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来临之後
太太从婴儿床中抱起我俩三个月大的儿子，然後把她的上衣钮扣打开，解开一崐边胸罩的乳杯，然後哺乳给儿子。这时候我倚躺在床上，手中端著一本书，却注视著她们。太太爱护孩子的情景崐映入我的眼帘，“真美啊！”我在脑中思索著，不知不觉中有一股温馨幸福的感觉崐涌上心头。我和我太太结婚三年，她小我三岁，从年龄上以及交游范围上考虑，我们都实崐在不可能会认识，可是命运还是把我们安排在一起。其实能认识她算是十分巧合，崐因为我是代替我爸爸去参加他某位朋友的喜宴上而认识她的，她的气质以及面容都崐深深地吸引著我，尤其飘逸的长发，翩然回眸的身形，更令我如痴如醉，於是我就崐这样子决定了终身伴侣。後来经过整整一年的死缠烂打，终於把她“骗”到手，当崐时她大学尚未毕业，照理说应该还要过两三年结婚才恰当，可是我俩浓烈的热恋使崐她在一毕业後便嫁给我。婚後甜蜜的两人生活甜蜜，爱情难分难解，自然是不用多说。可是生养一个孩崐子硬是等到结婚後两年才有。起先我俩原本就打算生个孩子，这对我及我的太太都崐不是难事，但是一方面是因为我的经济基础还没有十分稳固，二来是她的年纪算小，崐基於优生学的观点，所以我俩就一直避孕，反正双方的家长也并不鼓励我俩这麽快崐就有孩子。 ?　　
他们建议像我们这种年龄要等个四五年再生比较好。 ?　　
我犹记得结婚当天夜里和她两人要回去旅馆时，岳父把我俩拉到一旁，拍拍我崐的肩头很暧昧地说：“小伙子，小心点，稍稍克制一下，你岳母年纪还很轻，不希崐望很快就被人给叫外婆喔。” ?　　
话都摆明了要你别动这主意，我还能怎样呢？於是那时候我和太太只能陪著脸崐苦笑，猛点著头称赞岳父英明。其实心中怪不是滋味“连生个孩子都要你们同意，崐那我还算是个男人吗？”在心中不知骂几遍。因此尽避我俩都很想，但在众言铄金，崐和太太亦不敢造次之下，只好从善如流，让我硬是憋了几年“不是男人的日子”。 ?　　现在说到我儿子的降临经过：想想也许真是天意，因为我和她婚後是靠算安全崐期以及体外射精来避孕的，虽说不是极佳的步骤，没办法，到底不忍心让太太接受崐化学药品的作用嘛！只好就委屈自己一下罗。 ?　　
做著、做著，两年来倒没发生什麽问题，更何况在婚前也有过不下十次的经验，崐而且当时年少不懂事，两人都毫无保护，尽避这样，也没有让她怀孕，於是我两对崐这事蛮放心的，就等双方的家长命令“结晶”的一刻。 ?　　可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经过影片的催情，及一点点的酒意，一个不注意崐之下，在最後关头忘记抽出来，就让太太变成个妈妈了。当她检查出这个喜讯时，崐真是好不开心，喜孜孜地笑我说：“以前那麽多次都没有那次的准。” ?　　
讲到这儿，好像我不欢迎小孩似的，事实正好相反，我比老婆更期待我的孩子，崐除了买一大堆的怀孕须知，幼儿教育，如何照顾小孩子等书外，还挑灯夜战，彷佛崐回到当初考大学的时代里。演变到最後，太太经常挺个大肚子，帮我冲泡牛奶，叮崐咛好好照顾身子，不要熬夜看书太晚等等。 ?　　
因此我经常两个黑眼圈，不知情的同事还劝我说新婚燕尔在所难免，可也得稍崐稍节制，以免弄坏身体，真是令我啼笑皆非。在她怀孕的那段岁月中，我最喜欢的崐事是陪太太上医院检查，一方面看看那个小家伙长得如何，一方面也像是在告诉医崐院中其他的人，我是一个能让太太怀孕的男人，内心那种得意自足的感觉更是让满崐心欢喜，喜形於色。 ?　　
可能是激素的影响，太太的脸色红润，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风采，这时我才晓得崐一个女人在怀孕的时候才能算是真正的美丽，因而益发地爱恋我太太，舍不得让她崐有些许的劳动及伤害。当太太阵痛周期逐渐缩短，阵痛也逐渐加烈时，我的心情更崐加地忐忑不安。 ?　　
然而这一切忧虑在孩子的哭声从产房中传出时，完全消弭於无形。那时候我的崐脑中只有“我当爸爸了，我当爸爸了”的空白，那种内心的感动，真不知该用何种崐言语形容内心的激昂及兴奋。 ?　　
为了不让我亲爱的太太休息不够，硬是让她多待了一星期。太太也正好去参加崐医院所举行的一些活动，如新生儿养育课程、产後护理等等，总之，在医院的时候崐我都没发生什麽事情。 ?　　
但是太太和儿子回家後，我却发生或许可说调适障碍的问题，一时难以适应未崐来这种新家庭关系。 ?　　
儿子我一如往昔疼的不得了，但我总觉得怪怪的，“爸爸”这两个音节念起来崐简单，我却无法揣摩何谓“爸爸”，年轻如我，著实难以接受这种新身分，亦不明崐白自己要如何尽一个父亲的责任。反而太太也许是因为母性的本能，用“称职”两崐字都无法形容她对孩子的爱护。 ?　　
另一个是和太太的新关系不知如何建立，以前是太太宠我至极，孩子出生後她崐反而冷落了我，没有很在乎我的感受，或许说是刻意地忽视我的想法，叫我不知道崐该怎麽办，就像大权旁落的皇帝一般。更何况现在家庭的重心都在儿子的身上，说崐实在，我不仅有失落感，更觉得十分寂寞。 ?　　
我忽然了解到我是在众人爱护下长大的，从小我一直是手心朝上，只有得而不崐知道施，难怪家人会反对我俩年纪轻轻生孩子，因为我无法体会当一个称职的父亲崐是如何，突然把朝上惯的手心转下让我极端不适应。 ?　　下班後，我走到儿子的卧室，太太正在里面陪他。我走上前去，拦腰抱住太太，崐看她逗弄孩子那种甜美妩媚的娇态，现在似乎十分陌生。我不清楚目前我俩之间到底缺少了什麽，但总觉得疏远不少。 ?　　
“嗯？怎麽了？”太太在我怀中注意到我发呆，很关心的问我。 ?　　
我被这一提醒，脑筋顿时恢复了不少。 ?　　
“没什麽．．．”我有点支吾地回答，然後转移话题“咿．．．小表，今天有崐没有听妈妈的话呀？有没有想爸爸呀？” ?　　
我捏一捏儿子细嫩的脸颊，他忽然止住笑容，表情严肃地坐在婴儿床上，眼睛崐一动也不动地注视著我。 ?　　这时我觉得很窘，连儿子都不认我这个老头。 ?　　
“看你把他吓的，”太太瞪了我一眼，抱起他在卧室四处走动。”乖乖，都是崐笨蛋爸爸不好，”太太用鼻子和儿子的鼻间相触地逗弄他“笑一笑．．．”。 ?　　
看著太太和儿子在一起，忽然有一种隔离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感到我自己无法崐打进她们的世界中，正如铁钉无法打进厚钢板一样。 ?　　
“我真的能当爸爸吗？”我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