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剑侠情缘外传之凤舞玲珑(完本)-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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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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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武林里的人和事还真是样样新鲜,我和左卿怜可以说是萍水相逢
而已,不想此时与她说起话儿来却好像相识了许久一般,没有丝毫怪异之感。

“莫非这就是人常说起的‘一见如故’?嗯……”想想平时,我对着美丽的
女子时也大都会像现下这般一见如故,心中倒有些暗自好笑起来。

“慢着慢着,我这是干什么,莫名其妙的怎么事儿就往我身上粘过来了?”

胸中那怜香惜玉的心思才升起,我又立即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有些身不由己,
左卿怜的嗲声嗲气倒是把我拖下水去了。

“左公子,那天张婆婆没有跟着你么?她怎会让你受委屈的?”转念想起张
映彩的诡计狠辣,我就又信口问了一句。

“哎呀!你这人呀……连她你也知道了……我是偷着出来的,也没敢让她知
道。”左卿怜有些诧异的望了我一眼,跟着小嘴一啾,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做错
事的小女孩模样儿。

“话儿没有破绽,只是里面却有些不尽不实。”察觉到她眼中那一丝几乎微
不可查的狡谲,她的一番做作自然也没有瞒得过我,因此我索性不再多说什么,
只作出一副不置予否的样子来。

那几位仁兄见着左卿怜对我如此亲昵,大概是有些心头不爽,其中一人当即
就挺身而出作一副赴汤蹈火状道:“左兄,这位兄台竟然不肯帮忙,那……那也
不需强求,让我来为你教训教训那大胆狂徒。”看着这人在佳人前大出风头,其
余那几人自然也不甘后进,一个个都应声附和起来,唧唧嚷嚷中大有些“问公谁
人敢赴死”的味儿。

听着那几个白痴的言语,左卿怜出奇的没有作声,一双妙目只是朝我瞧来,
其中自有一派脉脉的情意。

虽说我刚刚受了龙琳儿那边的挫折,心中仍然有些无法释怀,可是这头被左
卿怜这么一撩拨,我那风流的天性倒又开始隐隐作祟起来:原本盯着她脸面的眼
睛竟不由自主望向她的粉颈,待看到了颈上肤色的晳白却又有意无意的留意起她
高挺的胸脯……如此一路数下,峰峦叠嶂,细柳随风,霎时间就将她全身上下瞄
了个遍。

“这小妮子啊……当真生得副好身段。”

如果比起龙琳儿的绝色,左卿怜不消说要略逊一筹,可是要是说起身段,那
左卿怜就…就又有另一番的妙处了……哪个男人不想床第间有个尤物相陪,享尽
人间的极乐?难得眼前左卿怜生得这副丰乳隆臀的身子,再加上明眉皓齿的小女
孩脸面,真叫人看了就忍不住生出狎玩的心思,偏生这时她朝我投来的眼神……

啧啧,那分明是在挑逗,这不禁让我的心头有些火热起来。

“去便去了,随你去看看又有何妨?”

听到我这淡淡的一句话儿,左卿怜脸上顿时露出了浓浓的笑意,我还未有动
作,她就已经过来一把拉起我的手,也不顾男“男”之别,嘴里连连娇道:“太
好了,太好了,这回我终于可以出口恶气了。”

转头看看虔于渡,却见他望着我时一副笑口兮兮模样儿,那促狭的意思是一
目了然。大概是因为他知道我的武功修为,这时听我说要去为人出头,他倒丝毫
没有担心。“如何,虔兄,你也与小弟同去吧?”青衣帮是江宁一带的地头蛇,
有虔于渡在身边傍着,自然不是什么坏事,因此我也笑着邀了他一句。

虔于渡轻轻一笑,朝我打了个眼色道:“郭兄你先过去,我随后就来。”

“哦?……”看了看他意有所指的元冥,我心底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是
这光头……”元冥是出家人,自然是不会随我们去怀春楼的,而虔于渡到底也不
能就这样丢下他不管,因此他才有了这“随后就来”的话儿来。

心领神会后,我也不再多说,朝着元冥恭敬的告了声罪,又递给虔于渡一个
眼神,也就起身牵着身旁的左卿怜朝外行去。

出得江南春,左卿怜自然是跟在我身边,而那几位仁兄也婆手姐脚的跟了出
来。我有意无意的没有放开握住的小手,转头对左卿怜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温
言问道:“左公子,我初到江宁,也不熟路,你说的那怀春楼该怎么去?”

左卿怜闻言也没有立即答话,反是转头看了一眼那几位跟着的仁兄,脸上略
一泛红,小手微微用力从我手上挣脱出来,朝前走了两步才笑道:“走这边,你
跟着来就是了。”

我微一诧异,转眼也看了看那几位仁兄,却见他们的眼中有如能喷出火来般
盯着我,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可能这个时候我已经是在受凌迟之苦了。不过,
这种情形我从前在雷州城时也并没少遇见,因此也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想起我
那结拜义弟何赟常哼唱的一首勾栏小曲儿:“若然英俊是一种错,那我已一错再
错,若然帅气是一种罪,那我已罪无可恕,若然天下美女只念我一人,那是皆因
我也心念着她们……”

脑中闪过从前胡闹的景致,我不由淡淡的露出一个笑容,心中暗道了声“如
此也好”,连忙大步追过去走在了左卿怜的身侧。

一路东拐西转,料想那怀春楼离江南春倒是不近,我也乐得这般慢慢行去,
行路时不断用手有意无意的轻碰左卿怜的小手,惹得她不时朝我偷偷看来,那模
样儿要多诱人就有多诱人。

“你别再弄人家了。”终于抵不住我的撩拨,左卿怜俏目朝我一瞪,低声嘟
哝了一句。

“什么?”我故作不知的讶道,心里却满是调侃的意思。

左卿怜被我这一问,双目顿时透出怒意,却也没有答话。欣赏着她脸上生气
模样儿,我心中不禁暗笑起来:“任你这小妮子如何放纵大胆,碰上我只怕也要
变得同寻常女子一般了。”

“左公子,方才我也没细问,你到底是怎的被人欺负了?”见戏弄得她差不
多,我又转而言他的问道。

听明白我的问话,左卿怜脸上怒色稍稍收敛,侧头想了想才道:“那日我听
人说起怀春楼是江宁第一好玩的地儿,就偷偷的溜进去了……”

“好玩?好玩也不该是你这样一个女人家去的地方。”转眼看了看她眼前这
副男子装扮,心下立即恍然,她说溜进去的意思,那自然就是女作男装啦,只不
过……只不过以她这样一副模样儿,怕是稍有眼力的人都可看出她的本尊是个女
儿身了。

“……人家在怀春楼里逛了两圈,也没见什么好玩的,正想着要桌酒菜,随
便找个人陪着喝喝酒儿,不想就让那大恶人给拦住了,说我要的那姑娘他已经订
了……”

“什么?”听她这般说,我立即就失声笑了出来,“这是什么事儿嘛?女扮
男装逛窑子也就算了,不想却还要出头与人争婊子,真算是胡闹到极点了…嗯,
慢着,那姐儿已经有人订了,莫非她竟是点起头牌来了?”

要知寻常妓院里的娘们儿尚且不缺,若是怀春楼真的诚如旁人所说的“是江
宁第一好玩的地儿”,那里面自然也不会缺人,怎么会少了姑娘陪客?若说是有
人订了,不消说,那绝对是楼里当红的那些姐儿了。

“这小妮子说起假话儿来倒是有纹有路,可惜却碰上了我。”

别的不敢吹嘘,只是我打小就在窑子混惯了,说得白些,雷州城里的那些个
妓院对我来说就简直像是自家的后院一般,试想家里后院能生出什么事儿我又哪
会不知道?虽说江宁与雷州相隔千里,只是天下的妓院大概都是那般模样,敢情
是这小妮子贪图新鲜,硬要点人家楼里的头牌相陪,不想却碰上了比她更难缠的
主儿,因此才吃了亏的。

“你笑什么嘛?我只不过要个人陪酒罢了,这也要抢,那大恶人也未免太横
了。”左卿怜看见我的神情,立即就朝着我瞪鼻子小眼,好似她还占着理儿了。

“左……左兄,这……这妓院里和人争姑娘是大忌。”左卿怜刚才说的话儿
那几位跟在旁边的仁兄自然也听到,其中一人这时便小心翼翼的插了一句。

“胡说,那姑娘明明就是我先要的,是他硬要过来抢罢了,又欺负人家武功
不如他,你们还帮着他说话?”左卿怜闻言脸色一变,小嘴倒是不留情面的开骂
了。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当然是那人的不对了,卿……左兄又怎会有……有
错呢!”左卿怜才变颜色,刚才说话的那位立即就改口陪笑起来,生怕激怒了眼
前玉人。

左卿怜冷“哼”了一声,一对美目巴巴的朝我看过来,瞧那神情,是生怕我
不再随她去了。

“过去看看再说。”我嘴里敷衍了一句,心里暗笑的同时,反倒是对那位能
让魔教教主的千金大小姐头疼的人物生出了好奇心。眼前这小妮子的武功虽然我
还没见识过,但是那晚看她打隐龙射的那一下,料来功夫也不会太差,如今让别
人“欺负”,那自是那人的武功比她高出许多了,有这样一个人物窝在窑子里,
还真令我对师父从前常说“妓院里卧虎藏龙”的话儿深以为是了。

又走一阵,看样子大概到了江宁城南,放眼望去可以看见河道处处,阁楼庭
园更是沿着河畔连绵不绝,很有一派江南水乡的风光。

“桨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默默的叨念着几句书上描绘十里秦
淮的诗词,我心中倒是真的有些兴奋起来。听师父说,秦淮河一带自前明起就是
王公贵族、才子文士的纸醉金迷之地,“画船箫鼓,昼夜不绝”上演了许多哀绝
凄艳的风流韵事。“唉,是风流韵事啊!”因此这秦淮河上的风月我早就想来见
识见识的了,难得今天终于来到,心中难免有些油然而生的雀跃之情了。

“前头再朝左拐,就到怀春楼了。”左卿怜朝前指了指,又对我道:“那大
恶人放话说他会在楼里头候三天,假若我要找回场子,大可随时来找他。这个时
候……他大概还在里头……”

“咦?能说出这种话,看来那人还是条汉子。”左卿怜口里说的“大恶人”

如果真的依然在怀春楼里候着,那他也不失是条豪爽的汉子了,这种做事儿
的气派倒是很对得上我的胃口,隐隐间,我竟然对那“大恶人”生出了一丝好感。

“怀春楼”,终于来到怀春楼前,我抬头左右打量一眼,只见巨大的招牌高
高的挂在阁楼顶面,棕黑色的烤木匾上雕漆着金灿灿的三个大字,顿时让人领会
到些幽古的意思,再看那门面,绝对可以用“奢华”两字蔽之,上面每一寸琢栏
雕花,该漆金粉挂玉珠的地方,就绝对不会改成别样的,看样子若不花个万把两
银子,也休想作出这样的效果来。

“果然是寻乐子的好地儿。”笑着赞了一声,我又瞧了左卿怜一眼,说道:
“左公子你未免太急了,如今才是正午过一些,现在来这儿倒是早了点。”

左卿怜小嘴一鼓,不服气道:“本公子就喜欢这时候来,旁人管得着么?”

说罢就被那几位仁兄簇拥着她往里闯去,我无奈的摇头一笑,也只好随着去
了。

寻常出来逛妓院的人又怎会选这个时候上门光临,这时不但那些昨日一夜颠
簸的姐儿都还未醒来,就算是妓院里的厨子老鸨怕也未能张罗妥当,因此楼里的
场面是有够清冷的,左右看去一个人影也没有。

左卿怜叫了几声,终于从里间行出一个龟奴,瞧那模样儿还是有些睡眼惺忪
的,大概叫他的时候他还不知正躲在哪个角落偷懒打盹,好不容易才起身过来招
呼的。

“爷儿,又是你?”那龟奴来到近处,骤眼看见左卿怜,先是一惊,似乎是
认得她,当即脱口而出的说道。

左卿怜瞥了他一眼,涨鼓鼓的胸脯又是一挺,傲然道:“爷我又来了,今日
爷我是来讨回场子的,你去把那大恶人叫出来……”

“雏儿,雏儿,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雏儿嘛!哪有这般对妓家说话的?”我
心里暗骂了一句,当下走上前去打断了她的话儿,极有礼的说道:“小哥儿,烦
你去将这儿管事的嫲嫲叫出来,好吗?”说时,我又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银角儿
塞入了那龟奴的手中。

那龟奴原本听到左卿怜的话儿,脸色就是一变,可这时我的银子一落入他手
中,他又立即露出欢颜,望着我的双眼放射出万丈光芒,恭敬的应了几声“是”

后就飞的走进内里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了一眼左卿怜气乎乎的模样儿,也懒得与她解释什么,
径自寻了个清净的位儿坐下,静静的等着那嫲嫲的到来。

要知在妓院里与人生出事端,哪还能气势汹汹的得罪妓家的?这个时候当然
是让妓家得些好处去,自然他们就站在自个儿的一方,即便事儿弄大了,去到官
府也有他们为自己说话了。想我清清白白的家世,可不想为了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就自毁前程。左卿怜不懂,但那几位有些“历练”的仁兄大概是知道我的用意,
顿时望向我的眼光中都有了钦佩之意。

过了一会儿,那龟奴领着一位装扮风骚的中年妇人急急出来。我打量了一下
那妇人,只见她年纪虽然稍大,但是却正应了那句“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话
儿,大概她若肯抛个身子出来做的话,生意定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样貌倒也罢了,最让我感到适意的却是她的玲珑,人还未来到跟前,她的话
儿就先传了过来:“哎唷,几位爷儿这么早就过来,敢情是想着我们楼里的哪位
姑娘了吧?”难得这话儿说得不干不腻,倒是刚刚可以让客人听得心中舒畅。

未等左卿怜发话儿,我就先站起身道:“小生姓郭,这回儿来倒是有些事儿
想劳烦嫲嫲的。”话儿说到“劳烦”二字,我已经移近到那嫲嫲的身侧,手里塞
给她一张银票的同时,鼻子也顺势轻佻的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气。

那嫲嫲过来时已用眼将我们几人打量了个遍,待看到我走近说话,眼睛顿时
一亮,一双丰满的手轻轻捧了捧发髻,倒是顺势将我给她的银票放入了袖子中。

“哦,这里哪位爷上门不要劳烦奴的?郭公子这般说不是存心调笑奴么?”

那嫲嫲见了我的举止,自知我是熟知行情的人,当下也连消带打的调笑了一
句。

“嫲嫲说得是,只是小生这回却与别人不同。”我微微一顿,指着左卿怜对
那嫲嫲笑道:“我这小兄弟前两日教人欺负了,听说那人正好就在怀春楼里,劳
烦嫲嫲为小生通传一声,小生日后定然对嫲嫲感激不尽。”说话时我轻轻捏了一
把那嫲嫲充满富态的手,嘴上也笑得更甜了。



第二十八章

那嬷嬷风情荡漾的瞧了我一眼,脸上作出一个诧异的表情后,厚
薄恰好的双唇张合说道:「公子莫非不知,既然来到我们怀春楼,那就是我们楼
里的客人,如果奴让客人在楼里受委屈了,那我们怀春楼里的生意往后还怎么做
呀?」

「好,果然是秦淮有名的怀春楼,不但地儿好,人美,就连这待客之道也是
体贴得紧啊!」风花之地逢场作戏,人人都知拣些好听的说,但这回我说的却非
真的全是违心之言,就凭着我阅女无数的眼力,对眼前的嬷嬷我心中确实存着了
几分赞赏。

「美妇人,好个娇美妇人,真是越看越美。」单是她那身嫩白细致的皮肉儿
就能让人看出了吹弹得破的感觉,再看脸蛋儿上的五官,春风拂柳般生在恰到好
处的地儿上,加上诱人的小嘴儿旁的一颗风流痣,顿时让人一品再品出成熟妇人
的韵味来。

淡黄花色的衣裙宽松的覆在她身子上,虽然微微显出一些妇人才有的臃肿,
但是看在我的眼里,从她动作时衣饰上的每一个微动我却很清楚的知道,她的身
子只怕比较寻常的年轻女子更纤腻,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这般隐藏自己的一副好身
段,这倒是让我心中有了一丝好奇。

「嬷嬷过虑了,今日我并没想着要在怀春楼里闹事……那人对我兄弟说过,
要在这儿候个三、四天的,劳烦嬷嬷把那人请出来,我们就见个面儿罢了。」轻
轻的一顿,我又不依不饶的说了一句。

那嬷嬷大概原本已准备好了说辞,但感受到我投过去的那闪亮得有如明星一
般的目光,嘴上先是一动,终于说不出话儿来,想了好一阵才道:「那……公子
要找的是哪位爷儿?」

「这倒让她捉着个好藉口了。」我转头看了看左卿怜,见她眼中微现出的茫
然,我的脑子也极快的转动起来:「她哪会知道人家姓名?只怕过些天就连人家
的相貌也会不记得了……既然不知道那人姓名,这妇人大可藉此推脱,轻轻巧巧
的就可撇得干净了。」

「郭大哥,他们都知道是谁,那小厮还记得我哩!」自从刚才我出声打断了
左卿怜的话之后,她就一直唬着脸看我,这时大约是终于听明白了我是在为她出
头,嘴里竟亲热的叫唤着我「大哥」为我解围了。

「哎,这位公子奴看着面生得紧,公子当真来过我们怀春楼吗?」难得让那
嬷嬷有了藉口,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这一句话分成两段说出来,前半句清清楚楚的点明了没见过左卿怜的意思,
后半句却分明是对那龟奴问的,那龟奴闻言当然明白话里头的意思,因此连忙答
道:「小的倒是对公子有些印象,好像是十天前还打赏过小的十两银子了。」

「十天前?什么十天前?你胡说,不过是前晚的事儿,怎么会不记得?」那
龟奴的话儿才出口,左卿怜立即叫嚷起来,也不顾刻意压低声线,顿时整个空荡
荡的楼面都充满她清脆的话音。

「难道真是应了那句「胸大没脑,脑大生草」的话儿了?」我虽然暗骂着她
傻,可是那夜在风雨楼中,她不动声色就把灯盏和尚的眼睛打掉的事儿,却无论
如何在心中挥散不去。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样吧,嬷嬷你就代我通传一声,那人若说不见,
我们掉头就走,也不来为难,如何?」眼见这样闹也不是办法,我当下默运起天
魔心决,说话时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派不可抗拒的威严来。

那嬷嬷和龟奴望向我的眼神一窒,从他们的眼里我看到的是心中的动摇,就
这么短短一瞬过后,那嬷嬷对那龟奴吩咐了一句:「钱六,你去问问吧!要小心
伺候!」

我微笑着谢了一声,又重新坐回了刚才位置上,只是眼光依然留在了那嬷嬷
的身上,那嬷嬷似乎也对我生出了好奇,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好像想要将我
整个儿看个透彻,一时间我与她倒有些「眉目传情」得肆无忌惮了。

左卿怜看到我的眼光,似是有些不悦,身子微微横移,恰好挡在了我的视线
前,嘴里掩饰道:「郭大哥,一阵那人若是不肯下来,难道我们真的就这么算了
不成?」

这小妮子嫉妒的心思我心里明明白白,却也不好点破,就淡淡的答了一句:
「那人只要在楼里,就一定会下来见你。」

左卿怜见我脸上冷淡,不悦的应了一声,迳自寻了个座儿坐了下来。虽然只
是看了一眼,但左卿怜那副赌着气的神情我却看得一清二楚。像她这样喜玩爱闹
的女子,我如果处处呵护着她,只怕不到两日她大概就会如对那几位仁兄般对我
了,别的不用说,可欲擒故纵的手段我却是最通晓的,因此也就不去搭理她了。

那一边的几位仁兄见我不说话,大概是正中下怀,因此都围到左卿怜身旁,
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话儿来。这样过得一阵,突闻一把粗重的嗓门从里间传了出
来:「要来也不寻个好时候,存心吵着老子睡觉是不?」

语冲韵少,音浑调重,话儿说得虽不如江南的莺歌燕语好听,也不如京片子
的字正腔圆舒服,但语声却自有一番磊落豪爽的男儿气概。

我闻声一震,只从话语中透出的这份不下于我的内力修为,我就知道正主儿
终于出来了,一双眼睛不由自主的朝着声源处望去。

一个身高八尺的壮实汉子从里间随着那龟奴慢慢的踱出来,他上身穿着一件
宽松缎衫,外露着的宽阔胸膛和脸上都是健康的黝黑肤色,下身斜斜的提着一条
白色里裤,上衫的前摆还搭在腰间,瞧情形就知他是刚刚从床上爬起的。

浓眉大眼、轮廓粗犷的脸上这时还是睡态依然,流里流气的模样儿虽然和寻
常嫖客没什么两样,但行路时沉稳的步子和眼睛不时透出的亮光,却让我看到了
「高手」两字。

「好汉子,真是好汉子,大概只有燕晋之地才会有如此威猛男儿。」我心里
暗赞一句,那汉子的形象倒让我想起从前在闲书中看到的前唐豪杰薛仁贵。我打
量着那汉子的同时,那汉子就已经走到大堂,他左右瞥了两眼堂里的众人,目光
最后落到了我身上,也有意无意的打量起我来。

「黑块头,今天我来找你算帐了。」左卿怜见那汉子进来,眼中立即露出要
择人而噬的神色,紧紧的盯上了他。

那汉子闻言一手依然提着裤头,另一手抹了抹脸,有些没好气道:「你还真
来了……偏选这个时候。」他顿了一顿,眼睛猛的张圆,粗声道:「还带了些废
物来,送死么?」

「废物?这话儿分明是说给我听的。」他说话时朝我投来的挑衅眼神,让我
强烈感觉他是在撩架打,而我这时也的确有了跃跃欲试的心情。

那几位原本有些「目空一切」的仁兄,感受到那汉子突增的霸道气势,顿时
有些馁了,大气不敢喘一下的站在一旁,不正应了那句噤若寒蝉的话儿来。

我微微一笑,未等左卿怜回骂出声,已淡定的站起身对那汉子拱手道:「在
下姓郭,听兄台的口音,似乎不是江宁人……哈哈,这可真巧了,在下也是刚到
江宁!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那汉子一边古怪的看着我,一边将裤头束好,好一阵才摆手道:「哪来这许
多废话的,有屁放就好。」

「既然兄台不肯以姓名相告,那也罢了,不过我的这位小兄弟前日在兄台手
下受了委屈,还请兄台给个交代,如何?」本来还想说上几句缓和气氛,但那汉
子的特立独行实在让我有些无可奈何,因此我也只好开门见山的把话说出来了。

「打架吧!」

「真要打么?」

「打!」

「这人倒是个惹事儿的主儿!」一切都是这般的自然而然,我不知旁人这时
到底有什么感受,我只知「打架」二字从那汉子口中说出来,却让我直觉这是那
么的天公地道,那么的轻松,彷彿除了打架外,眼前的事儿就再没别的法子可行
了。

「月娘,今日就借你里间的院落用用。」那汉子朝那嬷嬷招呼了一声,又示
意的瞧了我一眼,就迳自朝里走去了。我接触到他的目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当下也随在他身后进去,只是心里却同时思量着:「他说话的语气倒是与那嬷嬷
相熟得很。」

穿过通连大堂的门廊,接着落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苑子,那苑子修得精
细雅致,四下望去倒也花草处处。苑子南首有个拱门,门外可以看见水道,大概
到了夜间雇艘花船,携美荡舟河上,就可以领略一番秦淮的风致了。

那汉子倒也直接,来到苑子空敞处站定身子,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后,手上
立即摆出了个姿态不俗的架势。

我望了一眼跟在身后左卿怜等人,再转眼望向那汉子时,心中突地生出一个
奇怪的念头,只觉自那汉子凝神息气的那一刻起,他身上原本霸道的气势竟涣然
一变,变得有些清净空灵起来,那精光逼人的眼神这时也让我觉得有些深邃莫测
了。

「只是呼吸之间,只是这么短短的呼吸之间就能使我生出这截然不同的两种
感受,他的修为比起我来恐怕是只高不低……唔,较我想像中更高出了一筹。」

体会到他的高明,我顿时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连忙默运起连心诀,使得体内
的真气极快的在全身各处大穴运转起来。

记得师父曾说,我们天心道的连心诀是道门修练内息的法门,它比其他内功
心法独特之处是它能使修习者的内息与心相连,心念动时内息即能随之运转,因
此真气在体内的反应速度就快上许多了,「连心」之名就是这么得来的。

真气运行一周天只是转瞬之间,我默默的望着那汉子,或是他感觉到我的变
化,因此我发现他望着我的眼神竟也变得有些凝重了。

对视一阵,那汉子轻轻打了个呵欠,模模糊糊的说道:「还打不打啊?」

「好,那在下就先出招。」听到那汉子的话,我也就不客气的应了一句,同
时踏出一步,右掌轻拍,左手微微上扬,虚实无度的朝着那汉子逼去。那汉子一
看我的出招,眼中钦赞之色一闪而过,同时也身子横移,手中霎那间紧握成拳,
气劲势急的平胸击出。

「好,好招,果然是好招。」

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手上的这一招乃是「抚天弄月手」中的拈云还
光。招式间右手讲究的是拍、按、挪、挥四诀,而左手则着重于抓、擒、插、拉
四诀,将它施展起来时左右两手虚实相间,虚虚实实全因势而变,可算是变幻莫
测已极。那汉子面对着我这或虚或实的一招,只是一眨眼间就能使出这么一招以
实破虚的妙招,彷彿驾轻就熟一样,又怎么能不叫我暗暗佩服他的武学修为。

我心念微转,手上立即变招,只是脚步斜走的一瞬间,我突然从那汉子身形
想到了寺庙中的罗汉形象来,他这刚猛拳招不正好有如一尊罗汉在耍拳么?

「少林罗汉拳?」我心中一动,立即想到了这套名传天下的拳法。

会少林罗汉拳的人不少,怕是平日里随便在那条大街小巷上,都可以看见那
些卖狗皮膏药的江湖人使罗汉拳,可是武功招式最讲究的是意境,意在拳先,拳
招可以摹仿,但拳意却不是任何人都能够领会得到的,眼见眼前这汉子能使出让
我生出「罗汉」错觉的拳招,这种意境又怎么会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呢?

「他是少林弟子,嫡传的少林弟子。」心中思索时,我与他已经以快打快的
对拆二十余招,每招均是一触即变,没有一招使实。

「砰」一声震彻四下的暴响,在我的故意作为下终于和他实实在在的对了一
掌,两人不由自主的被强劲的掌力震得分了开来。

站稳身子,我不露痕迹的动了动有些疼痛的手,留意到一刹间在那汉子脸上
流露出的惊叹神情,当即微笑着调侃一句道:「原来兄台是少林弟子,果然好功
夫,只是想不到少林弟子也喜欢逛窑子。」

「少林弟子又怎样了?谁说少林弟子就不能逛窑子?我偏要逛,而且还要光
明正大的逛。」那汉子脸上露出一个不在乎的神情,摆手对我哂道。

「咦?有意思。」他的这句话儿还真是令我心生好感,男子汉大丈夫就应当
敢作敢为,在我心中原本逛窑子就不是什么坏事,当然就不需要避忌什么了。

「说得好!以兄台和在下的武功,只怕一时三刻也分不出高下来,如果兄台
肯稍作退让,在下也乐意与你交个朋友,如何?」有了惺惺相惜的意思,我也不
想再打,况且说起来与人争婊子,还是左卿怜的不对在先。

那汉子望了左卿怜一眼,嘿笑道:「这地儿哪是她来的?那晚的事儿,我自
然不与她一般见识,只不过……这架还是要打的。」说时他脸色一变,双眼又精
光闪烁的盯着我望来,好像是野兽看上了什么猎物一般。

「还打?这人莫非有打架的嗜好?」我察觉到他对我并不怀有敌意,想来想
去,心里只能以「嗜武成痴」来形容他了。

大喝一声「龙爪手来了」,那汉子竟不理会我的反应,迳自出招朝我打来。

「疯子!」我心中暗暗叫苦的同时,当下不敢怠慢,连忙凝神还招应对。

「龙爪手,这就是少林绝学龙爪手了。」

记得从前在雷州城听过一个姓金的老说书人说的一段「张无忌大战少林龙爪
手」的段子,段子上说几百年前的天下第一高手张无忌曾与少林高手对招,那少
林高手使出龙爪手时,张无忌也不得不用龙爪手对龙爪手才成功得胜。后来张无
忌还感叹着说少林龙爪手是天下第一流的武功,除了龙爪手外,别的武功就极难
破得了它了。

一招强过一招,一抓快过一抓,瞬息之间,那汉子彷彿化身一条蛟龙,龙影
飞空,龙爪急舞,所到处均是我身上的要害大穴。以前没见过还罢,现在亲眼看
到,少林龙爪手的精妙还真的是让我心中有些叹服莫名。

那汉子手上快极狠极,我也只是见招拆招,心中再没有任何思量的余地。也
不知道过了多少招,那汉子突的左右踏出几步,右手朝我头顶抓将下来,这一抓
自腕至指伸得笔直,劲道凌厉已极,在我眼中这一抓竟似集了之前几招的大成,
更精妙得多了。

「住手。」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我心中闪烁着各种还招的念头时,一声急
切且让我感觉熟悉的呼声不早不晚的传入了我的耳中。

「是他。」

是虔于渡来了。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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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看文之前,就先让阿草说说题外话儿吧!《欲与》VIP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今就要进入三十章了,难得有些兄弟一直跟随着阿草的笔
端看,阿草很是感激,因此在这里就先说一声了。

看了前面三十章(三十还没出),大概很多人都认为《欲与》是一篇很YY
的文,我在百战的一篇推荐上也看到有位兄弟推荐《欲与》,还说《欲与》是Y
Y里面比较好的。虽然阿草的文被推荐了,阿草心里也很暗爽了一把,但是阿草
还是不是很愿意《欲与》被说成强YY的,如果硬要阿草给个名堂的话,或许用
「我派武侠」会比较适合一点吧!

三十章的预测:大约过了三十章以后,「我」的景况会发生一些转变,「我」

终于与师父一见,但不想却成了最终诀别,「师父」的离去还会牵扯出数百
年前称霸过江湖的元元教,从此「我」也正式开始「落魄」江湖了,也会开始进
入到千丝万缕纠缠不清的各种权谋当中,比较先前的大多是勾拔美女,剧情会更
紧张一些。这一段开始,或许大家就会把《欲与》和那些时下的YY撇清关系了。

江湖上也许美女众多,但是说实在,阿草并没想着把所有「我」的女人都写
成美女,对于我来说,有血有肉或许更加重要一些,况且龙琳儿已经美得不行,
从一开始阿草就让她出场,一直把她放成情感方面的其中一条主线,希望大家能
喜欢,也能让她坚持到最后,可以略微透漏一下,龙琳儿其实是「我」师父的女
儿。

至于其余的三圣谛和另一璧的陆续出场,因为她们各有特点的缘故,因此绝
对会给到所有兄弟不同的惊喜。最终,「我」的妻子不会太多,阿草不想让支持
《欲与》的兄弟看的时候还要为「我」的身体担心,虽然如此,但是情感戏却不
会少……谁说过不是妻子就不能……的了?

如果大家觉得这也太YY的话,那诸位可以再把《欲与》从头到尾看一看,
到现在为止《欲与》里哪个女的情感写得少了?就司马燕我也花了好几个章节来
写吧?声明一点,阿草是不会与没有情感基础的女人做爱的(有点李敖feel
的说),咳……题外话,题外话了。

最后再说说评论,虽然诸位兄弟是阿草的米饭班主,但是对于你们支持,阿
草是分文不取,不知道基于这个理由,大家能不能写评论的时候用一些些的心。

其实说真的,feedback现在对阿草来说还真是很大的动力源泉,
看到一个好的feedback,尽管只是一两行字,阿草也会动力无限的,
所以很希望大家能写写回覆,不要只是单纯「支持」、「顶」、「更新」之类的
言语。

对于你们的回覆我是会很认真的去看的,也会很认真的回,能有个好的会客
室,有个好氛围,对我来说真的是很开心的一件事,大家也可以藉此来聊剧情,
这不是很好吗?

另,希望喜欢《欲与》的兄弟能到以下的网址去签个到,或者留个个人的一
些小资料,让阿草认识你们。

谢谢了,希望看书愉快,故事开始前,阿草要大喝一声:「阿草出品,必属
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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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的一声,虔于渡的呼声使我心中一动,朦朦胧胧间突的想到些东西,
身形一窒下,左边的袖子竟被那汉子的手爪给撕扯了下来。大吃一惊下,堪堪避
过这一招凌厉的龙爪手,我忙纵身后跃退到远处,虽然那汉子没有继续追来,但
自己倒是当堂吓出了一身冷汗。

「别打了,别打了,都是自己人。」似乎是生怕我与那汉子还要再打,虔于
渡快步走到我们之间,左右瞧了一眼,神色中带着些焦急之意。

「孙大哥,你何时到江宁的?为何来到也不告知小弟一声?」

「孙大哥?果然是他……原来他就是那「五大英杰」之首——孙小!」听见
虔于渡对那汉子说的话,我对那汉子的身份终于恍然大悟了:「早该想到是他,
除了他这个少林寺五百年来最有天份的弟子,还有谁能有这身这么精湛的少林武
功?只是……只是不想这五大英杰之首竟也是个流连花街柳巷之徒……」

又望了那孙小一眼,他的吊儿郎当还真是叫我有些不敢恭维,凭他这副模样
儿我实在很难把他和那鼎鼎大名的少林派想到一块去。

「虔兄弟,你……你怎么来了?」对于虔于渡的出现孙小似是有些不明所以
然,因此愕然的问道。

「孙大哥,你们怎么打起来了?嗯,莫……莫非……那个……是你?」虔于
渡到底是精明干练的人,只是这么一转眼间他已将事儿猜出了个大概。

孙小闻言看我一眼,想了想后突然大笑起来,指着我朝虔于渡问道:「他是
你的朋友?」

「他是小弟新识的好朋友,今日的事儿只是一场误会,孙大哥千万别放在心
上。」虔于渡见孙小问起,忙一迭嘴为我解释着。

「好,好武功!他的武功高得很,想不到在这里也能碰上这样一位高手,痛
快,痛快!」说时孙小侧着头望着我,突的发话朝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莫
非就是那岳罂子……唔,不过岳罂子是四川人,倒不是你这般口音的……」

听他突地提起岳罂子的名字,我会心一笑,心知倒也怪不得他。以我刚才表
现出来的武功,他该是知道我有着并不低于他的武功修为,除了那「五大英杰」

之外还有我这样一号人物,或许他的心中对我的来历也会有些好奇吧!

「小弟姓郭名芾,刚才的事儿,还请孙兄见谅。」先前见识过他的武功,我
对他已经不存轻视,这时知道了他就是孙小之后,或许是心里面识英雄重英雄的
念头作祟,因此对他就有了结交的心思,语气中顿时多了几分的敬重。

「啧……瞧你哪儿都好,就是酸气太重。」孙小朝我摆了摆手,说话时眉头
大大的皱了皱。

「这二十年来我还是头一回让人说酸。」我心中暗自苦笑,想不到我的「敬
重」在他眼里却变成了酸意盎然,不过无奈归无奈,他的直爽真让我心头生出亲
近之感,于是也哈哈笑道:「爽快,今天交了孙兄这位朋友了。」

「好,难得大哥到江宁来,我们一道痛痛快快的喝几杯去。」虔于渡见我和
孙小息了打架的念头,似是终于松了口气,当下拉起我和孙小的手,就往大堂走
去。

「郭芾,你……你到底还要不要帮人家啦?」我正要举步跟随,左卿怜那清
脆的话音就传进了我的耳中,我转头朝她瞧去,却见她脸上一副气急的样儿,向
我投来的眼神彷彿恨不得要咬我一口吃似的。

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当即转身朝她走去,也不理她愿不愿意,一把拉起
她的手儿道:「你不是要逛窑子寻欢作乐么?这回我就带你去玩好玩的,只是你
要应承我不能闹了。」

左卿怜大概没想到我会这种举动,猝不及防下被我拉个正着,待她回过神来
听清楚我的话儿,当下就要把手挣脱出去。我朝她笑了一笑,手上微微用力的扣
在她的脉门上,她身子顿时软了,一路被我扯着跟来,嘴里除了不断骂几句「走
开」、「大恶人」这些不伤轻重的话儿外,也别无他法。

一边的几位仁兄本欲做一趟「英雄救美」的举动,可被一旁的孙小「怒目」

一瞪,也就乖乖站立原地不敢动弹分毫,眼睁睁看着我们走进内堂,倒成了
进退不得景况。

那嬷嬷领着我们几人走进一个格局精致的房中,我寻了个位儿坐下,才轻轻
松开了拖着左卿怜的手。左卿怜退后一步,恨恨的骂了声「不要脸」,举手就朝
我甩过来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响,手掌应声印在了我的脸上。

左卿怜微微一呆,似乎是想不到我竟不避不躲,等看了一眼我脸上被打处,
才愕然问道:「你作什么不躲了?」

轻轻一触,脸上火辣辣的好不疼痛,不想还真是应了她说的那句「不要脸」

了。我略微活动了一下脸上微肿起的那块儿,嘴上缓缓说了一句温柔话儿:
「气儿消了么?」与此同时,我又运起天魔心诀,眼中露出自认能让任何女子无
法自拔的缠绵神色,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你又怎么逃得我手上去?」这小妮子虽然野了些,但终究只是年轻女子,
经我这么一番作为,再加上一旁又有虔于渡和孙小看着,她先前眼中露出的怒意
顿时通通化成弱水,望着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脸上先是红了。

「听说秦淮河上每晚都有「花魁会」的热闹事儿,好玩得紧!今晚你可愿陪
我去瞧瞧?」看着她脸上的扭捏神色,我又恰到好处的问了一句。

「真是好玩的事儿?」这小妮子好玩的心性我又怎会不知呢,她这时闻言一
喜,竟又自朝我走近了一步。

我心下一阵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道:「那你还不快坐下。」左卿怜转眼瞧
了瞧一边嘻笑看着她的孙小,也不知她嘴里嘟哝了几句什么骂人的话儿就「哼」

的一声在我身旁的座儿上坐下了。

「郭兄弟,我刚才看你的武功中道门根基深厚,你该是道门的子弟吧?」只
是一阵子功夫,圆桌儿上就已经摆满了酒菜,连那一旁陪酒的嬷嬷和并不情愿的
左卿怜在内,五人都举杯饮尽一杯后,孙小先说话了。

「孙兄好眼力。」听他问得直接,我也就爽快的应了一声。其实说实在,以
孙小这样的武学修为,他能看出我的道门根基我没有多大的诧异,倒是他直爽的
性子我也慢慢的有些适应了。

「哦,不知兄弟你是哪一派的?唔,刚才你那几手功夫耍得可真不简单。」

说时,孙小比划了几下,全是我刚才使过的「抚天弄月手」的招式。

「难得他的好眼力!」看他随手比划得一分不差,怕是若将我们天心道的独
门心法传给他,他很快就能上手了。这倒令我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起他对武学的触
觉来,转念又想起师父从前常说我是难得的天才,眼见面前的孙小也有着与我不
相上下的资质,不由暗自感叹:「这世上的天才未免太多些了吧?」

不过,这并没有丝毫动摇得到我自小就有的自信,若说除了武学外,琴棋书
画我哪样儿不精,诸子经注我又哪样不晓?凭着这些,师父的「天才」之语大概
就有其根源了。

听到孙小问起我门派,我忙又将先前杜撰出来的「云游道人」云云再说了一
遍,相较之下,里头的缘由就更说得毫无破绽了。

「你是云游道人的弟子?那……你怎么会使我们圣教的「舞柳萍踪步」?」

在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左卿怜,听完我的武功来历,突然插问了一句。

「什么?「舞柳萍踪步」是你们圣教的?」刚才的最后危急时我的确使出了
「舞柳萍踪步」,即便叫这小妮子看出来倒也没什么,只是她的话儿却让我有些
莫名其妙了。

「郭兄弟你刚才使的的确是魔教的「舞柳萍踪步」。」孙小闻言也点了点,
望着我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疑问的神色。

「噫,这倒奇了。」师父常说,我们天心道向来弟子稀少,武功心诀只传嫡
系,因此创派至今也没有什么旁支,说是独门武功还真是一点不假。这套「舞柳
萍踪步」的身法心诀,它不重招式,只重心法,可说得上是我们天心道的大奥义
所在,这时我陡然听他们说是魔教的武功,心里还真是不明所以然了。

「这样说来,莫非姑……你也懂得「舞柳萍踪步」了。」心中疑惑渐重,我
又试探着向左卿怜问了一句。

左卿怜摇了摇头,犹豫着道:「那需练「天魔乱」有成,才可以修习的。」

「天魔?」这两个字眼倒是立即让我心里一动,「难不成我们天心道真与他
们魔教有什么渊源不成?若不然我们「正气凛然」、「大名彪炳」的天心道怎么
会有「天魔心诀」这种怪异名字的武功……」压下心中的不解,我无可奈何的笑
了一下,摇头道:「唉,这……这个我还真是不清楚了。」

孙小古怪的瞧了我一眼,举手又干了一杯,也没有说话,倒是虔于渡笑着接
话道:「郭兄,刚才你说今晚要去赶「花魁会」的热闹事儿,不如就让兄弟我作
个东道,今晚一同尽兴,如何?」

难得又说回到风月上,我连忙接口道:「这个自然,竟然虔兄要做东,小弟
定是「义」不容辞的。」

「你们说的那个什么「花魁会」是什么?当真好玩么?」左卿怜听到「花魁
会」三字,顿时两眼放光起来,连连追问道。

「「花魁会」是我们秦淮河上每晚的盛事,里头热闹得紧哪!各个楼阁里著
名的姑娘到了夜里都乘花船集于一处,然后看哪家的姑娘那夜里得到客人打赏的
财物最多,她就成了当晚的「花魁」了。」正抿着一口酒的嬷嬷听左卿怜问起,
就笑吟吟作答了。

「不过,如果说起「花魁会」,还要数八月十五那晚的最热闹。」等那嬷嬷
说完,虔于渡也笑着补了一句。

「妙啊!」两把声音同时叫道。

其中一把声音自然就是我的了,而另一把……我转眼看去时,孙小也朝着我
裂口一笑了,看着对方眼中露出的热切,我们自然都明白这声「妙啊」妙在何处
了:想想再过得几日就是中秋了,我们两人都从外地来的,难得一到江宁就能遇
上这样的盛事儿,哪还不能拍手称快?

看来天下都是一个理儿,当男人说起女子和风月,大概都是最容易拉近彼此
距离的,因此我和孙小相得无间的对望一笑,同时举杯干了。

「月娘,今晚把晓棠儿也叫上,爷我就让她夺个「花魁」。」敢情那个叫晓
棠儿的姐儿是孙小在怀春楼里的相好,因此他的话儿立即就引得那嬷嬷眉开眼笑
的连口称谢了。

「原来他也是个囊中有金的主儿。」虽然不知道究竟这秦淮河上「花魁会」

的场面有多大,但是以我从前在雷州城里参加那些个花会的经验,知道这些
花会里姐儿大都早就傍好了有钱的主儿,到了花会时不过是各个大款儿为了自己
心仪的姐儿比拚金银罢了,如今听孙小他轻而易举的说出「夺花魁」的话儿,这
份自信就必然来自腰间的钱银了。

在我的眼中,和尚就应该是青灯木鱼相伴,身着一身粗灰色僧服,咸鱼青菜
也能吃得很入味的,或许即便是少林寺的和尚也不会例外吧,可是如今看来……

「少林寺出了他这样的一个人物,也真是异数。」

「这般说来,那这「花魁会」可真是好玩得紧了,只是不知道今晚去的姑娘
多不多?」听清楚果然是好玩的事儿,左卿怜还冒着童稚的脸已经开始露出了笑
容,身子同时也朝我这边挨近了一些。

「秦淮河上的阁楼院子约有个百余间,虽然说今晚只属寻常,但照着以往的
景况,想来也该有近百条花船了。」

听虔于渡侃侃道来,我心里立即一跳:「百余家妓院集中在这秦淮河上……

十里秦淮的名头果然并不虚传,即便这百余家窑子每天出几个新姐儿,那这
一年下来,就不知有多少男人要让这些姐儿「吹断碧玉箫」了,如果说十里秦淮
是风花雪月之地,那还不直接的说它就是一个大的销金窟还好。」

「好个销金窟,这百余家阁楼院子一夜大概不下百万!」趁着酒兴,我也有
意无意的说了一句。

虔于渡微笑着望了我一眼后,接道:「郭兄好数口,一夜秦淮确实有这个数
儿。」

「一夜百万啊……虔兄,「一袭青衣照江宁」,秦淮河上一晚进出百万,你
们青衣帮大概也有个万把银子,啧啧……这种安稳生意哪里去找?」对于虔于渡
的坦率,我也没了顾忌,因此对他感叹了一句。

「「一袭青衣照江宁」是没错,只是却照不到这秦淮河上去。」虔于渡摇了
摇头,微微笑道。

「哦?」这倒引起我的好奇了,秦淮河上的好处,他们青衣帮大概不会不知
道,可照着虔于渡这时的说法,秦淮河上的事儿似是还让他们插手不得,这话儿
里的缘由就实在耐人寻味了。

「郭兄刚到江宁来,可能还不知道江宁的局面。」

「江宁的局面?那倒要请教虔兄了。」

虔于渡瞥了一眼一旁笑吟吟的孙小后才向我解说:「晋商精明、京商强横,
这是天下皆知的,这些年来江宁地面上外地来的商旅渐多,尤其以晋商和京商为
最,因此江宁本地的富豪反倒变少了……」

「晋商?」听清虔于渡的话,又见他先前的眼色,我立即看了看一边孙小,
回想他刚才的出手阔绰,看来这「晋商」只怕与是他有些关联了「……晋商、京
商、本地商人都有各自商会,原本三家和和气气的做买卖,也相安无事。可从前
年开始,这三家开始生出了些小事儿,本来还全属生意之争,演化到后来竟变成
了意气之争,因此江宁的局面就有些变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是自古皆然的道理,江宁城里的这些人会各成一伙
这并不稀奇,只是偏偏他们又是要在生意场上你争我夺的商人,因此他们就不可
避免的会斗个你死我活了。

「……如今京商有朝廷里的人傍着,而晋商和本地商人也各自有在背后撑腰
的帮会,三家算是斗得难分难解了。」说时虔于渡长叹了一口气,嘴边也挂起了
一丝苦笑。

「原来如此!」这三处商旅的争斗,还牵涉到了官府和地方帮会,这里面倒
真的麻烦了……「咦,瞧着眼前虔于渡和孙小的关系,他们青衣帮与晋商的关系
该是大大的不简单……」如今看来,江宁除了青衣帮,原来还是有其他帮会能与
他们互争长短的了。

「照虔兄说的,再怎么争得利害,也不过是好处均沾罢了,那一袭青衣照不
到之处又该怎讲?」难得可以了解江宁这儿的状况,我就又朝虔于渡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