你使坏…….!”萧素贞紧张而兴奋,声音羞涩无比:“那…….那是人家的…….人家的胸……..!”
“啊,原来是我宝贝的胸啊。嘻嘻,真是大啊,我一只手都抓不住。”薛破夜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啊…….不许你说…….含……..含香那臭丫头……..也取笑我…….她说我的……我的很……..很大…….!”本来端庄贤淑的萧素贞对性.事懵懂无比,只是在薛破夜这淫.人的引导下,却也微微放得开。
“不是大,是好大。”薛破夜轻声道:“就像又香又软的两个大白包子,我……我尝一口…….!”
接下来又是萧素贞那让人销魂夺魄的勾魂呻吟。
“薛郎,你…….你轻一些…….你顶……..顶着…….啊…….!”萧素贞声音轻弱。
“宝贝儿,这里怎么毛茸茸的,咦,好多啊…….好茂盛……..好滑…….!”
“不要…….不许你说……..薛郎…….这是……..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大了…….!”萧素贞是才女,在这个时候,也充满了虚心的求学精神,对于薛破夜下.体急剧的变化,很想弄明白其中的原因。
“这是我的命根子,没有它,咱们就不幸福了。”薛破夜在罗帐中一本正经地道:“等一下,你就知道它的厉害了。”又是一阵呻吟声后,薛破夜低声道:“宝贝儿,来,摸摸它…….!”
“不要…….!”萧素贞惊呼起来,随后又“啊”地叫了起来,显然是薛破夜强制性地让她触碰到了自己的玩意。
“好……好大……铁……..铁一般…….!”萧素贞声音颤抖,犹如蚊蚁,呼吸更是急促无比。
“不大不硬怎么叫枪啊?怎么能够攻城略地啊?”
“攻城略地?”
“是啊!”薛破夜虚心地道:“待会儿要让它到这里…….对……..就是这里…….咦…….怎么这么多水啊…..!”
萧素贞嘤咛一声,显然是娇羞无限。
薛破夜今夜如此直白,为的就是培养萧素贞的欢.爱开放度,亭亭玉立的月竹已被自己培养的成了一个极好的人才,萧素贞身体丰瞍,有着男人享受欢.爱的大好本钱,薛破夜自然要在这第一夜就培养她的开放程度。
萧素贞在这方面是一块白纸,染黑就黑,染红就红的。
哲人说过,完美的欢.爱是忠贞感情的基础,对于这句哲理名言,薛破夜是深信不疑的。
“薛…….薛郎……它…….它那么大……能…….能进去……进去吗?我…….我怕…….!”萧素贞紧张无比,内心虽然期盼,但是这样巨大的东西要进入自己窄小的秘.处,那真是有些怕人。
“不碍事…….宝贝,你的……你的奶.子真香真白…….!”薛破夜露骨地道:“能进去的,我们试一试就知道了。”
“啊…….薛郎…….你……你轻些……怜惜我……温柔些……喔…….疼…….疼…….!”萧素贞发出痛苦的颤音。
“啊,我从书上看过,这种事情,一开始会有些疼,后来就会好的。”薛破夜很内敛地道:“要不,我们…….不做了…….!”
“那……那你慢些…….轻些……!”
“好嘞!”
“啊……慢些…….慢些……它进…….进来了…….!”
薛破夜兴奋的声音从罗帐中传出来:“宝贝,啊……好紧…….好舒服…….!”
“你……你不许说…….喔…….!”
一时间,肉体撞击的声音缓缓响起,薛破夜百般怜爱,千分柔情,春榻罗帐内春.情泛滥,犹如黄河之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夜,薛破夜极近温存,虽然怜惜萧素贞是第一次品尝男女之事,但面对着这丰润美妙的胴.体,极力节制,也还是做了三次,只弄得萧素贞全身虚脱,香汗淋漓,雪白的身子上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萧素贞疼痛过后,也渐渐品尝到了男女欢.爱之中的美妙,极力迎合着自己的夫君,直到下身有些红肿,这才求饶,和薛破夜在鸳鸯锦被中相拥而眠。
此时的窗外,已经出现了黎明的曙光。

第四卷 弹指间灰飞烟灭
第三四一章 【边关路】
[更新时间] 03-06 01:08:01 [字数] 5654
薛破夜呈至京都请示捐银处置的折子,往返还是需要时日的,恰好这空隙时间是大婚蜜月阶段,薛破夜每日里领着萧素贞和萧月竹游山玩水,荡舟西湖,兴致所来,与萧素贞吟诗弹词,好不惬意,到了晚间,缠绵于萧素贞雪白丰美的身体之中,又或是在月竹娇羞玲珑的胴.体之上,那是连神仙也比不了的欢乐,只是遗憾不能让二女陪同自己来个一皇二后。
闲暇无事,薛破夜更是让萧月竹暂时放下手头上的账务,领着二女去到马场,教习她们马术,二女又是害怕又是好奇,好在又专门的驯马师在旁保护,又挑了性情比较温顺的马匹,二女这才战战兢兢习练马术,每日里过得倒是逍遥自在。
薛破夜久别之后,重新骑上自己的黄金狮,只觉得就像好久不见的老朋友,异常的亲切,风驰雷电般在马场奔驰,自有一股气势磅礴的霸气。
过了几日,便是大年三十,薛破夜念及萧莫庭独身一人在府,便让萧素贞请了岳父大人来到自己的园子,召集小灵仙,小石头,南怀毋,老宋全家等薛氏企业一干人等,热热闹闹地过了一个喜气洋溢的春节。
对于薛氏企业的员工,薛破夜吩咐南怀毋分发红包下去,该放假的放假,总之是要让所有人快快乐乐喜气洋洋地过一个好年。
杭州处处歌舞升平,显示着太平之世应有的繁华,年后就是亲戚往来,络绎不绝。
只是就在喜气洋洋的气氛之下,京都的旨意在大年初三便来到了杭州,皇帝陛下在旨意里说的很清楚,先是称赞薛破夜的务实精神,尔后命令薛破夜将捐银抽出一半采购粮草,另一半作为兵饷,亲自护送到雁门关,交给守关将士。
旨意一到,薛破夜便知道自己清闲的日子到了头,当即毫不耽搁,立刻召来何儒会,命他从捐银内抽出一半的捐银,就在江南地区采办粮草,限期十日内完成,不得有误。
何儒会已认定薛破夜是自己日后前程的靠山,哪里敢怠慢,召集人手,开始采办,他心知薛破夜是一个比猴还精的人物,在下面自己还是老实办事,不要玩猫腻,所以不敢去贪墨捐银,每一分银子都用上了粮草。
从杭州到雁门关,路途遥远,山穷水险,一个闪失,粮草军饷被劫,那就是大祸临头了,所以薛破夜除了亲自前往杭州行营调集了二百名精兵之外,更是聘请了江南几家有名的镖局里的精干镖师,目的就是要将这批东西平平安安地护送到边关上。
何儒会特地设了库藏,一辆一辆的车子停在这里,随着采办的顺利进行,每辆车渐渐满了起来,装上粮草,用油毡包包着,那是怕淋雨哩。
数百万两银子的粮草,在杭州凑不足,便往江南的扬州和苏州去凑,数百两大车,除了护卫人员,就这些车夫力工也是大数目,加起来队伍大概有五六百人。
这数百号人,一路上的吃喝就是大问题,薛破夜让何儒会准备了充足的干粮饮水,何儒会为了讨好薛破夜,提出愿与薛破夜共同护送粮草前往雁门关,被薛破夜婉言谢绝。
虽说何儒会为人不怎么样,但是好歹也是杭州的老大,这位置重要,可是离开不得的。
只是何儒会不去,却是另有一群人非去不可,两位新夫人听说薛破夜要涉险送粮到雁门关,第一时间便要求同往,小灵仙得知消息,也不甘落后,非要去雁门关玩一玩,薛破夜都是坚决拒绝。
虽说一路上若是有夫人和小灵仙陪同会有趣的多,但是这一路上穷山恶水,万一出了事情,照顾不到女眷,那可要后悔莫及了。更何况这次办的是公差,要一群女人跟着,只怕会被人说闲话,那时候者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女眷只得罢了,千叮万嘱,殷勤关切,倒是小石头和游少卿这两个家伙却是非要跟去不可。
小石头固然是因为离不开师傅,而游少卿却是为了讨好这个靠山,毕竟自己的前途全系在薛破夜的身上,跟在身边小心伺候,说不定侍郎大人一高兴,就带着自己去京都发达,所以他意向坚定,声称自己对这一路上的风土人情颇为了解,为了侍郎大人顺利抵达雁门关,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云云,薛破夜无可奈何,这得应允这两个家伙跟在身边,此外跟来的二十多名羽林卫,此番也尽带在身边,以策万全。
薛破夜内心深处,还实在希望绿娘子能跟在自己的身边,一来绿娘子对江湖的事情极为清楚,黑道上的把戏明白的淋漓尽致,有她跟在身边,会省心不少,再一个,有她的花容月貌和性感身段每日在自己身边跟随,无聊时占占手瘾,那也是极为惬意的事情。
可是潘四郎和羽林卫虽然四处寻访,甚至在品香阁蹲点,却一直没有绿娘子的消息,就连那个神秘的八道武者陈富似乎也像人间蒸发一样。
这让薛破夜遗憾之余,却是大大的担心起来。
又准备了数日,直到粮草完全齐整,这才召集了人手,准备次日起拔。
临行之夜,少不得前后和二位夫人颠.鸾倒凤,享受着美妙的齐人之福,更是单独召见了南怀毋,嘱咐了他一些事情。
……
……
杭州至雁门,北上过云州,到朔州,便可直到大楚天关雁门关,一路上自然少不得穷山恶水,茂林沼泽,不过这是在大楚朝境内,除了一些匪患之外,倒也没有太大的隐忧。
即使有土匪,大都只是劫持过往商客的财务,对于朝廷的军粮,没有包天的胆子,那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更何况薛破夜这一次的车队,光运粮大车就上了好几百辆,再有两百名精兵护送,又有皇家禁卫的二十多名羽林卫以及一些刀口上讨生活的镖师,护卫力量极是强悍,除此之外,为了做到万无一失,车队更是准备了不少兵器,一旦发生意外,那些运粮的车夫力工也是要拿着武器保护军粮的。
薛破夜自是骑乘自己那匹黄金狮,小石头跟着一起乘马,游少卿却只能随着车队行走了。
最近这些时日,小石头与游少卿相处的极是融洽,游少卿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故事,这让小石头沉迷其中,对这个游少卿是大有好感。
杭州大小官员只送出十多里地,在薛破夜的推辞下,这才回城,何儒会更是做出一副担心之色,那眼圈儿都红了。
薛破夜心中暗想:“何儒会人品虽差,但是办起事请来,还是有些分寸的,若真有机会,稍加提拔也未尝不可。不过提拔归提拔,这种人,老子可要吃死他。”
车行辚辚,数百两大车在数百人的环绕下,浩浩荡荡向北边移动。
一路之上,沿途各地官员都知道这次护送的官员是京都的户部侍郎,更是大楚子爵,无一不奉承,车队时不时地就遇到前来请示问好的各级官员,殷勤地邀请着车队停下歇息,薛破夜考虑到路途遥远,不能耽搁,都是婉言谢绝。
后面的官员明白这种情况后,径自打听好车队经过的路途,然后在路边就设起宴席,犒劳车队,薛破夜无奈这下,也只得应允众人歇息食用。
这样过了十多日,已是进入了朔州的地界。
朔州比起繁华的江南,不可同日而语,早些年,朔州便是北胡人入关重点劫掠的地方,烧杀抢掠,时至今日,看起来亦是极为萧条苍凉。
看惯了花花绿绿的大好江南和威严气势的京都,乍一进入朔州,薛破夜还真是很不适应,那股苍凉感让薛破夜的骨子里都生出同情。
这里的老百姓,衣着朴素,面色瘦黄,而且比起其他州府,这里的乞丐明显增多,若不是看到车队有官兵守卫,那些乞丐说不定就要上前讨要粮食了。
“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薛破夜坐在马上,拉着缰绳,怀中坐着小石头,叹道:“小石头,这个世界上,总会有这样可怜的人,他们未必不勤劳不上进,只是有些时候,他们不得不过着这种极不公平的生活。”
小石头眨着眼睛,看着远处的乞丐,瞧见他们的眼睛都紧盯着车上的东西,或许是饥饿的直觉,让他们判断出车上装的是粮食,他们对于那装了银子的车辆却是视而不见,这个时候,粮食远比银子更有吸引力。
只是那些衣衫褴褛,一看到官兵的衣裳和刀枪,迷茫的眼神就露出恐惧之色,只是远远地蹲着看。
“师傅,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小石头疑惑不解:“为什么这里没有杭州那么好?”
薛破夜骑着黄金狮,缓缓前行,看着路人们有些惊恐和畏缩的眼神,心中竟然有些发酸,平静地道:“战争!这里有战争,所以才会如此萧条苍凉,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比战争更残酷。”试想若是大楚和北胡没有战争,双方一片和谐,而且亲如手足,互相贸易,那么朔州自然不但不受战争之苦,反而会因为贸易流通而成为两国贸易的先遣站,那么这里一定会繁华无比,老百姓的生活也一定会过得非常舒适。
可惜这只是一种设想,战争不会停止,至少目前双方还充满着巨大的仇恨,最近北胡不正蠢蠢欲动吗?
“师傅是说北胡人?”小石头眼中显出怨恨之色,声音竟然有些冰冷:“是北胡人将他们害成这样子的。”
薛破夜心中一凛,他从小石头的语气中,完全可以听出小家伙对北胡的怨恨,这样一个小孩子,甚至从未见过北胡人,却对北胡有这样强烈的怨憎,那么整个大楚的子民,自然对北胡是充满着巨大的敌意。
北胡攻破雁门,在大楚境内烧杀抢掠,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两国都是处在积蓄力量的时刻,保持着表面上的和谐,可是双方谁都希望能够将对方扫平,这么多年没有大的战争,两国人民互相的敌意却完全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减弱。
“小石头,你很讨厌北胡人?”薛破夜轻轻问道:“你连他们都没见过,何来怨恨?”
小石头一本正经地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我听过。北胡人都是野兽,他们没有情意,不知道廉耻,经常欺负我们大楚,以前杀了我们许多的大楚人。师傅,你不是说,朔州如此苍凉,是与北胡当年发生的战争有关吗?如果北胡人都死了,那么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他忽然钻起拳头,坚定地道:“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参军,杀光北胡人,这样天下就安宁了。”
薛破夜叹了口气,苦笑道:“真是孩子话。”知道大楚人对北胡人的怨恨根深蒂固,可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改变他的观点,只想日后找到空闲,再好好开导小石头。
一路向北,路上倒也平静顺利,想来是队伍实力强大,沿途又有各级衙门连续守护,所以贼人不敢打主意。
当夜在路上扎帐歇息,守卫两班巡逻,一夜安静,到次日天刚刚亮,便又启程往北。
年关一过,这天气本就暖和了不少,只是越像北行,这温度却又降了下来,好在事先做了准备,大家都穿上了棉衣,这才不受冻。
朔州宽阔的官道上,队伍井然有序地向前行,薛破夜已经从手下知道,按照现在的速度,再过三日,便可抵达雁门关。
这一条道是直通雁门,除了偶尔出现的零散人群,人迹稀少,两边每隔一段就有小小的村落,破败不堪,贫瘠非常。
车队正行间,薛破夜忽听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知道那马蹄声不是运粮车队的声音,有些奇怪,回头望去,只见后方不远处,两匹快马飞驰过来,马上的骑者却是穿着毛袄,速度飞快,也不在乎庞大的运粮车队,就在车队旁边驰来。
“谁他妈不长眼啊……!”
“我.操,这两个家伙疯了……!”
“……哎呀,妈呀……我.操,撞着我了……!”
两匹骏马飞驰,竟是差点撞上了车队的人,薛破夜更是吃惊,普通人遇见官家车队,那是躲着都来不及,这两个家伙倒好,竟是横冲直闯,没有半点顾及,真是胆大包天了。
两匹骏马,一黑一灰,都是健壮的良驹,薛破夜瞅着这两匹马,竟然像极了北胡马,难不成马上的乘客竟然是北胡人?只是这两人的毛袄显然是大楚所有,做工精细的很。
那两匹马渐渐慢下来,薛破夜瞅着前面的黑马乘着,只见乘着身材高大,头上戴着帽子,露出的脸孔却颇有些漂亮,顺势下看,差点笑了出来。
这乘着虽然做男人打扮,但是明显是个女人,那毛袄下面是紧身的夹袄,或许是忘记了束胸,又或者是这女人的胸部太丰满太挺拔,竟是高耸成一团,就像山峰一样。
“原来是两个毛躁的小丫头。”薛破夜摸着鼻子微笑起来,瞧前面这女人体型高大丰满,脸孔虽然漂亮,但是皮肤却是那种极为健康的古铜色,心中认定十有八九是北胡女人了。
薛破夜既然看出来,那些经常行走在江湖上的护卫镖师自然是看了出来。
“哟,原来是个雌儿,还这般蛮横,装什么男人啊?哈哈……,你那大胸大屁股已经出卖你了,来来来,下来陪大爷走走路说说话。”
“哈哈……,果真是女人,说的还真不错,奶.子真是够我抓一把的,哎哟,只怕两只手都捧不下呢。”
“咦,你们看,这女人好像是北胡的女人?”
“对对对,就是北胡的娘们了。我听说北胡的娘们屁股大,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想摸一摸啊,一定滑不溜手。”
“那可不一定,北胡娘们的肌肤没我大楚的女人滑,不过骚.兴却大得多,北胡的娘们都是母狗,发起骚来,十个男人也受不了,嘿嘿……小娘们,来来来,骚一个给爷爷看看……!”
这群镖师平日里都是口没遮拦,这女人的话题更是不离口,此时看到一个漂亮的北胡女人,忍不住都大声调笑起来。
“你骂谁是母狗?”黑马乘者声音明亮,娇嫩却又中气十足,眉头一紧,狠狠地看着一名紫衫镖师。
那紫衫镖师岂会畏惧一个女人,嘿嘿笑道:“凶什么啊?小母狗,是老子我骂的,怎么样,来给我做做小母狗吧?老子会好好疼你。”
黑马乘者怒极,猛地抽出皮鞭,照头便向紫衫镖师抽去,速度快极,那紫衫镖师根本没有防备,饶是他反应迅速,躲闪过去,却依旧被抽中了肩头,那衣衫碎开,毛屑纷飞,紫衫镖师竟然惨叫一声,旁边有人看见,这一鞭竟是打碎了棉衣,抽到了皮肉,紫衫镖师的肩头已是皮开肉绽。
“苏玛优,不要……!”身后的灰马乘者欲要阻止,已是来不及了。
黑马乘者苏玛优显然还没有罢手的意思,一鞭抽出,又一鞭子接踵而至,却见一道光过,皮鞭竟是抽在一根熟铜棍上,却是一名使熟铜棍的镖师出手阻止。
“好泼辣的北胡女人,想找死吗?”那镖师冷喝道:“咱们可不会怜香惜玉。”
紫衫镖师咬牙切齿,骂道:“好你个北胡母狗,竟敢偷袭老子,等老子擒下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忍着肩头的疼痛,拔出腰刀,便要出手。
薛破夜高声道:“住手!”
那紫衫镖师见是薛破夜说话,不敢违抗,恶狠狠地瞪着苏玛优,恨不得将她撕碎。
薛破夜催马到了近处,看着苏玛优,淡淡道:“你是何人?竟敢伤我护卫,你知道犯了什么罪吗?”
那苏玛优见薛破夜过来,先是一愣,迅即看到薛破夜座下的黄金狮,眉头一展,伸手指着黄金狮,直接问道:“这是你的马?”
薛破夜一愣,皱起眉头,道:“自然是我的。”
苏玛优笑道:“原来你就是那薛破夜,嘿嘿,也不怎么样嘛!”北胡女人不似中原女人笑而掩齿,微微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显得很是爽朗直率。
薛破夜倒是一怔,奇道:“你知道我?”
苏玛优打量了薛破夜两眼,回头道:“赤娜台,我们走。”催动骏马,竟然不再多说,径自离开,那赤娜台紧跟其后,这一下子,车队众人都是目瞪口呆,实在料不到这北胡女人竟然这样肆无忌惮,在侍郎大人面前,说走就走,毫不留面子。
苏玛优领着赤娜台催马离开,不少羽林护卫镖师便要上去围住,却听薛破夜淡淡地道:“算了,随他们去吧,只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而已。”
他坐在马上,静静望着苏玛优远去的身影,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