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全卷完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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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十二章 【死而复活】
[更新时间] 07-23 16:18:03 [字数] 2335
大堂内气氛一时诡异无比,静的可怕。
薛破夜眼睁睁看着二师兄挣扎不动,一颗心沉了下去,这二师兄咯屁了,接下来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王氏兄弟此时却也顾不上他,盯着尸体眼睛不眨。
后院里,依稀传来小灵仙格格的笑声和孩子们的叫嚷声,显然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大……大哥,他……他死了吗?”王阴胆怯地问道。
王阳咬着牙,一努嘴,“你去看看,把名册和掌诀拿来!”
王阴立刻向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神色恐慌:“我不去,我,我不去!”
王阳骂了声“蠢货”,手臂一挥,那把匕首破空而出,“扑哧”一声,刺进二师兄的大腿上,二师兄一动不动,显然是死的透透的。
“死了,死了!”王阴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这才放下心来。
王阳瞥了王阴一眼,目光里充满鄙夷,冷哼一声,快步上前,走到二师兄尸体旁边,用脚尖踢了踢,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二师兄,听说这边的鸿雁塔是忠烈塔,让你葬身于此,那也算对得起你了!”蹲下身子,就要伸手去摸索二师兄的衣服,猛见二师兄已经紧闭的眼睛霍然睁开,目中满是怨怒,王阳这一惊非同小可,脸色刷地发白,还没反应过来,二师兄手臂探出,掌风过处,一掌拍在了王阳的胸口。
王阳惨叫一声,凄厉无比,身体直直飞了出去,跌落在地,扭动两下,再不动弹。
薛破夜膛目结舌,今天真是太受刺激了,惊奇连连,让人震惊。
这已经死过的人突然活过来,还拼力出掌击杀了王阳。
莫非之前这二师兄一直在装死?匕首刺入他大腿都能忍受不动,这二师兄果真不是泛泛之辈。
二师兄出掌击毙王阳,已经是气喘连连,挣扎着坐起,那张脸庞已经发青,看来毒性未减,反而更加重了。
“知道我……我的青莲掌,你……你还敢靠……靠近……!”二师兄脸上露出阴冷的笑意,眼光移动,盯在了面如死灰的王阴身上。
王阴的神情说不出的惊恐,握着匕首的手急剧发抖,颤声道:“你……你没死?”
“死?”二师兄挣扎着将身体移到桌边,靠在桌腿上,喘息道:“你……你们不死,我……我怎能死,留……留着你们害……害小灵仙吗?”
薛破夜心中明白,这二师兄凭借坚韧的毅力撑下来,就是为小灵仙消除威胁,带着王氏兄弟一起下地狱。
王阴脸上渐渐露出愤怒之色,看了一眼王阳的尸体,竟然紧握匕首,一步一步逼近二师兄。
二师兄咬着牙,似乎要挣扎着站起来,但是拼力挣扎,终于气竭,还是瘫*去。
“你杀了我大哥!”王阴咬牙,声音发冷:“我也要杀了你。”
二师兄“哇”地一声,又吐出一口黑血,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毫不畏惧,“想杀我?你……你的手别……别抖!”
王阴一咬牙,吼道:“*大爷!”就要冲上,猛觉得后脑勺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砸了上来,用手摸了一摸,感觉湿热的很,将手掌放在眼前一看,却是鲜血。
忽然想到什么,王阴回过头去,见到那年轻掌柜的举着椅子,正平静异常地看着自己。
薛破夜眼见二师兄丧失战斗力,王阴心慌意乱,对自己完全没有防备,提了椅子照他后脑勺就砸了下去,毫不留情。
这一砸用上了全力,王阴感觉头晕脑胀,“你,你有种!”顿时晕倒过去,他后脑勺泊泊流血,顿时染红了地面。
放下椅子,薛破夜感觉自己心跳却渐渐平静,反而没有先前那般紧张,不由暗暗佩服自己:“看来我还是很有大将之风,遇险不乱,人才啊人才!”好好臭屁了一下。
“啊!”旁边忽然想起惊声尖叫,薛破夜循声看去,只见小灵仙正站在楼梯口,月竹跟在旁边。
小灵仙双目圆睁,怔怔地看着二师兄,脸色苍白,片刻,那双星辰一样的美目缓缓流下眼泪来,如同珍珠般滑落下去,流过晶莹的面庞,滴落在地上。
她竟然没有哭出声,如同木偶一样,任由眼泪滑落,慢慢走到二师兄身边,轻轻地跪了下去。
月竹脸色煞白,走到薛破夜身边,声音有些发抖:“破夜哥哥,这……这里怎么了?”
薛破夜叹了口气,柔声道:“月竹,回去照看孩子,别让他们过来,快去,不要管这里!”
月竹身体有些发颤,不敢再看,匆匆离开。
二师兄伸出手,轻抚小灵仙乌黑的头发,声音异常柔和:“小灵……仙,不……不要哭!”
“二师兄,你,你怎么了?”小灵仙的声音已经哽咽:“你快起来,快点起来呀!”深出一双小手,就要抱起二师兄。
二师兄咳嗽起来,痰丝带着血液溅在身上,用手止住:“没用,小……小灵仙,我……我快不行了,是……是十三……!”再次剧烈咳嗽起来。
小灵仙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两颗黄色的药丸来,便要二师兄吞服下,二师兄拒绝道:“这药贵……贵重,救……救不了我……!”
小灵仙眼泪扑唰唰地向下直落,确实不知如何是好。
薛破夜这时走到旁边,皱眉道:“用不用去郎中那里?看来你中毒不轻!”
二师兄摇了摇头,看着薛破夜,竟然微笑:“可多……多谢你了……,帮……帮我照顾小……小灵仙几天……!”
薛破夜一愣,照顾小灵仙?
小灵仙含泪道:“二师兄,我要和你一起回去,我不要留在这里。”
二师兄向薛破夜道:“掌……掌柜的,你……你能回避一下吗?”薛破夜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小灵仙,心中很是同情,缓步来到院子里。
孩子们似乎还不知道大堂发生的事情,正在后院玩着游戏。
老宋老婆和大春还在厨房忙绿,而月竹正蹲在大树下,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惊慌中清醒过来。
薛破夜走过来,也蹲了下来,安慰道:“月竹别怕,这几人自己火并,与我们无关,不要害怕!”
月竹抬起头,眼圈发红,“破夜哥哥,有……有死人,官府要查来,咱们酒楼还能做吗?小灵仙好可怜,她……!”再也说不下去。
薛破夜温柔地拍了拍她香肩,低声道:“不要害怕,一切有破夜哥哥在。咱们既然盘下酒楼,自然要让它红火起来,挣了钱,我们再开第二家,第三家,将我们的酒楼开遍杭州,开遍大楚国!”
月竹见他信心满满,似乎这些事情很容易实现,不由被这股信心感染,用力点了点头:“只要破夜哥哥在,什么都会好的。”
薛破夜微笑道:“只要月竹在破夜哥哥身边,破夜哥哥一定会努力的!”话一出口,感觉有些不对,看向月竹,果然见到月竹俏脸微红,垂下头去。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十三章 【藏尸】
[更新时间] 07-23 16:18:34 [字数] 2428
看见月竹有些羞涩,薛破夜也有些尴尬,平日虽然和月竹居住在一起,但是向来以礼待之,虽说月竹也是娇美动人,很有吸引力,但薛破夜一直将她当做恩人看待,除此之外,那就是兄妹之情了,还未曾动过歪念。
罗大春已经用托盘端着两盘菜出来,就要送上去,薛破夜忙阻止住,只说客人不用,罗大春虽然疑惑,但知道薛破夜现在是掌柜,既然掌柜的这样说,那也就老实地退下。
没等多久,就听到大堂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叫,正是小灵仙的声音,薛破夜听到那声音,心猛地一沉,只觉得全身上下极不舒服,向月竹道:“不要让他们过去!”飞步窜向大堂。
大堂内,小灵仙已经哭成了泪人儿,扒在二师兄身上,娇躯颤抖。
二师兄静静躺在那里,薛破夜走近去看,见他眉松目闭,已经没有了呼吸,那张脸此时已经黑如焦炭,心头很是惊骇,这种狠毒的毒药真是厉害。
薛破夜蹲下身子,看着小灵仙,柔声道:“事情既然发生了,咱们就该勇敢地面对。我想二师兄也不希望你如此悲伤吧?”
小灵仙抽泣着,“二师兄是好人,他一向对我很好,我不想他死!”
薛破夜摸着鼻子道:“你二师兄既然是好人,那是要上天的。坏人死了下地狱,好人死了上天堂,二师兄上了天堂,说不定还高兴的很呢。你知道不,天堂有许多许多琼浆玉液,珍稀果肴,足够二师兄痛痛快快地享用了。”
小灵仙垂着泪,伤心无比,听薛破夜这样说,粉脸竟然露出一丝期许:“真的吗?二师兄真的会上天吗?”
薛破夜见小灵仙天真样子,似乎对天堂之说很是相信,于是狠狠点了点头,“真,比珍珠还真。你二师兄说不定已经到了天堂,喝着琼浆,吃着仙果,抱着仙女呢!”
“才不!”小灵仙珠泪未干,撅着嘴:“二师兄不会抱仙女,他喜欢清韵姐姐,不喜欢别的女孩。”
果然是孩子心性,薛破夜微笑着道:“那我说错了,二师兄不抱仙女的。”心中纳闷:“清韵姐姐?听这名字,似乎又是一个大美人。看来青莲照除了窝里斗,这美女倒是一大群啊。”
看着之前还活生生的二师兄如今横尸地上,小灵仙虽有薛破夜劝解,还是伤心无比,新一轮的珠泪又滑落下来。
“你还哭!”薛破夜故意摇了摇头:“我听人说女孩子经常哭的话,会越来越丑,到最后,丑到别人见到就跑。”
“你胡说,你胡说!”小灵仙撅嘴道:“你骗人的,清韵姐姐也老哭,可还是很漂亮的。”
尸体在前,竟然说起美貌,当真有些诡异,这小灵仙果然是天真烂漫,思维被薛破夜三言两语就引开,但泪珠儿依然直流不误。
“看来那个清韵也是林黛玉的命!”薛破夜心中暗自寻思,眼光过处,却见小灵仙怀内微微鼓起,似乎有什么东西揣在里面,脑袋一转,豁然明白,如果猜的不错,那二师兄将自己支开,却是将那名册和《青莲掌诀》交给了小灵仙,微微试探道:“你,嘿嘿,你二师兄有没有什么交待?我能帮上忙吗?我这人热心肠,乐于助人,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小灵仙立刻警戒起来,两手怀抱,有些惊慌:“没,没有,我……!”遮遮掩掩,却是掩饰不了慌张。
薛破夜不由叹了口气,却听大门“咚咚”响起,却是有人在敲门。
这酒楼旁边不远就是鸿雁塔,虽说这边游人稀少,但毕竟也算一处有名的风光,却有不少人来此。
薛破夜神色微变,这种要命的时候,怎么还有人来吃饭,当下深吸一口气,高声道:“谁啊?酒楼今日不营业,还在装潢,过几日再来吧。”
外面沉寂一下,一个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是异常的恭敬:“薛大哥,是我,我是胡三!”
胡三?薛破夜一愣,不是给他二十两银子给他娘治病吗?怎么今天却在这要命时候来了这里。
“薛大哥,薛大哥……!”胡三又叫了两声。
薛破夜看了小灵仙一眼,见她泪眼汪汪地抬起头,目光中又是伤心又是惊恐,看着她小小年纪,竟然逢此大变,薛破夜心中也很不好受,朝小灵仙勉强一笑,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慌张,镇定地回道:“哦,胡三啊,有事吗?酒楼正在装潢,还没营业呢!”
胡三声音恭敬:“薛大哥,我听说你盘下酒楼,搬到了这里,所以过来看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薛破夜“哦”了一声,依旧平静地道:“你母亲现在如何?”
“现在安置在医馆,还需要诊治几日!”胡三声音充满感激,又敲了敲门,“薛大哥,你先开门,我来帮你!”
薛破夜有些犹豫,百善坊离这里有个把时辰的路途,胡三辛苦而来,总不能拒人门外吧?不过这时候让胡三进来,那麻烦可就更大了。
正在犹豫,听胡三有些含糊地道:“薛大哥,你现在需要我,你,你快让我进去,我刚才看到了!”
薛破夜立刻警觉起来,脸色一沉,沉声道:“你看到什么?”
胡三沉默了片刻,终于道:“外面还有几匹马,薛大哥,那,那几个人都死了吧?”
日啊,这小子都看到了。
再不多说,薛破夜飞步上前,开门露了一条小缝,伸手将门前的胡三扯了进来,然后迅速关上门。
胡三看了看大堂内躺着几具尸体,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依然是惊骇的很。
薛破夜阴沉着脸,死死盯着胡三,冷冷地道:“你看到什么?你知道什么?”
胡三搓了搓脸,那张本来有些猥亵的脸竟然正经起来,“薛大哥,先收拾尸体,天还早,人来人往,说不准还有人过来,咱们先把尸体收起来,等天色黑了再拖出去埋了。”
薛破夜不动声色,淡淡道:“这里出了人命,岂能擅自处理,我看还是报官吧。咱们平民百姓,这种事情可沾不得手。”
胡三摇头道:“不行不行,薛大哥这里刚要开业,若是出了人命,就再也没有食客过来了。”
薛破夜有些感激,这胡三平日名声不好,游手好闲,但此时对自己却是真心相助,看来自己二十两银子已经收下了他的心。
见薛破夜不说话,胡三竟然捋起衣袖,走到王阳尸体旁边,拉起背在身后,直直向楼梯走去,径自上楼。
薛破夜知道胡三是诚心相助,心中明白,这人命之事要真的传扬出去,酒楼未开业就等于完蛋了,那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走到王阴身边,用手探了探鼻息,却是没了气息,显然是失血过多,已经气绝,想不到自己那一砸竟然如此厉害,这下自己手上可是断了一条人命。
鲜血还在缓缓流淌,薛破夜咬了咬牙,将王阴也拉到背上,背到了二楼,感觉后背发凉,自然是鲜血沾湿了衣裳。
二楼一间雅座的竹门敞开,王阳尸体放在地上,胡三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大被褥,向薛破夜道:“薛大哥,快弄过来,可不能让人看见。”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十四章 【无赖示忠】
[更新时间] 07-23 16:19:03 [字数] 2690
“为何帮我?”薛破夜将王阴尸体放在王阳旁边,看着胡三问道。
胡三用被褥将两具尸体盖住,“薛大哥,胡三大难之时,是你出手相救,以后薛大哥但有所事,胡三拼了性命也要护着你。你的大恩大德,胡三……胡三此生报答不完。”
薛破夜想不到胡三如此义气,以前倒是小看了,点头道:“你知恩不忘报,是条汉子,我薛破夜交下你这个朋友了。”
胡三面露喜色,似乎很开心,但迅即皱眉道:“对了,薛大哥,下面还有一具,咱们得先弄上来!”
薛破夜犹豫了一下,缓缓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
下了楼来,见小灵仙呆呆地看着二师兄漆黑的脸庞,眼泪依然没有止歇。
后院传来孩子们的叫嚷声,似乎要到大堂这边来,却被月竹喝止住,几个孩子虽说有些顽劣,但对月竹的话却奉若神明,不敢违背。
薛破夜叹了口气,上前劝说小灵仙一番,告诫那些衙差有可能随时登门,终于将尸体背上了二楼雅间藏起来。
小灵仙似乎也有些惧怕官府中的人,一双含着泪珠的双眸听到官府二字,颇有些紧张。
薛破夜和胡三将尸体藏好,这才紧闭雅间房门,在外面歇息了片刻,薛破夜又去后院打了水,和胡三一起扒在地上擦拭血迹,两人都知道这血迹事关重大,马虎不得,擦拭的极为仔细,生怕有遗漏的地方,日后被人发现可就不好了。
打水之时,薛破夜身上有些血迹,罗大春倒没怎么察觉,宋浅老婆瞥了两眼,却很是奇怪,隐隐觉得大堂发生了事情,可是酒楼后门紧缩,却见不到里面究竟发生何事,颇有些疑惑。
薛破夜回头又将悲伤难过的小灵仙交给月竹,让她帮忙劝解一番。
宋浅老婆见突然多出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很有些奇怪,见到月竹瞥了自己两眼,立刻收心,这婆娘倒是一个懂事的人,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过问,也就再不多看一眼,老老实实地收拾厨房。
“薛大哥,这些……这些是什么人?”等到地上擦洗干净,薛破夜和胡三两人气喘吁吁的靠在桌腿边,胡三突然问道。
薛破夜自然不会说真话,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几人来到酒楼吃饭,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内讧起来,最后都完蛋了!”心里却很是不爽:“奶奶的,这几日净见死人,还他妈的都是青莲照的,真是点背,运气差极!”
还道锦绣杭州尽是才子佳人风流韵事,看来那繁华的背后,竟然掩藏着巨大的杀意,自己就像中彩票一样,几日内连续置身于流血事件之中,倒霉得很。
胡三不置可否,并没有说话。
薛破夜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保持沉默,斜眼看去,只见胡三脸色犹疑不定,似乎想说什么,但似乎还在考虑。
薛破夜拍了拍他肩膀,含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胡三,这次你可帮我大忙了!”
胡三沉默了一下,终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来,“薛大哥,这……这是从尸体身上搜出来的!”顿了顿,补充道:“是我背上去的那具尸体。”
那具尸体时王阳。
薛破夜“哦”了一声,心里有些不快,看来这胡三还不能完全相信,竟然藏起了信件,虽说拿了出来,但依然有些晚了。
薛破夜看也不看,直接塞进自己怀里,忽然道:“胡三,你愿意来酒楼做事吗?”
胡三一愣,脸上渐渐显出狂喜之色,翻身跪倒在地,感激道:“薛……薛大哥,你……你愿意……愿意要我?”
薛破夜面无表情,淡定的很,悠然道:“跟着我,有我一口吃的,也不会少了你的!”
胡三毫不犹豫地照地磕头,连声感激,薛破夜用手拉住,眯着眼,“我说胡三啊,你对杭州城是不是很熟悉啊?”
胡三不知道薛破夜为何突然这样问,不由点了点头,回道:“我很小就在杭州城内走街串巷,那些旮旯胡同都是一清二楚。”
“哪里热闹哪里繁华你都一清二楚?”
胡三肯定地点了点头。
薛破夜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平日靠什么生存,经济来源从哪里来……恩,就是说从哪里找银子?”
胡三有些尴尬,声音明显低了下去,有些模糊:“嘿嘿……兄弟们做些……做些没本钱的生意,顺手……!”不好意思说下去。
薛破夜心里明白,胡三自然是和那帮无赖一起,成日浪荡晃悠,少不得偷鸡摸狗混日子而已,这些无赖虽然脸皮不薄,但胆子还没到抢夺霸占的地步。
薛破夜似笑非笑,嘿嘿两声,摸了摸鼻子:“胡三,以后你就为我走街串巷如何?带着你的那些狗肉弟兄,好好做些事情。”
胡三一脸茫然,疑惑地望着薛破夜。
薛破夜悠然道:“你知道,这酒楼偏僻,客人不多,日后你们就走街串巷给我拉客人,拉来一个,我就给你们一个人头的奖励,拉来十个,我就给你们十个人头的奖励。“
胡三明白了什么,脱口道:“就像那些婊子拉嫖客?”
薛破夜冷汗直冒,我靠,这小子说话也太粗鲁了吧?不过,道理倒是没错。
“恩……就那个意思吧。”薛破夜有些尴尬:“反正就尽量吹嘘,将这里说成只有天上有地上无的地方,多拉客人。”
薛破夜心里自然明白,新的事物要有所成就,广告效应必不可少,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广告这个项目,但是作为一个穿越者,这种经营项目必须要拉上台面。
当然,广告是一种招揽客源的手段,真正要长期受益,自然是要好好提高酒楼各方面的质量,薛破夜对这一点倒是成竹在胸。
胡三立刻拍胸道:“薛大哥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
薛破夜微笑着点头,这种事情交给这些无赖去做,倒也颇为合适,谁知还没多想,胡三接着一句话却是把薛破夜吓得屁滚尿流:“要是没人来,我绑也要绑一些人过来。”
薛破夜立刻沉下脸:“胡三,我可警告你,咱们是开酒楼,正当生意,可不是帮会流氓,别人来自然好,不来也是他的自由,千万不可动粗。你要是再耍流氓行径,那可坑苦我的酒楼,那还是不要跟着我了。”
胡三急忙道:“薛大哥放心,胡三不敢,日后跟着大哥混口饭吃,再不会偷鸡摸狗了。”
薛破夜点了点头,正色道:“做事先做人,即使要做坏事,也不能做些偷鸡摸狗的卑鄙坏事,坏事也不是那样好做的,窃玉偷香,倒转乾坤这些坏事做起来可比好事难做多了。”
胡三羡慕道:“大哥做过窃玉偷香之事?”
薛破夜一翻白眼,骂道:“放你的王八犊子屁,你薛大哥一身正气,风流倜傥,大义凛然,岂能做那些无聊事情!”心内暗道:“等有钱了,是要做些窃玉偷香之事,来到古代,不做些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倒是对不起这身皮囊。”
两人计较过后,便一起到后院洗了洗身子,月竹拿了衣服过来,两人都换过衣服。
胡三换上薛破夜衣服,他身体有些单薄,比不得薛破夜的高大健壮,却是很不合适,穿上颇有些滑稽。
月竹对胡三的出现很有些惊讶,但知道薛破夜办事向来不会有差,却不多问。
等到萧品石回来,天已正午,牌匾已经做好,匾行也派人随同萧品石送来,薛破夜见那木质极佳,字如龙蛇,很是满意。
萧品石对于胡三的到来也颇是奇怪,看到一脸悲伤的小灵仙呆在月竹房里,更是茫然不解。
三人一起将横匾和两条长匾挂上,整个酒楼更是气势不凡,薛破夜见到如此壮观的酒楼竟然攥在自己手里,很是感慨。
在这时代混了大半年,终于踏出了重要的一步。
“以后……!”薛破夜凝视屋顶横匾,一字一句道:“这就是揽月轩了!”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十五章 【密信】
[更新时间] 07-23 16:19:30 [字数] 2598
小灵仙在月竹的劝说下,心怀稍解,但是毕竟出此大事,之前那洋溢着笑容的可爱俏脸再无欢颜。
薛破夜知道这时候还是让她静一静的好,都不打扰。
想到二楼雅间还有三具尸体藏匿着,薛破夜总感觉有些不踏实,只盼着天色早些黑下来,也好处理掉尸体。
宋浅倒是适时回来,进门时脸色带着惊慌,连声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薛破夜挥手道:“淡定,淡定,老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慌乱?”
老宋摸了摸额头的汗水,冷静下来,才道:“掌柜的,城里到处都是官差,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说是要追查青莲照逆党,抓了不少人去官府。”摇了摇头,叹道:“抓的哪里是逆党,都是些平日对官府颇有不满的文人学士而已。”
这倒是大新闻,萧品石在旁怒道:“岂能随意抓人,即使是青莲照,也要查清了再抓吧?”
老宋似乎有些惋惜道:“不讲理,真的不讲理了,连辰隐先生都被抓了起来,还污蔑他勾结青莲照,意图谋反,哎……!”无限惆怅。
薛破夜立刻来了兴趣,在杭州大半年,听得最多的名字便是“辰隐先生”。
辰隐先生大名萧莫庭,在杭州城可是风云人物,就如李白之于大唐,苏轼之于大宋,是大楚国鼎鼎有名的大文豪。
萧莫庭那句“对月轻歌舞,梦回潇湘筑”更是为文人学子大加推崇,他的大作《辰隐文集》更是翘楚文坛。
萧莫庭不愿为官,更是经常公开指责当今政务缺陷,时有隐晦反诗出现,朝廷对之很是厌恶,但其人在大楚国声明极佳,影响深厚,又得文人阶层大力支持,所以官府虽然对其颇为愠怒,却也不敢轻易动手。
能入萧莫庭门下,更是读书人梦寐以求之事,萧莫庭择徒甚严,据说至今也只有六人能入其门下,但这六人却个个大才,说也奇怪,朝廷对萧莫庭虽颇有不满,但是对他门下学生却是大加重用,六人目今都在官府担任要职,更有一名学生如今已经官拜太常寺卿,位居三品。
杭州更是将萧莫庭当做宝贝,时常组织文人学士一起,听萧莫庭讲学。
一句话,这萧莫庭在杭州混得非常臭屁,却不知道今日为什么也会被官府抓了起来。
“你听谁说辰隐先生被官府抓了?”薛破夜还是有些不信:“道听途说可做不得真。”
老宋忙道:“掌柜的,这是我亲眼看到的,一大队官兵押着辰隐先生,向杭州府衙过去,不少文人学子都要上前阻止,大声叫嚷,都被官府乱棍打开,还有不少人嚎啕大哭。那辰隐先生果然是不凡人物,竟然毫不畏惧,在囚车里依然吟诗作对,笑脸盈盈。”
薛破夜“哦”了一声,奇道:“辰隐先生是大人物,要抓他也需秘密而行,怎会如此大张旗鼓?官府当真想担下骂名?”
老宋连连点头:“掌柜的说的不错,那些文人都是非常愤怒,大骂官府,大骂王知府!”
王知府就是杭州府尹王世贞,据说先前为官倒也清廉,为杭州百姓做过不少实事,似乎对萧莫庭也颇为敬仰,却不知为何突然翻脸。
薛破夜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样一个事态,但隐隐感觉这中间必然有些隐情,不过官府之事,那可不是自己能考虑的,咳嗽一声,问道:“对了,宣传单印的怎样?”
萧品石奇道:“宣传单?大哥,什么宣传单?”一旁的胡三也是满脸疑惑。
老宋忙从怀里掏出两张传单,递给薛破夜:“掌柜的,这是样板,印出来就是这个样子?”
薛破夜仔细一看,见上面字迹清晰得很,那美人妖娆妩媚,都要勾去人的魂儿,不由有些得意:“看来我的画工倒是没有落下,不错不错,窈窕淑女,色狼爱求!”满意地点头道:“甚好,甚好,就是这个样子了。”
胡三从旁看来,见到那妖娆美人图,立刻被吸引,虽是一张图片,却也让他狼眼放光。
薛破夜用宣传单敲了敲他头,嘿嘿笑道:“你个臭小子,这种玩意是为了吸引那些自命风流的才子和好色如命的猪头大少,怎么反倒将你吸引过来。”
老宋似乎邀功似地笑道:“掌柜的,我还和印刷行掌柜说好,这宣传单暂时不可宣扬,他也拍胸保证不会泄露。另外这三千册宣传单只用了十五两,明日晚上就能印出来,这是剩余的银子!”说完,竟然掏出了五两银子来。
薛破夜倒是稀奇,这老宋怎会如此老实,这五两银子为何没有贪了去?不过老实总是好的,薛破夜也不多想,推回去,微笑道:“老宋,办的实在不错,还要劳烦你去一趟印刷行!”
老宋有些奇怪:“掌柜的,宣传单明日才能出来!”
薛破夜站起身,“等我片刻!”快步上楼去了。
胡三想到二楼还有几具尸体,这里还在侃侃而谈,神色颇有些怪异。
不过片刻,薛破夜拿了张纸蹭蹭下来,递给老宋,微笑道:“老宋,劳烦你将这个再送去印刷行,印个四五百份出来,咱们用得上。”
这张纸比那宣传单小了许多,上面内容简洁,顶部写着“优惠卡”,下面说明“持此卡者,所有菜肴酒品享受六折优惠,原一两银子价格只需六钱!”
老宋眼珠子转了转,他毕竟不是笨人,好歹也做过多年生意,立刻明白其中关窍,露出钦佩之色,赞叹道:“掌柜聪慧无比,思虑过人,我佩服的五体投地,这酒楼有望了,我这就去!”兴冲冲地离去。
薛破夜看他身影,不由感叹,看来自己的运气还是不错,有老宋这样的副手,当真是轻松不少。
“大哥,你……你究竟在做什么?”萧品石挠了挠头,一脸茫然。
薛破夜故作神秘,拍了一下他肩膀,“过两天跟我上街发传单就是。”
“发传单?”萧品石依然不解。
胡三此时也明白过来,脸上立刻浮现钦佩之色。
本来还晴朗的天空忽然阴沉下来,没过多久,竟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薛破夜念叨:“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想到二师兄等人来时还是活生生的,此时却是三具尸体摆在楼上,不由感叹人生的变化无常。
猛地想到怀里还有王阳留下的信件,于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紧闭房门,坐下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封信来。
里面就只有一张纸,字数不多,写道:“尊公:学生谨记密令,当尽心协助,奉上杭州分舵名册,盼尊公建立大功!”落款只有“十三”二字。
这封密信的字迹扭曲的很,有些凌乱,看起来就像是故意写成这样,免得被人看出字迹。
薛破夜皱眉寻思,渐渐明白一些什么,写这封信的人自然是王氏兄弟的后台,也是指使王氏兄弟害死二师兄,取得名册的主谋。
不过照现在来看,这位主谋的“十三”却是要大大失望了,被寄予厚望的王氏兄弟如今陈尸酒楼,交代的任务自然无法完成,那本名册如今应该在小灵仙手中,到不得“尊公”之手。
看着密信,薛破夜一身冷汗直冒,这“十三”果然狠毒,看来是青莲照的内奸,与“尊公”勾结,若是名册到了“尊公”手中,青莲照杭州分舵将遭受灭顶之灾,人畜无存,说不定从这杭州分舵更能牵扯出一大堆子隐情,青莲照将遭受巨大打击。
“王八犊子,吃里爬外,*姥姥!”薛破夜不由骂了这“十三”两声。
想到关乎无数人生死的名册此时竟在天真烂漫的小灵仙手里,薛破夜又是一身冷汗。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十六章 【换菜名】
[更新时间] 07-23 16:19:58 [字数] 2686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到了深夜,似乎要为薛破夜的工作增加一些难度。
夜深人静,只闻淅淅沥沥的雨滴声,间或“喀嚓”响起惊雷,夜雨潇潇,薛破夜坐在幽暗的办公室,心情起伏不定,或者说,此时心情很不愉快。
晚饭的时候,小灵仙并没有吃饭,还好在月竹的劝说下,微微吃了一些,那张俏脸充满了茫然和无助,薛破夜于心不忍,让这样一个小姑娘承受这样重大的打击,实在有些残酷。薛破夜心里也有些疑惑,二师兄此行的目的究竟是做什么?为何要将天真烂漫不通世事的小灵仙也带过来。
薛破夜捡了几个有趣的笑话讲给小灵仙听,虽说小灵仙并无欢颜,但有时却也忍俊不禁,那沉重的心情稍稍得到缓解。
好在没什么人上楼,宋浅回来时倒是上楼回报了一下,弄得守在门前的胡三很不自在,不过薛破夜神色淡定,平静如常,宋浅知道胡三是薛破夜新招的伙计,打了个招呼,也算认识了新同事。
确定大家都睡着,薛破夜和胡三两人才背着尸体出去,后院和大堂之间的大门紧闭,也不怕其他人看见。
风雨交加,背着尸体,诡异无比,幸亏两人胆子都不小,倒也毫不害怕。
这场雨虽说让薛破夜办事有些不顺,不过却也大有好处,这里本就人气不旺,如今一场雨下来,周围空无一人,也不怕被人看见。
一人背了一具尸体,在鸿雁塔那片茂林中挖坑埋掉,尔后回头又将另一具尸体弄去葬下,两人埋好尸体,已经是筋疲力尽。
薛破夜感觉自己的人生实在有些悲哀,竟然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偷偷摸摸地埋葬尸体,实在有些诡异。
好在最担心的事情办完,虽是肉体疲惫,但精神却松懈了下来。
两人在滂泼大雨中赶回酒楼,又拖着疲惫之身将雅间的血迹擦尽,打开后院和大堂之间的门,这才在二楼伏桌睡下,疲惫之下,两人很快便鼾声大作。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耳边柔柔的呼唤声,薛破夜睁眼去看,只见月竹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吹气如兰,粉面微红,不由心神荡漾,这小妮子,一大早就让我心潮澎湃,真是饱暖思*,过去大半年也没这种感觉,怎么盘下楼后,竟然被这小妮子弄得心神荡漾?
惭愧,看来还是定力不够啊。
“懒鬼,快起来了,师傅都过来了!”月竹见薛破夜一双眼睛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真的如同传说中的色迷迷的,不由小鹿乱撞,心跳加速。
薛破夜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奇道:“师傅?什么师傅?”
月竹拍了拍薛破夜的额头,“破夜哥哥,你真是没记性。老宋请来的几位大厨都在楼下等你呢。”
薛破夜一拍脑袋,连声道:“真是糊涂了,糊涂了!我这就去见他们。”就要起身下去,却被月竹一把拉住,皱着秀眉,指了指薛破夜衣裳。
薛破夜这才反应过来,昨晚埋尸过后,衣服竟然忘记换了,此时的衣衫依然沾染不少血迹,不由尴尬地笑笑。
月竹从旁拿过两套干净衣服,给了薛破夜一套,叫醒依然鼾声大作的胡三,也让他换上干净衣服。
薛破夜接过衣服笑道:“哎,月竹真是好姑娘,日后必定是贤妻良母,也不知道便宜哪个男人,他可是积了八辈子德啊!”月竹粉脸通红,粉拳捶在薛破夜手臂,羞涩无比:“破夜哥哥,你,你就乱说话,你乱说话,我打你!”女儿姿态尽显无疑,薛破夜看的呆了。
两人进到雅间换了衣服,然后将脏衣服交给了月竹,这才下了楼来。
下面已经等了四位厨师,其中一个体型肥胖,薛破夜立刻确定这是蜀中大厨。
他忽然想起前世的赵某某有一句经典台词:“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这话说的实在很有道理。
薛破夜本身就很有气质,再加上装了两分逼,所以几名厨师自然也是立刻认出这就是“揽月轩”的掌柜,都起身恭敬行礼:“掌柜的!”
“坐坐坐!”薛破夜相当热情,一脸和善的笑容,看起来是相当的平易近人。
几位厨师立刻感到了掌柜带来的温暖。
理解过后,薛破夜含笑道:“以后揽月轩就要靠几位扶持了,几位放心,我薛破夜是个痛快人,有话不藏着。揽月轩若是生意惨淡,几位工钱绝不会有丝毫拖欠,若是红火起来,薛某自然也会拿出银子给大家作为奖励。几位以后便将揽月轩当成自己的家,有祸我但,有福同享!”
这番话说的几位厨子大是感动,想不到新掌柜竟然是这样的明白人,都是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几位想必都有拿手玩意,不如说来听听!”薛破夜示意胡三倒些茶水过来,悠然道:“薛某对菜样倒是很有兴趣。”
肥胖厨子立刻露出得意之色,眼角左右瞥了瞥,朗声道:“掌柜的,你还真问对了。天下八大菜系,川,湘,鲁,粤,徽,闽,浙,苏,属我川菜种类最多,口味最好。老胡十三岁入道,如今四十有六,纵横厨界几十年,却也练下了几道招牌菜,只怕这天下还没人做出我的味道。”
蜀中厨子的话语中带着川味,薛破夜这时才知道,这位厨中大佬姓胡。
话一出口,旁边几人似乎有些不屑。
薛破夜自然知道,八大菜系的形成都是经过无数的实践和口碑才出现的,每一道菜系都是个中精粹,虽说其间有品种多少区别,但口味却是各有风格。
老胡这话虽然说的自信满满,但还是带有个人感情色彩。
薛破夜前世对川菜情有独钟,知道川菜体系形成极早,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菜系,其发源是古代的巴国和蜀国。
记得以前看过一本《华阳国志》中记载,巴国“土植五谷,牲具六畜”,并出产鱼盐和茶蜜,而蜀国则“山林泽鱼,园蕙瓜果,四代节熟,靡不有焉!”当时巴国和蜀国的调料已经有卤水,岩盐,川椒和“阳扑之姜”。在战国时期出土的文物中,已有各种青铜器和陶具食具,川菜的萌芽可见一斑,也真是有此渊源,川菜在各系菜肴中堪居其首。
薛破夜脸上荡漾着笑意,舔了舔嘴唇,问道:“胡师傅的招牌菜都有哪些?”
“三素三荤!”胡师傅立刻回道,他晓得这是掌柜的在进行考核,自然不敢怠慢,这可是日后的衣食父母,恭敬中带着得意:“天下菜种不下千万,但归根结底,无非酸,甜,苦,辣,咸五味。川菜讲究酸辣,但我侵淫厨道,交成五味,独创三素三荤六道大菜。”
见薛破夜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胡师傅掰着手指道:“第一道素菜,川西豆腐!”
“川西豆腐?”薛破夜皱起眉头,缓缓道:“想必这道菜味道不错,不过这名字可得改一改?”
几名厨师都是一愣。
“让我想想!”薛破夜摸了摸鼻子,邪笑道:“不如叫冰肌雪肤!”
胡师傅一怔,其它几人也是一身冷汗,这掌柜取名很*啊,不过……菜名确实诱惑多了。
“第二道素菜,姜蒸蜜藕!”
“连理蜜情!”
“百合黄瓜!”
“青龙卧雪!”
……
……
几名厨师汗流浃背,这掌柜的实在太有才了。
薛破夜嘿嘿笑道:“咱们第一批的客户源就是那些才子少爷,这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很八婆,一件事情到了他们的耳中,很快就可以传扬出去。”
又对果品师和糕点师悉心教导,一些普通的名称都重新换上衣裳,新菜名要么香艳,要么神秘,总之遵循诱惑力这个基本原则。
几位厨师对薛破夜钦佩不已,当下又将重要的特色菜名用木签写好,挂在了大堂,放眼看去,菜名区尽是香艳神秘之词,几十支木签几排顺开,很是壮观。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十七章 【佳肴】
[更新时间] 07-23 16:20:23 [字数] 2624
这日几位大厨尽显其能,老胡将六道大菜一一呈上,薛破夜众人吃在嘴中,连连点头,对这老胡钦佩不已。
虽然菜式并不复杂,甚至说有些简单,但是老胡做出的味道却让人流连忘返,刻骨铭心。那副厨和果品师糕点师吃在嘴里,一扫之前的不屑,对老胡立刻生出敬意来。之后果品师和糕点师也施展手段,做出极为丰盛的果品和糕点,让薛破夜等一干人也大饱口福,酒楼整日都洋溢在美味佳肴之中。
小灵仙被月竹拉了过来,吃着美味佳肴,那张悲伤愁闷的小脸终于露出了笑意。
薛破夜知道酒楼的基础就是这些美味佳肴,否则广告宣传就算再厉害,如果这里的菜肴不被人接受,依旧是一场空,客人们必不会来。现在尝过几位大厨的菜肴果品,信心大增,满意无比,只要有这个水准,那么基础硬件就等于完善了,接下来就是凌厉的广告攻势和营销手段。
经过大半年的观察,虽然不知道大楚国其他地方如何,但是杭州的广告项目几乎没有,一些大的品牌,完全是靠多年信誉和品质积累起来。
在自己时代,大街小巷都有手捧宣传单的宣传人员,遍发广告,目的并不是真要你收藏起来或者立刻就购买,而是要在你脑子里留下这个品牌的印象。
从某种程度上说,自己印刷宣传单,准备遍发广告,可以说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却不知道这效果会怎样。
薛破夜可不敢忘记,自己身上还背负了好几百两银子的债务呢。
好好鼓励一番几位大厨,几位大厨更是深切体会都了薛掌柜的平易近人。
小灵仙找了个机会,拉着薛破夜手臂,走到了僻静处,垂着头,地声问道:“我……我二师兄……?”
薛破夜知道她意思,叹了口气,“放心吧,我已经妥善安置,你不必担心。”
小灵仙抬起头,眼圈发红,点了点头,感激道:“薛……薛大哥,我多谢你了!”
薛破夜倒是一愣,只道小灵仙天真烂漫不通世事,并不知晓这些繁琐礼数,此时却诚心致谢,一时倒有些不适应,不由伸手按在她肩头,柔声道:“小灵仙,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死者长已矣,生者还要继续生活。我想你二师兄泉下有知,也不希望可爱的小灵仙失去了笑容,你的笑容会给大家带来希望,所以,忘却悲伤,继续欢笑着生活下去。”
小灵仙眨了眨美丽的眼睛,孩子性随即露出来:“我,我的笑容真能带给你们希望?”
薛破夜忍俊不禁,呵呵笑道:“小灵仙的笑容比天仙还美,谁看了都会生出希望来。”
小灵仙脸上浮起一丝嫣红,娇声问道:“薛大哥,你看过仙女吗?真的有仙女吗?我的笑容真的比仙女漂亮吗?”
薛破夜叹了口气,点头道:“当然,你比仙女漂亮多了。”
小灵仙点了点头,忽然又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也不知道清韵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她说过等我回去要教我绣花的!”鼻子一酸,似乎又要哭出来,“她要是知道二师兄不在了,一定会伤心死的。”
薛破夜见她又要哭出来,忙转变话题道:“小灵仙,你不好好呆在家里,和二师兄出来做什么啊?”
小灵仙立刻警觉起来,抬头看了看薛破夜,不由后退两步,脸上浮现惊慌之色,摇头道:“没,没有,我……我出来玩的!”
薛破夜知道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必须严加保密的任务,也不再问,微笑着柔声道:“走,那糕点师只怕又做出新鲜的糕点来,咱们可不能让他们都吃光了。”
想到几个如狼似虎的孩子,小灵仙“啊”地叫了一声,小跑过去,叫道:“留些给我,不能吃光了,留些给我……!”
看着小灵仙如蝴蝶般的身影,薛破夜不由感慨良深。
……….
………
第二日清晨,胡三就带了四个无赖过来,看起来也是穷苦出身,衣衫不整。
薛破夜叫过萧品石和老宋,在老宋的带领下,径自从印刷行取出宣传单和优惠卡。
三千份宣传单就是一大摞,新印出来,还散发着油香。
那几个新来的无赖看着宣传单上的妩媚女郎,眼睛都亮了起来。说句实在话,薛破夜这美人图画的确实逼真,银齿粉面,那双用毛笔描画的媚眼似乎含着无限*,让人想入非非。
薛破夜看着几人眼中放狼光,心内还是有些得意。
“这些都是花了不少银子的!”薛破夜咳嗽两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正色道:“宣传单总共是三千份,我们共有八人,你们每人领四百份,在热闹地段散发,千万记着,第一批客源面对的是那些文人学子和猪头大少。文人学子口快,猪头大少钱多,这是我们第一批目标。”
“是不是这些传单只发给他们?”老宋谨慎地问道。
薛破夜嘿嘿笑道:“这是主要目标,当然,如果知府大老爷抢着要一份,难道你不给?”
一句话惹的大家笑起来,老宋也呵呵笑了起来。
薛破夜旋即又正色道:“咱们酒楼新开,首先要做的就是挣钱,要从那些有钱人身上挣钱。以文人大少为主,另外可以考虑那些财主富贾。千万记住一点,咱们散发传单之时,一定要含着笑脸,若是有人将宣传单扔掉,必须捡起来,重新发给其他人。”
众人连连点头,胡三又问:“薛大……掌柜的,要是那些人问东问西怎么办?”
“吹牛大家总会吧?”薛破夜摸着鼻子道:“可劲地给我吹,咱们酒楼质量很高,不怕检验!”
“掌柜的,那这优……优惠卡怎么办?”老宋捧着五百份宣传卡问道。
“这是给胡三他们的!”薛破夜接过宣传单,交给胡三:“这里是五百份,你们每人一百份,发传单之时,如果有人接受了传单,那么你们将这个也奉上,这个是优惠卡,咱们揽月轩一两银子的菜肴,如果用这优惠卡,只需要六钱银子。”
能混无赖,脑子自然也不会太差,薛破夜一说,几人立刻明白,连连点头。
薛破夜很满意众人的理解能力,其实对没有接触过广告业的大楚人来说,这是个新鲜事物,要接受消化并不简单。
“很好!”薛破夜点头道,指着胡三等五人道:“你们听仔细了,这优惠卡对你们很重要,如果有客人拿着这个优惠卡去揽月轩吃饭的,那就算是你们拉到的人,我给你们暗人头算奖励。”
胡三倒没什么,身后几人立刻拍手道:“好,薛掌柜,你就瞧好吧,咱们兄弟一定好好干!”
这几人平日也是游手好闲,吃了上顿没下顿,如今有个挣钱的好途径,自然欢喜的很。
当下分发了宣传单和优惠卡,薛破夜更是每人分发了五钱银子做活动经费,五钱银子很是不少,几名无赖见事情还没开干就有银子拿,更是干劲十足。
当下各人分散开,寻找热闹地段分发宣传单。
薛破夜拿着剩下的两百份宣传单,不由摇头苦笑,前世自己对那些散发传单的人颇是厌恶,想不到今日自己也步入此道。
左右看了看,需要找寻一个热闹的场所方可。
杭州风景优美,素有“人间天堂”之称。美丽西湖依城而栖,苍翠群山抱城而居,京杭运河穿城而过,汹涌钱江划城而出。三面云山一面城,江河湖山交融;春夏秋冬各有景色,阴晴雨雪别有情致。
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曾经说过:“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可说杭州确是文风荡漾,风景别致的好地方。
想来想去,脑中掠过灵隐寺,六和塔,清河坊等地,最终还是决定去西子湖畔看看。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十八章 【萧才女】
[更新时间] 07-23 16:21:06 [字数] 2243
依旧是春意盎然,微风轻抚,西湖上画舫依旧来往穿梭,自命风流的才子和自以为美的佳人眉来眼去,春意弥漫西子湖。
几日前的血案似乎没有影响到游人的情绪,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那些摊贩依旧高声吆喝,在薛破夜曾经摆摊算命的地方,霍然多了一位新的算命先生,惊出薛破夜一身冷汗,看来每一行的竞争都是十分激烈啊。
薛破夜抱着宣传单,左右看了看,见到一个才子摸样的家伙正摇头晃脑,沿着湖畔走来,口中似乎还吟着诗句,仔细一听,却是“人来人往好地方,有水有树真风景!”
薛破夜听着这破烂诗词,差点笑出声来,我靠,这种本事也敢做才子,真他妈的亵渎“才子”这个名讳。
飞步迎上,满脸带笑,“这位英俊潇洒的才子,请留步,请留步!”
那才子立刻露出不满之色,喝道:“兀那小子,我正在吟诗作对,为何扫我兴致,该死该死!”
薛破夜也不和他废话,抽出一张纸,递了过去,笑脸盈盈,做出恭敬之态道:“才子刚才的诗句果然精妙绝伦,我看这西湖的千百才子,再无一人可作出这等好诗!”
马屁人人都喜欢,这位才子自然不例外,掩饰不住得意之色,打量了薛破夜一番,道:“你也懂诗?”
薛破夜忙道:“不敢不敢,只是小的成日在西湖走动,听来听去,却是才子这首诗听着最入耳,听了你的诗,我感觉全身说不出的舒服,飘飘欲仙,比喝了琼浆玉液还通泰百倍!”
才子听得眉开眼笑,这才接过宣传单,眼睛一看,小眼放光,但迅即扔在地上,连声道:“淫画淫画,不堪入目,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话声之中,竟然左右看了看,似乎害怕被人注意。
薛破夜心头暗骂*装君子,但依然从地上拣起宣传单,微笑道:“这是揽月轩的菜名和地址而已,才子别见怪!”
那才子确定无人注意,迅速拿过一张宣传单塞进怀里,速度之快,神情之无耻,让薛破夜叹为观止。
才子靠近过来,低声道:“这是哪家楼子的?”见薛破夜一脸惊骇,继续道:“如果……嘿嘿,如果要相交一夜,需要多少银子?”
薛破夜一身冷汗直冒,想来这才子把自己当成龟公,出来给妓院拉客啊,怒火中烧,强行压制怒火,解释道:“才子,这是酒楼,不是窑子!”
才子“哦”了一声,偷眼扫了扫薛破夜怀里的宣传单,这才明白原来是酒楼,有些扫兴,但依然问道:“画上姑娘在你们酒楼?”
薛破夜对这才子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想不到外表斯文如才子的家伙,内心却如此肮脏,简直就是一头超级*。
不过这也正是薛破夜追求的效果,才子的这种心理也是薛破夜预料中事,含着微笑,神秘道:“在不在?才子去了自然知道。”
那才子眯着眼,嘿嘿一笑,揣着宣传单离去,手捧衣襟,显然是将宣传单当成了宝贝。
薛破夜狠狠地鄙视了一下那衣冠禽兽,又寻找其它的目标。
这些才子似乎都害怕被人注意,开始还装模作样,片刻就原形毕露,反不如那些猪头大少坦荡,拿了宣传单,好好鉴赏了图片一番,流着口水直笑,恨不得将那宣传单吃进口中。
结果是比薛破夜预料的要好上许多,这些宣传单发出去,完全没有后世那种随意乱扔,单子满地的现象,才子大少们都将那当成宝贝,悉心收藏。
薛破夜将两百份宣传单发完,已经是口干舌燥,那些才子大少总要咨询几句,询问画中美人的下落,薛破夜自然将揽月轩好好宣扬了一番。
买了些甜水喝,薛破夜便在湖畔坐下,好好歇息一会。
看着湖上泛舟的才子们站立船头,摇头晃脑,尽情显摆,好吸引那些佳人的目光,薛破夜就觉得很是好笑。
一群披着斯文衣裳的*而已,皮囊之下的灵魂并不见得比自己高尚。
正在心内批判着那些衣冠禽兽之时,就听湖畔一个声音高叫道:“萧才女来了,萧才女来了!”
薛破夜疑惑间,就见四周的才子们纷纷向声音之处涌去,那些泛舟湖上的才子们更是推开划桨小厮,鼓足气力向岸边划来,争先恐后,数十只小舟就如赛龙舟一样,在湖面飞快驶向岸边。那些还在画舫里的佳人们见才子们失去眉目传情的兴趣,都纷纷离去,都是妒忌无比,咬牙切齿。
岸边的才子们争先恐后,憋足了劲往声音处飞奔,似乎还怪爹娘少生了一双腿脚,各人嘴中还叫道:“是萧才女?真的是萧才女?”
薛破夜倒是奇怪得很,这萧才女是何人物,怎么有这样的吸引力,自己在西子湖畔也混了许久,怎么没有听过。
站起身来,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那边已经人潮涌动,一大群人簇拥在一起,人堆竟然缓缓向这边移动。
旁边一名卖瓷器的摊主也抬目张望,薛破夜拍了拍他肩膀,问道:“兄弟,哪家小姐如此受欢迎啊?”
那摊主上下打量了薛破夜一番,眼神有些怪异:“你不知道萧才女?”
靠,我知道还问个屁啊,薛破夜有些郁闷,但还是微笑摇头:“我见识少,还请兄弟告之!”
摊主嘿嘿笑道:“萧才女是我杭州府第一美女,据说现年才二十岁,但文采已经深得辰隐先生真传,她十三岁时就写了一首《凤凰令》,文人才子趋之若鹜。”脸上露出淫亵之色:“这萧才女可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佳人。多少官家大户都要与之结亲,却被严词拒绝,这萧才女曾经放出话来,说过只嫁天下第一男儿,文武全才,否则宁可终身不嫁!”
“我靠,终身不嫁,那不是成了老处女吗?”薛破夜张大了嘴,摸了摸鼻子道:“天下第一男儿?嘿嘿,那可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难求得很。”心里却对这萧才女有些兴趣。
脑中一亮,忽然想到什么,骇然道:“你说这才女姓萧?尽得辰隐先生真传?她……她和辰隐先生有什么瓜葛?”
那摊主似乎看傻冒一样看着薛破夜,弄得薛破夜很不自在,“萧才女和辰隐先生什么关系?”摊主一字一句地道:“辰隐先生是萧才女的父亲,萧才女是辰隐先生的女儿,他们是父女关系!”
薛破夜张大了嘴,汗水从他额头流下。
我靠,自己真是太他妈孤陋寡闻了,原来这萧才女是辰隐先生的女儿,怪不得能引起这样的轰动。
名人效应就是不一般!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十九章 【绝代芳华】
[更新时间] 07-24 17:57:27 [字数] 2460
人群渐渐靠近,才子们齐声呼叫“萧才女,萧才女”,气势极为壮观。
数百才子大少挤在一起,大道中间,一顶二人小轿姗姗而来,轿子旁边跟随一名俏丽的小丫头,举着一根细杆,杆上挂了一条长布,布上写着“朝廷不公,我父无罪!”八个大字,字迹娟秀,甚是好看,显然就是出自萧才女之手。
薛破夜见了这八字,立刻知道这萧才女是想替父伸冤。
人头攒动,挤挤嚷嚷,这些才子为了表达对萧才女的支持,举臂高喊“朝廷不公,我父无罪!朝廷不公,我父无罪!”看他们激情洋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都是辰隐先生的子女。
薛破夜对那些讨好萧才女的文人才子视而不见,一双眼睛盯着轿子看,实在不知道轿中的萧才女是个什么样的大美人。
随着轿子两侧众人向前推移,小轿子也慢慢向这边过来,片刻间就到了眼前。
那卖瓷器的摊主被这激扬的气氛所感动,也高举手臂,大声应和:“朝廷不公,我父无罪!”他声音尖利,这口号被他喊的颇有些变了味道。
薛破夜摸着鼻子,看着那些才子举臂高呼,声音带着强烈的正义感,但是那些眼睛却时不时地往轿子上瞄,都想找个缺口,能一睹萧才女的绝世芳容。
队伍沿着湖畔向西而行,薛破夜不知不觉中竟然也随着队伍一起前行,当然,他还不齿于喊这些虚伪的口号,这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喊渴了还要自己掏钱买水喝,犯不上。
旁边几名才子见到薛破夜一副吊儿郎当看热闹的样子,都很是鄙视。
随着队伍一路前行,加入队伍的人数越来越多,口号声也越来越大,街边巡查的衙差见到人多势众,不敢上前阻拦。
队伍一路向西,行到了杭州城正街之上,拐了两个弯,走到一条宽阔大道上。
薛破夜在杭州呆了大半年,一走上这条道,立刻醒悟,这条街属于官道一条街,除了杭州府衙,还有巡检﹑通判﹑参军等各级官员府邸。
看萧才女的样子,显然是要去府衙鸣冤。
杭州府衙气势壮观,占地极广,除了正衙,还有东西两院,门前竖了两头石狮子,张牙舞爪,尽显霸气。
六名佩刀护卫守卫在府衙前,府衙台阶极高,朱红大门紧闭。
大门顶端挂着楠木大匾,龙飞凤舞写着“杭州府衙”四字,这便是杭州府最高行政机构,也是整个杭州府各项指令的输出源泉。
队伍气势逼人,更因为这群队伍主要是由文人才子和豪门大少组成,更显特殊,这条街上巡检兵士极多,但见到如此壮观的队伍,却是不敢阻拦。
轿子很顺利地来到杭州府衙前,近千人的队伍挤满了街道,声音喧哗,府衙前的六名护卫见这种气势,顿时就有些发慌。
“谁敢在此胡作非为,想进监牢吗?”轿子刚落地,一群官兵手持大刀长枪过来,气势汹汹,在人群中挤出一条道,护卫在了府衙门前。
这群官兵大概有四五十人,清一色钢盔铁甲,领头的是个年约四十的黑甲将领,手持一口镏金大刀,人群中不少认识的立刻叫道:“是牟巡检!”
大楚官制,一府之长为府尹,下设三部,即管理屯田商户税收的财政部,以主簿参军为首;管理户籍建筑等民生的都监;还有就是城防军务的巡检。
三部受府尹节制,但朝廷却又专派了通判,用以监视一府军务,有干涉权。
薛破夜见那牟巡检皮肤黝黑,身材虽然算不得高大,但肌肉结实,脸上的肌肉就像钢皮一样,坚韧的很,他眉毛极浓,嘴唇很厚,一双眼睛不怒自威。
牟巡检忽然带兵出现,众才子大少的声音立刻小了下来,先前那震天的喊叫偃旗息鼓。
薛破夜不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头暗道:“无论何时,都不要这些才子大少支持,即使是条狗,也不会这么快就屈服,好歹还要叫两声。”
那牟巡检看着近千人的队伍,似乎没有慌张之色,一双眼睛冷冷扫过人群,沉声道:“你们读书人不吟诗作对,好好读书,闹到府衙来做什么?都是读书人,不知道王法吗?”
人群中交头接耳,低声交流。
轿子旁边俏丽的小丫头毫不畏惧,上前一步,又举起了那细杆。
牟巡检看了看上面的字,神色变了变,异常古怪,凝视着那二人小轿,竟然叹息着摇了摇头。
就听“嘎嘎”声响,府衙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又冲出十多名兵士来,兵士后面,一名锦衣中年人缓步出来。
这人身材修长,面如冠玉,颌下一缕长须飘飘,穿着锦衣,未穿官服,脸色阴沉,极为难看。
看着府衙前围满了人群,这人冷哼一声,厌恶地道:“你们想围困府衙吗?读的什么圣贤书,王法制度在你们眼中是什么?你们将本府置于何地?”连续三问,又快又急,话语僵硬异常。
此时所有人都知道,这锦衣人便是整个杭州府的最高行政长官,杭州府尹王世贞了。
在场文人学子自然知道与官府作对的后果,一旦被官府消名,那么十年寒窗也就一朝尽废。先前急于讨好佳人,人人争先,此时真到了关口,却都退缩起来。
王世贞几句话后,场中一时静了下来,不少有“见识”的才子立刻低下头,免得被记下面容。
在这寂静之中,一个柔软而坚定的声音从轿中缓缓传出:“王大人不要为难他们,是民女有冤要伸。”
这声音清脆娇嫩,字正腔圆,清晰地进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薛破夜听到这声音,感觉说不出的舒服,心旷神怡,摸着鼻子,暗咐:“这小妞的声音倒是极品,却不知道样貌如何?可别声音如歌,样貌却是大恐龙。”
众才子听到声音,都是惊叹起来,脸上满是陶醉之色。
王世贞听到声音,如同牟巡检一样,也瞬间变色,看向轿子,叹了口气,终于道:“是素贞侄女吗?”
轿边的小丫头将细杆向旁边一伸,一名才子立刻殷勤接住,举得老高,那丫头上前掀开轿帘,所有人都伸长聊脖子,探出乌龟般的脑袋,生怕错过了这一幕,就见从轿中缓缓走出一人,白衣白裙,身形丰满,珠圆玉润。
薛破夜位置选得极为不好,正对府衙大门,却是见不到萧才女正面,只见到风姿卓越的背面,单着背面已经是惊心动魄,美得让人心碎。
如同修裁过的香肩,挺直的玉背,更有那浑圆紧俏高高突起的*和修长的玉腿,在这一霎那,除了王世贞和牟巡检,所有人都由衷地发出惊叹,连那些官兵都张大了嘴,所有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薛破夜心中暗赞,这道背影,是他前世今生见到的最美的背影,望着如此美影,薛破夜很有些兴奋,但更多的是惊叹,上天有时候太过偏心,非但给了她绝顶的才华,还赐予了她绝世的美貌。
薛破夜从那些见到萧素贞正面的人眼中,看到了惊叹和赞赏,心中明白,这萧素贞定是美艳绝伦,方能带来如此轰动。
萧素贞在无数道惊叹的目光中,莲步轻移,上前几步,盈盈拜倒,“民女萧素贞,拜见知府大人!”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二十章 【为父鸣冤】
[更新时间] 07-25 16:29:29 [字数] 2559
王世贞的身体微微晃了晃,似乎支撑不住,脸色发青,凝视着萧素贞,缓缓道:“素贞侄女,你是要来为难我?”
萧素贞声音异常平静,不卑不亢:“知府大人,家父蒙冤,民女上不能求天,下不能告地,只能自己向朝廷问个明白,家父究竟所犯何罪?他老人家一生公严,素不结仇,朝廷为何要当街拘押,毁他清誉?”
萧素贞声音优柔,但是字字如针,几句话之间,将萧莫庭入狱的原因解成是朝廷对其有嫌,所以下手。
众才子见到萧素贞楚楚可怜,一个弱女子跪在府衙门前,*收敛,却生出巨大的同情心,都对那群官兵,特别是王世贞怒目相视。
王世贞神情似乎有些呆滞,摇了摇头,咳嗽两声,旁边的牟巡检终于道:“素贞,这是朝廷的事,你一个小姑娘,不要掺合进来。”
萧素贞并不退缩,继续道:“牟大人,事关家父的生死清誉,你叫民女怎能不关心。民女并不是掺合,只是要大人们给一个说法?“
薛破夜见到萧素贞一介女流,竟然在这千人注视下毫不怯场,与官府也是不卑不亢,颇有些钦佩。
牟巡检摇了摇头,沉声道:“朝廷有朝廷的法度,官府有官府的规章,这岂是你能随意询问的。”
萧素贞冷笑道:“抓了家父,竟然连一个理由都拿不出来,那岂不是贻笑天下!历朝历代,即使是冤案错案,也总要编造一个说得出口的理由吧?”
萧素贞话一出口,立时便有人应和道:“不错,朝廷要抓人,总要拿出一个理由,为什么无故抓人?”一时群情激奋,场中又嘈杂起来。
薛破夜摸着鼻子,静静看着。
王世贞脸色一直不好看,此时更是铁青的可怕,看着群情激奋的文人学士们,堂堂一府之长,竟然硬是没说话。
牟巡检看了看王世贞,又看了看萧素贞,终于道:“你要一个说法?那好,我就老实告诉你,上面已经查明,你父亲萧莫庭勾结青莲照,为青莲照起草章程檄文,意图对朝廷不利,所以知府大人签下命令,抓你父亲入狱。”
萧素贞缓缓站起身来,风姿绰约,依然平静地道:“好,总算堂而皇之地说出了理由。”顿了顿,接着道:“家父平日喜爱舞文弄墨,天下皆知,他老人家真性情,诗词之中难免有些感慨而发之句,不过若说他与青莲照有瓜葛,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才子们振臂高呼。
薛破夜正无聊间,猛觉得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心里一惊,侧头看去,只见一张苍老的面孔靠在旁边,薛破夜吓了一跳,心中叫道:“有鬼!”幸亏没有叫出来,只见那人面带微笑,轻抚白须,却是算命之时碰见的谭老先生。
惊讶万分,这老头怎么在这里出现?
在谭老先生后面,跟着四大护卫的其中两人,另两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除他二人,还有一个长着八字须的中年人,那人下巴很尖,两撇八字须犹如鼠须,一脸笑意,穿着紫色的锦衣,显然也是谭老先生一路的。
谭老先生眯着眼,嘿嘿笑道:“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
薛破夜心头暗骂,奶奶的,又碰上这个丧门星了,勉强笑道:“咦,老先生也在这里,有缘有缘!”
谭老先生指了指府衙牌匾,道:“我说过,近期我会在这杭州府衙住上一阵子,小兄弟莫非忘记了?”
薛破夜忙摇头道:“没有没有,老先生这么大的官,说出的话比金子还金,小的怎敢忘记!”
谭老先生脸上划过一丝怪异的笑容,目光移向了萧素贞。
萧素贞的身体已经微微发抖,在那片狭小的空场地,显得很孤单,薛破夜油然生出同情之心,一个弱女子,在睽睽众目之下,不惜抛头露面,只为替父伸冤。
“大人,既然说家父为青莲照撰写章程和檄文,那么能不能将内容拿出来,让天下学子看看,那到底是不是家父所写!”萧素贞缓缓道,不急不躁,淑女的很:“如若确是家父所撰,也可封了天下悠悠之口。”
王世贞忽然弯下身子,手捂心口,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身体摇摇晃晃,似乎要倒下,两边兵士立刻上前扶住,牟巡检变了颜色,上前担心道:“大人,你,快扶大人回府!”
王世贞伸手止住,抬起头,看着萧素贞,竟然露出无奈的神色:“素贞侄女,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懂,你回去吧,不要再逼我了!”
堂堂知府竟然对一个小姑娘说出这种软话,众人都是又惊又奇,薛破夜也是疑惑的很,本来以为这王世贞贵为杭州府最高长官,必定官威十足,实在料不到却是如此状况。他看了看旁边的谭老先生,见他脸上却是一副幸灾乐祸之态,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
萧素贞垂头沉默片刻,终于抬头道:“无论如何,知府大人也要给我一个说法?家父有罪,自当是有法可行,民女不敢多说什么。若是家父一身清白,却遭此大辱,民女即使告上京城,也要讨回这公道!”
话声刚落,众人立刻叫好,萧素贞这番话说得有进有退,道理十足。
就在此时,萧素贞竟然缓缓转过身来,所有正对府衙的才子们屏住呼吸,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貌出现在大家眼前。
眉目如画,玉面饱满,樱红小嘴欲张欲合,那如雨雾般的朦胧美目顾盼生辉,那粉嫩的肌肤似乎一碰就会溢出水来,两颊边,两缕刘海下来,更增秀美。
丰满的身体仪态端庄,薛破夜心跳稍微加速,一双眼睛扫过萧素贞胸部,果然丰满的很,目测之下,已经是惊心动魄,脑中竟然淫亵地想道:“这可是丰乳*的大才女啊,这么丰满的胸部,可不比那些三版女郎差。”
众人发出“唔”地惊叹,一些才子眼中立刻闪现禽兽的欲望,但好在自持身份,还有些装逼,那些富家大少可不管这些,色迷迷地看着,口水顺着嘴角直流下去。
“美玉天成,不加修饰,果然是杭州第一美人,怪不得这些人都能被吸引至此!”谭老先生在旁轻抚白须,低声感叹道。
薛破夜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我靠,这个老*,人老心不老,年纪一大把,竟然也会春心荡漾。
谭老先生嘿嘿笑道:“薛兄弟,你说这样的美人儿,天下有谁不心动,只怕薛兄弟现在的心情也是难以平静吧。”
薛破夜尴尬地笑笑,压低声音道:“我是哪根葱哪根蒜啊,哪里敢有那种想法,老先生太抬举在下了!”顺眼望去,只见那八字须的锦衣人一双小眼盯在萧素贞丰满的胸脯上,淫光连连,一脸猥亵样,不由对这人生出浓烈的厌恶情绪。
萧素贞面带悲伤,款款行礼,“各位长辈大哥,小女子为父伸冤,势单力薄,但家父一世清明,小女子实不忍家父蒙受着不白之冤,还请诸位为我做主!”
美人的号召力,特别是绝世美人的号召力是可怕的,才子们看着楚楚可怜的萧素贞,雄性荷尔蒙急速迅速升起,热血沸腾,高呼道:“朝廷不公,我父无罪,朝廷不公,我父无罪!”这一次声浪如雷,比先前更是大了不少,众才子大少知道这是为萧素贞讨公道,更是卯足了劲,生怕声音比别人小了。
杭州府衙门前顿时声浪震天,远远散开,似乎回荡在整个杭州城!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二十一章 【左都御史】
[更新时间] 07-26 16:46:01 [字数] 2997
谭老先生凑近过来,低声道:“薛兄弟,这姑娘楚楚可怜,你可想帮她一帮?”
薛破夜愣了一下,不明白这老家伙的意思,不动声色地回道:“老先生说笑了,这是朝廷大事,我一个小百姓,哪里能插得上手啊,老先生莫要说笑。”
谭老先生抚着白须,诡异地微笑着:“薛兄弟,这样的绝色佳人可是天下少有,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红烛添香,那可是人间快事啊,若是你此时出面助她一把,说不定她便以身相许也未可知啊?”
薛破夜一身冷汗直冒,这老爷子也太会忽悠了吧,还什么花前月下郎情妾意,只怕自己出头没一分钟,立刻被官兵抓进大狱,一个劲地摇头:“不敢不敢,小的没有这个痴心妄想。”
说句心里话,薛破夜虽对萧素贞的绝世佳容和动人娇躯很是欣赏,但也仅仅停留在欣赏的程度上,虽然自己的心也被这小妮子搅的砰砰直跳,不过当下的情势,虽说萧莫庭被抓,但是萧素贞依然是大楚国大文豪的女儿,也是杭州第一美女加才女,追求者不下千万,身份比自己高,长的比自己帅,钱财比自己的多的人有的是。
虽说自己身材高大,颇有阳刚之气,但是与那些文人才子相比,少了那份虚伪的斯文和矜持。这萧才女既然文采过人,自然只会欣赏文人,对自己一个小掌柜看也不带看的。
大楚国极其重视文人,所谓“刑不上大夫”,文官学士在大楚国的地位极其尊崇,而商户的地位极其低微,大多数人都认为商人奸诈卑鄙,所以地位极低。
谭老先生呵呵笑了两声,低声道:“看来薛兄弟只是不敢,却不是不愿。嘿嘿……,用不用我来撮合撮合?”
我日啊,这老小子以为自己是皇帝啊,说撮合就撮合,将自己一个小掌柜和杭州第一才女加美女撮合在一起,他有这个本事吗?
薛破夜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并没有回答。
呼声雷动,场面顿时近如失控,几十名铁甲官兵抽刀拔剑,临阵以待。
薛破夜心里却是清楚的很,别看这些才子大少此时人五人六地玩命吆喝,真要动手,马上就会作鸟兽散。
才子和流氓最大的区别在于,才子时刻都以自己的生命为主,而流氓以利益为主。
萧素贞自然没有指望这些家伙能帮上什么大忙,用来声援和舆论已经足矣。
她已经转过身躯,面对府衙,优美动人的身姿俏然而立,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在那风情万种之下,却是坚韧的毅力和决心。
王世贞显然是怒了,推开身边的护卫,喝道:“萧素贞,你区区一个小女子,难道敢咆哮府衙?你要是再不退下,可别怪本府无情,将你也囚进大狱。”
萧素贞不退反进,声音坚定无比:“知府大人,若是为家父伸冤也算咆哮府衙,那你现在就将民女抓起来。我不信悠悠天下,当真没有公道?”她的声音已经带着悲音,立时激起大家的又一番同情。
谭老先生抚着胡须,叹道:“我见犹怜啊,为父请命,这样的女子真是天地为之动容啊!”
薛破夜斜眼看了看他,见他面上竟然满是欢快的表情,不由很是纳闷:“群情激扬之下,萧美人悲伤怜人,这老不修怎么却这样高兴?”
王世贞似乎被萧素贞的步步紧逼惹怒,脸色通红,一挥手,喝道:“拿下!”
众兵士互相看了看,却没有谁先动手。
牟巡检诧异地看了王世贞一样,但旋即明白了些什么,一挥手,叫道:“大人有令,拿下刁女萧素贞!”自己率先上前,铁甲喀拉直响,气势汹汹。
萧素贞镇定自若,毫不畏惧,反而向前凑了凑。
才子们见真要动手,先是一愣,尔后爆发出如雷的叫喊:“不许抓人,萧才女无罪!”“朝廷不公,胡乱抓人!”“萧才女所犯何罪,你们凭什么抓她?”
人潮簇拥,一些颇有几分胆子的大少和才子护花心切,竟然生出巨大的勇气,奔赴上前,护在萧才女身边,当然,为色出,自然不会错过这近距离欣赏美人的机会,一双双眼睛在萧素贞丰满高耸的胸部和高跷的臀部扫过,但面上却正义凛然,一副君子之态。
薛破夜倒是愣了一下,美色的诱惑力量实在太大了,想不到这些庸俗不堪的家伙里面竟然真有几个有种的,看到十几个家伙簇拥在萧素贞四周,薛破夜竟然隐隐生出妒忌之心。
牟巡检看着这些才子涌出来,冷笑两声,挥了挥手中镏金大刀,喝道:“有包庇刁女者,与其同罪,囚禁下狱。”他声音浑厚,场中虽然熙熙囔囔,但声音依然铿锵地响起。
众甲士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官兵,上峰有令,抽刀在手,齐声道:“是!”
这数十名官兵齐声应“是”,声音更是威猛无比,比那些才子大少的呼叫要沉猛数倍。那些才子大少虽然有着护美的拳拳心理,但这官声一出,气焰顿时弱了下去,虽不至于立刻散开,但已经生出退缩心理,美人自然人人想讨好,但是为了一个不一定能得到的美人踉跄下狱,那可不是人人能办到的。
谭老先生轻轻拍了拍薛破夜肩膀,微笑道:“佳人有难,勇士当救之,你随我来,我送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拉着薛破夜的手,就要过去。
薛破夜挣开他手,疑惑道:“老先生,别开玩笑,天大的人情?听起来我都害怕,我受不了,受了这人情,我可还不上!”就向后缩。
他心里清楚得很,不管发生什么事请,自己目前低微的身份,掺合这种事情,无论怎样都只是别人利用的棋子,自己可没傻到轻易被人利用。
天大的人情?我呸,指不定是什么害人的陷阱呢。
薛破夜只后退了一步,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身后就像有堵墙一样,后退不得,回头一看,只见谭老先生的两名护卫正横在自己身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虽然身材未必有薛破夜高大,但是身如钢铁,薛破夜看过一些武侠小说,知道这类铜皮铁骨的家伙练得都是外门功夫,厉害的手可碎石,自己万万不是敌手,冷汗直冒,我靠,这是想绑架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两位大哥让让,在下家里还有些琐事要去处理,再不回去可要出大事了,请让让,请让让!”
旁边的八字须阴阴一笑,尖着嗓子道:“小兄弟,再大的事情也比不过勇士救美吧?看着这娇滴滴的小美人,都要挤出水来,你就不动心?”他一脸淫像,薛破夜在心里已经将他杀了千百遍,勉强笑道:“这位……大人,在下实在有事,快些让我走吧。我区区一介草民,不懂的什么救美救丑啊!”
八字须冷冷一笑,一扭头,两名护卫就强制簇拥着薛破夜上前,跟在了谭老先生的后面。
薛破夜愁眉苦脸,早知道被人挟持,就不该来看这个热闹,都说红颜祸水,自己只是看了这萧才女几眼就被挟持起来,果然应验了这句话。
场中正在僵持间,谭老先生背负双手,施施然从人群出来,沉声喝道:“谁敢动手?”
他声音也不响亮,众官兵听到声音都怔了一怔,而杭州府尹王世贞和牟巡检见到谭老先生走出来,神色立刻沉了下去,似乎见到阎王一样,但旋即弯下身子行礼,声音恭敬:“下官见过大人!”
“唔”地一声响,在场才子大少都是惊呼起来,连杭州府尹都恭恭敬敬,这老者究竟是何官职?
薛破夜在两名护卫的夹持下,跟随在谭老先生的身后走进了场中。
谭老先生一脸愠怒,挥了挥手,似乎是在忍着愤怒:“这名女子有冤要伸,为何要动手抓人?我正在灵隐寺与达缘大师学佛,若非我学生跑到灵隐寺陈述要害,我险些错过这等冤事!”转视萧素贞,慈祥又和蔼,柔声道:“姑娘,有我在此,有什么冤屈但说无妨,老夫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萧素贞美目圆睁,看着谭老先生,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薛破夜此时靠近,只觉得阵阵香风袭来,钻进鼻孔,钻进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细孔里,说不出的舒服通泰,香味不是那种庸俗的水粉花香,而是很有技巧的清露和体香结合,闻在鼻中,让人心神荡漾。
王世贞和牟巡检行礼起身,听完谭老先生的话,立时将目光投向薛破夜,暗自疑惑,这老家伙从哪里蹦出来的学生?两人看着薛破夜的目光都是阴冷的很,更有杀机掠过,显然是对薛破夜动了杀心。
见到萧素贞满面疑惑,正上下贪婪地打量她身体的八字须嘿嘿笑道:“姑娘,这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谭大人,有什么冤情但讲无妨,谭大人会为你做主!”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二十二章 【矛盾】
[更新时间] 07-27 15:57:26 [字数] 2763
“都察院左都御史?”薛破夜有些纳闷,官名倒是长得很,而且很拉风,却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官,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个左都御史必然比杭州府尹的官位高,否则王世贞见到老谭也不会这样恭恭敬敬。
萧素贞还没说话,王世贞已经沉声道:“大人,这是萧莫庭的女儿,因为萧莫庭勾结青莲照被拘押在狱,所以聚众咆哮府衙,该当囚禁!”
谭老先生摆摆手,做出沉重之态道:“父亲在狱中受苦,做女儿的出面替父喊冤,这是大仁大孝的事情,岂能随意拘押。想我大楚朝礼敬文人,奉行仁孝节义,岂能因为进孝而拘押入狱,当真是荒谬的很,这岂不叫天下文人学子寒心。”他咄咄而言,竟然毫不顾忌王世贞的脸面,话语之中,锋芒似乎正是指向王世贞,王世贞脸色发青,全身气的发抖,但却不敢辩驳。
牟巡检感同身受,看见八字须,沉声道:“何通判,你不在行营练军,却来这里作甚?”
通判是朝廷直派官员,可以参与地方军务,有干涉权利,换句话说,就是皇帝安插在地方军队的眼线,本是防止地方军务出现问题,有重大问题可以直接书函上陈,但是由于拥有干涉军政的权利,自然和地方的军政主管巡检出现矛盾,双方都是带着矛盾进行合作。
虽说通判有干涉权,但毕竟是朝廷指派,比不得本土官员熟悉,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巡检有挟制通判的权利,正常情况下,巡检便是通判的顶头上司。
这何通判听到牟巡检询问,淡淡一笑,悠然道:“谭大人要去灵隐寺礼佛,命我相陪,怎么,牟巡检,你莫非有什么意见?”
薛破夜是个聪明人,看在眼里,立刻明白了什么,“党争”一词从脑子里闪过,情势很明显,王世贞与牟巡检是一路,而何通判和这位监察院左都御史是一伙,双方究竟有什么矛盾倒是不清楚,不过互相对立却是一目了然。
才子大少见谭老先生慈祥可亲,替萧素贞出面,都对他生出好感,反观府衙门前的王世贞,脸色发青,而且还下令要抓拿萧素贞,已犯众怒。
萧素贞盈盈拜倒,“请大人为民女做主!”
谭老先生急忙上前扶起,和蔼地道:“免礼免礼,为民请愿,是本官的本份,姑娘不用谢我。”一把拉过薛破夜,微笑道:“倒是我的学生听闻此事,不惜气力,赶到灵隐寺叫我回来,说是姑娘身有冤屈,惹人怜爱,我若不管,他便要与我断绝师徒关系,哈哈……,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痴儿痴儿!”
薛破夜顿时被雷倒,这老爷子也太会编瞎话了吧,堂堂都察院左都御史,说起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果然是老皮,厚实的遮掩了羞耻。
萧素贞美目流转,看向薛破夜,薛破夜此时也正望着她,四目相接,薛破夜脸皮厚实,点头微笑,萧素贞娇嫩的脸庞却是一红,白里透红,更增妩媚,轻声道:“多谢……公子!”
薛破夜这是真正的无功受禄,本想解释一下,瞥见谭老先生很怪异地看着自己,于是有些尴尬地道:“客气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姑娘多礼了!”
此时靠的极近,瞧见萧素贞的肌肤当真是水嫩白皙,而那丰满的胸部微微起伏,惹人遐想,薛破夜自问也算得上是个禁得住诱惑之人,此时却也咽了咽口水。
四周才子见风头突然被一个无名小子抢去,看他穿着,完全不是才子界或者大少界的人物,当真是郁闷无比,妒忌心空前高涨,薛破夜已经感受到数百双眼睛真在慢慢吞噬着自己,都要将自己撕成粉碎。
谭老先生看着萧素贞,微笑道:“萧姑娘,辰隐先生是我大楚的大文豪,文采滔天,我素来敬仰。大作《辰隐文集》我也时时拜读,感触良深。”顿了顿,斜眼看了看王世贞,嘴角泛起诡异的微笑:“却不知辰隐先生所犯何罪,为何要遭官府拘押?”
萧素贞款了款身,正要说什么,却见谭老先生转身面朝大众,举起双手道:“各位文人才子,此事事关重大,老夫自会给萧姑娘一个交代,诸位今日不辞辛劳,聚集在此,只为义理公道,老夫钦佩之至,江南锦绣,杭州更是正气盎然,老夫真是欣慰的很。这是皇上之福,也是我大楚之福!”微笑着继续道:“只是杭州府衙毕竟是朝廷的脸面,大家聚集在此,颇有些不妥,请给老夫薄面,大家先行散去,老夫自然会秉公办理,给萧姑娘,给辰隐先生,也给大家一个公道!”
这番话说的极为柔和,才子们听在耳中,异常舒服,便有不少人喊道:“大人发话了,咱们自当遵从!”“只要秉公办理,我们自然心服口服!”
薛破夜很是不屑,“秉公办理”永远是个面纱,面纱下面到底掩盖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在何通判的带领下,兵丁们将依依不舍的才子大少们驱散开去,虽说牟巡检和何通判存在派别之争,但是当兵的可管不了那么多,既然何通判下令驱散人群,而杭州府尹又没拒绝,兵丁们自然奉命行事。
人群渐渐散去,一些顽固之徒竟然躲在街角,依然偷偷打量着萧素贞,*炽热。
谭老先生见人群散去,这才回头向萧素贞道:“萧姑娘,辰隐先生之事,事关重大,你随我来!”
说完,看了薛破夜一眼,似笑非笑:“破夜,你也过来!”再不言语,背负双手,缓缓向府衙内走去。
薛破夜一愣,这老小子倒是有心,还记着自己的名字。
依然是在两名护卫的簇拥下随在后面,薛破夜虽有美人在旁,却也说不出的郁闷。
萧素贞看着谭老先生的背影,微一沉吟,叫过那丫头,也随在后面。
这谭老先生贵为监察院左都御史,萧素贞博览群书,文采出众,更兼有个时常评论政事的父亲,自然是知道这个都察院左都御史的份量。
都察院与刑部,大理寺共称“刑事三司”,说白了,就是一支特务机构,都御使为都察院最高长官,职权是“纠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下面有左右两名都御使,是为副手,各管一处。左处自然是左都御史为首,可以监察各府官员,查其施政为官之善恶,一旦查实,有充分证据,可将证据交予大理寺,三司会审,定其罪名。右处以右都御使为首,其责任更是吓人,所谓的皇家高手尽皆出此,不动则已,一动既是刺杀、间谍、卧底等高难度任务。
朝廷有些不便公开处决之人,右处便会秘密刺杀,若是皇帝对某位王侯官吏有所怀疑,那么右处的间谍必定已经潜伏在旁,监视王侯官员的一举一动,随时向皇帝汇报。
对于地方官员来讲,都察院就是笼罩在头顶的白色恐怖,说不准哪天就会揪出你的把柄,让你丢官去职,从一地权贵瞬间变成白丁穷户,更甚者,丢失脑袋也属常事。
正因为都察院的恐怖权势,所以各地官员见到都是战战兢兢。
萧素贞心里明白,若是真要替父平反,如今这都察院左都御史便是最为合适之人,看他渐渐进入府衙,看也不看站在一旁的王世贞,当真是官高压死人。旁边何通判殷勤地连连说请,萧素贞牵着丫头的手,也跟了上去。
“素贞侄女,你……!”王世贞见到萧素贞靠近,终于叹息着摇头。
萧素贞瞥了王世贞一眼,美目充满怨怒。
王世贞上前两步,靠近萧素贞,贴上附耳道:“素贞侄女,切莫为人利用,沦为他人手中棋子!”
萧素贞怔了一下,但迅即平静地道:“民女只是为父请冤,谈不上被人利用,只要家父平安,即使沦为棋子,那民女也甘心!”瞥了一眼王世贞,压制愠怒,“知府大人,家父如你十多年的交情,想不到你竟然……!”一摔衣袖,再不言语,进了府衙。
王世贞看着萧素贞的背影,一脸无奈,身子摇了摇,几近瘫软。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二十三章 【千字言】
[更新时间] 07-28 19:10:55 [字数] 3348
杭州府衙除了正厅正堂外,还有东西两院,都是极为秀美的花园。
花园内芬香四溢,种满了红花绿柳,亭台小榭,小桥流水,风景怡人。
一小处竹林边,一间小屋矗立一旁。
谭老先生坐在屋内的雕花楠木椅子上,扶着胡须,看着风华绝代的萧素贞和强行挟持过来的薛破夜,微笑道:“坐!”
萧素贞款了款身子,声音轻柔,“大人在上,民女不敢!”
薛破夜可不管这些尊卑有序,瞅到旁边的椅子,便要过去坐下,还没动,肩膀已被后面的护卫按住,动弹不得。
薛破夜怒从心生,不悦道:“大人,你这手下真不讲理啊,你好心好意体恤百姓,让我坐一坐,可他按着我不让我去。你倒是让我做啊还是不让我坐啊?”
话声刚落,萧素贞旁边的丫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萧素贞也微微露出笑意。
谭老先生哈哈笑了起来:“什么大人不大人的,胡说些什么?”微笑着向萧素贞道:“我这学生,真性情,可是难得的好男儿。”
薛破夜立刻醒悟过来,此时自己的身份是这监察院左都御史的学生,应该称呼谭老先生为老师。
萧素贞见谭老先生当面夸赞薛破夜,不知何意,见到薛破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却颇有些不顺眼,她出自书香门第,循规蹈矩,薛破夜无拘无束的样子自然和她的道德标准相去甚远。
谭老先生挥了挥手中,道:“张虎赵龙,你们先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那两人立刻躬身而去。
萧素贞知道要进入正题,也示意丫头下去。
屋子里此时只剩下谭老先生,薛破夜和萧素贞三人,薛破夜已经坐在椅子上,乍一看去,两个大老爷们人五人六地坐着,一个秀美绝伦的姑娘却站在堂中。
既来之,则安之,薛破夜从旁边的水果盘里摘了一颗葡萄放进嘴中,果然是甘甜美味。
谭老先生咳嗽一声,终于道:“萧姑娘,方才外面人多眼杂,有些事情不便说出,请你到此,是要好好说说辰隐先生的事情。”
萧素贞又是一礼,娇声道:“还望大人主持公道。”
谭老先生点了点头,忽然深深叹了口气,缓缓道:“辰隐先生乃文中大豪,当初在京城暂栖之时,常与我把酒言欢,至今想起,犹在眼前。”
萧素贞娇躯一震,失声道:“大人与家父相识?”
谭老先生点了点头,似乎在追忆往昔,悠然道:“当日我与辰隐先生兄弟相称,情如手足,可说是惺惺相惜。”沉吟片刻,忽然高声唱道:“远兮,路游兮,关关清风掩黄土,九千里欢歌入云兮,酒中见真情。欲化明月兮,怜兮,纵横宇宙……!”
他声音沧桑,歌声响起,竟然说不出的苍凉。
薛破夜吓了一跳,我日啊,老爷子发疯了,怎么突然唱起来了,还这个兮那个兮,什么玩意啊?
萧素贞白皙粉嫩的脸庞竟然露出无比的惊骇,“大人,这……这确是家父所作。家父有一日偶然歌起,只有我知道,外人并不知晓,你……大人怎会知道?”
谭老先生抚须笑道:“当日我正是以此曲送别辰隐先生,怎能不知!”
萧素贞美目闪出希望的光芒,娇躯拜倒,激动道:“大人既是家父旧友,还请大人救我父亲,还他老人家清白。家父恬静生活,从未和青莲照有什么瓜葛,纯是诬陷,还请大人主持公道。”
谭老先生忙道:“快起快起!”等到萧素贞起来,谭老先生才压低声音道:“辰隐先生被拘押,明面说是勾结青莲照,其实内里另有隐情!”
非但萧素贞,连薛破夜也张大眼睛,盯着谭老先生,等他说出究竟还有什么隐情。
谭老先生显然很满意两人的惊诧,神情严峻起来,似乎痛心疾首:“某些官员为建立大功,邀功请赏,不惜制造冤案错案,以做自己飞黄腾达的基石,老夫深恶痛绝,此番从京都来到杭州,就是要查明真相。”
这话里的官员自然是指王世贞。
薛破夜吃着甘美的葡萄,有些纳闷:“老家伙又在说瞎话了。萧莫庭是在他来到杭州后才被抓起来的,他这话的意思,倒像是听到萧莫庭被抓才来到杭州,不通不通,大大的没道理!”
萧素贞冰雪聪明,岂能听不出话里破绽,秀眉微蹙,薛破夜看见,立刻想起“西子捧心”这个词,美的妙不可言。
谭老先生比狐狸还狐,精的和猴似的,淡淡一笑,抚须道:“辰隐先生蒙冤,绝非近日偶然发生,我在朝中早就听到风声,想到往日情分,所以特地来此助我旧友。”
萧素贞这才舒展眉头,声音柔和:“原来大人早知家父要蒙受冤屈!”
谭老先生叹了口气,摆手道:“萧姑娘……哦,不,素贞侄女,老夫与你父亲是同辈,更是挚友,不要再叫我大人,显得生份了,叫我世伯便是!”指了指薛破夜,含笑道:“我的学生薛破夜,你便称他为世兄。”
萧素贞略一沉吟,再次向谭老先生款了款身子,恭敬道:“世伯!”又转向薛破夜,玉面羞涩,轻声道:“世兄!”
薛破夜糊里糊涂成了谭老先生的得意门生,更是在谭老先生的三言两语之下,又多了一个世妹,真是感叹人生多变,一个水灵灵的大美人俯身喊自己世兄,薛破夜心里还是异常受用,假戏真做,也起身还礼道:“世妹!”
萧素贞抬头看了薛破夜一眼,玉面飞霞,娇羞动人。
“好了好了,一家人,好说话,哈哈……!”谭老先生朗声笑了起来,眉头迅即皱起,压低声音道:“辰隐先生的事情已经牵涉到了京官,据我所知,京中的某位大员承诺了王世贞王知府,只要将辰隐先生下狱问斩,王世贞便可官升一级,入京为官,也正是事关重大,关系到辰隐先生的性命,我才风风火火赶来。”
萧素贞眼圈顿时红了,眼中似乎有珠泪泛起,泪光莹莹,悲声道:“家父在京都得罪了什么人,为何要如此陷害家父?”
谭老先生摇了摇头,道:“素贞侄女,那些都是次要的了,如今的当务之急,乃是想法子救出辰隐先生,免得他被奸人所害。”
薛破夜有些奇怪:“老师,你贵为都……那个御史,要放人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还要想什么法子啊?把那个王……王世贞喊过来,让他放人就是,还要费这些周折干什么!”
谭老先生白了薛破夜一眼,吹起了胡子:“我虽身为三品左都御史,但是王世贞毕竟是杭州府的总管,他既然抓了人,自然有他的说法。都察院只是查询其违规之责,岂可随意支配他。这事关系到他的前程,即使我越权干涉,他也不一定能遵从。”叹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话你难道未曾听过?若是我强行干涉,他一道折子呈上去,只怕我也要倒霉了!”
萧素贞瞥了薛破夜一眼,也微微露出鄙视的神色,但瞬间就隐没,她自然也知道老谭虽然官位高于王世贞,但是这些地方事务归属地方官,可不是上面两句话就能解决的。若是一路的,倒还能说几句话,有可能事情就完结了,若是之间有矛盾,那就是千句百句也属枉费。
薛破夜顿时有些尴尬,未经过官场,还道官大就可以随意压人,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薛破夜打定主意,再不知道的事情自己就不再插言,免得说错了话,被旁边这大美人鄙视。
萧素贞贝齿轻咬,终于道:“大……世伯,你可有法子救我父亲?”
谭老先生闭上眼睛,沉吟片刻,终于道:“实话对你说,老夫这几日苦思冥想,更是派遣属下四处搜罗证据,但实在难以找出王世贞的罪证。这次拘押辰隐先生,绝非一时兴起,乃是经过了周密的设计,若想找出证据,只怕难上加难。”
萧素贞泪眼汪汪,焦急无比,声音已经隐隐带着哭腔:“这,这可如何是好?”咬牙坚定道:“若是真的没有法子,我便告上京都,请皇上裁决!”
谭老先生抚须叹道:“辰隐先生有女如此,夫复何求!”一拍桌子,道:“素贞侄女,我倒有一条法子,不过有些周章,你可原一试?”
萧素贞面露喜色,忙道:“世伯,有什么法子,你请说,就是让素贞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犹豫!”
薛破夜见萧素贞神情坚定,娇艳的面孔说不出的坚强,不由暗自钦佩:“果然不是平常女子,颇有些花木兰的气势!”
谭老先生不动声色,从怀里缓缓掏出一件东西,很大一团。
谭老先生将东西捧在手里,叫过薛破夜:“破夜,你过来帮我打开!”薛破夜懒洋洋地站起,走到旁边,两人一起将东西打开,竟然是一条长长的绢布,靠右边密密麻麻写了一撮字迹,萧素贞上前细看,只见上面洋洋洒洒写了数百字,其大意是王世贞贵为知府,却为了个人私欲,编织罪名,遗祸杭州,更将楚国大文豪不分青红皂白拘押下狱,引起杭州甚至江南文人学士极大愤慨,人人自危。非但如此,更是中饱私囊,勾结巨商,控制经济流通,捞了不少肮脏的银子。
结尾处写道:“呜呼哀哉,有此恶官,杭州何能繁华,大楚何能兴盛?”这片檄文却没有署名。
萧素贞怔了一怔,柳眉微蹙,看向谭老先生,红唇微动:“世伯,这……!”
谭老先生缓缓卷起绢布,缓缓道:“这是千字言,若要救你父亲,还他清白,就要指望这个了。”
萧素贞又看了看那卷绢布,满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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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二十四章 【暗议】
[更新时间] 07-29 18:02:28 [字数] 2757
谭老先生收卷坐下,端起旁边的茶水抿了一口,悠然道:“如要证明辰隐先生的清白,必须证明王世贞是胡乱编织罪名,辰隐先生是被冤陷才可。这千字言便是证明王世贞利欲熏心,枉顾法纪的罪证,只要我将这千字言交到都察院,转向大理寺审核,王世贞的卑鄙手段便可查实,辰隐先生也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走出大狱,洗刷清白。”
萧素贞皱眉道:“可是里面说王……王大人中饱私囊,勾结巨商,这些我倒从未听过。王大人虽然冤枉了家父,但是往日为官倒也清廉,这……这有些不妥!”
谭老先生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但很快就无奈道:“王世贞身为杭州府尹,中饱私囊这些事情做的极为隐秘,我也是痛心疾首。”
薛破夜悠然道:“老师,你这千字言是一家之言,只怕交到大理寺,也没什么大作用吧!”
谭老先生看了薛破夜一眼,眼中竟然露出赞赏的神色,点头道:“破夜说的不错,写上千字就想定一府大员的罪,那无疑痴人说梦。”看向萧素贞,正色道:“素贞侄女,你若想救出你的父亲,就需要让这份千字言成为真正的证据。”
萧素贞何其聪慧,立刻明白意思:“世伯是要我在上面签字按印?”
谭老先生呵呵笑道:“素贞聪明伶俐,老夫甚慰!”抚须道:“要救辰隐先生,你的签字按印自然少不了,不过你毕竟是辰隐先生的家属,独自上书,只怕力度不足,若是能召集众多才子联名上书,那可就是证据十足了。”压低声音:“圣上最敬读书人,读书人的话说出来,圣上怎么着也要考虑一下的。”
薛破夜心中隐隐明白,这老小子是想借读书人的手来掰倒王世贞,却不知这两人之间有何嫌隙。
萧素贞犹豫了一下,缓缓道:“世伯,素贞要救家父,只是个人事情,与众多才子无关,何需将他们牵扯进来。”
谭老先生摇头道:“素贞侄女,这你就不懂了,虽说替辰隐先生在你看来只是一家之事,但在天下人看来却是所有读书人的事情。更何况没有那些读书人的联名,这份千字言的力量将势必减弱,王世贞不伏法,辰隐先生的大冤也就难雪了!”
萧素贞虽然才情出众,天资聪慧,但是毕竟只是个女孩子家,一心想救父出狱,听到谭老先生这样说,心里就乱了,忙道:“世伯,素贞毕竟一介女流,难道要拿着千字言,一个一个地让他们签字?”
谭老先生见萧素贞松口,笑道:“傻孩子,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困难。”拉过薛破夜,嘿嘿笑道:“这事情你世兄自然可以帮你?”
萧素贞一怔,薛破夜更是莫名其妙,不知道这老小子又要搞什么鬼,忿忿不平道:“老师,我手无缚鸡之力,上不知天文,下不知地理,连最普通的《四书》《五经》也不懂,哪里能帮上忙?老师别寒蝉学生。”
萧素贞竟然点了点头,似乎对薛破夜的话语深表赞同,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看起来就一无是处,哪里能帮上忙。
谭老先生拍了拍薛破夜,淡然道:“破夜,不要妄自菲薄,好歹是我的学生,成天说自己无用,岂不是在骂我庸师无能吗?”
薛破夜嘿嘿笑着,一语双关地道:“老师高明的很,学生佩服的紧,哪里敢骂啊!”
谭老先生嘿嘿笑了两声,向萧素贞道:“素贞侄女,我这学生刚开了一个酒楼,这两日便要开业,我即刻发出告示,后日萧才女要宴请江南文人学子,地点就定在揽月轩,到时这些文人学子自然会聚集揽月轩,你便可邀集众人,共同签名上书了!”
薛破夜吓了一跳,失声道:“老谭,你怎么知道我开了酒楼?”
他一时失口,将“老师”直接喊成了“老谭”!
谭老先生阴阴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悠然道:“怎么知道?你这东西四处散发,不知道的人可少得很。”
薛破夜仔细一看,竟然是揽月轩独家宣传单,冷汗直冒,我靠,看来这宣传单真是作用巨大,连堂堂都察院左都御史也拿到了一份。
谭先生抖了抖宣传单,嘿嘿笑道:“匠心别具,看来我这学生还真不是普通人,这种点子都能想出来,做老师的对你倒有几分钦佩了。我瞧见你在四处散发,可是你却没瞧见我,哈哈……!”
萧素贞也向那宣传单看了看,看见一个颇为妖娆的艳女半露身子,风骚妩媚,立时羞红了脸,脸带愠色,显得极为厌恶,见到薛破夜在旁,竟然向外移了移,自然是对薛破夜的人品产生了巨大的鄙视和不屑。
薛破夜在美人面前大失颜面,很有些尴尬,迅速咳嗽两声,竟然表示感谢:“老师过谦了,学生这些还不是和你学的,当初老师教我学这幅画,可是煞费苦心,甚至带我去……嘿嘿,都是老师的功劳。”
这话一说,顿时将谭老先生拖进水里,似乎这妖娆美人的画工是谭老先生调教出来,谭老先生早就画过。
谭老先生气的吹起胡子。
萧素贞听到这话,心里颇有些忐忑,这屋子里总共才三人,竟然有一老一少两头色狼,可要小心谨慎,不自觉间手臂横胸,挡住了丰满之处。
谭老先生干咳了声,道:“破夜,你世妹要去你的酒楼办事,你可要好生照应啊。”
薛破夜心里已经衡量,若是萧素贞在揽月轩聚集才子文人签名上书,那轰动效应非比寻常,只怕比自己精心准备散发的三千分宣传单更有效果,从某种程度来说,对酒楼的经营实在是天大的帮助。
不过却有一大弊端,这千字言的签字聚会,可是政治事情,自己一个小酒楼来承办这政治事情,只怕不妥,而且这次聚会的目标直指王世贞,杭州城一家小酒楼来举办弹劾杭州府尹的政治聚会,真是疯狂得很。
到时千字言呈上去之后,若是王世贞没有倒台,那么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薛破夜正衡量利弊,萧素贞已经柔声道:“有劳师兄操持了!”
薛破夜一愣,我靠,美人都这样说,那实在不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微笑道:“世妹客气了,大家是一家人,有事自当相助。”看着谭老先生,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老师,只是这聚会太过庞大,学生手中的银子只怕不多,到时应付不上可就砸了场子,不如老师先借个万儿八千两银子给学生先用着,好让这聚会顺顺当当办下去。”
谭老先生眼皮直跳,皮肉抽搐,心中直骂这臭小子心黑,开口就是万儿八千,当我是开钱庄的吗?咳嗽两声,抚须道:“破夜,为师此番来得急,身边没带多少银子,这次聚会用上五百两银子已经了不得,哪里能用万儿八千两银子。这样,你先替为师担下来,为师回京后再双倍赏赐。”
薛破夜皮笑肉不笑,奶奶的,没钱就别扯这些,依然恭敬地道:“老师,你权高位重,挥挥手,动动指头,少不得有人给你送银子。学生平日循规蹈矩,勤勤恳恳,交友不多,实在没有法子,才向老师求银,还请老师救助学生!”一瞥眼,看了一边恬静的萧素贞,嘿嘿笑道:“老师为了救辰隐先生,总不会这些小钱都不愿意拿出来吧?你该不会让我和世妹灰头土脸地四处筹银吧?”
谭老先生嘴角抽动,脸色尴尬无比,终于叫道:“赵龙!”
一名护卫立刻进来,恭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谭老先生淡淡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今晚之前,送八百两银子到揽月轩!”
命令简短,声音充满威严,与薛破夜和萧素贞说话的语气大不一样。
赵龙也不多说,躬身道:“是!”退了下去。
薛破夜眼尖,看到赵龙在出门的一瞬间,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想必也是被这命令惊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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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二十五章 【水调歌头】
[更新时间] 07-30 18:37:25 [字数] 2635
谭老先生见赵龙出去,才对薛破夜恨声道:“破夜,这下子够了吧?”
薛破夜自然不会说够,哪怕给一万两银子也没有说够的道理啊,轻松道:“先这样吧,要是超支,我再找老师就是。”
萧素贞感激道:“有劳世伯费心了,素贞感激不尽,待家父冤屈得雪,再随家父大谢世伯。”盈盈一礼。
便在此时,就听外面有人恭声道:“大人,卢府又派人过来了,请大人前去赴宴!”
谭老先生“哦”了一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外面声音回道:“回大人,已经酉时了,天已黑了下来。”
“哦!”谭老先生抚须站起,感慨道:“岁月如梭,时光如白驹过隙,竟然已经入夜了。”
萧素贞款身道:“世伯有要事在身,素贞先行告退!”
谭老先生沉默片刻,终于道:“素贞侄女,这件事情,老夫自然是要竭尽所能!”从怀里掏出千字言交给萧素贞,低声道:“千字言就交给你了,聚会之前,切莫走漏风声。这千字言关系到能否洗刷你父亲的清白,可要好生保管,另外……唔……!”
萧素贞果然不是一般的聪慧,已经轻声道:“世伯放心,这千字言是我为了洗刷家父冤屈,亲自动笔书写,与世伯毫无干系。”
谭老先生尴尬地笑了笑,转视薛破夜,问道:“破夜,你愿意与我一起赴宴去吗?”
薛破夜忙摇头道:“老师自去,学生卑微,不敢掺合达官贵人的酒宴!”
谭老先生也不强求,点头道:“你不去也好,无非是阿谀逢迎溜须拍马而已,无甚大事,只是卢家是杭州首富,在朝廷里有人,我也不便抚了他们的颜面。”看了一眼萧素贞,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若无事,代我送素贞回府,不许偷懒,可要送到萧府大门。”
萧素贞忙道:“世伯客气了,不用,不用劳烦…….世兄了!”
谭老先生嘿嘿笑道:“辰隐先生不在,我该当照顾你,破夜是你世兄,更当如此,素贞侄女不必见外!”咳嗽一声,薛破夜自然不会拒绝这等好事,呵呵笑道:“世妹不必客气,这是为兄当尽之责。”
萧素贞见薛破夜盛情权权,后日还要靠他张罗聚会,也不拒绝,微微点头,算是应允了。
当下谭老先生送了几人出府,萧素贞身边的小丫头见她出来,满是焦急的脸庞才平静下来。
谭老先生又让张虎为领队,附耳说了几句,然后让张虎领了几名兵士护卫萧素贞回府。
天色果然黑了下来,一弯新月已经升起。
夜风吹拂,吹在薛破夜的身上,竟然生起寒意。
轿子缓缓前行,张虎面无表情地带领着八名兵士护卫两侧,众人都是一言不语,只闻风声。
见到张虎如冰一样的面孔,薛破夜呵呵笑了两声,问道:“张大哥,在杭州还习惯吗?”
张虎“嗯”了一声,不多语。
薛破夜又问:“张大哥,杭州的风景美吧?比京都如何?”
张虎终于开了尊口:“薛兄弟日后去了京都,不就知道孰优孰劣吗?”他声音冰冷,毫无感情。
薛破夜叹了口气,暗道:“可怜可怜,做奴才都做傻了,连人类的感情也都快要泯灭了!”又问:“张大哥武功高强,英明神武,不知道有没有咔嚓过人啊?”
张虎淡淡道:“你是说杀人?”
薛破夜点了点头。
张虎沉默良久,终于道:“都察院的铁三营,恐怕没有不沾血的。”他声音里竟然隐隐带着一丝无奈,薛破夜这是第一次看到他显露感情。
“铁三营?”薛破夜好奇这个新名词,疑惑道:“什么铁三营?”
张虎闭上嘴,不再说话。
薛破夜知道有些事不能问,呵呵一笑,道:“张大哥,大嫂还在京都吗?有孩子吗?多大了?”
张虎豁然停步,看着薛破夜,一双眼睛犀利无比,犹如野兽,薛破夜被这眼睛看的有些发寒。
良久,张虎才缓缓道:“你话太多了!”转身又跟在轿边。
薛破夜也跟了上去,见那轿子里面没有一丝动静,萧素贞似乎已经睡着一般,叹道:“长夜漫漫,如果不说几句话打发时间,如何度过这漫漫长夜!”
张虎压低声音道:“长夜漫漫,你无事打发时间,有不少人却是大有事情!”
薛破夜先是一愣,但是立刻明白他话中意思,不动声色地微微向四周看了看,只见两边的林荫处晃动着身影,后面不远处似乎也有人在跟踪,人影攒动,数量倒是不少。
薛破夜皱起眉头,“张大哥,知道什么人吗?”
张虎保持先前行走姿态,不动声色,低声道:“两类人,一类是那些读书人,一类是官府的人!”
他话虽简单,薛破夜却听出里面的意思。
读书人自然是那些才子,想必对萧素贞念念不忘,一直等在府衙外面,直到萧素贞回来,依然跟在四周,期待再睹芳容。至于官府中人,想必是王世贞派来的人,谭老先生将自己和萧素贞带到府里,单独密谈,王世贞自然想知道究竟谈了些什么。
“大家都小心了,有人跟踪!”张虎尽量压低声音,八名兵士立刻紧握刀把,戒备起来。
薛破夜几日内连遭两次流血事件,此时知道有可能又是一场争杀,不由紧张起来,想到在*的时代,自己一辈子只怕也难遇见一次伤亡事件,在这里却接二连三的遇到,看来古代治安还是很有问题。
那小丫头也紧张起来,敲了敲轿子的侧窗,低声道:“小姐,有人跟踪我们!”
萧素贞柔软的声音平静地传出来:“不动如山,也许只是过路人,不必惊慌!”这声音做不得假,看来这小妮子还真是没有半分慌张。
薛破夜暗叫惭愧,一个女孩子家都能做到“不动如山”,自己堂堂男子岂能显出怯懦。
咳嗽两声,平复心态,瞅见天边明月,竟然生出吟词之感,这绝非显摆,词曲在口,更能消去紧张情绪。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偏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词吟罢,薛破夜觉得说不出的舒服,奶奶的,老子也是文化人,照样能吟词颂曲,比那些才子文人可差不了多少。
就听轿子里萧素贞竟然跟在后面吟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温柔如水的声音里,竟然带着惊喜。
张虎也是颇为怪异地看着薛破夜,半晌才道:“薛……薛兄弟,这是你作的?”
薛破夜对这首《水调歌头》熟悉无比,知道是北宋大文豪苏轼的大作,这大楚朝在历史的轨迹中取代了大宋,就等于大宋从来没有在这新的历史中存在过,那么苏轼也就没有福分从娘胎爬出来,然后指点江山,做出无数佳作,一个不存在的人,他的诗词自然不存在,不存在的诗词从自己口里吟出来,那么自己自然而然就是原创,就是作者,享有绝对的版权。
“哎,随性而发,让张大哥见笑了!”薛破夜满脸惆怅,很无耻地道。
张虎脸上渐渐露出钦佩之色,露出少有的微笑,“薛兄弟这首词可真不简单啊,只怕杭州所有才子文人聚在一起,也做不出这等好词!”
薛破夜奇怪道:“张大哥也懂诗词?”很有些奇怪,一个冰冷的护卫武人也会懂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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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二十六章 【恶斗】
[更新时间] 07-31 18:00:00 [字数] 3121
张虎眼中掠过一丝伤感,低声道:“贱内也曾喜好文辞诗句,御史大人也是此道高手,我时常伺候在旁,耳濡目染,所以略知一二。”
他口中的御史大人自然是指谭老先生。
“哦!”薛破夜含笑道:“原来嫂子也是才女啊!”
张虎勉强一笑。
忽听轿内萧素贞幽幽地道:“世兄胸有大才,小妹眼拙了!”
薛破夜心里乐得很,想不到随口一句词就让萧素贞对自己的态度大为改观,如果要是将自己知道的诗词歌赋全盘吟出,那么这小妞还不爱死自己啊。
薛破夜悠然道:“诗在民间,诗在民间啊!”
萧素贞轻声问道:“世兄真是世伯的学生?”显然对于薛破夜和谭老先生的关系早有怀疑,萧素贞冰雪聪明,自然看出其中的破绽。
薛破夜打了个哈哈,道:“世妹信不过我,还信不过老谭……哦,还信不过老师?”
萧素贞顿时无语,谭老先生是她长辈,她家教极好,自然不会轻易去怀疑长辈,沉默一下,幽幽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世兄,家父要是听到这首词,只怕要欢喜无比。”
薛破夜呵呵笑道:“若是能得大楚文豪辰隐先生欣赏,我真是受宠若惊!”
张虎竟然附耳过来道:“薛兄弟,看来你的文采已经打动了萧才女,这可不容易,可要抓住机会哦!”
薛破夜一愣,想不到冰冷严肃的张虎忽然说这种话,真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和自己这样开朗的人在一起,这张大哥也活跃起来,正在臭美,听到张虎沉声道:“有人来了!”
薛破夜一怔间,只见一群黑影从前面缓缓过来,夜色之下,这些人都提刀带枪,冰冷的刀锋在月光照射下,泛着幽幽寒光。
薛破夜凝神细看,见到领头之人一身黑甲,身材魁梧,手握一柄镏金大刀,率众过来,正是杭州府的牟巡检。
牟巡检阴沉着脸,月色照射下,异常难看。
张虎的兵器是狼牙刺,是一种戴在手上的近身兵器,下面是五个小圈,刚好可以套进五指,上面就是五根铁制利刺,犹如狼牙,锋利无比,此时他已将两只狼牙刺套在手上,全神戒备,冷冷看着牟巡检,淡淡道:“这不是牟巡检吗?怎么,这么晚了,还要带人巡街?”
牟巡检看着轿子,挥了挥刀,直接道:“本官有事要问萧素贞,你们退下!”
护卫轿子的八名兵丁是杭州行营军士,属于牟巡检辖制,听到自己长官命令,都后退几步,但此次是京中的都御使下令护卫萧素贞回府,却也不敢真的退下离开,八人都是进退两难,犹豫的很。
张虎冷冷地道:“牟巡检,我奉御史大人之命,护送萧姑娘回府,可别和我为难。”
牟巡检淡然道:“杭州治安归我统管,萧姑娘要人护送回府,自然由我安排。你可以走了,萧姑娘就交给我,我护送他回去就是。”
薛破夜在旁看到,这两派真的是撕破了脸皮,如今已经正面对峙,由此可见,双方的矛盾已经进入白热化,再不藏着掖着。
轿子里没有半丝动静,萧素贞似乎又睡了过去,倒是旁边的小丫头很是慌张。
张虎将两只狼牙刺的刺头轻轻碰了碰,发出“跄跄”的金属摩擦声,冷然道:“巡检大人,那可对不起了,我接到的命令是护送萧姑娘直到萧府,可没听说要在半道交给你。”
牟巡检咬牙道:“那你是拒不交人罗?”
张虎点头道:“除非御史大人此时下令要我将萧姑娘交给你,否则一切免谈。”
牟巡检脸色阴沉的可怕,恨声道:“张虎,你只是一个下人,我不为难你,快快闪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张虎嘿嘿笑道:“牟巡检,实话对你说,老张录属都察院,还从未和人客气过,动手的时候可比讲理的时候多!”看了看牟巡检身后的七八名带甲兵丁,回头又看了看从后围上的十多名兵士,冷笑道:“就凭这些虾兵蟹将就想阻挡我,那也太小看我都察院了吧。”
牟巡检再不犹豫,喝道:“张虎无故挟持萧府小姐,意图不轨,速速给我拿下!”
薛破夜听到,一身冷汗直冒,官府的人果然是口如悬河,编织罪名如同喝茶吃饭一样简单,这外表看起来很正派的牟巡检,竟然出口就是瞎话,实在叫薛破夜不得不佩服。
和牟巡检同来的兵丁早有心理准备,在他们眼中,牟巡检的命令就是金规戒律,哪里还管张虎是不是都察院的,命令一下,众人毫不犹豫的举着大刀冲了过来,每个人都是如狼似虎,威风凛凛。
轿边丫头惊叫一声,掩住了面孔。
张虎带领的八名兵士本就是杭州府行营的军兵,被调拨出来护卫萧素贞,此时见到同僚过来抢人,一时愣在当地,进也不好,退也不好。
张虎沉声喝道:“不拒敌,恕尔等无罪,若是被他们碰到轿子,必当诛灭你等九族!”紧急时刻,竟然回头向薛破夜道:“薛兄弟小心!”大喝一声,迎了上去。
那八名兵士听到张虎的喝声,互相看了看,就有一名兵士上前护在轿子旁边,另几人见状,无奈之下,也只得上前护在周围。
薛破夜心里暗暗叫苦,又是一场争杀,可叹自己一丝武艺都没有,在这种情况只能是听天由命。
张虎底盘极稳,速度也极快,眨眼间,豁然已经冲到一名甲士面前,身子微弯,右拳击出,听到“刺啦”之声响起,狼牙刺竟然硬生生穿透皮甲,刺入了甲士的小腹,那甲士大刀刚刚抬起,猛然感觉小腹处剧痛钻心,全身瞬间瘫软,大刀落地,人已倒了下去。
张虎先声夺人,后面几名甲士顿时怔住,生生停下了步子。
张虎并不停步,眨眼间,又奔到一名甲士面前,那甲士反应倒也迅速,立刻后退,手中大刀横劈,拦腰向张虎劈来。
张虎身子左侧,左臂探出,左拳竟然生生迎向大刀,听到“钪呛”刺耳的金属交击声,火星四溅,大刀生生砍在狼牙刺的两支铁刺中间,若不是铁制连片,张虎这只手掌便要被生生砍成两半,那甲士一怔间,张虎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出右拳,又是重重击在甲士的小腹,惨叫一声,这名甲士也瘫软了下去。
见到两名甲士倒地,同伴立刻过来处理伤口。
顷刻之间,牟巡检精心选拔的部下就有两人被放倒,跟随牟巡检而来的众兵士知道这两人在行营算得上厉害角色,想不到竟然在张虎手下走不了三个回合。
从后面围上来的十几名兵丁正要靠近轿子,猛地看见张虎神威凛凛,一时也呆立不动。
薛破夜擦了擦额头的汗,好家伙,这张虎看起来冰冷木讷,想不到出手却如此凶狠果断,能做左都御史老谭的贴身护卫,果然是有两下子。
猛听掌声响起,就听牟巡检声音道:“好手段,好手段,不愧是都察院铁三营的人物,出手迅猛果断,一击奏效。你们都退下,让我来讨教讨教!”声音中,牟巡检缓缓上前,眼睛如刀锋般在张虎身上划过。
张虎站住身子,狼牙刺上鲜血流淌,淡淡道:“你早就该出手,我也听说杭州的牟巡检十五岁入伍,行军行伍之中,还几次参与抵御北胡的大战,算得上身经百战的人物。还道此生没有机会与牟巡检切磋,今日有幸,乘着这个机会,好好切磋一番。”
这一次再无先前的轻松,肌肉似乎也紧缩起来,带着狼牙刺的双手紧握成拳。
薛破夜摸了摸鼻子,原来牟巡检的经历不简单啊,十五岁就参军,呵呵,那时自己还在校园里写着腼腆小情书呢。
不过这张虎的手段确实高明啊,比自己那个时代那些没事就四处巡演的少林功夫似乎要实用的多。
眼珠子转了转,暗自寻思:“有机会可要和老张好好处处,让他传上两手功夫,也好防身之用。”
轿边小丫头听到叫声停止,还以为事情已经过去,放下手,看到两名甲士在地上哀叫连连,小腹处已经满是鲜血,尖叫一声,又掩住了面孔。
牟巡检一抖镏金大刀,叫道:“看好了!”脚下生风,手腕抖动,大刀晃了两个八字,已然到了张虎的面前。
张虎也叫道:“来得好!”身躯后仰,左拳支地,右腿抬起,脚尖竟然直直向牟巡检持刀手腕踢去,这一踢呼呼带风,凌厉无比。
薛破夜在旁看到,暗暗称赞,还道张虎双手戴着狼牙刺,那么功夫的重点自然是在双手上,却料不到他的腿功也是如此了得,拜师之心更加坚定了一步。
牟巡检身经百战,张虎突出奇招,倒也毫不惊慌,倒转刀柄,刀锋顺势朝张虎的大腿劈了过去。
两人如龙似虎,在大街上你来我往,身形渐渐快了起来,,时不时响起大刀与狼牙刺的交击之声,当真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打得不可开交。
四周众人一时都呆住,怔怔看着两人缠斗。