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遊心(繁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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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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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任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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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在前頭:



  本文原本是貼在元元的,但因元元連線不易且這幾天又掛了所以轉戰kiss但

只要大家喜歡,以後仍會在kiss續貼.



  另外弟須先聲明一點,弟為文不喜為情色而情色,故前四卷純為鋪陳,並無

情色,因此性子較急者看到此處就可以按上一頁了,以免浪費寶貴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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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卷初??風雨晦暗路難行、願獻千金換明燈



  華燈初上,初秋時分,秦淮河畔,正是公子多情、美人恩重、一擲千金色不

改的銷魂時刻。突見一年約四十的白衣騎士當街馳騁,蹄聲急如五月雷雨,與周

遭靡靡之音恰成對比,但馬上騎士騎術精湛,雖是縱馬狂奔,卻連行人的一片衣

角也未沾上,只是他似乎身有要事,連秦河畫舫、繞耳絲竹、美人媚笑都不能使

其稍有耽擱.



  不消片刻,便穿出這段紙醉金迷的銷金窟,往河岸下馳去。過了盞茶時分,

騎士突然翻身下馬,朝一間瓦捨急行而入,月光映照之下,依稀可見瓦捨門上釘

著一方破舊小木牌,上頭寫著:「太公賭坊」



  白衣人行入瓦捨之後,逕自朝向茅房走去,只見他伸手在茅房門外急三緩二

地敲了五下,便聽得門內傳來一句:「太公釣魚. 」白衣人接道:「願者上勾。 」



  語聲方畢,木門便「呀然」一聲打開,一黑衣漢子冷冷說道:「隨我來」,

便轉身離去,原來那茅房之內居然還建有暗道。



  白衣人聞言忖道:這賭坊好大的派頭,連個帶路的亦如此氣焰。但隨即想到

:這賭坊如此偏僻、隱晦,自己卻眼巴巴的趕來,豈不正是願者上勾麼?想到此

處,不禁啞然失笑,只這一耽擱,那黑衣漢子已將消失在暗道轉角處,白衣人連

忙急步趕上,但見這暗道中轉折分歧之處甚多,稍不留神,只怕連來時路亦難分

辨了。



  走了片刻,黑衣漢子停在一扇門前,冷冷說道:「到了,客倌初來,這通道

不甚光亮,別要亂走,否則一個閃失,小的擔待不起,若是盡興了,招呼一聲,

自有人帶路,客倌發財。」說完逕自離去。白衣人冷笑一聲,伸手將門推開,木

門開處、華光乍洩、絲竹悅耳,乍見亭台樓閣、飛簷畫棟、花台水榭、金碧輝煌。

這一門之隔,差異居然如此之大,饒是白衣人見多識廣,亦是為之愕然。吸了一

口氣,朝大廳走去,進入廳內,陳設更為奢華,琉璃燈、檀香木、水晶簾、波斯

毯、金盃、銀盤、玉箸。若非賭桌上的水晶骰子、玉牌九與週遭呼廬喝雉及此起

彼落的喊殺之聲,白衣人幾乎要懷疑自己是身在王公侯府之中了。



  就這須臾時光,一位薄施脂粉、身段窈窕、面貌娟秀的黃衣少女已襝衽為禮 ,

輕輕說道:「大爺似是初來,不知中意哪種玩意,可要婢子作陪?」白衣人微微

一震,這才發現廳中除了二三十名賭客之外尚有十餘名各具姿色的美婢穿插其中,

更難得的是這些女子個個猶如瑤池百花似的,風姿各異且不帶絲毫風塵氣息 .不

禁暗道:這些女子隨便挑一個出去,也比得上那些秦淮花魁了,心中雖做如是想,

但口中卻淡淡地說道:「姑娘請自便。」那婢女聞言,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

婢子不敢有擾,待大爺有需要再喚婢子即可,祝大爺旗開得勝。」說罷施了一禮,

轉身退去。



  白衣人一待那婢女離開立即環顧四周,雙目之中立時神光湛湛,神情似乎十

分緊張。過了一會兒,白衣人目光停留在一名白髯垂胸、左耳垂上有豆大硃砂痣

的老者身上,至此白衣人一直緊繃的神情才放鬆下來。白衣人舉步行至老者身側 ,

緩緩說道:「風雨晦暗路難行、願獻千金換明燈。」那老者此刻正在賭大小,聞

言頭也不回,只淡淡說道:「既尋明燈,當知明燈只在幽冥處,鬼門已關,老兄

明年請早。」口中說著,手裡仍在不停下注。白衣人心中大急,忙道:「今天是

七月三十一日,此時只是亥初,怎可說鬼門已關?區區千里跋涉,萬望先生成全。」



  那老者甚感不耐,揮手說道:「誰管他啥時辰?老頭兒已經收攤了,你沒看

見我正在和這盅骰子拼家當麼?」說完又和同桌賭客吆喝起來。



  原來這老者名叫金千里,人稱千金明燈,是江湖上近十年來最有名的包打聽 ,

由他嘴裡說出的事,從來沒有不准的,只是其價高昂,一言千金,而且每年只有

七月在秦淮河畔擺算命攤,其餘時間皆不做生意。那白衣人還待懇托,一旁已有

兩名黑衣漢子走了過來,口中冷喝道:「閣下來此既不賭錢,那就請回吧,別擾

了客人興頭!」白衣人一眼望去,只見那兩名大漢肌肉糾結、太陽穴微微鼓起,

顯然是內外功俱有一定火候,但卻也不放在心上,只淡淡說道:「這是區區之事,

不勞二位煩心,請自便吧。」說話間,雙眼一開一闔,精芒電閃.



  那左首的黑衣大漢聽得白衣人此言,臉泛怒意,身形微動,方自有所行動,

卻突聽一聲清咳,原來是賭桌旁一名綠衣婢女所發出。那婢女輕輕說道:「這事

你們擔不下,去請白姑娘與癡先生來見貴客。」兩名大漢似是對廳中女婢充滿敬

意,聞言再不答話,躬身退去。



  那白衣人對方纔的一切直若未覺,仍在苦求金千里:「不知區區要如何方能

請先生應允,尚祈示下。」金千里大為不耐,口中吒呼道:「去!去!被你這家

伙一糾纏,老頭兒就輸了三千兩白花花的銀子,想要老頭兒指點迷津,就待在一

旁別吵,等老頭兒過足了癮再說. 」白衣人聞言臉泛怒意,但有求於人只得強自

忍耐,這時見金千里仍在下注,渾然不將自己當一回事。心中不禁暗道:「若要

等這金千里過足賭癮,不知需等到何時?萬一過了亥時他又藉口推托,那該如何

是好?」心念電轉間,已有了計較,口中緩緩說道:「先生身上有好多銀兩?一

次全下了吧!」金千里聞言一愣:「全下光了,輸了難道算你的麼?」白衣人微

微笑道:「不錯!正是輸了全算我的,贏了自然歸先生所有,如此先生該當盡興

了吧?」金千里大笑道:「好!好!有意思,老頭兒全下了!」說罷便將懷內一

疊銀票全壓在〔小〕上。只見那疊銀票面額俱是三千兩紋銀一張,這麼厚一疊怕

不有八、九萬兩之多,廳內賭客雖多為豪賭之人,但如此大的手筆亦屬少見,於

是同桌之人紛紛停止下注,要看揭盅之後勝負如何。



  那荷官見再無人下注,輕喊一聲:「買定離手!」伸手便要去揭盅蓋,突見

白衣人身形微動、長臂一伸,食中兩指已輕輕按在盅蓋之上,朝荷官微微一笑道

:「這把由區區代為揭盅如何?」那荷官只覺得白影一晃,白衣人便已站在他身

旁,一隻手更放在盅蓋之上,雖說此乃禁忌,但那荷官一生在賭桌上打滾,見過

不少場面,心知肚明今日並非活見鬼而是遇上武學高手,但自己卻是半點武功不

識,只得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請請便。」白衣人道:「既是如此,區區揭盅

了。」手一抬,盅蓋已然掀起。登時四周驚呼四起,那荷官更是面如土色,喃喃

道:「這. 這把該怎麼算啊?」原來骰盅內的三顆水晶骰子居然已全部粉碎,再

也分不清到底幾點了。白衣人神情自若地道:「一點也沒有,自然是小,閣下可

以賠錢了。」就在那荷官瞠目結舌之際,突聽一聲斷喝:「闇天星掌力!!!」



  白衣人心中一凜,轉身望去,但見方才離去的兩名黑衣漢子此刻已尾隨一名

臉蒙黑巾、身著灰衣的瘦高男子步入廳內。白衣人只覺得這名灰衣男子全身散發

出一股強烈劍氣,看似隨意一站,但卻猶如一柄絕代名劍佇立廳中一般,當下不

敢有絲毫大意,立時功行全身,口中緩緩說道:「尊駕若有必勝之心,就請亮兵

刃吧。」此言一出,週遭諸人紛紛退避。



  灰衣男子見白衣人只這彈指時光,雙掌竟已呈墨黑之色,神情亦是十分肅穆。

一抖手,一柄尋常短劍已在掌上,同時說道:「我用此劍,你我勝負各在五五之

數。」話雖如此,灰衣男子仍然往前跨進一步,右手短劍劍端已遙指白衣人咽喉。

白衣人見灰衣男子這一劍之勢,神妙無方,劍芒隱而不發,只一出手就已將自己

退路盡皆封死,於是冷喝一聲,不退反進,亦跨進一步,同時右掌向前基張,對

正灰衣人短劍;左掌卻隱於身後腰際,招式極為詭異。灰衣男子見白衣人此招一

出,不禁動容,只因白衣人此招雖導致自身空門大漏,使得自己掌中劍隨時可向

白衣人身上任何地方招呼,但不論自己劍攻何處,勢必都將受到白衣人右掌所擋,

而在穿過白衣人掌式之後,劍勢已衰,勢難再取其性命,那時白衣人隱於身後的

左掌,將會是最致命的一記殺手,白衣人以此招應對自己這遙指一劍,分明是要

犧牲一掌來換自己一命,一時之間亦不敢妄進,遂形成兩人僵持對峙的微妙關係

.



  此刻廳中已靜至落針可聞,形勢劍拔弩張。金千里自從灰衣男子步入廳中後 ,

目光就不曾離開過灰衣男子,此時知道這兩人已是騎虎難下,雖有心想化解,卻

是苦無對策。只因若是任何一方稍有異動,另一方必在氣機牽引下行雷霆一擊,

正是帆飽張、弓滿溢、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此時突聽白衣人神情凝重地說道:「

區區知道尊駕是誰了!」此言一出,灰衣男子立時殺氣大盛,掌中短劍緩緩向前

遞出







? ?? ?? ?? ?? ?卷二??上窮碧落下黃泉、不信人間喚不回



  「唉」



  一聲輕微的歎息聲突然傳來,語聲雖輕,然在此刻卻不啻平地焦雷,眾人皆

不由得為之一震。語聲繼續響起:「樓台本為尋歡所,奈何俗人擾雅意,這位爺

若志不在此,就請回吧,荷官看賠!」灰衣男子一聽此言,不發一語,橫收短劍 ,

便轉身離去,竟將整個後背空門都賣給了白衣人。白衣人一震之下亦即收手,這

時尋聲望去,只見到一位身著白衣、外罩輕紗的女子正轉身行出廳外,倉促間只

瞥見女子側面,心中卻「突」地一跳,覺得那白衣女子清麗難言、神情幽怨,仿

佛在怪他不該如此莽撞,此時忽然覺得若能將那白衣女子擁入懷中,輕憐密愛,

便是即刻就死,也是心甘情願



  這時金千里已將銀票取回,乾咳一聲道:「老頭兒已經解癮了,老兄你若要

留在此地,我可不奉陪了。」白衣人悚然驚醒,暗怪自己竟會如此失常,急忙跟

上金千里,與賭坊帶路之人步入來時秘道之中。



  走出賭坊後,金千里道:「你老兄花了偌大氣力,有什麼話現在可以問了。 」



  白衣人微微一頓道:「區區乃是奉命而來,還請先生不辭勞苦,隨區區一行。」



  金千里聞言不悅道:「老頭兒可沒事求你們,正主兒既不來,我才沒那多功

夫陪你瞎耗,老頭兒這可要走了。」白衣人聞言大急,連忙道:「敝上實不宜來

此,千祈先生擔待一二。」金千里沉吟片刻,說道:「好吧,明燈尚未指路,你

老兄就已經奉上近十萬兩銀子,老頭兒就破例隨你走一遭吧,說實在的,老頭兒

也想知道究竟是何人,竟能使喚老兄你這般人物?」說罷兩人一騎消失在星夜之

中 .



  白衣人跨下黑馬極為神駿,雖兩人共乘一騎仍是奔行迅速,不過頓飯時光,

已來到金陵城外一戶宅院前。白衣人翻身下馬,走到門前,輕叩門扉道:「屬下

覆命而回。」語聲方落,便聽得內院一女子聲音傳出道:「啊,終於回來了,找

到沒有?」語音雖然清脆,但仍掩不住焦急之色。白衣人道:「幸未辱命!」說

罷將門推開,轉身對金千里道:「敝上就在內院廳中,請先生入內一敘。」



  金千里聞言跨步入內,方進入院中,外門已然掩上,白衣人卻未隨行而入,

金千里也不甚在意,待進得廳中,便見一綠衣女子端坐廳中,對金千里甜甜一笑

道:「老先生請坐。」金千里見那女子秀麗靈動,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未語先笑 ,

隨著隱隱浮現的梨渦,整個人就像一顆甜美多汁的蜜桃兒一般,令人恨不得一口

吞下肚去,但這女子年紀相當輕,大約十五、六歲模樣。不禁納悶:那老兄雙掌

闇天星掌力十分精純,分明已有十成火候,不知為何竟甘願聽憑這女娃兒差遣?



  心中疑惑,卻是老實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道:「小姑娘你有什麼問題,現

在可以問了。」



  那綠衣少女自金千里進入廳中後,一雙靈活的大眼睛便直朝著金千里上下打

量,對金千里似是感到十分好奇,這時聞言道:「你就是千里明燈金千里?」金

千里道:「不錯!」綠衣少女道:「聽說你言無不中、一言千金,可是真的?」



  金千里道:「不錯!」綠衣少女撇了撇小嘴道:「真的一次都沒有說錯過嗎?」



  金千里道:「不錯!」綠衣少女道:「哇!那你不是很厲害了?」金千里微

笑道:「不錯!」說罷從懷內拿出一個製作十分精巧的金算盤來,滴滴答答地撥

了四顆金算子。綠衣少女看見金千里此舉,十分好奇,忍不住道:「唉呀,你這

個算盤兒好可愛,是用來做什麼的啊?」金千里道:「老頭兒做生意十分公道,

童叟無欺,每答一問,只收千兩黃金,這算盤是用來計價的,小是小了些,但想

來應該夠用了。」說罷又撥了一顆算子。那綠衣少女聞言一怔,急得大叫:「喂

喂喂!



  我還沒開始問呢!一、二、三四五,五顆子兒,哇!那我豈不是要付五千兩

金子了?」金千里笑道:「不錯!正是黃金五千兩。」接著滴答一聲,又撥了一

顆算子。綠衣少女直似看傻了眼,水汪汪的大眼似乎急得快掉出了淚珠兒來,跺

了跺腳,嬌呼道:「小小姐,你趕緊出來問吧,再問下去,我我我可付不出錢來

了」



  此時一聲淺笑傳來,一白衣女子緩步從廳內行出,道:「先生有禮了。」金

千里側首望去,頓時「轟」地一聲,腦中一片空白。只見那白衣女子年約十七、

八歲,脂粉未施、身著白衣輕紗、水雲連身細柳裙、雲絲般的長髮未綰髮髻,僅

以一?黃娟帶繫住,眉彎如新月、鼻俏似懸玉、秋風作唇、寒星為目,當真是秋

水為神玉為骨、思凡仙子小謫人間. 金千里只覺得此女似集天地靈氣於一身,非

但一生中從未見過,便是作夢也沒想過天下間居然會有如此傾城傾國的佳人,一

時之間愕然無語,不由得瞧得癡了



  突聽「噗嗤」一聲嬌笑道:「我說小姐啊,你可真是厲害,沒想到這位白胡

子老先生一見到你,竟然也像十七八歲的小伙子一般地失魂落魄。」白衣少女一

聲輕吒道:「先生乃是風塵異人,可兒不得無禮. 」原來那綠衣少女是白衣少女

的貼身侍女,名喚可兒,果然人如其名,甜蜜可人。可兒聞言吐了吐舌頭、不服

地道:「什麼風塵異人?到處騙人才對!這老頭兒好可惡,白白騙去可兒六千兩

金子。」那金千里直到此刻方才回過神來,聞言大為尷尬,其實他已屆耳順之年,

年紀早做得了這白衣少女的爺爺了,只不過突然見到這天仙般的人物,一時失了

神,倒不是心中有任何不潔的念頭,此時待要辯解,卻又不知從何辯起,直漲得

一張老臉通紅.



  白衣少女對可兒淡淡一笑道:「先生素來信譽卓著,誰叫你淨問些不相干的

事?」說罷對金千里施了一禮道:「小女子請先生指點迷津。」金千里連忙起身

還禮道:「不敢當、不敢當。」接著將金算盤收入懷內。可兒見狀奇道:「咦?



  你怎麼又把算盤兒收」說到一半連忙摀住自己的小嘴兒,生怕這句話要是問

實了,豈不是又得花上千兩黃金。金千里笑道:「令小姐天人也!老頭兒若再斤

斤計較、論言取金,實無異焚琴煮鶴、大煞風景,此刻起老頭兒是知無不言、言

無不盡、分文不取。」金千里自見到白衣少女之後,內心實有說不出的歡喜,非

但一改往例,竟爾在不知不覺中,就連說話也變得斯文起來。



  白衣少女聞言淡淡一笑道:「先生謬讚了,小女子先行謝過,先生請坐。」



  說罷蓮步輕移,往廳內的酸枝太師椅緩緩坐下,可兒則侍立於一旁。金千里

等白衣少女坐定之後,跟著坐下說道:「不知小姐欲知何事?」白衣少女微思片

刻,道:「小女子初涉江湖,想先請先生縱論目下時勢。」金千里點頭道:「目

前能對武林局勢造成影響的,俠義道當推少林、武當、南宮世家及化子幫,其次

是六大門派、靖安鏢局及鞏衛皇城的御內高手。而綠林道則以天騎盟、銀鷹堡為

首,再來就是祁連山日、月、星三寨,太湖十二連環塢及修羅邪教。」至於傲世

宮、雪飄齋、唐門及?方、西門、聞人三大世家則屬於劃地自限、半蟄伏狀態. 」



  頓了一頓,續道:「但若論實力最為渾厚者,當屬雄踞兩湖一川的天騎盟。



  其轄下鐵騎不下三千,個個彪悍無比、勇不畏死,盟內高手更多如過江之鯽,

其勢銳不可當,唯有少林與銀鷹堡或可勉為相比。不過老頭兒覺得一般人將天騎

盟視為綠林道之首,實在有失公允,因為天騎盟除了行事手段比較激烈及謀生財

路較為多樣化外,其行事仍可稱得上一個「義」字。尤其是盟主任鐵衣,老頭兒

曾有幸見過,那真稱得上是個雄才偉略、至情至性的蓋代奇男子。不過自從其愛

妻南宮潔心死後,那任盟主似乎是大受打擊、意志消沈,已甚少過問江湖中事,

否則今日之天騎盟當非僅此局面。」



  說到此處,金千里臉現憂慮之色,續道:「方纔老頭兒所言可說是武林中人

盡皆知之事,算不得什麼,但據老頭兒所知近年來正有兩股勢力暗中篡起,且其

勢越趨壯大,頗值得注意。一個是崛起於關外的神秘門派---獨尊門. 此門專

門吸納黑道高手,或是流竄至關外的綠林大盜,唯武是用,武功越高,在門內的

地位越高,人數雖不多,約在五十人上下,但俱為一等一的煞手。本來獨尊門只

在關外暗中活動,危害尚不大,但自去歲以來其勢力逐漸寸進中原,且有化暗為

明、廣納門徒的趨勢,頗令人擔憂. 至於另一股勢力就更為神秘,老頭兒慚愧,

只知道此組織名為「血花」,組織中似是女子主其事,以錢財與美色招收一些人

為其效力,另外就是城外「太公」賭坊為其一重要據點之外,其餘所知不多。」



  這時可兒突然插口問道:「太公賭坊是不是今晚你去的那間賭坊?」金千里

點頭道:「不錯,正是那太公賭坊。老實說,老頭兒並非好賭之人,只是受人之

托,需到那裡探聽點消息。兩個多月下來,已輸了近三十萬兩銀子,今晚要不是

貴屬,少不得要再輸個幾萬兩銀子。」可兒聞言笑道:「嘻嘻,為了探聽消息,

就要花三十萬兩,老先生,這筆生意你可虧大了。」金千里歎了一口氣道:「最

慘的是這花了三十萬兩的消息,包保要不到半個子兒回來,唉!生意難做啊,還

好這世間能讓老頭兒虧本的人倒也不多。」



  白衣少女直待金千里說到此處,方輕啟櫻唇道:「先生心中所藏,令人佩服。

不敢相瞞,小女子今日相擾實有一事求于先生,萬望先生勿辭是幸。」說罷起身

盈盈一拜。金千里見白衣少女起身施禮,慌忙閃身避開,不敢受此大禮,口中連

連說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但教小老兒力之所及,絕對不敢推辭. 」白衣

少女幽幽說道:「如此謝過先生大德,先生請坐。」



  待金千里回座之後,白衣少女方才落座,續道:「十八年前,家姐隨家慈回

返娘家省親,途經粵境卻突遭賊人擄走,時年家姐年方二歲,至今音訊全無,小

女子此行就是希望能尋得家姐下落。」金千里聞言一呆道:「十八年來音訊全無 ,

這. 這可棘手了,那那當初可有任何蛛絲馬跡?」



  白衣少女黯然答道:「事發之初,家嚴極為震怒,曾盡全力,三年之內,

未曾稍停,但卻如鴻飛冥蹤,全然一點消息也沒有」



  金千里聽到此處,突然巨震道:「上窮碧落下黃泉、不信人間喚不回。十八

年前,天騎盟任盟主因愛女任無雙失蹤,雷霆大怒,幾乎使整個江湖為之沸騰幾

達三年之久,小姐小姐難道便是任盟主掌上千金?」白衣少女眼泛淚光,輕點螓

首道:「小女子名喚憶雙,可見雙親思念之切,家慈更因悲慟之心太甚,導致氣

虛體弱,於生下憶雙後便撒手人寰了,因此憶雙此行務必尋得家姐下落,尚請先

生成全。」金千里連道:「不敢、不敢,只是老頭兒有一事不解。為何當初令尊

在全力搜尋三年之後,卻突然收手?而於十八年後,卻讓任小姐再次尋訪?」



  任憶雙幽幽答道:「只因那三年之間的行動,委實太過激烈,使得江湖

之中腥風血雨、人心惶惶,終於在第三年,一江湖異人---麻衣相士來訪. .

. 」



  金千里突然脫口說道:「麻衣相士?可是那百年奇人、寰宇第一神算的麻衣

相士?」任憶雙答道:「正是那神算麻衣相士,本來家嚴從不信鬼神虛無之說,

但三年之間家姐音訊全無,家嚴實已心力交瘁,故那日異人來訪,家嚴亦是殷切

期盼,希冀能有奇跡出現. 豈料,麻衣相士在見過家嚴之後,卻指出家嚴因殺戮

太重,雖是不違方寸,但仍有干天和,故妻死子散乃是天意,若真要逆天而行,

唯有此後修心養性、多行善舉,如此在家姐廿及笄那年,或有一絲希望,且關鍵

處正在憶雙身上。」



  金千里奇道:「此言何解?為何令尊以武林巨擘之尊,窮三千人力而不可得

之事,卻可以寄望於任小姐?」任憶雙答道:「當日麻衣相士曾說過:此事無關

人力,乃是天意,家嚴殺氣太重,若硬要違逆天意,則即使耗盡一生心力亦是枉

然,而憶雙因天生六陰絕脈,無法習武且與家姐血脈相連,故唯有以至親至柔之

氣,方有一絲希望。」



  聽到此處,金千里吁了口氣道:「原來如此,想不到其中竟有這般內情。」



  隨即苦笑一下道:「只是此事實在事隔太久,老頭兒全無把握,空自奔波不

打緊,就怕時間一到仍無所獲,壞了事,那就錯恨難返了。」任憶雙歎息一聲,

黯然道:「憶雙自知此事希望渺茫,只盼能由先生處尋得一絲希望,不論結果如

何,俱感五內。」金千里點頭道:「既是如此,老頭兒自當全力以赴。敢問任小

姐,令姐失蹤之時可有飾物在身?」任憶雙答道:「家姐身上掛有一方墨玉,長

寸七、寬一寸、通體黝黑,唯玉中天然浮現七點白斑,恰如北斗七星之列。此玉

乃家嚴於家姐週歲時所掛、貼身不離. 」金千里聞言道:「原來七星墨玉竟在令

姐身上,如此一來總算有點眉目了,不過. 」說到一半時,金千里突然一拍後腦

怪叫道:「唉呀!老頭兒今天可真糊塗了,居然把他給忘了!」接著含笑續道:

「不過老頭兒雖無把握,但可推薦一人,若是那人應允,則此事當可竟全功!」



  任憶雙聞言嬌?微顫,動容道:「既是如此,煩請先生引見,憶雙自當不惜

一切,求得奇人應允。」金千里道:「不知任小姐可聽過傅浪雲此人?」任憶雙

答道:「可是人稱賞金浪子的傅浪雲?」金千里點頭道:「不錯,正是此人!此

子十七歲初出江湖,即孤身一人、赤手空拳屢創奇跡,完成許多幾近不可能之事。

至弱冠之後,身背劍匣,自號賞金浪子,論金辦事,雖索鉅金,但所應允之事無

不如期完成。說來此子若非為錢辦事,實乃俠者,因其所承接之事沒有一件是傷

天害理的,自其行道江湖以來,已達八載,但據說其匣中青鋒未曾出鞘,且其對

敵素來只傷不殺,從沒聽說過有人死在他的手下,由此當知此人實有仁俠之心也!」

但任憶雙卻輕搖螓首道:「不瞞先生,家嚴亦曾命人找過此人,但卻遭回絕,據

回報之人所言:此人性情古怪、諸般刁難,似是徒負虛名之輩,兼且此人已有年

余未現蹤影,行蹤成謎,今日雖得先生不吝引見,但只怕為時已晚。」說罷幽幽

一歎,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此時卻見金千里大笑道:「性情古怪倒未必,放浪形骸卻是真的。大約是令

尊所命之人不合他的脾胃,才會有負所托。事實上老頭兒正是他的引人,此子自

二十歲之後即托老頭兒為其媒介生意,不是老頭兒自誇,老頭兒介紹去的客人,

向來沒有打回票的。」頓了頓,續道:「巧的是,今年中秋十五月圓之夜,老頭

兒正要為其介紹一宗生意,約定於金陵城外月老廟中相見,任小姐可於亥時至月

老廟,老頭兒一併介紹了。」



  任憶雙聞言喜出望外,忙道:「既是如此,一切有勞先生了,憶雙定當於中

秋佳夜,月老廟中相候。」金千里起身說道:「如此甚好,八月十五,廟中相見。

老頭兒雜事太多,先走一步了。」說罷人已行出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